【本作品由书本网提供下载,欢迎光临书本网。更多最新全本小说请访问http://www.bookben.cn/ 或直接百度搜索:书本网】【夭桃仙仙】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全民绯闻 第一季 | 安思源 Bloom in Verulia| 文 X.0.X.0. 001 电梯里,穿着酒店工作制服的两个女孩聊得正欢。 “真好,马上就要下班了耶。今天是隋尘新片的首映礼,啊啊啊,马上就能见到他 了。” “嘁,不就是个模特嘛,至于吗……” “错!是已经走上大荧幕的超模!” “说起来,听说他之所以红得那么快,全靠当初选他做封面模特的那个杂志主编?好 像那个主编很厉害呢,很多经纪人都得看她脸色。” “你说杜言言?呸,我今天听VIP的台那边的人说,杜言言的男朋友在我们酒店替她 长期包了间豪华套房。她厉害什么呀,要我说,是她背后的男人厉害吧。他们时尚圈的女人 真好,珠光宝气地傍个有钱人就可以嫁入豪门,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地做少奶奶,哪像我们 三班倒累死累活。” “也不全是这样吧,你别以为偏盖全啦。” “什么呀,你看最近传得沸沸扬扬的那个小模特叫什么来着的……哦,盛诞!不是说 她用潜规则抢代言,结果惹火了经济公司,在闹解约吗。搞不好像他那样混上位的模特,比 比皆是。” “是哦,这么说你们家隋尘也有可能是被那个杂志主编保养的小白脸哦?”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隋尘哥哥是出淤泥而不染的!” …… ----咯吱咯吱。 什么声音? 一阵阵细微又极其诡异的声音从电梯角落传来,打断了这两个人高涨的八卦热情。 两双目光齐刷刷的朝着角落扫去…… 这里什么时候站了个人?! 那是个身材高挑有窈窕的女人,穿着宽大的灰色长款T恤,黑色铅笔裤配上同色的缎 面高跟鞋,偌大的墨镜遮住了她大半张脸,脸色很苍白,连唇都没有一色血色。 这画面让那两个酒店员工默契的生出了同一个疑问------她是人么? “……麻烦让一让。” 不明身份的雌性生物开口说话了,声音软滑又好听,可是咬牙根制造出的咯吱声让人不寒而栗。 两人互看了眼,默默地挪动脚步,让出一条道。 那道纤瘦的身影双拳紧攥着,目不斜视的从两人中间通过。 电梯门在她身后缓缓关上,门后那位心心念念着隋尘哥哥新片首映礼的女孩扑闪了几下眼帘,忽然大叫了声,伸出手,颤抖指着那道背影,“她、她她她……盛、盛诞,他她就是那个潜规则抢代言的盛诞耶!是活的耶!”尖叫声穿过已经合上的镜面电梯门,钻入盛诞的耳膜,她的牙咬的更紧了。 没错,她就是盛诞,是活的,是不死的! 所以这种话请不要当着她的面说,什么都不了解还自以为是发表评论什么的最讨厌了! 就算是为了强调她们家隋尘哥哥的伟大,也不必往她身上泼脏水啊。 越想越气,出了电梯的盛诞每一步都踏的极重,即使是在厚实的地毯上,都能制造出扰人的脚步声。 半晌后,她停在了1605号房间前,深吸了口气,努力平复了心情后,掏出房卡。 就像回到了自己家般,她边蹬开高跟鞋,便穿过客厅直冲向卧室。 盛诞总是迷信得觉得,睡觉可以摆脱衰运,所以这一刻,她只想好好睡一觉,不去理会外头那些流言蜚语,睡死得了。 “唔……你好坏……你说如果他知道我们在这间房里做这种事会疯吗?” 出乎她意料之外,卧室里,传来了一道女声,撒娇口吻间,带着低喘。盛诞蹙起秀眉,公关公司没说过会有人和她同房啊。 “你会不会太贪心了,我已经为你疯了,还不满足?” 还没等她搞明白,另一道话音响起。很明显是个男人,醇厚性感的嗓音,每一个尾音都让人不由自主地浮想联翩。 而事实…… 她不用去浮想了,映入眼帘的场面足以证明那些联翩想像全是真实的。 满屋的激情四溢在盛诞的惊叫声中,画上了不甚完美的休止符。 突然闯入的一队保全队员,又让还没彻底缓过来的气氛再次陷入僵持。 闻讯赶来的经理,把战地从1605号房转移至会议室。 “不好意思,实在抱歉,是我们酒店失职。因为替杜小姐包下这间房的客人一早打电话来,说把房间取消了,员工没有及时把杜小姐那里的副卡消磁,就另外把房间发出去了,才会造成这种误会。给你们造成的困扰我们愿意赔偿……” 经理低头哈腰的道歉声弥漫在耳,盛诞却无暇去聆听,她仍旧处于惊魂未定中,边不停喝水压惊,边偷睨着跟前的男人。 他端坐在会议室的沙发上,架着双腿,不发一言地品着手中的意式浓缩咖啡。 那是张很好看的脸,墨般德浓眉,深邃黑瞳如同漩涡般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地将人卷入,不只是鼻梁高挺,还有这形状几乎无可挑剔的鼻翼,唇山清晰的嘴形,让整张脸显得更加立体,可惜弥漫在他眉宇间确实让人不敢亲近的寒气。 吸引盛诞一再投去注目的不仅是对方无可挑剔的长相,更因为…… 她收回视线别过头,懊恼抚额。孽缘,绝对的孽缘,怎么偏偏就遇上他? 刚才他的那位粉丝是怎么形容他的?出淤泥而不染? 呸!他根本就是一潭淤泥,所以才会大白天做这种事! “隋尘,你留下来善后,我不希望今天的事有更多人知道。” 盛诞的思绪被一道有些跋扈的女声打断。 她循声抬眸,怔看着隋尘身旁的女人难掩不耐地起身,细长鞋跟踩在松软的毯子上,衬得她那双腿愈发有型。一袭简约的青花瓷花纹黑底小抹胸短裙,配上亮黑宽腰带,炫耀出奢华,也让原本算不上高挑的她看起来英气逼人,仿佛所有人在她面前都会不自觉地矮了一截,至少盛诞有这个错觉。 也就是那般高高在上的其实,让盛诞顷刻间想起了她的身份。 ——杜言言,著名时尚杂志《男色》的主编。 恰巧就是让隋尘跻身一流男模的那家杂志。 所以,说什么他是被杂志主编包养的小白脸也不是毫无根据的? 这层认知让盛诞再次看向隋尘时,眼里满是不屑。见他点了点头,像是丝毫都不觉得当众被女人这样颐指气使地命令有损男性尊严,她的鄙视也不再有任何遮掩了。 赤裸裸的不屑情绪,被隋尘尽数收纳于眼底,他撇了撇嘴角,冲着脸色为难的经理挥了挥手,“没什么事了,我想和这位小姐单独聊会儿。” 等到经理识相地消失,还原了会议室的清净后,他搁下咖啡,看向盛诞。 面无表情就是他的表情,由始至终,裹在他脸上的那层冰没有丝毫裂缝,透着森森寒气。 尽管如此,礼数上,盛诞还是回他一道哂笑。 “盛诞是么?”他松开紧绷的唇线。 一直冷到人心坎里的语调,让盛诞打了个激灵,却依旧保持着礼貌点头。 “想要多少封口费?”这样的事情他早就已经不是第一次处理,寒暄客套的过程大可以省略,直接交涉节约彼此时间才比较重要。 “……”盛诞明显地一愣。 这叫什么话?她看起来像是很缺钱的人? 呃,好吧,是很缺钱没错,可是她妈说过——女子爱财,取之有道! 盛诞的沉默并没有换来他的适可而止,反倒是变本加厉,“你的新闻我有听说,或者帮你争取到那个代言,你就可以闭嘴?” “……” 冰凉话音如同一柄利刃般,狠狠扎入盛诞的软肋。 “其实像你这种人说的话,未必有人会信。所以,趁我还有耐心前,你最好快点决定,野心别太大,会得不偿失。” 什么叫她这种人说的话未必有人会信? 她算是哪种人啊? 啊?! 是可忍孰不可忍,别以为她不说话就好欺负,盛诞终于按捺不住,掀桌爆发了,“我呸!我们很熟吗?你很了解我吗?凭什么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软饭王,爬上时尚杂志主编的床,利用潜规则上位的人是你才对吧!我对你那点破事完全没兴趣,可是你把我惹毛了!告诉你,不管你给我多少钱都堵不住我的嘴,这种见不得人的龌龊事我一定会捅出去,一定会!” “呵。”闻言,他嗤出一声寓意不明的笑,站起身。 气势上不能输!盛诞强迫自己抬头挺胸,瞪圆了双眼,眨也不眨,看着他双手斜插在裤子口袋里,一步步地走向她。 黑色西装对于男人来说,一直都是最安全的打扮,但也会不可避免地落俗。 可他就是能穿出不一样的味道,暗灰色的衣领设计,衬出了衣服的质感,底下的白色立领衬衫被充满金属垂坠感项链固定住。 撇开偏见,不得不承认,他就是天生的衣架子,与生俱来属于秀场的气质。 -_-|||……活见鬼了,这种时候,她竟然还有心情欣赏他的身材。 他每靠近一寸,盛诞就下意识地往后退一步。 她以为自己激怒了这个男人,甚至以为他会没风度的动手。 但结果,他只是迈开长腿,从她身边擦过,交错的瞬间,他脚步并未放缓,唇间钻出一句冷言,“那就试试看。” X.0.X.0. 002 试试看? 对于现在的盛诞而言,她的人生每天都是马不停蹄的。 和经纪公司的合约纠纷法庭还在受理中,但现在,她已经成了没人管的野孩子。 幸好最好的朋友在公关公司工作,时不时的会安排点差事给她,让她至少不会饿死。 可是!这样夹缝中求得的一线生机,都被隋尘给掐断了。 “陆依丝,能不能麻烦你把刚才的话再重复一遍。”盛诞眯着眼眸,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幻听了,迫切地想要再次确认。 坐在她对面的陆依丝一脸无奈,其他方面是帮不了她了,把话重复一遍的能力还是有的,“听说隋尘这个人虽然难相处,可是很低调,从来不跟任何人结怨。以他的身份,竟然会亲自放话要求所有公关公司封杀你,我勒个去,你老是说到底是抢了他女人还是刨了他祖坟?唉,这次我没办法,我们老板不敢得罪隋尘那尊大神,所以……也不准我再给你工作了。” ——砰。 陆依丝不安地抖了抖眉梢,瞠目结舌地看着盛诞愤而摔开手中精致的杯子,倏地起身,杀气腾腾。 “得罪他?像我这种有道德、有人品、有节操的三有青年会得罪那种除了卑鄙得什么都没有的男人?怎么会有那么小心眼的人!”她只是随口说说,完全没想过真要把他和杜言言的破事捅出去,他是有多记仇,居然还玩先下手为强。 T__T 她都已经那么惨了,还要这样断她的生路,是想逼她自杀么? “盛诞……冷静……” “你一定能搞到他的联系方式,帮我。”对,就是这样,要化被动为主动。 “盛诞,淡定,你斗不过他的……” “谁说要跟他斗了!”盛诞猛地被削弱了气势,沮丧地瘫坐在椅子上,皱了皱鼻子,“我只是打算去求他放我一条生路,我妈说好姑娘不吃眼前亏。” “盛诞,你真没骨气!必要时就冲他下跪,反正女人膝下没黄金!” -_-|||到底是谁比较没骨气? 原来就算有了电话号码,也不代表就能轻而易举地约见大人物,尤其他们之前的梁子似乎结得挺深。 盛诞好不容易绕开经济人、助理,和他取得联系了,才刚自报家门,他就果断切断电话。 既然这条路走不通了,她只能再次召唤陆依丝。 软硬兼施、威胁加利诱,她总算是搞到了隋尘最近几天的行程。 皇天不负有心人,她终于在他出席某活动的后台堵到他了。 “我没空应付你。”他大爷的趾高气扬,话音都跟着打飘。 盛诞鼓足干劲,打死都不愿错过这难得的机会,不理会工作人员的拉扯,跨过层层阻碍,紧攥住他的衣角,可怜兮兮地瞪着他,“十分钟,我只要十分钟。” 他合上手中正在翻看的杂志,垂眸扫了眼她那只指关节已经泛白的爪子,厌恶地拨开。 “隋尘哥哥,拜托了,只需要你拨出十分钟倾听下社会底层人士的心声。”她仍不气馁,双手合十,虔诚地祈求。 “呵,你之前不是很跩吗?”一股难以形容的莫名成就感冒出来,让隋尘饶有兴致地侧过身。 “之前我是跩着玩的。我怕你生活太无聊,逗你开心嘛。” 她倒是挺能掰的。隋尘嗤笑了声,看向身后的工作人员,“先出去。” 这话对于盛诞而言,就像是上了断头台又突然收到特赦令,她毫不掩饰地松了口气,咧出大大的笑容。 白莹莹的牙,明晃晃的笑,氤成一股灿烂,直逼隋尘的眼瞳。 他恍惚了片刻,她笑起来的样子倒是很单纯无害,偏偏做出来的事太过下三滥,“说吧,你时间不多了。” “隋尘哥哥,你大人有大量,放我一条生路吧,太赶尽杀绝很造孽的,有损阳寿。” “你其实是来诅咒我的吧?”边说,隋尘边忙着换衣服。 “怎么会,我只会在心里默默诅咒你……不是啦!我们先放下私人恩怨好不好?上次我说的全是气话,我真没打算过要把你的事说出来。你好歹是有身份的人了,为了几句气话就封杀个走投无路的小人物,不太好吧……” 隋尘不耐烦地扔了本周刊给她,打断了她的义正词严,“这篇报道也是你的气话?” 不好的预感瞬间在盛诞心底生成,她困惑地扫了眼隋尘,随即才翻看起来那本周刊。 ——酒店幽会,隋尘姐弟恋被踢爆。 偌大的标题以惊悚的姿态赫然跃入盛诞眼帘,她的表情还来不及作出反应,心里已经忍不住频频哀叹,怎么就会那么倒霉! “我不认为我给的封口费会比这种周刊少。” “不管你信不信,这件事和我无关。”问题大了,事关人品,不是她放低姿态哀求几句就能解决的。盛诞收起没骨气的摇尾乞怜,理直气壮地直视隋尘,尽管明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是百口莫辩,她还是极力辩驳。 “你要我怎么信你?”时间、地点、人物,全都和撞见她的时候一致,真的很难让人不怀疑报道中的知情人是她。 “你就因为这种无凭无据的猜测断我生路?”她死死地瞪着眼前这个男人。 他不甘示弱地停下动作回瞪。 这样相持下去似乎没有任何意义,盛诞叹了口气,打破僵局,“那你想要我怎么做?去找媒体替你澄清吗?” “你可以考虑补偿。” “补偿?怎么补偿?我为什么要补偿你?坑爹呢吧,现在损失最大的人是我,是我啊。” 真是个情绪起伏很大、又极度容易激动的女人。 隋尘挑了挑眉,整理好外套,看向她,既然她什么都知道了,那不如物尽其用,“有没有兴趣做个交易?” “我不卖身!” 他好笑地上下打量了她会,不予置评地摇了摇头,“我也没兴趣要。” “我不出卖自尊!” “那种东西你没有。”自尊?她要是有这层道德底线在,会买消息给周刊? “你才没有呢,只有没自尊的男人,才会为了出名甘愿被女人包养……” “你现在没有选择权,也没有跟我讨价还价的余地。”他黑瞳一沉,收敛起所有玩心,冷声冷调地打断了她。 这话,成功让盛诞回想起了自己现在的处境。 嗯,他说对了,她没有骄傲的资本,想要在模特这一行待得更久,现在的她只能仰人鼻息、看人脸色。她妈说的,好姑娘要懂得审时度势。 “……什么交易?”综合种种客观主观原因,盛诞无条件地妥协了。 “我可以放过你,但是你得为自己闯下的祸善后,不需要你做的太多,我也不想和你牵连太深,你只需要……” 说话的同时,他已经换好了衣服。一整套白色西装,却也不显得矫情,修长身材把衣服的剪裁衬得淋漓尽致,珠光材质的西装领口很别致,突出了里头的粉色衬衣,简洁的打扮,没有任何多余的坠饰,可还是让他透着股难以言语的帅气。 表面看来真是衣冠楚楚,无可挑剔啊。 可是从那张性感薄唇间吐出的话,却让盛诞严重觉得—— 这货和杜言言果然不是单纯的男女朋友! 这货搞不好就是被包养的小白脸,所以才需要这样费尽心机地对外隐瞒! 请问,这种吃不到羊肉却惹来一身膻味的蠢事,她可以拒绝吗? “就这么说定了。十分钟到了,你可以走了,把电话号码给我助理,我会再联系你。” “T__T……”果然完全没有拒绝的余地啊。 X.0.X.0. 003 这货不仅是会找女人,连兄弟都很会挑呐。 嗯,她终于知道自己输在哪儿了。 “其实吧,隋尘真的是个很烂的男人。”她利落地将长发固定成马尾,自言自语。 话音很轻,去足以让耳边徘徊着的吵闹议论声戛然而止。 等盛诞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后,为时已晚,无数双充满好奇的眼眸已经齐刷刷地射向她。 “呃……”她吞了吞口水,原本试图打算将话圆回来,可是不知道怎么的,越说越不对劲了,“不是,我的意思是说,他只是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完美而已。个性冷淡又难沟通,自以为是又自恋,心眼小又爱报复,报复手段及其卑劣,报复原因还极其可笑。这种男人,全身上下究竟有哪一点吸引人……不要推我,还没讲完啦。” 身旁骤然而来的重重的推搡被盛诞忽视了,同样被她忽视的还有跟前那些姐妹的挤眉弄眼。 此时此刻,唯一能引起她兴趣的,只有发泄这些日子以来压抑着的不满,“这种男人哪值得在他身上浪费什么手段,根本就是个靠下本身思考的普通雄性生物啊!” “不好意思,纠正一下,面对你的时候连我的下半身都懒得思考。” “……”这声音有点耳熟呐。 一股不祥的预感再次在盛诞脑中浮现,按照经验来说,每次遇见隋尘,这种预感也会跟着报道。 她机械化地转过脑袋,当视线对上身后那道身影后,绝望了。 -_-|||还真是隋尘! ……等一下,为什么总觉得有点不太对劲?“我说,隋尘前辈,这里是更衣室吧?” “所以?”他无动于衷地反问。 “……”所以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虽然像他这种烂个性的人,就算是个偷窥狂,盛诞也不会觉得太惊讶。可是,偷窥什么的好歹也遮掩下吧,有必要这么光明正大么? “走了。”他转身,侧过脸颊,没有任何感情起伏地冲她甩出两个字。 盛诞微微一愕。 走?走去哪儿?凭什么他说走她也要跟着走? 满腹的疑窦和不爽并没有发泄的机会,等她回过神时,他已经跨出了更衣室。 不甘是有的,可是违背他的命令,盛诞暂时还不敢。 她只好在一堆欣羡目光的注视下,用力咬着后槽牙,抓起随身的大包,紧跟他的步伐。 她发誓,很诚挚地发誓——要努力,要熬出头,要结束这种好像他的跟班一样的生活模式!到那时候,她也要对他耍冷、漠视、鄙视! ……可是在此之前,她只能默默忍受。 即使隋尘钻进车厢后,狠狠的把报纸朝她脸上甩来,盛诞也只能自怨自艾地摸摸酸疼的鼻头,偷瞄着他,识相地不多嘴,掀开报纸直接翻到娱乐版。 他明显是在生气,能让那种泰山崩于前最多也就打个哈欠的男人生气,显然不可能是因为今天股票行情不太好吧?也不会是因为又出了什么调控房价的新政策吧? 果然……盛诞的视线在花花绿绿的娱乐版上扫了一圈,很快就定睛在某个椅角旮旯处。 “耶?我上报纸了耶!” 兴奋?她的口吻竟然还包含着兴奋?凭什么?隋尘抛去冷冷瞪视,“我们似乎在传绯闻。” “那又怎样。”这么明显的提示,仍没能让盛诞有所觉悟,她愣愣地眨眼。 “我应该有说过,在我们的交易进行期间,你不准和其他人传出绯闻。” 直到经由隋尘点拨,她才重新把注意力放到那则报道上,一惊一乍地吼开:“我勒个去,会不会太扯了?我哪有来者不拒,那有劈腿!什么叫‘主动示爱,肉麻话不断’爬上人家的车,就是跟人去酒店?这也太瞎了!” “嗯,为了一个试镜名额就献身,的确很扯。” “……你这话什么意思?”从他口中飘出的话从来不会好听,这点觉悟盛诞还是有的,但就算刻薄也该有个下限! 她的呛声没能换来隋尘的回应。 他冷哼着收回视线,发动车子,急驶出停车场。 如同那天一起吃饭时一样,他完全没有打算开口解释的意向。 准备带她去哪儿?去做什么?这些全都不必说明,仿佛她的人生就该被他左右。 就算是这样,盛诞认识不敢发泄出来,她承认,她怕隋尘,就算有再多不爽,也只能鼓着腮帮子,坐在副驾驶座上生闷气。 憋了许久,最终,她的忍耐力还是告破了。 盛诞“噌”地转过身,动作幅度很大,直视着隋尘,低吼:“我是为了试镜名额去找那个人,没错。但我绝对没有像报道里写的那样跟他去酒店!隋尘前辈,在毫无根据的情况下,请不要用你龌龊的想法定别人的罪!我也是有尊严的!” 不管她吼得多么义正词严,隋尘都吝啬施舍给她一道眼神。 他只顾专注于前方的路况,良久后,靠边停在了一家餐厅门口,熄火、拔下车钥匙,才眯着眼某看向她。 “我也是有尊严的!”终于得到正视了,盛诞紧握双拳,不厌其烦地强调。 “下车。” “……”她侧过身,不予理睬,用行动证明,在尊严作祟下她同样有情绪。 已经钻出车厢的隋尘单手撑靠在车顶上,另一只手扶着驾驶座的车门,别过头深吸了口气。耍个性的女人还真是很麻烦,为了尽早结束这种僵持,他只好稍稍放软气势,“既然大家都有尊严,下次别让我看见这种报道,我不想什么事都没做就被扣上绿帽子。”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从来没有想过利用潜规则来达到目的! “嗯,重点是,我能做到的事,那就来拜托我做,我讨厌不停给我惹麻烦的女人。” 分明应该是句可以讲的很动听的话,偏偏从他喉间滤出来就成了尖刻的调子。 他讨厌怎样的女人是他的事,凭什么要求她迎合他的喜好?! “哦……”就凭他随口一句话就可以让各大公关公司封杀她,甚至还有可能让一些经纪公司从此把她列入黑名单。面对这样的黑恶势力,盛诞垂下头,低低应了声,任命地打开车门,妥协了。 X.0.X.0. 004 简约又带着视觉冲击的黑红色调,让这家咖啡店显得很大气。 四周摆放着的雕塑更是昭显着主人的品位,尽管整家店座无虚席,却依旧很静谧。 盛诞记不清是在自己几岁的时候,似乎也曾经和陆依丝一起梦想要开一家这样咖啡店。 结果,梦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她终究也不过是这种雅致小店的一个过客,还是个心情极度不爽甚至想要掀桌的过客。 “这位就是盛诞吗?”坐在他对面的陌生中年男人用泛着精光的眼眸,上下打量了她一阵,微笑着伸出手问好,“你好,我是《ICON》的副主编。隋尘跟我提了下,说你想要参加我们的试镜。虽然那天我不会在,不过我会替你交代下去,你只要保证平常水准就绝对没问题。” “你好……”盛诞迟钝地伸出手礼貌性与他交握,不悦的视线飘向隋尘。 客观来说,她不得不承认,如果能拥有想隋尘这样的朋友一定很不错,因为他几乎是万能的。 说什么他能做到的事,那就拜托他来做。 依照目前的情况来看,盛诞不禁怀疑,有他做不到的事吗? 可是问题就在于,他们不是朋友是仇人,他给的甜头她丝毫感觉不到温暖,反而从他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中解读出不屑。 是有足够理由不屑的吧?就好像是愚公一家辛苦移山,结果快要完成时,人家轻而易举地就把隔壁那座山爆破,夷为平地了。她的努力在他随口一句交代的比较下,还真就显得很可笑。 后来,那位副主编又说了些什么她完全没在意。 等盛诞回过神时,已经站在了餐厅外,抬眸瞥见隋尘挺拔的身影斜靠在车边。 “不上车么?”他斜眉发问。 “那个……”盛诞双手无措地置于身前交握着,吞吐了半晌才问,“那个试镜是什么意思?” “算是你应得的报酬。不管消息是不是你卖给周刊的,我不会让你白白付出的。” 她闭了闭眼眸,觉得像被人狠狠甩了一巴掌,“我不需要。” “嗯?”她的拒绝,让他始料未及。 “不需要你特地去帮我疏通,也不需要任何报酬。答应陪你演戏,只是希望你别再放话封杀我。至于之后的路,我自己知道该怎么走,不用你来安排,我受不起!”还以为他有多好心,原来也不过是在拿权势砸人。 隋尘静默了些会,别过头讽笑出声,“这招欲擒故纵用得不错。玩够了,就差不多该收手了,不然会得不偿失。” “谁有空跟你玩三十六计。试镜会的名额我自己都已经争取到了,至于能不能入选,各凭本事。” “你以为凭你的本事会有可能入选?”她未免也太高估自己了。 《ICON》的封面模特有多少人想争取,其中也包括不少活跃在秀场的名模,像她这种没有经受过系统培训的、也没有经纪公司做后盾还背负着各种丑闻的小模,拿什么去争? “就算争取不到,我也输得心服口服。” “别装清高,你无非也就是想红,靠我总比跟那种大叔上酒店好……” ——砰。 盛诞很不客气地弯下身,脱下高跟鞋,狠狠地对准他砸去。 这袭击来得突然,隋尘没能及时避开。 “少自以为是了,大叔!什么都不了解,就不要大放厥词,笑死人了,我如果只是为了红,需要被潜规则吗?闭着眼睛坐享其成都能红!告诉你,有一堆人排着队想要帮我疏通关系呢,跟他们比起来,你算个屁!总有一天,我会凭自己的能力站在和你一样的高度上,等着瞧吧!” 还没等隋尘从高跟鞋攻击中回过味来,盛诞就已经撂下了狠话,甩开另一只高跟鞋,趾高气扬地光着脚,踏着重重的步伐,嘴里碎念着咒骂,撞开好奇的围观路人,气势汹汹地朝前走。 “……女人!你给我死回来!!” 终于,他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始终维持着的冷静,因为她而破表了。 这算什么?有求于他的时候,他是隋尘哥哥;不耐烦的时候,他是隋尘前辈;一转眼,他又成了大叔。 他有那么老?! 什么叫一堆人排队想要替她疏通关系?她行情很好吗,等着献殷情卖财力的人很多吗? 那很好,滚远点啊,来求他这个屁做什么! 反正他个性冷淡又难沟通、自以为是又自恋、心眼小又爱报复,报复手段极其卑劣、报复原因还极其可笑。全身上下没有一点吸引人的,就连在他身上浪费手段都不值得……很好,概括得很好,那就一拍两散! “隋尘,你和盛诞真的在交往吗?” “没有,我和那位小女生不熟!” “可是有人看到你在餐厅门口被她揍也没有还手……” “你被疯狗咬了会咬回去么?” “……可是报道上说盛诞的友人亲眼看到你去接她。” “她的友人爱说什么我管不了,我完全不认识那位小女生的朋友。” 地铁上的挂壁电视机正播报着昨晚新出炉的娱乐新闻。 盛诞拉着头顶的吊环,压低帽子,推了推墨镜,愤愤地咬着手里的鸡蛋饼,哀怨地瞪着电视屏幕上那张脸,“啐,小鼻子小眼睛小心眼小神经!” 不就是叫了他一声大叔嘛,那也是他先叫别人大叔的,至于那么耿耿于怀,不停强调她是小女生吗? 不就是昨天又冲动地甩了几句气话嘛,那也是他羞辱她在先,至于那么迫切地跟她撇清关系吗? 分明讲好了如果有媒体问起就说是朋友,现在他连朋友关系都省略了,还得人人都以为她倒贴抱大腿,拉着他炒作。 怎样,嫌她名声还不够臭,非要再替她添上一笔浓墨重彩的? 很好,他成功了。人家明星出门伪装自己,是怕被认出来追着求签名求合照;她咧,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全因为现在的处境就像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昨晚隋尘官网上就炸开了,粉丝都说要灭了她,要是走在路上被认出了,她绝对会被唾弃被追杀。 想着,盛诞带着无限想念啃完最后一口鸡蛋饼,刚好到站了。 出站后,盛诞看时间还早,拐进了一旁的咖啡店,买了杯美式咖啡提神。 刚好陆依丝突然打电话来,她手忙脚乱地捧着咖啡提着包,用脸颊和肩夹住手机,颇为艰难地保持通话,“做什么哟?” “我怕你睡过头,打个电话提醒你一声,等下试镜要加油哦。” “嗯嗯,一定会的。”她重重点头,边说边转过身,用身体顶开那栋大楼两侧的玻璃门,同时眼睁睁的看着一旁的路人轻松的从中间的自动门通过。 我勒个去,有自动门?那她还顶得那么辛苦做什么? “如果成功了,替你办庆功宴。虽然我觉得机会很渺茫……唉,真是的,人家隋尘都已经帮你联系好了,居然还拿乔,你到底在想什么……” “这是尊严,尊严好嘛!”盛诞中气十足地对着电话喊。 “得了吧,尊严值多少钱?有几百万吗?小姐,要不要我提醒你,等法院判决下来,你搞不好要赔偿给以前的经纪公司几百万的违约金!如果能成为《ICON》的封面模特,会有多少经纪公司想要签你你知不知道,到时候你还愁还不起那笔债?” “哎哟,船到桥头自然直嘛。” “呸,你那么倒霉,对于你来说根本就是船到桥头自然沉!” “我说姐们,一大早不带这样咒人的……”她翻了翻白眼,明知道陆依丝看不到,还是忍不住皱起鼻子表示不满。然而话才说到一半,猝然转变成了一道凄厉的尖叫声,“……啊啊啊啊啊!” 那头的陆依丝闻声后,好奇又担心地问道:“又怎么了?” 盛诞眨了眨眼帘,怔忡地对着电话低喃:“我完了,又闯祸了。” 挂在手腕上的大包、捏在手里的手机,都在她吐出这句话的同时应声落地。 被打扫得格外干净的办公楼大堂里,此刻,一片狼藉。在她脚边,是散落了一地的零碎杂物,被摔得支离破碎的手机,以及被打翻的咖啡。 时间就像定住了般,站在她面前的男人停住脚步,垂眸打量着自己身上那件被咖啡污染的白色外套,他周遭那些将他前簇后拥着的人也都齐刷刷地僵住,一道道目光宛如利刃般,“刷刷刷”地朝着盛诞射来。 被她手上那杯咖啡坑害的人,让盛诞下颚发颤,无语凝噎,本命年果然不是好过的……为什么她尽惹到些得罪不起的大人物…… X.0.X.0. 005 直直撞进盛诞眼帘的是张格外灿烂的笑脸,像冬天的阳光一样,温暖又不灼烫。精致水润的唇瓣,高挺的鼻梁,还有一双电力十足的桃花眸,看久了让人不禁全身酥麻。 作为男人来说,他实在漂亮的令人发指。 这些都不是关键,关键是,这个人是戚玄! 在盛诞还没出道时,他就已经是活跃在国际秀场的亚洲男模了。后来据说是因为合约问题,短期之内他没有办法继续走秀,在所有人都以为他的事业会就此跌落谷底时,他以主持人的身份再次卷土重来。 长期稳坐综艺节目收视冠军的宝座,他用这个成绩,赏了所有不看好他的人重重一击。 喵了个咪的,从低谷到风头,整个过程太帅气了!这简直就是盛诞梦想中事业的将来。 将来她也要用傲人的成绩,让那些笑话她的人闭嘴,尤其是隋尘。 盛诞身体一抖,骤然回神,后知后觉地意识到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她立刻蹲下身,在满地凌乱中寻找纸巾,嘴里不住地念念有词:“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帮你擦……” 好不容易找到纸巾了,她一连抽出好几张,捏住对方的衣角,笨拙地帮他擦拭。 “呃……”擦着擦着,盛诞自己都觉得坚持不下去了,为什么有种越擦越脏的趋势? “这位小姐,你是想把咖啡再抹均匀一点么?”男人摘下墨镜,好笑地看着她慌乱的样子,忍不住揶揄。 清润好听的嗓音暖暖的,盛诞很确定这话音里绝不包含怒气。 也就是说,他完全没有生气? 快被隋尘折磨疯的她,顿时觉得……他好大度哦,如果是隋尘的话,一定会把她的头往泼在地上的咖啡里按。 “小姐?小姐?” “嘎?”想得太入神了,以至于戚玄叫了她无数声,她都没反应,直到伸出手在她眼前猛晃,盛诞才惊回神,“很抱歉,是我只顾着讲电话忘记看路了,我赔你一件外套吧?” 戚玄没有表态,倒是围在一旁的工作人员忙不迭地插嘴,“赔?你赔得起吗?” 呃,他的外套应该都很贵吧,以她的经济能力好像是赔不起哦。“那……要不把外套给我,我送去干洗……” “你是借机想要戚玄的联系方式吧!我这种伎俩我见多了……” “她弄脏的是我的外套吧?你会不会意见太多了点。”戚玄眼眸一斜,打断了工作人员。见对方识相噤声后,他才拾回微笑,看相盛诞,“没关系,一件外套而已,也不影响我工作。你叫盛诞是吗?” “唉?你认得我?”他竟然认得她?! “嗯,做我们这行的,每天都要follow各种新闻。” “呵呵……-_-|||”这话一出,盛诞就意识到他指的是她最近和隋尘的绯闻,害她还激动地以为自己也算小有名气呢。 “来参加《ICON》的试镜吗?”没在意她的傻笑,他自顾自地继续搭话。 盛诞尴尬地点了点头,偷睨着他的表情。生怕戚玄也会和隋尘一样,觉得她自不量力。 意料之外的是,他没有露出任何鄙夷的表情,而是微笑着给予她鼓励,“加油。我们节目组刚好要做专题,如果一会儿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找我。” “谢谢前辈。”盛诞咧开嘴角,露出银牙,笑意直达眉梢,九十度鞠躬,目送着他离开。 也许是他那句话只是客套吧?但是对于盛诞来说,简直如沐春风。 看吧,也不是所有人都只会凭主观臆测来判断一个人的。 戚玄就没有因为各种新闻而瞧不起她,甚至还让她加油呢。 这才是前辈应该有的样子嘛。 被她盛赞的那位前辈始终保持着适度的微笑,跨进电梯,直到电梯门关上后,他脸上的笑容也迅速退去。 “原来是和隋尘传绯闻的那个女孩,我说呢,你今天怎么会那么好脾气。”陪在他身侧的经纪人任森恍悟出声。 “难道我平时脾气很坏很爱刁难新人吗?”戚玄微微侧过脸颊,反问。 “那倒不是,不过你有洁癖,就算是你最亲近的人把你的衣服弄脏了,都会被你骂。” “没办法,对朋友妻总要宽容一点嘛。”眼看着电梯就快到了,他重新戴回墨镜,套上虚伪笑容。 “嘁,真受不了你。”任森轻笑着呓语。 “有时候我也受不了自己。”厚重面具戴了那么多年,真真假假,连戚玄自己都分不清。 比如,他已经分不清楚隋尘究竟是敌人还是朋友了。 电梯门已经打开,他回过神,看着节目组的工作人员涌出。 戚玄没有任何动静,而是忽然唤住了自己的经纪人:“阿森。” “嗯?” “你说如果盛诞和隋尘同一家经纪公司,会不会很好玩?” “你不是不清楚隋尘和杜言言的关系吧……”那个女孩摆明了就是烟雾弹。 “就是这样才更觉得好玩。” 任森嘴角抽搐,擦了擦额角冷汗,戚玄还真是爱玩。但他又玩得起,圈内敢惹隋尘的人,或许也就只有他了吧。 爱玩,通常不只是和亦敌亦友的人叫板,当然也包括女人。 戚玄招惹过的女人多到连他自己都记不清了,还必须劳烦助理帮忙分门别类。 在感情上,他是不定性的,这一点就算是不熟悉他的人都清楚,任森曾不止一次直接称他为渣男。 所以,基本每次节目组要采访各种知名试镜会时,他都会亲自到场。 目的很显然—— 把妹。 只是今天情况相当的反常…… 他跷着腿靠坐在休息区的椅子上,等待节目组准备的间隙,意兴阑珊地打着哈欠。 一旁的助理见状,好笑地递了杯水给他,随口打趣道:“怎么了,收心了?那么多品种居然没有一个和你口味的?” “呵……”他低笑,扫去一道斜视。 那种玩味的眼神,就像是在说能让他收心的女人还没出生呢。 读懂了他眼中所传达出来的信息后,助理干笑着扯了扯嘴角,木讷地看着他猝然站起身,突然朝着不远处走去。 “唉?你要去哪儿?马上就要录节目了……”终于,他回过神,想起要阻拦不受控的戚玄。 “说我肚子痛,替我拖延下,有正事要办。”那头的戚玄头也不回地甩出回答。 好不负责任的回答啊,助理只能低低地应了声,眼看着戚玄拦住了个女人,他习惯性地轻叹——果然是正事呐! 被戚玄拦住的不是别人,正是在美色云集的试镜会中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盛诞。 她有些错愕地掀抬眼帘看着身前的人,“你……该不会是有突然想要我赔外套了吧?” 这是盛诞唯一想到戚玄来找她的可能性。 “十分钟了。”戚玄瞥了眼腕表,丢出了句没头没脑的话,看她困惑蹙眉,才补充解释道,“你已经像只没头苍蝇似的在会场里乱闯乱撞十分钟了,有事么?” 戚玄并没有太刻意地去留意她,实在是她的行为太过惹人注目。 不同于那些待在等候区搔首弄姿做准备的模特,她慌慌张张地奔出洗手间后,就漫无目的满会场冲来冲去。然后又拉住了个男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对方很恐惧地拨开她的手,就好像她会传播瘟疫般,跟着……她继续在会场里乱闯…… “唔……”盛诞闻言后,下意识地抱紧了手中的包,支吾了会,“你有没有办法帮我借到一套像样的衣服?” “你没带试镜该穿的衣服?”戚玄错愕地扫了眼她身上那套地摊货,没记错的话,她也不是新人了吧?应该知道试镜不该穿成这样,至少也该准备套有点时尚品味的工作装吧? “带是带了,可是刚才在楼下的时候,也被咖啡泼到了,不能穿了嘛。”为了证明自己不至于蠢到穿成这样来试镜,盛诞忙不迭地从包里抽出那条很喜欢白色抹胸短裙。 她手忙脚乱的动作看起来滑稽,戚玄也不厚道地溢出了笑声,笑归笑,他还是很有爱心的,“跟我来吧。” “唉唉唉,你真的有办法帮我借到吗?谢谢啊,我的尺寸是……”她兴奋得就像捡到金条,迅速跟上他的脚步。 前头的戚玄没有回话,冲着自己助理招了招手,交代,“去把我早上让你拿的那件衣服拿上来。” “现在?那不是打算送给……”助理顿了顿,努力回想戚玄现任女友的名字,偏偏他更换的速度太快,还他实在很难想起。 “吹了。” 戚玄的回答,让助理陷入了另一波困惑中,“吹了?吹了你还让我去拿衣服?什么时候吹的?” “现在。” “……”你也太随性了吧。 X.0.X.0. 006 盛诞肢体僵硬地呆立着,差点就认不出镜子里的人是自己。 吸烟装,一直是她以前的经纪公司绝对不会让她尝试的装扮。听名字就似乎不怎么健康,其实只不过是一套极为中性的打扮。剪裁完美的纯黑西装裤,白色衬衣领边嵌着一圈能展现女性柔美气质的窄小荷叶边,修身的黑色西装小外套,配上中规中矩的领结。 长发被束成了干练的马尾,以同样黑色的蝴蝶结固定。 浓浓的烟熏妆是戚玄麻烦他的化妆师帮她打造的,就像是覆上了一层面具般,掩盖了她的所有情绪。 “把头抬起来。” “……”她无措地透过镜子,看向站在自己身后的戚玄,听话地抬起头。 “噗。”见状,戚玄很不客气地笑出声,“你这的不是新人吗?我让你抬头,没让你用鼻孔看我。” “我、我紧张嘛。” “没什么好紧张的,就当是来玩……嗯,这个角度不错,等下记得不要笑,眼神能不能再凶一点?”戚玄用专业眼光品评着她的打扮,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没错,就是她的眼神,她的眼神太过纯澈,和这套衣服的整体风格完全不搭。 “哦。”她舔了舔唇,听话的尽力想让自己眼神变得凶狠。 最终结果,还是失败了。 “听说你和以前的经纪公司有合约纠纷?想想他们是怎么对你的。” 这个想法不错,盛诞确实对以前的经纪公司充满了恨意。但即便如此,她仍是没能展现出戚玄想要的感觉。 他偏过头,想了想,玩味的在她耳侧低哼了句,“那就想想隋尘。” 和跳跃的想法,可是……Bingo,成功了! 啧啧,看来她是真的很恨隋尘,眼角那抹光辉,像是恨不得把他千刀万剐。 正在传绯闻的两个人,有这么强大的怨念,很蹊跷呢。 “这个给你。”想着,他突然掏出张名片递给她。 “是什么?”盛诞好奇地垂眸打量。 ——IN。 率先跃入她眼帘中的,是名片上的公司名称,是戚玄和隋尘的经纪公司。 ——任森。 随即,她注意到了名片上的名字,不是“戚玄”,而是“任森”。 =_=谁是任森? “是我经纪人的名片,你应该正在找新东家吧?可以联系他试试看。” “可以吗?”IN耶,她做梦都想签的经纪公司耶,门槛应该会很高吧?以她的成绩和资质,望尘莫及啊。 “可不可以应该问你自己吧。公司马上会办新人甄选会,你如果有办法搞定阿森,也许能拿到名额。”他魅惑地眨着眼,弹了弹盛诞手中那张名片。 “搞定?怎么搞定?”这两个字,总是让盛诞很敏感,听起来好邪恶的样子。 “软磨硬泡。” “-_-|||……”只是这样? 对,只是这样。 对于一个传说中不具备专业模特素养的人,还能怎样? 难道期待她凭实力跻身IN?大概还不够格。 可是很快戚玄就收回了和个错误的想法,传闻果然不能尽信。 她不怯场,也清楚知道身上的衣服才是主角,不会喧宾夺主。 虽然只是试镜而已,但台上台下的她就像两个人,似乎只要一站上舞台,她就活了。 唯一不足的是,肢体语言或许可以出于本能和悟性,但面对询问时没经历过大场面的她仍是免不了紧张。 “你叫什么名字?”负责挑选的人坐成一排,没有任何交谈,中间那人突然开口问道。 “盛诞……” “你有欠谁钱吗?声音那么轻,是怕债主听见你的名字来砍你?” “盛诞!盛开的盛,诞生的诞!” “听见了,不用那么响,我耳朵里戴的是蓝牙耳机,不是助听器。”那人挑剔地斜了她眼,又问道,“之前做过哪些品牌?” “没有。”她扁了扁嘴。 又是这个问题,每次试镜都会被问到,毫无意外的,每次盛诞为数不多的底气都会因此而消弭。 很丢脸是不是?一年了,她竟然都没有站上任何品牌的T台,倒不如说她根本只是个平面模特。 “是哪家公司的?” “没有公司……” “见鬼了!你是怎么进来的?!” “……” “好了,回去等通知吧。”唯一和她搭话的人失去耐心了,嘴角一撇,下了决断。 这个结果,在戚玄的预料之内,他没有表现出太多反应。 虽然借了衣服给她,可他本来就醉翁之意不在酒。 戚玄拉回目光看向身旁的任森,“她怎么样?” “底子倒是不错,可惜被她之前的经纪公司耽误了。”任森的视线依旧胶着在盛诞身上,口吻很平淡,像在给一件商品估价般。 “还有救么?”这些话不用说戚玄也知道,何止是耽误,简直是彻底毁了吧? “呵,你不是一直说我有妙手回春的能力么?不过……”还是那句话,他不敢招募盛诞,以隋尘的个性一定不会希望和一个烟雾弹有太多牵扯吧。 “你怕隋尘?”戚玄眼都没斜,就猜出他欲言又止的原因。 任森没有回话。 “哎呀,你怎么不早说,早知道我就不把你的名片给那个女孩了。” “……”这种话还需要早说吗?想想也知道,现在的他有资本挑衅隋尘? 只是给了名片而已,也未必真会找上门吧?应该不会找上门吧?那个女孩看起来还挺内向的,没道理都不认识他就找上门吧? 任森渺小的愿望破灭了。 那个女孩不只是找上门,还彻底的阴魂不散。 他开车回公司,会看见她搬着小板凳 坐在他的专属停车位上磕瓜子; 他开车回家,会看见她在他家门口的楼梯间练习走台步; 他去上班,会受到她寄来的包裹,大大的盒子里,装满了写有“求求你给我甄选会名额”的便条纸。 没关系,惹不起他躲得起。 找来公司和公寓楼的保全严密盯防、快递不收、邮箱不开……啊,整个世界清静了。 事实证明,他错了。 当他心情愉悦地在停车场停好车,拔下车钥匙,打算拿赞助商送给戚玄的衣服进公司时,他崩溃了。 “Surprise!!” 熟悉身影配合着欢的快嗓音一同从后备箱中迸出。 任森吓得跌倒在地,脸色煞白。 看着趴在后备箱上那张盛诞特有的死皮赖脸的笑容,他痛苦地把脸埋进膝盖中,肩膀微颤。 她!赢!了! X.0.X.0. 007 虽然是同一个公司的艺人和经纪人,但隋尘和任森的交流少之又少,其中缘由错综复杂。 所以当任森脸上带着泪痕找上隋尘时,就算冷静如他,也露出难以掩饰惊讶。 在听他赘述完最近的悲惨遭遇后,隋尘反而平静了。 嗯,的确很像她会惹出来的麻烦。 傍晚六点半,他提前结束了一整天的行程,刚好是任森下班时间。 他靠坐在驾驶座上,眉心微微蹙起,单手支在嘴边,眯起墨瞳凝视着任森停车位上的那个身影 很少是吧??爷现去吃饭 车前灯在他故意的拨弄下,一闪一闪,苍白的光芒好像聚光灯般,打在了那个神情呆滞的女人身上。 与她对视了片刻后,隋尘从车窗中探出手,食指勾了勾,示意她上车。 很高兴这一次她没有继续任性,愕然了些会后,乖乖地钻进了他地副驾驶座,低着头,咕哝:“是任先生让你来把我赶走的吗?” 他不发一言转过方向盘,驶离停车场。 “住哪儿?” 许久后,隋尘终于开了金口,她识相地把家里地址报出。 “嗯。”他若有似无地应了声,熟练地变车道,超过了前面那辆。 见状,盛诞艰涩地吞了吞口水,不祥的感觉又来了。 她也不是第一次搭隋尘的车了,印象中他开车向来很稳,像现在这样超车很少见,足可见他的情绪正被阴霾笼罩着。 理智告诉她,这种时候还是不要惹他比较好。 “这种死缠烂打的蠢办法,是那群排着队想要帮你疏通关系的人教的?” 虽然他打破了沉默,可是那个话音比平时更寒。 盛诞打了个寒战,不敢回话。 “大叔在问你话。” “??” -_-||| “你如果很闲的话,可以去马路边扶老太太过马路,别再骚扰任森。” “我没有很闲呐??”她觉得自己每天都在忙啊,骚扰任先生,也是为了梦想拼搏的一部分嘛。 闻言,他冷漠地抛去斜睨,绝对有必要把话跟她说得更直白点,“我不准你签IN。” “凭什么?” “我不想跟你同一家公司。”这个理由够充分了吗? 拉上她传绯闻,已经属于逼不得已的无奈之举。如果将来还要同公司,免不了时有合作,他完全不想和这个女人牵连太多。 “那是你的问题,觉得不爽那你换公司啊。”他不想是他的事,凭什么要她牺牲。 “我可以帮你联络其他公司??” “不需要!陪你演绎暧昧已经很痛苦了,大叔,麻烦请别再插手我的人生了!” “不要逼我把你丢下车!”他到底哪一点像大叔?哪一点?! “高速公路上不准乱丢垃圾的。” “??嘁。”他居然笑了,明明心情很差,却还是被她的话逗笑了。 “笑了是不是就代表我可以签了?”她贼兮兮地转过身,凑上前。 “想太多。”是谁告诉她事情可以这样解决的。 三个字,把盛诞的希冀拍散了。 她死命地咬住下唇,转回身子,不发一言地看向车窗外。 尽管对她地了解并不算多,但隋尘起码知道这是她生闷气的表现。他告诉自己不要理会,撒娇中的女人是不可理喻的,越哄越会得寸进尺。 “一定要去?”可结果,他的话还是不受控制地脱口而出,口吻的软化程度连自己都惊讶。 她还是不说话,像是打定了主意不愿理会他。 “如果想参加甄选会,那就求我。” “才不要!”要她拉下脸来求他?真是够了,他是打算把她的自尊践踏到什么程度才觉得满足啊? “看来你也不是那么想参加。那更好,我们达成共识了。”他有些莫名的不爽。为什么可以软磨硬泡地缠着任森,却不可以拜托他帮忙?她一再强调地尊严,只有对着他的时候才会有? “大??”叔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她就被隋尘的瞪视吓得吞了回去,只能昧着良心硬生生地改口,谁让她有求于人呢,“隋尘哥哥,这样打压新人会遭报应地!我也只是想尝试一下,未必过得了甄选会啊。” “你说什么?”他突然放慢车速,微微转过目光,逼视她。 “我只是想尝试一下,未必过得了甄选会。”好诡异的眼神,冷漠中又带着股灼热的温度,盛诞一头雾水地重复。 “再前面那句。” “??这样打压新人会遭遇报应的。” “再前面。” “隋尘哥哥??”你有病吧。(笑点啊~~笑点) “下星期一早上十点,准时到IN,到时候被问起,就说任森帮你留了报名表。”他咬牙。 不想承认,却又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实在很会讨他欢心。 只是个很普通的称呼而已,被她软糯的嗓音粉饰后,就是有让他没办法抵抗的力量。 “唉?”她茫然地眨了眨眼,特赦令来得太突然,盛诞反而觉得难以置信了,“你同意了?我可以参加甄选会了?” 隋尘没有再搭腔,神情看起来似乎很生气,盛诞也不敢再多问,怕他又会突然改变主意。 事实上,他的确在生气,气自己。 还以为除了杜言言之外不会有其他女人能牵动他的情绪,可是盛诞做到了。 这让他觉得害怕,甚至让他想逃避、想远离她。 不幸的是,这种过分洁身自好的念头并没能持续太久,当他把车子停在了她租住的公寓社区门口后,她打开车门回头,软绵悦耳的嗓音再次在他耳畔响起。 “谢谢你,真的很谢谢你。隋尘哥哥,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珍惜这次机会的。” 他不着痕迹地懊恼闭眼,心理防线松垮了,“去把后备箱打开。” “……做什么?”没头没脑的话让盛诞燃起一阵警觉。 她下意识地想到自己对付任先生地那招,该不会他的后备箱也藏着个活人要给她一个surprise吧? “去开。”他不做解释,只重复了一句。 她完全可以不理睬他的话,径自回家,可是好奇心还是驱使盛诞听话地跑去车尾,对着后车厢折腾了很久,愣是没有打开。 最后,他只能无奈地松开安全带下车,跑来代劳。 一个偌大地袋子横躺在后备箱里,他一手扶着后备箱盖,微微倾身取出袋子,塞进了她怀里。 “什么东西?”她困惑地蹙眉。 “衣服,既然要去试镜,麻烦打扮得敬业点,别丢我的脸。”他关上后备箱的门,给出解释后,又兀自回到了车内。 盛诞茫然地捧着那个大袋子,内心翻涌起小小的感动。试镜该穿什么?这的确是盛诞头疼的问题,经常用于试镜的那件衣服,上次遇见戚玄的时候已经弄脏了,她没有多余的钱去置办服装了。隋尘的这个举动,无疑算得上是雪中送炭。 眼巴巴地看着他的车驶离,她始终呆立着没动,直到他的车尾灯消失在她的视线里,盛诞才准备抬步转身。 没料,他的车又突然折返了回来,一个漂亮的倒车,停在了她身旁。 降下车窗,他探出头,面无表情地凝视了她一会,才蓦然弯起嘴角,“我等你。” 尽管隋尘平时偶尔也会笑,可是那些笑容是冷的。盛诞没料到,他一旦发自内心地露出笑意,哪怕只是微微牵动嘴角,哪怕是让人难以察觉的浅笑,竟然都能那么轻而易举地让人沉沦。 她就这样傻傻地迷失在他地淡笑间,甚至分不出神去想其他。 X.0.X.0. 008 —我等你。 一直到回到家,盛诞才反应过来他刚才的那句话。 她不停地在床上辗转,都没能想明白这言简意赅的三个字究竟是什么意思。 盛诞的个性很要命,心里一旦有事,她就会坐立难安,必须去解决掉。倘若有什么想不通,也非得要弄明白为止。 可是无奈,说出这句话的当事人,丢下话就走了,她连个联系的方式都没有。 于是,倒霉的人成了她最好的朋友—陆依丝。 凌晨四点半,陆依丝接到了盛诞的电话,带着朦胧睡意听着好友絮絮叨叨扯了一堆,就在快要睡着的时候,她纠结的问题才终于浮出水面。 “这还用问吗?人家是在帮你加油,意思是希望你能通过试镜,他在IN等着你呢。嗯,就这样,晚安。” 爽快地解决了盛诞的问题后,她果断地切断了电话。 尽管只是一句听似不耐烦的解惑,却让盛诞茅塞顿开。 透过窗外朦胧的月光,她看了眼被自己小心翼翼挂起来的那件衣服,是隋尘送的。 虽然不爱打扮,但她还是能一眼就认出那件衣服,是某家著名奢侈品牌今年春夏发布会的新款,尺寸小了些,得自己改。很显然,这不是隋尘特意为她准备的。 也许原本是打算送给别人的吧。 尽管如此,盛诞还是觉得没有办法再讨厌他。 她想,他只是表面看起来冷漠了点,又只不过刚巧每次碰到他都是她最倒霉的时候,她总不能不寻找自身原因,把所有倒霉事都归咎在别人身上吧? 但她的这个念头也在甄选会的那一天被生生掐断了。 下定决心出现在IN的试镜会后,盛诞即刻后悔了。 这样的阵仗,是她迄今为止从未见过的,映入眼帘的除了人还是人,每一个都身材高挑,妆容精致得无可挑剔。而她,显得格格不入。 即使是穿上了隋尘送的衣服,盛诞依旧觉得自己好像一只丑小鸭,混迹在天鹅群中。 “小姐,你是来参加甄选会的吗?”见她进退两难地傻站在门口,工作人员笑容可掬地迎了上来。 “呃。。。。。。”来都来了,难不成现在打退堂鼓?那也太对不起自己了吧? 犹豫了些会,盛诞抿着唇点了点头。 “你的报名表呢?” “报名表?”那是什么东西?盛诞动员起了所有脑细胞,努力回想,“哦,这位先生说会帮我预留一张报名表。”她匆忙地翻找着随身的包包,终于找出了不久前戚玄给的那张任森的名片。 呼,幸好还带着。 说说是任森会给她留报名表,隋尘是这样交代的没错吧? 工作人员接过名片看了眼,又翻了翻手里的资料,微笑着抬头问道,“是叫盛诞吗?” “嗯嗯。” “那跟我来,我带你去登记。” “谢谢,谢谢。” 盛诞连连道着谢,在一堆写满羡慕嫉妒恨的眼神中,尾随着那名工作人员朝着里头那间房间走去。 她就是缺了根筋,并没有觉得这个流程有多与众不同。 直到听到一旁传来的窃窃私语之声。。。。。。 “那个人是谁啊?” “富二代吧,她身上那套衣服一看就知道是真货,今年的新品,听说要排队才能买到。” “什么富二代,想太多,你们都不看新闻哦?之前合约纠纷闹的很凶的那个盛诞嘛,最近和隋尘传绯闻。啐,又是个靠男人爬上位的。听说哦,她之前为了抢广告代言,还被潜规测过呢。” “不是吧,我还以为像IN这样的大公司,绝对不会有走后门的事发生。” “就算后门开了,她也未必走得进去哦。等着看好戏吧,我听说今天的特约评委有杜言言。不是传过杜言言和隋尘姐弟恋嘛,哈,情敌见面,想想那个场面就精彩。” 。。。。。。 盛诞脸色煞白,举步维艰,仍旧没办法对那些过激言辞无动于衷。 靠男人靠潜规则? 这些人有没有脑子! 她要是真的懂得靠那些那些手段,还会跑来参加新人甄选吗?早就坐在老板办公室,喝着咖啡,配着早点,直接等签约了。 可惜一些就是这么好死不死地被那群看好戏又没脑子的人说中了。 坐在评委席上的杜言言,一袭米色的抹胸连裤装,交叠着的双腿勾勒出性感的弧度。 面前那些新人一个个极力地展示着自己,而她由始至终都显得心不在焉,边不地的翻看着手机,便分神瞄两眼递送到她手里的资料。 “我叫盛诞,盛开的盛,诞生的诞,我。。。。。。” 只到一句再寻常不过的自我介绍,惹得周围其他评委连连抽气,杜言言才稍稍好奇地朝着对方看去。 很快,她眉宇间的平静也被打破。 眼前的女孩有着一张算不上出众的脸,充其量只够得上清秀,有些婴儿肥的脸颊还透着股稚气未脱的气息。 之所以能让杜言言变脸,是因为她们——撞衫了。 “言言,她是我上次在《ICON》试镜会上捡到的宝。”出声打破尴尬的,是任森。 虽然一看见盛诞,他就有股头皮发麻、泪腺充盈的错觉,可还是忍不住帮她。 他刻意没有提到戚玄和隋尘,把一切揽在了自己身上,是为了尽量替她减少麻烦。 可是这女孩似乎相当会惹麻烦呐。 她的出场方式也太够胆了,顷刻间就抓住了在场所有评委的目光。 和特邀评委撞衫,可以想见她今天的运气是糟透了。但也就是因为如此,任森忽然认真想要签下她了。 同样是春夏新品,盛诞将那条抹胸连裤装诠释得更淋漓尽致。不同于杜言言所展现出来的性感,盛诞在那种小性感间还沁出了股中性的帅气。 相想必就算是这件作品的设计师见到,眼前也会不禁一亮。 “是吗?原来任哥认识她啊。”闻言,杜言言微微弯起嘴角,似笑非笑,又打量了圣盛诞些会,冷哼出声,“真巧,我也认识她。” 要靠盛诞那张路人脸让人勾起记忆,不是什么简单的事,但盛诞似乎做到了。 是曾经在酒店打扰过杜言言好事的小模,更是和隋尘闹得轰轰烈烈的绯闻对象。 “哦?那还真是有缘呢。”任森很快就看出杜言言的不友善,他不动声色地微笑,看向盛诞,柔声说道,“去那边拍组照片就好,别紧张。” 然而,他的安慰并没能让盛诞真正放开。 想到世界总是那么小,冤家总是路很窄,她就觉得自己完全没希望了。 杜言言的眼神明显是认出她了,她比外头那些人都要清楚,什么叫传言和隋尘有染,他们俩根本就是有染,染得厉害了。 上会闯进他们房间的乌龙事件加上撞衫,整个就是旧恨新仇,盛诞死定了。 盛诞不知道,她其实很有天赋,不管心情怎样,只要站在镜头前,就像是变了一个人般。 任森撑着头,眯着眼眸静静观察着。 她很有镜头感,笑起来有股说不清的亲和力,可是眼神中又带着与生俱来的淡淡倨傲。 通常走过大牌秀的模特都会有难以言喻的气场,离奇的是,并没有什么太正规工作经验的盛诞,也同样有种抓人眼球的气场。 但也就是因为她的表现太过令人眼前一亮,反倒更让杜言言觉得不爽,眼见盛诞拍完照礼貌地冲着评委席鞠了个躬正打算离开,她忍不住发难了。 “你还在读大学?” “是啊。。。。。。” “那你凭什么觉得可以兼顾好模特工作?” “我之前一直兼顾得很好。” “很好么?那怎么可能会有合约纠纷?” “。。。。。。”盛诞被问得语塞,为什么会有?她不想提。 “她已经快毕业了,在实习期,可以不用去学校。何况,兼顾学业和工作很正常,IN还有不少模特是高中生。”任森适时地帮忙打圆场,袒护之意很明显。 杜言言还算是给面子地抬眸瞟了眼任森,没有继续纠结这件事,转而问起了她更关心的事,“你身上那件衣服哪来的?” 盛诞没敢说实话,却又不知道该如何撒谎。 “别告诉我说是你买的,今年春夏的新品,即便是有钱,以你的身份也买不到。”她扬起唇角,咄咄逼人。 “。。。。。。— —|||”知道我买不到您还问什么? “是不是隋尘送的?”她突然不讳言地逼问。 盛诞满脸讶色地撞上了她的视线,很快又猜想到了些许前因后果。 这应该是隋尘原本打算送给杜言言的吧?难怪她看起来那么生气。 啊呸!那还说什么等她?他是不是早就知道杜言言是评委?就是想借刀杀人? 有些事,没有回答就是最好的答案。至少,杜言言迅速从盛诞的沉默中猜想到了回答。 “言言,一件衣服而已,不会那么介意吧?”任森按捺不住了拐弯抹角地试图想要再替盛诞争取下。 “怎么,任哥觉得我是个想公报私仇的人?”微笑反问的间隙,她手中的画笔过盛诞报名表的意见栏,画下了一个大大的叉。 “。。。。。。”任森眼眸往下一落,将那个叉尽收眼底。这不叫公报私仇叫什么?| 要命的是,杜言言的号召力是不容小觑的,经纪人和知名时尚杂志主编之间的关系是互利共存的,谁也得罪不起谁。而今天在场的评委,除了杜言言之外全都是IN的经纪人。 所以,大家做了个很明智的选择。 最终结果就是,除了任森,没有任何人同意签下盛诞。 虽然盛诞对于自己被果断拍掉的事实还不得而知,他们只是通知她回家等消息,可是看任森的脸色,她多少也猜到了些。 有些失望是难免的,不过这股失望的情绪只陪伴着她走出IN的甄选会场就消失了。 她的斗志被燃烧了,小宇宙也爆发了。 X.0.X.0. 009 盛诞没有入选。 其实早在第一次见到这个女孩的时候,任森就没觉得她能签约IN。 却又不知道为什么,当结果真的如他所料,又有些失望。 那种感觉就像是明知道面前这块赌石里能敲出玉来,却因为各种外力,他没有办法落下那一锤,很不甘心。 没错,就是不甘心。 但!不甘心归不甘心,也不代表他在回味之前那段被她死缠滥打不得安宁的日子! 她没必要让悲剧重演吧? 突然冲出的那道身影,迫使任森下意识踩下刹车,因为惯性,身体无可避免地向前冲,保险带勒得他肋骨生疼。 他惊魂未定,目光有些呆滞地透过挡风玻璃,看着车头呈“大”字型站立着的人影。 ......又、来、了。 她、又、来、了...... “盛诞?”车后座传来戚玄困惑地呓语。 没错,就是盛诞。 除了那个疯子,还有谁敢拦住正在停车场下坡道行驶的车? 除了那个疯子,还有谁能让任森看一眼就有想哭的冲动? 目的达成,盛诞绕过车头,走到了驾驶座旁边,敲了敲茶色的玻璃窗。 任森不断地说服自己要假装没听见,立刻踩下油门,冲进停车场,再掉头,说不定就能甩开她。对,就是这样,他就不信她还能跑得比车快! “阿森,开窗啊。” 戚玄的提醒声扼杀了他的求生欲望。 无奈之下,任森只好叹了口气,降下车窗,堆起带着些许求饶意味的笑容,看向盛诞,“有事吗?” “任先生,不好意思哦,连声招呼都没打就直接来了。”她身体微弯,干笑着把右手举到她的太阳穴旁,做着道歉状。 “......”可惜,听起来很认真的道歉,任森却完全听不出任何诚意。拜托,她哪次出现有事先给过他心理准备?哪次啊! “因为这几天一直被一个问题困扰着,总觉得不问清楚就吃不好睡不好,实在很不舒服呐,所以就冒昧来打扰你了。能不能麻烦你你告诉我,没能通过甄选是我表现不够好,还是杜言言的关系?” 她被一个问题困扰得吃不好睡不好,就也要连累他没食欲没觉睡吗? 这种问题是想要他怎么回答?说是表现不够好,虽然能把她搪塞过去,可是当面这样讲未免也太打击人了;如果实话实说,以她冲动的个性,会不会也这样杀去找杜言言兴师问罪? “拜托拜托,一定要告诉我,很重要呢。”盛诞双手合十,表情诚挚。 她想过了,如果是自己表现不够好,一定会继续努力,继续尝试其他公司;可如果是因为杜言言......她是不会就这样放弃IN的。 “言言的确是主要原因。”斟酌再三,任森还是选择了说实话。就算是她会去找杜言言麻烦,甚至连累到他,他仍旧没办法否定盛诞那天的表现。 “果然呐......”她自言自语地呢喃着。 就在任森以为她打算放过自己,转换目标时,盛诞像是打了鸡血般,骤然打起精神,紧扒住他的车门,“那拜托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我一定会表现得比上次更好!” “可是甄选会已经结束了。”他不是不想给盛诞机会,问题是,公司的事不是他说了算啊。 “会有其他办法的吧,不然,你把老板的联系方式告诉我,我自己去找他啊,我有办法说服他的,也绝对不会告诉他是谁把他给卖了的。” “其实你是跟我有仇吧。”不能怪任森有这种怀疑。自从她出现在他的人生中,就是把他往死里折磨。现在更夸张,要求他贡献出老板的联系方式,还信誓旦旦地保证不会说出谁卖的。 卖?她一定要用卖这个词吗? “我也知道这个要求有点过分,但我真的不想就这样放弃......” “我带你去。” 盛诞的话说到一半,被车后座无预警飘来的话音打断。 她才迟钝地察觉到车上还有其他人,愣了片刻后,她眼眸一亮,认出了道声音。 果然没有认错。片刻后,后座的车门被打开,端着一脸灿烂笑意的戚玄站在了她跟前。 就像是溺水之人抓到了浮木般,盛诞咧开嘴角,笑得很开怀,“那就麻烦你了。” “如果真的成功说服老板了,一会记得请我吃饭,当是庆功宴。” “嗯嗯!”她用力点头。 看吧,这个世界还是有好人的,乐意提携后辈的前辈还是很多的。 像隋尘那种阴险小人什么的只是个案! 偌大的办公室显得很空旷,简约的黑白色调仿佛在诉说着它的主人很不近人情。 这种感觉,让盛诞紧张地搓了搓手,又舔了舔唇,不安地偷瞄办公桌后面的男人。 身为国内最大模特经纪公司IN的掌控人,年过四十的林锦依旧保持着不亚于职业模特的好身材,虽然长相算不上帅气,但据说行情仍是炙手可热,这应该跟他的身家和骨子里透出的男人味有关吧。 此刻,他一身沉稳的深渊蓝色西装,双手交叉至于颚下,慵懒地支着头,凌厉黑瞳过滤着那些模特的照片。 盛诞的到来没能引起他太大的注意,仅仅说了声“随便坐”之后,他就继续忙于工作。 这样的情况还要保持多久? 会不会一直等到他下班才想起她的存在? 想到这,盛诞鼓起勇气挤出一声干咳,试图想要换来对方的注意力,“咳!” 她成功了,林锦的目光稍稍从照片上移开,嘴角勾勒出一抹弧度好看的官方微笑,“不好意思,找我什么事?” “我……”好诡异的笑容哦,明明看起来挺好看,又让人觉得没办法亲近,不同于隋尘昭然若揭的冷,那是种老谋深算的虚伪。 这让盛诞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她支吾了会,想着又不能就这样作罢,便深吸了一口气,直接说明来意,“我想签约IN。” “呵。”闻言,他情不自禁地笑出声,这笑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的,“你知道我每天要遇见多少说想签约的人吗?IN不是慈善机构。” “他们是他们,我是我!”话听起来很有气势,可她那双藏在办公桌底下紧握着的手,早就已经汗湿。 “有什么不同吗?”IN创立至今,敢说敢做的人林锦见多了,盛诞没有任何特别之处。 之所以会有兴趣听她大放厥词,是因为,她眉宇间的倨傲让他觉得太熟悉。 “我不怕苦也不怕累,就算没有比他们更有天分,也可以比他们更努力。只要给我机会,我一定能熬出头……” 她的振振有词林锦并没有太认真地去聆听,他渐渐眯起眼眸,打量着眼前这张脸,忽的出声打断了她,“你叫什么?” “唉?盛、盛诞,是盛开的盛,诞生的诞。” 盛诞,会取出这种恶心名字的人应该不多吧。 “很不错的名字,为了它,我可以考虑给你机会,不过我不做赔本买卖。先让我看到你的实力,我才会考虑要不要签你。” “-_-|||……”就只因为她的名字吗?盛诞很难不心生怀疑。 “这样吧。公司有培训班,如果表现够出众,会有工作机会,也会考虑正式签约,不过会很辛苦,你有兴趣熬吗?” “有!”盛诞扫去了所有怀疑,大声回应。 “嗯,我会安排。没其他事的话,我还有工作要忙。” (⊙o⊙)这不是做梦吧? 盛诞还以为要做好长期抗战的准备,这过程也太出乎意料的顺利了。 虽然没有正式签约,但IN的培训班,也是不少模特削尖了脑袋想要进的呢。 果然,只要隋尘那尊瘟神不在,她运气简直好得出奇! 就像回到了自己家般,她边蹬开高跟鞋,便穿过客厅直冲向卧室。 盛诞总是迷信得觉得,睡觉可以摆脱衰运,所以这一刻,她只想好好睡一觉,不去理会外头那些流言蜚语,睡死得了。 “唔……你好坏……你说如果他知道我们在这间房里做这种事会疯吗?” 出乎她意料之外,卧室里,传来了一道女声,撒娇口吻间,带着低喘。盛诞蹙起秀眉,公关公司没说过会有人和她同房啊。 “你会不会太贪心了,我已经为你疯了,还不满足?” 还没等她搞明白,另一道话音响起。很明显是个男人,醇厚性感的嗓音,每一个尾音都让人不由自主地浮想联翩。 而事实…… 她不用去浮想了,映入眼帘的场面足以证明那些联翩想像全是真实的。 X.0.X.0. 010 ——喂,你的好朋友很有胆哦,居然让锦哥开了金口,把她插进了培训班。我跟她说好了晚上一块吃饭庆功,老地方,你搞定工作就过来吧。 收到戚玄留言的时候,隋尘绞尽脑汁回想了很久。 他的好朋友?哪位? 过滤掉无数名单后,一张缺根筋的灿烂笑脸浮现在他的眼前——盛诞? ! 他觉得有些离奇,这女人什么时候认识戚玄的?还熟到第一时间找人家吃饭庆功?而他这个名义上的绯闻男友,却通过别人才得知这则消息,会不会有点离谱了? 可是思来想去,除了盛诞,他想不出其他人。 结束完今天的最后一个行程后,他便立刻驱车赶往戚玄口中的老地方。 那是一家地处偏僻的意式餐厅,装修很雅致,因为口味很地道,隋尘平时和戚玄他们吃饭,通常都会选择这里。 所以,门口的服务生一见到他,连询问都免了,直接领着他前往地下室的包间。 比起楼上大厅,这里的灯光更昏暗些,推开包间门的时候,里头已经坐了不少人。无论什么情况下,戚玄的号召力和好人缘都不容置疑。 他环顾了一圈偌大的包间,微笑点头和一些泛泛之交大了招呼,目光搜寻到了正在看菜单的盛诞。 见她身边还留着个空位,他径直走了过去入座。 感觉到身边的卡座连体沙发往下一陷,盛诞头也没抬,继续专注地欣赏菜单上那些诱人的图片。 “还要什么吗?”半晌后,她客气地询问戚玄找来的那些朋友,见大家逐一摇头后,她合上菜单,交给服务员。 由始至终,整个过程,她唯独忽略了隋尘,仿佛坐在身边的人只是一团空气。 这么明显的冷战气息,就连和他们不熟的路人甲乙丙丁们都能感觉到,何况隋尘。 “进培训班了?恭喜。”他不着痕迹地皱眉,隐约感觉到一丝不太对劲的气息,碍于有太多不相干的人在场,也就没有深究。像平常一样,隋尘用熟稔的口吻主动搭话。 “谢谢。” “……”谢谢?就这样? 不用说明为什么提都没跟他提这件事?不用解释为什么庆功找戚玄不找他? 一股莫名的窒息感堵塞在喉口,他默不作声地端起跟前的红酒杯,呷了口,单宁在唇齿间发酵,弥漫出浓郁的甘涩味,一直氲进心底。 眼见身旁的她若无其事地翻看着手机,他越发觉得气闷,重重地搁下杯子,微侧过身体,“盛诞……” 隋尘的话音才刚起了个头,就像是不小心触碰到了开关般,她猛地站起身, “不好意思,我要去趟洗手间。” 说完后,她逐一赔笑,谦虚又恭谨地倒退着走出门。 当含笑的目光对上隋尘时,盛诞猝然敛起善意,与众不同地回以一道瞪视。 足可见,她对他的恨意已经溢于言表了。 即使已经眼不见为净,盛诞浓郁到化不开的怨念依旧弥漫在脚下每一步中。 “说什么恭喜,也太假惺惺了!其实根本不希望我和IN有任何瓜葛吧,搞不好还在记恨我当初坏了他的好事。我勒个去,怎么会有这种男人?来日方长啊,未来有的是时间植树造人,有必要对那天未完成的事耿耿于怀吗?竟然还想借杜言言的手让我死了这条心,哼,偏不死,就不死!就是要让你怄死!”她边用力蹬着高跟鞋边不停地碎碎念着发泄。 就算成功跻身培训班了,盛诞还是没办法大度地遗忘杜言言的刁难。 总觉得一碰上和隋尘有关的人事物,她就没有顺遂过。 补完妆,洗完手,稳定了情绪后,盛诞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咧开嘴角拉扯出一抹假笑。 确认不爽情绪掩藏得还不错,她才转手拉开洗手间的门。 ——砰。 刚转进走廊,一双手突然横生而出,擦过她的耳边,重重撑在了她身后的墙上。 盛诞蓦然一惊,下意识地想躲开,为时已晚,那双手的主人似乎早料到她的下一步动作,封死了所有退路。 那么喜欢封人出路的,除了隋尘还有谁。 他抬着右手,撑在她耳边,脸上笼罩着一层厚厚的阴霾,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她。 这眼神,让盛诞觉得有些口干舌燥,她紧张地咽了口水,不服输的个性致使她倨傲地仰起头,和他对视。 “我得罪你了吗?”隋尘渐渐意识到,他必须主动开口说些什么,不然她会一直装聋作哑。 说什么得罪,真是的。大叔是前辈啊,就算做了什么龌龊不见得人的事,那也是在教育新人,是我应该感谢您的谆谆教诲才是……” “有什么不爽就说出来,不准冷战,不准叫我大叔,不准话里藏刀。”比起他惯用的冷声冷调,原来她的阴阳怪气更有杀伤力。 “你到底有什么资格总是不准我这样、不准我那样!”她本来真的没有那么不爽,可是一见到他那张看起来好象很无辜的脸,无名火就蹭蹭蹭地往上蹿。 “我们不是正在传绯闻么?” 他在提醒她,他们之间有协议。盛诞听明白后,愈发觉得咬牙切齿,她怎么就会落魄到上了这条贼船,“你也说了是传绯闻,又不是真的有什么。隋尘前辈,劳驾您哪天有空的时候,替我跟那位杜小姐说一声,我对您真没那意思。” “……你见过言言了?”终于,他隐约有些明白她今晚的异常了。 “少装傻,你们感情那么好,难道会不知道她是IN甄选会的特邀评委吗?我还想说你怎么突然善心大发。居然送衣服给我还鼓励我,我妈真没说错,天上不会掉馅饼,哪天要真掉了也一定是有毒的。那位杜小姐见到我的时候眼睛都快冒血了,至于么?幸亏你不是什么乐善好施的人,要是哪天想开了捐献衣服给贫穷山区的孩子们,我勒个娘喂,她是不是打算冲过去把人集体活埋了?” 他好整以暇地歪过头,看着她滔滔不绝的激动模样。 她还真是气得不轻啊,这么一大串骂得真溜,都不带喘的,像是恨不得一股脑把积压在心里的不爽全倒出来。 隋尘情不自禁地低笑出声,顺手掐了一下她气得涨红的脸颊,本想说些什么,余光无意间捕捉到一抹鬼祟的身影。 直觉本能地警惕起来,他褪去笑容,皱了皱眉,侧身挡住盛诞,“有记者,去车上说。” “可是还没买单,我答应过戚玄请吃饭……”盛诞还是很理智的,正事面前,私人恩怨可以暂且放一边。 闻言,他瞟去一抹意味深长的瞪视。 盛诞总觉得那道眼神就像是在说——等下再跟你算账。 他有什么账可以跟她算啊?应该是她有很多账还没跟他算清才对吧? 没等她纠结明白,隋尘已经兀自走向水晶质地的柜台,她木讷地傻站着,直到瞧见他掏出银行卡埋单,才意识到他是去替自己结账。 ——不可以再欠了他,不然以他那种阴晴不定的个性,说不定哪天突发奇想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这是第一时间在盛诞脑中迸出的想法,但显然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她回过神时,隋尘已经回到了她跟前,敏感地瞄了眼身后那位正在掏相机的记者,立刻拉着她尾随餐厅工作人员朝后门走。 做贼似的穿厨房、走小巷、一路狂奔至停车场……这种场面盛诞只在电视上见过。 她一直觉得这种场面也太夸张了,就算是明星谈个恋爱也不必这样吧?事实证明,一点都不夸张,即使没有谈恋爱,就连跟仇人吵架都那么见不得人。 “跑……跑不动了……甩掉没有啊……”她大口喘着气,撑住身旁停车场的柱子,问道。 回荡在空旷停车场内的脚步声已经给了她最佳答案。 意识到紧迫盯人的记者依旧没有气馁,她连片刻休息都不敢,立刻又跟着隋尘拔腿跑起来。 盛诞几乎已经快没有方向感了,脑中唯一的想法就是,什么都不用管,只管往前冲就对了。可就在冲得正兴起时,一道拉力突然将她扯向一旁。 等反应过来时,她已经被重重地摔进了汽车后座。 “啊!”思维还没跟上,她下意识地发出惊叫。 幸好她及时捂住自己的嘴。 盛诞有些惶恐地转悠着黑溜溜的眼珠,余光通过车子的挡风玻璃,捕捉到了不远处的那名记者。 为了躲开对方的视线,隋尘用力将她压下平躺在后座,随即自己也跟着倾下身。 但也因为动作幅度太大又太匆忙,他没有时间去考虑角度问题…… 她就这样茫然地看着他的唇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直直地朝着她的脸袭来……最后四目近距离地相对……她甚至能清晰地看见自己的锉样从他的瞳孔中反射出…… X.0.X.0. 011 空气就像是凝滞了般,盛诞傻乎乎地不停地眨着眼。 这是什么情况?离得那么近,应该是吻上了吧?可是她的唇为什么没有任何感觉? 传说中接吻会有的触电感、柔软感都没有,反而觉得手麻麻的,那阵酥麻感一直从手背蔓延到全身。 片刻后,她恍悟了。 那种感觉只有相爱的人接吻才会有,她又不爱隋尘,怎么可能会触电。 不对...... 现在的姿势是,她平躺在后座,而他倾身压在她身上;她用手捂着嘴,而他吻上的是......她的手?! 相较于专注打量车外记者的隋尘,她的焦点完全集中在此刻两人暧昧的姿势上,脸颊上的红晕轰然炸开。 更让盛诞觉得懊恼的是,她居然觉得这感觉也不算坏,他的唇好软。那么近距离地看,才发现他的睫毛好长,并不输给戚玄,每一次眼帘轻眨,她的心也跟着不受控地微颤。直到那双摄人心魂的墨眸转啊转的,猛然间对焦到了她脸上。 她猛然回神,真像是受了电击般,弹跳起身,用力推开身上的隋尘。 “擦了下手背而已,不用那么激动吧。”这股推力来得突然,隋尘猝不及防,狠狠地撞上了身后的车窗。他皱眉,抚着受难的后脑,斜睨她。 这话让盛诞心虚地把手藏到了背后,不甘在他面前表现出不经人事的青涩,吞吐了一会儿,她好不容易拾回了冷静,“谁、谁激动了,我只是被你压得喘不过气了。” “是吗?”他故意拉长尾音,见记者走远了,索性坐起身,慵懒支着头,透过停车场算不上透亮的灯光,打量着她脸上的羞赧,忍不住就想逗她,“我还以为你是因为第一次和男人亲密接触,正在犹豫要不要随便给你个值得回味的初吻。” “谁稀罕啊!初吻什么的当然是留给喜欢的人了!”她转过身,想也没想地吼回去。 “还真是第一次。”他手指动了动,挪到了唇边,掩住了那一丝窃笑。 盛诞眼尖地捕捉到了他修长指节后的笑,自作主张地把这理解为嘲笑,怒了,“怎样,就是没有过初恋怎么了!你以为人人都像你那么滥交吗?” “没有初恋也敢潜规则,你很有魄力。” “你很了解我吗?什么都不清楚就不要一副自以为很懂的样子对别人的私生活下定论。” “那你呢,很了解我吗?滥交什么的,似乎也属于私生活范畴吧?” “……-_-|||”他的报复心真的很重,“情况不同,我又亲眼见过拟合杜言言……” “你一定要有滥交这个词来形容么?”他突然靠向椅背,一脸正经地转眸看她。 那是种很让人毛骨悚然的眼神,看得盛诞心发慌。 “我不喜欢解释,所以这些话我只会说一次,你听好,我喜欢她,喜欢了很久,我接受不了任何人用滥交或者潜规则之类的词,来形容我和她之间的关系。” 他说得很认真,盛诞也貌似听得很认真。 准确来说,是她错愕得忘记给出其他表情。 ——我喜欢她,喜欢了很久。 盛诞做梦也不会想到,这种肉麻又让人无法抗拒的深情话语,竟然会从满是阴冷气质的隋尘口中钻出。 “还有,我很护短,是我的人,即使做错了事,我也没办法容忍任何人在我面前说她的不是。如果甄选会上,她做了什么让你不开心的事,我替她道歉。但是,如果想要我因此去责怪她,那很抱歉,你还不够格。” 依旧是难听又刻薄的言辞,奇怪的是,这次盛诞居然对他讨厌不起来了。 她怔忡地半张着唇看向他,不苟言笑的侧脸在白炽灯的映照下,像被镀了层银般,有种叫人移不开眼的炫目光彩。嘴角即便是上扬时都带着抹不去的冷色调,有谁会想到,这样一个男人,也会专一。 既然这样,干吗还要我配合演戏做烟雾弹?那么喜欢她,为什么怕公开?”如果他说的是事实,一段爱情而已,又不犯法,有什么必要遮遮掩掩。 “因为不能说。”他别过头,看向车窗外。 “哦。”虽然是个很含糊其词的回答,可是盛诞也没再刨根究底地追问下去了。 她想,每个人或多或少都有些不想让人知道的事吧。他们也没有熟到可以开诚布公的地步,既然他不打算讲,那她也不问了。 偏偏就在这时,隋尘忽然又一次出声了,“我第一次见到她是在五年前,我哥把她带到我面前,告诉我说:没有意外的话,她就是你以后的大嫂。” 他的坦诚连自己都惊讶。 身边女人甚至还算是半个陌生人,就在不久前,他还认定是她把消息卖给周刊。可是这些不该对任何人提及的话,却不自觉地对着她倾吐了。 那是种很微妙的感觉,她静静地坐在身旁,用那双清澈的眼睛逼视着他,让他觉得他们像是认识了很久般,久到在她面前他无所遁形,没必要有任何隐瞒。 最后他总结出,也许正是因为和盛诞的邂逅非比寻常,不该看的她都已经全看到了,而且通过这些时日以来的了解,她也的确不像是个碎嘴的人,那索性就肆无忌惮地倒出那些压抑在心头的秘密。 “那、那……那她是你的……”又一波的惊讶,这一次盛诞呆滞了更久。 “我的未来大嫂。”他给出了详细解释,附带自嘲一笑。 “(⊙o⊙)……”天呐,这是怎样混乱的关系啊?!他们还不熟,不需要把这种见不得人的老底揭给她看吧?是要她给出怎样的回应啊? 支持他荒谬的行为?或者遵从自己的道德观斥责他? “我也知道不应该,可是我喜欢她,到了无法自拔的地步。” 他第一次见到杜言言时,十九岁,刚踏入模特圈,还在情窦初开的年纪;那一年,她也才大学刚毕业,在《男色》做个小编辑。 他一点一滴地积累人脉,不为自己,而是为了让她有更多往上爬的资本。 他们的关系一直清清白白,他压抑着那些懵懂的情愫,看她和哥哥出双入对。 直到他在这个圈子里站稳脚跟,而她坐稳了《男色》主编的位置。彼此间积压着的暧昧,在某一晚,酒精的促使下蓦然爆发。 至此,一发不可收拾。 她是有手段的,从第一次看着她在自己的臂弯里醒过来时,隋尘就知道,他只会越来越离不开她,想要抽身离开,比想象的更难。 “你哥……他还不知道吧?”盛诞回忆起闯进他们房间时,听到的那一番话,这才明白过来。 那时候,杜言言曾说:你说如果他知道我们在这间房里做这种事会疯吗? 原来是这层意思,传说中替杜言言长期包下那间客房的人是隋尘的哥哥吧,而她却在那里和男朋友的弟弟做那种事,如果被对方知道,怎么可能不疯? 他摇了摇头,算是回答。 “可是之前那则姐弟恋的报道……他完全不怀疑吗?” “所以我才必须让你帮忙模糊焦点。”虽然他哥并不关心娱乐圈那点破事,可如果事情真的闹大,以记者无孔不入的八卦手段来说,他哥早晚也会被告知吧。 “那你们也不能一直这样下去啊,总有一天纸是包不住火的,上次是被我撞见,下次也有可能被别人撞见,就算你愿意给封口费,收了钱又不愿遵守诺言的人比比皆是吧。何况,她如果也喜欢你,就该做出选择……” 并非所有人都觉得上过床就是爱情。在很多人看来,男欢女爱,只是各取所需。我哥能给她的,至少现在的我给不了。” “……你是指杜言言对你只有需要,没有其他?”盛诞硬着头皮才讲出这句语无伦次的话,太过辛辣直接的话语,超乎了她的修养,她说不出口。 嗯。”他眼神一黯,明知道这种关系可笑,还是执迷。 或者,更确切地说,她要的根本也不是他,而是一种虚荣。 从擦枪走火的那天起,她醒来后,就明确地告诉过他:我不会和你哥分手,可是我也喜欢和你在一起地感觉,我们各取所需,互不干涉,OK吗? OK,为什么不OK,对他而言,能和她在一起就是满足。 不能光明正大地搂着她,向朋友介绍说“这是我的女人”,重要么? 当时他觉得不重要,可渐渐地,他发现对于男人来说,这种占有宣誓太过重要。 他就是不想看她对除了他之外的任何男人笑。 “你跟我说这些……是为了什么?”话题进行到这,盛诞真的不知道该给出什么样的评价。在她看来,这个男人是睿智的,可是他偏偏做出了最不理智的事。 “不为什么,只是想找个人说出来。” 她眼神中浮上一层怜悯,随即又觉得不太合适,他需要的应该不是别人的同情。收起那些不恰当的情绪,她耸肩笑了笑,抬手拍了拍他,“好吧,你以后不开心了就来找我说吧,我很会开导人的。可是就算是朋友,我也没办法为你模糊道德观,可能我还是会不停地劝你理智点放手。既然她不爱你,何必呢。” 他不是没有试过逃离这泥潭,可惜没用。她烙下的印太深,擦不去。这种感觉,没有爱过的人,不会明白。 于是他忍不住飘出嗟叹,“等你爱了,你就懂了。” “得了吧,说什么爱不爱的,这哪是爱情,我看你根本就是脑袋被门夹了,还夹得甘之如饴,笑死人了,你是欠了她还是怎样?”盛诞激动过头了,免不了有些口没遮拦 在她的印象中,爱情或许不会像童话故事那样美轮美奂,可也不该是这样的。 “欠了她至少还有还清的那天……”怎么也好过现在这样,连他自己都把握 不清,几时才能从这种可笑关系中抽离。 到底爱得多深才会有这种的感慨? 对于只见证过他们纯**关系的盛诞而言,暂时还很难理解。 她也不觉得有去理解的必要,就像隋尘经常强调的那样,反正他们的交集也不会太深,不管有多不爽他这种畸形爱,等完成任务后一拍两散,也就眼不见为净了吧? X.0.X.0. 012 就是抱着这种想法你,盛诞开始了在IN的全新生活。 每天面对着密密麻麻的课程表,她渐渐意识到,自己离梦想还有好远的距离。 别说是名模了,就算是成为一名真正称职的模特,也不是想象中那么简单的事。 也许那些唱衰她的人并没有说错,像她这种完全没有经受过系统训练培训的小模特,是难登大雅之堂的。 所以盛诞能做的就是比别人付出更多。 人家下课就回家,她留下来继续练习;人家还在睡觉,她天刚亮就起床,赶最早的那班地铁去教室,趁着还没有人,先温习下昨天学的东西。 就连同一个学习班的新人都已经接到了各种工作,只有她始终没有,盛诞依然觉得不要浮躁,坚信努力总会有回报的。 事实证明了,她的信念是对的,她的回报来了,惊喜往往是在不经意间降临的! “盛诞吗?今天你没有课,是不是?” 任森的话音从手机里传来时,盛诞正在刷牙,含着满嘴的泡沫点了几下头,意识到对方看不见后,才赶紧抽出牙刷,喷着牙膏沫回道:“是没有,不过我正打算去蹭课呢,反正待在家里也没事做......” “是这样的。戚玄的节目今天要录一期模特专题,有人突然退了通告,你能不能去救下场?” “......”@ - @! “你有没有在听?” “......我可以上节目?!”她当然有在听,就是听得太认真,才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还以为在熬完所有课程之前,别指望会有露脸的机会了。 做梦吧这是! “嗯,控制点,别在电话里尖叫,我耳朵受不起......” “啊啊啊啊啊啊啊!”如他所料,他这头都还没说话,回过神的盛诞已经叫开了。 6月号将于5月28日准时上市 全民绯闻 第二季 | 安思源 Moonnight City| 文 ▲▼△上期回顾: X.0.X.0. 013 到电视台后,盛诞从工作人员口中得知,临时退通告的是个可有可无的助理主持。 戚玄的节目盛诞以前也常看,每期都会更换主持,根据每期主题,造型也不同.为了吸引眼球,通常助理主持都会请一些身材长相都很出众的女生. 一般来说她们的主要工作就是充当花瓶,开场的时候配合戚玄聊几句,然后就没美美地站在一旁什么都不需要做了. 听起来很简单?是很简单没错. 可是为什么轮到她的时候就变样了? 嘉宾顾念形象不肯做鬼脸时,戚玄说:“盛诞节,你来,要最丑的鬼脸,惊世骇俗的那种。” 讨论用什么方法折磨人既能保证自己的帅气、又能让对方疼到表情扭曲的时候,戚玄说:“用透明胶撕腿毛一定会表情扭曲,不信的话……圣诞节,你过来,让我示范给他们看。” 研究模特走台步时突然摔倒会是怎样的狰狞神情时,戚玄说:“圣诞节,你摔一下,让二号机抓个特写。” ……―_―|||,拜托!为什么以前那些师姐只要美美地摆造型就好,而她却要这样不停扮丑?!这是很正常的综艺节目,不是整人节目吧?! 工作人员开始忙着收拾东西时,她已经被折磨得只剩半口气,即便如此,盛诞也不敢乱动,依旧全身僵硬地站在原地。 这算是结束了来了吗?完全没有任何经验的她,只好把求助目光投向唯一熟识的戚玄。 他顺手把手卡塞给助理,拆下别在衣服上的耳麦,,似乎是遗忘了她的存在,边和助理闲聊着边朝后台走。 要不要叫他?就在圣诞挣扎着欲言又止时,戚玄忽地停住脚步。 “都结束了,还傻站着干吗?” 总算,他想起她了。盛诞眨了眨眼,有些无助,“结束了吗?我可以动了吗?” “结束了。来,我来帮你解穴。”她的样子看起来很滑稽,还想被点了穴般,站得笔挺,就连说话时也只有眼珠在转。戚玄好笑地朝着她走去,煞有介事地在她背脊上戳了几下。 “呼……”她很配合地重重吁出一口气,如同紧绷发条般的神经骤然得到了松懈,较低也跟着一软。差一点儿她就直接滑坐在地上,幸好被戚玄及时扶住。 无意中掌心交握,戚玄才发现她满手的冷汗,他哑然失笑,“都跟你说了这是录播,就算出错了也可以剪掉,不用那么紧张。” “完了,我的表现是不是很糟糕?”闻言,盛诞的神经有一次绷紧。 “是很糟糕。”他顿了顿,强调补充,“人品很糟糕。” “啊?”喂喂,她承认自己或许比较没有天赋,但也不需要上升到人品问题吧? “约了我庆功,却又重色轻友不告而别,还要我来善后,至今连句道歉的话都没有。我说,圣诞节,你就一点都不觉得自己这种行为很不上到么?” ……一语中的,盛诞的愧疚点被戳中。如果不是戚玄主动提起,她甚至已经彻底忘了那件事,这更让盛诞觉得过意不去。 反应过来后,她忙不迭地点头哈腰道歉,表现出十二万分的诚意,“对不起,实在对不起。那天是因为有记者,所以才会连招呼都来不及就先离开了,实在不好意思。” 她看起来是真的很歉疚,戚玄有些傻眼,甚至差一点儿就喷笑出声。 那晚的事,其实他压根儿没放心上,见到盛诞了才突然想起,这么说是想逗逗她而已。通常来说,认识的那些朋友都很忙,诸如此类的事也常发生,大家最多也就事后随口一句“哪天临时有事”搪塞过去。 可她……活像是恨不得跪下来负荆请罪似的。戚玄别过头,憋着笑,玩上瘾了,“一句对不起就够了?我看起来那么好打发哦。” “要不我改天再好好请你吃饭赔罪?”盛诞偷睨他,试探性地问。 “别闹了,大家都很忙,改天谁有空。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我让助理去订位。”话音刚落,她就付诸行动了。 ˉ_ˉ|||,师兄,会不会太仓促了? 好歹考虑下她拮据的经济情况,给她点时间筹措资金啊! 想想上次的意大利餐厅就知道,向他们这种身份的人,就连吃顿饭也很讲究吧,说不定动辄就要上千次……光是这么想,盛诞就觉得肉疼心疼全身疼。 然而,在跟随戚玄去往停车场的途中,她的疼痛症状猛然消退了,取而代之的是满脸错愕。 “喂,傻了啊?我在问你话呢。吃豆捞火锅没问题吧,会不会上火长痘痘?” 眼看着她瞠目结舌地呆立在车前,戚玄停住脚步,将她推搡回神。 “去吃豆捞火锅啊?每个小锅底也才二十块钱的豆捞火锅?七块钱就能任意吃各种调料包括我最爱的XO酱的豆捞火锅?”终于,她抖落惊讶,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不然呢?”他顺手替盛诞打开车门,好笑地反问。 “我以为……以为像你们这种身份的人吃饭会很讲究,顿顿都要吃大餐。”她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喃。 “我又不是美食家。”他赏去一道白眼,不禁怀疑她真的出道一年了么?怎么还会对明星有那么多不切实际的猜想,要知道工作忙的时候,用盒饭对付三餐是常有的事,谁有空天天吃大餐。 “那天那家意大利餐厅就很贵嘛。”她咕哝着。就因为这儿,盛诞才会产生这种误解的。 “啊,其实如果你坚持想吃贵的,我也是可以委屈的。” “豆捞!我要吃豆捞!”盛诞严肃大喊,表明心态。 谁要吃贵的啊,豆捞多好,经济实惠又好吃,想到最爱的xo酱和给力的麻辣锅,她就克制不住地眼瞳发光。 戚玄含笑转身,对上那双量的跟探照灯似的眼眸后,愣了愣。啧啧,这真是个凡事都很认真的女孩啊。 他情不自禁地抬手捶她的后脑,“你笨得还挺可爱啊。” “哇!”她下意识地痛呼了声,缩了缩脑袋,鼓着腮埋怨地嘟囔,“很痛耶。” 他没再说话,按住她的头,刚打算略微施力把她塞进车里,却见不远处一道有些刺眼的车灯直直地照向他们。 戚玄本能地伸手挡在眼前,避开了刺眼光线后,他才眯着眼眸从指缝中寻找光源。 就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停着一辆车,车前灯正闪烁着。大气的白色车身嵌着招摇的三叉戟标志,戚玄很快就认出了对方。慢慢适应了灯光的他放下手,嘴角勾出浅笑,转而拉着盛诞朝那辆车走去。 还没等戚玄走进,那辆车的主人就已经按下了驾驶座那侧的车窗。 盛诞立在戚玄身后,探头探脑,好奇地透过车窗朝里张望。当视线捕捉到隋尘俊美无俦的侧脸后,她绽出笑意,主动地朝他挥了挥手招呼。 然而,车里的隋尘就像什么都没看见般,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 “该不会是来接她吧?” 直到戚玄指了指盛诞出声,隋尘才侧过脸颊,冷到不含一丝温度的目光从盛诞身上扫过,没作片刻逗留,随即便身体稍稍往后一仰,看向戚玄,回道:“我没那么闲。” 那种比对待陌生人更疏离的眼神和态度,让盛诞的笑容冻结在了唇边,一头雾水。 之前他们还算是相处得挺融洽的吧?那晚之后,隋尘甚至还会偶尔打电话关心下她的现状。现在是怎样?装陌生?耍冷漠?她不记得自己又得罪他什么啊。 直至随着他刻意后仰的动作,盛诞才看清了副驾驶座坐着的人,恍然大悟。 她别过头,没好气地翻了翻白眼。 就因为杜言言在身旁,所以连跟她打声招呼都怕对方误会,索性装作完全不熟? 啐,真是有够孬的。 “我陪隋尘来录影。”车内,杜言言略微低下头,炫耀般地抬了抬和隋尘十指紧扣的手,话虽然是冲着戚玄说的,可自始至终她的目光一直紧锁着盛诞,“你们要去哪儿?本来我们还打算说来电视台应该会遇见你,想约你一块去吃饭的。” “我才不要做电灯泡。”说完后,戚玄曲起指尖敲了敲隋尘的车窗,戏谑道,“放心享受两人世界吧。你的这位绯闻女友,我来帮你分忧。” “呵呵,那可要把她看紧点儿,别让她来缠着我们家隋尘哦。” 杜言言的话音从已经被隋尘缓缓关上的车窗里模糊透出,一字一句,被揶揄口吻粉饰一新,听起来像是开玩笑而已。 可是在盛诞听来却觉得字字刺耳,这绝不是什么玩笑调侃,是警告。 警告她最好是别不自量力、自取其辱。 盛诞攥紧着手心,狠狠抿唇。对,她就是在不自量力,才会觉得和隋尘之间冰释前嫌,算是朋友了;就是在自取其辱,才会去趟这浑水,做他们的烟雾弹! X.0.X.0. 014 节目制作人不安地在后台来回踱步,时不时地抬眸看向墙上的挂钟。 “老大,你你是不是真的邀请到隋尘啊?” 从不远处刚化完妆的主持人口中飘出的话音,道出了制作人正在担心的问题。 “当然是真的,我都跟杜言言说好了,她答应我就算是绑也会吧隋尘绑来,不会假啦。等着吧,这期你的收视率一定压倒戚玄。”纠结了许久,制作人信誓旦旦地回道,更像是种自我安慰。 不能出错的,绝对不能出错的。要知道,为了约向来低调又颇具话题性的隋尘上节目,他可是费了不少精力。 在纠缠隋尘经纪人无果后,他转而求其次把焦点对准了杜言言,几万块的手表都已经送出去了,怎么能出错! “可是都快到点了耶……” 主持人的质疑声还没告终,后台的门就被人推开,瞧见尾随工作人员跨进后台的隋尘和杜言言后,制作人眼前一亮,立刻堆起谄媚笑容迎上前,“来了啊,赶紧先坐一会儿。”说着,他亲自动手拉开化妆台边的椅子,瞄了眼隋尘,他难掩感激地对杜言言说,“真是麻烦你了。” “不麻烦,刚好我跟隋尘有些交情,举手之劳而已。”杜言言斜了斜眼眸,嘴角噙着丝高高在上的笑。 从她眼角眉梢氤氲出的不屑,制作人不是看不懂,可是有求于人,自然是该忍气吞声放低姿态的,有求于人时,即使对方的姿态摆得再高,也只能默默吞下不爽。 见他欲言又止,杜言言随意地拨弄了下额发,漫不经心地哼出声,“是不是还有什么事?” “是、是这样的……”话才起了个头,他他小心翼翼地偷睨了眼隋尘,见他冷着脸坐在一旁翻阅杂志,才鼓足勇气继续,“虽然这期的主题是讨论《男色》杂志,不过可能还是会聊起隋尘和盛诞的绯闻,尺度我会尽量控制……不知道……不知道他能不能配合一下……” 闻言,杜言言脸色一僵,还没等她出声,隋尘突然出声,“不可能。” 他的拒绝不留丝毫余地,虽然他连眼都没抬,可制作人仿佛已经能感受到他黑瞳间透着的寒意。 “可是……”制作人吞了吞口水,一想到始终被戚玄那边压着的收视率,硬起头皮试图想要继续游说。 ——啪。 话才开了个头,隋尘忽然用力合上手中杂志,站起身,扫了眼杜言言,“你慢慢录,我先走了。” “隋尘!”杜言言努力维持着形象,低吼出声。 虽然很有效地让他停住了脚步,可他铁青的脸色没有丝毫缓和。 见状,制作人意识到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做人还是不要太得寸进尺的好,“没关系没关系,按照隋尘的意思来。我这就去交代主持人改下流程,我们不了绯闻,不聊。” 直到制作人唯唯诺诺地走远,杜杜言言蓦地收回视线,瞪向隋尘,脸上那层粉饰太平的笑容也在瞬间消弭,“你什么意思?我都跟人家说好了,你莫名其妙耍什么个性,完全不用顾及我的面子吗?” “所以,你想听我聊绯闻?”他微微侧身,反问,没有起伏的音调中听不出任何情绪。 “有什么关系,反正都是假的,你就配合他们随便聊两句呗。” 呵,还真是豁达啊! 他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朝着远处的制作人走去,“想要聊绯闻就尽管聊。”没理会制作人的错愕表情,他微微皱了下眉,略显烦躁地揉了揉刺痛的太阳穴,“如果不耽误录影进度的话,我想先休息下,可以给我间独立休息室吗?” 烦躁?隋尘那张始终没有任何表情变化的脸上,居然会出现烦躁情绪?制作人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好半晌后,他才回过神,用力点了几下头,“可以可以!我这就带你过去。” 人家连绯闻都松口愿意聊了,还有什么不可以?多大的恩惠啊!他几乎可以想见这期的收视率会有多壮观了。这种情况下,即使会耽误录影进度,他也不介意。 带隋尘进入休息室后,制片人识相地没有多作逗留,还体贴地替他关上了房门,并警告工作人员不要去打扰,免得大神受了刺激临时又改变主意了。 远离了各种吵闹,隋尘长吁出一口气,闭着眼眸,靠坐在椅子上。 他有些不明白为什么今天的情绪会一再失控?只是听到盛诞的名字,胸腔内就有股火不停往上蹿。 想着,他的眉心越皱越紧,脸上神情难得那么多姿多彩。渐渐地,隋尘明白了一些事,譬如体内无名火的缘由——就像那个制作人说的,那个女人在和他传绯闻! 传得人尽皆知,甚至有一堆人感兴趣想要深入了解。 她呢?她却完全没有这份自觉,堂而皇之和戚玄在电视台出双入对,完全不考虑如果被记者看到会传出什么样的故事? 上次为了试镜名额当街拉着男人的手被记者拍到时,她亲口答应过不会再让诸如此类的事情发生吧? 越想,隋尘越觉得咽不下这口气。 他猝然睁开眼,掏出手机,流畅地输入短信,愤愤按下发送键。 …… 在盛诞一直引以为傲的忍耐力作用下,她神情平静、若无其事地享受晚餐。 整件事与戚玄无关,她当然不能迁怒,更不能把情绪表现出来影响他的食欲。 何况……即使被那对瘟神夫妻气得犹如万蚁噬心,她还是没出息地再替隋尘考虑。按照他的说法,他和杜言言之间的事,知道的人应该不多吧?戚玄究竟了解多少,盛诞不清楚。为了不让自己在情绪不稳定的情况下说错话害到他,她选择缄默,把所有愤懑、不甘、委屈和嘴里的食物一起嚼碎、吞下。 直到制作人唯唯诺诺地走远,杜杜言言蓦地收回视线,瞪向隋尘,脸上那层粉饰太平的笑容也在瞬间消弭,“你什么意思?我都跟人家说好了,你莫名其妙耍什么个性,完全不用顾及我的面子吗?” “所以,你想听我聊绯闻?”他微微侧身,反问,没有起伏的音调中听不出任何情绪。 “有什么关系,反正都是假的,你就配合他们随便聊两句呗。” 呵,还真是豁达啊! 他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朝着远处的制作人走去,“想要聊绯闻就尽管聊。”没理会制作人的错愕表情,他微微皱了下眉,略显烦躁地揉了揉刺痛的太阳穴,“如果不耽误录影进度的话,我想先休息下,可以给我间独立休息室吗?” 烦躁?隋尘那张始终没有任何表情变化的脸上,居然会出现烦躁情绪?制作人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好半晌后,他才回过神,用力点了几下头,“可以可以!我这就带你过去。” 人家连绯闻都松口愿意聊了,还有什么不可以?多大的恩惠啊!他几乎可以想见这期的收视率会有多壮观了。这种情况下,即使会耽误录影进度,他也不介意。 带隋尘进入休息室后,制片人识相地没有多作逗留,还体贴地替他关上了房门,并警告工作人员不要去打扰,免得大神受了刺激临时又改变主意了。 远离了各种吵闹,隋尘长吁出一口气,闭着眼眸,靠坐在椅子上。 他有些不明白为什么今天的情绪会一再失控?只是听到盛诞的名字,胸腔内就有股火不停往上蹿。 想着,他的眉心越皱越紧,脸上神情难得那么多姿多彩。渐渐地,隋尘明白了一些事,譬如体内无名火的缘由——就像那个制作人说的,那个女人在和他传绯闻! 传得人尽皆知,甚至有一堆人感兴趣想要深入了解。 她呢?她却完全没有这份自觉,堂而皇之和戚玄在电视台出双入对,完全不考虑如果被记者看到会传出什么样的故事? 上次为了试镜名额当街拉着男人的手被记者拍到时,她亲口答应过不会再让诸如此类的事情发生吧? 越想,隋尘越觉得咽不下这口气。 他猝然睁开眼,掏出手机,流畅地输入短信,愤愤按下发送键。 …… 在盛诞一直引以为傲的忍耐力作用下,她神情平静、若无其事地享受晚餐。 整件事与戚玄无关,她当然不能迁怒,更不能把情绪表现出来影响他的食欲。 何况……即使被那对瘟神夫妻气得犹如万蚁噬心,她还是没出息地再替隋尘考虑。按照他的说法,他和杜言言之间的事,知道的人应该不多吧?戚玄究竟了解多少,盛诞不清楚。为了不让自己在情绪不稳定的情况下说错话害到他,她选择缄默,把所有愤懑、不甘、委屈和嘴里的食物一起嚼碎、吞下。 可惜涵养再好的人,也经不起一再的挑衅,尤其还是那种千里之外追杀而来的挑衅! 看着手机屏幕上所显示的那条由隋尘突然发来的短信,她恨得咬牙切齿,紧捏着筷子的手越收越紧,大有想要把筷子折断泄愤的冲动。 ——请遵守游戏规则。 游戏规则?啐!不就是希望她牢记自己的身份,恪守本分,别跟他有太深的纠葛。 “真是够了!”对面的戚玄先是一愣,瞥了眼那双壮烈牺牲的筷子,在惊惶中勉强挤出关心。 “不就是跟他打了声招呼嘛,那也是因为我没看见杜言言在旁边啊,有必要那么耿耿于怀吗?竟然还夸张到特地发条短信来警告我,是不是有病啊!以为我想要和他有瓜葛吗?拜托,我好歹是个女孩子耶,连恋爱都还没谈过,就传出那种绯闻,是谁牺牲比较大?他知不知道因为他外头那些人是怎么看我的啊,说我爱慕虚荣、说我为了红不择手段......这全是他害的,他害的呀!既然不想跟我有太深的牵连,那就去媒体面前澄清啊,说出真相啊,我巴不得跟他老死不相往来呢!” 她被气急了,只顾着倾泻压抑在心底的负面情绪,口没遮拦地说了一通后,捕捉到戚玄略显诧异的神情,盛诞才猛然打住话端,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哈、哈哈,这是我昨天看的一本书里的台词,是不是挺好笑啊,哈哈哈......” -_-|||好烂,盛诞,你怎么会想出那么烂的说辞。连自己都搪塞不了,要怎么把戚玄骗过去啊? 完了,这下真的完了。 “圣诞节。”戚玄放下筷子,玩味地支着头,看着她慌乱的模样,溢出一丝寓意不明的轻笑,“他不值得你这样维护。” X.0.X.0. 015 ——他不值得你这样维护 -_-≠≠,这叫什么话! 她有维护隋尘吗?字字都在痛述她的辛酸血泪史,句句都在控诉他的丑陋行径。哪一点?那一点跟维护沾上边了?! 等一下……她是不是纠结错了重点。 盛诞狐疑地蹙起秀眉,兀自陷入沉思。听戚玄的口吻,似乎知道的事远不比她少。刚才在停车场,眼见杜言言和隋尘手牵手,他也没有表现出任何惊讶,甚至就连隋尘也没有遮掩;听见她的抱怨,他给出的反应不是错愕惊嚷“原来你只是个烟雾弹”,而是——他不值得你这样维护。 “他十九岁出道,也是在那一年他哥把杜言言带到他面前。很不幸,他对杜言言一见钟情,甚至甘于退居幕后替她打点铺路,直到把她护送到了《男色》主编的位置。如果不是为了更配得上今时今日的杜言言,他或许已经功成身退,也不至于在耽误了这么多年后才想起来为自己的事业打算。” “……”盛诞难掩神情间的错愕,瞠目结舌地瞪着他。 果然,戚玄知道的要比她更多。 “我和隋尘认识也快五年了,一起出道,又几乎差不多时间一起签约IN。你觉得,他有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 有道理,很有道理。听他这么一说,她才发觉刚才自己拼命想要替隋尘隐瞒的行为有多蠢。 隋尘有多少朋友是交浅言深的,她不知道;又有多少朋友是无话不谈的,她也不知道;他的过去、他的生活、关于他的各种事,她全都不知道……唉,他们其实根本就是陌生人吧,即使那晚隋尘跟她说了那么多,那或许也只是因为有些话更容易对陌生人倾吐。 “所以,以后如果有什么憋屈的事别闷在心里,可以来找我发泄,随时欢迎。”他抬头敲了敲桌子,唤回她的神的同时,也没错过在她眼中一闪而过的失落。这种失落让戚玄觉得眼熟,也觉得心惊。 “真的可以?”盛诞有些不确定地追问。找戚玄发泄,算不算违反游戏规则? “我像是会出卖朋友的人吗?” 盛诞想也没想就用力摇了摇头。 “隋尘也好,你也好,都是我的朋友,不该说的事就算憋死我也不会说。” “那以后就麻烦你了!”她双手握拳,表情凝重,眉宇间平添了一抹藏不住的开心。 太好了,她终于找到可以说心事的人了。要知道那些破烂事憋在肚子里太久了,就连陆依丝都不能说。盛诞有预感,再这么憋下去她会疯的,现在终于得以解脱了。 “不麻烦。”戚玄敛起嘴边笑意,沉了沉声,犹豫了片刻才叮咛,“圣诞节,记得要把自己的心管好,不要爱上隋尘,你会伤的很重。” “怎么可能?绝对不可能!”几乎就在戚玄的话音落下的同时,盛诞就激动地大喊出声。 爱上隋尘?哈!哈!哈!她深信,这一定会是她今年听过最好笑的笑话了。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完全可以列入世界第九大奇迹了。 世界第九大奇迹最近出现的可能性是微乎其微了,但并不表示没有其他奇迹发生。 比如,对于各种绯闻向来保持避而不谈的隋尘,竟然会愿意在节目上提及。虽然仍是没有明确承认彼此的关系,但是人家说了——盛诞的个性很大大咧咧,没什么心机,跟她在一起很轻松,我们是很聊得来的朋友,至少现在的关系并不像大家想象的那样,但未来怎样我也很难保证,我不喜欢把话说满,只是希望媒体能多给我们一些交朋友的空间。 首次愿意公开谈绯闻,就爆出那么猛的话,简直等同于间接承认,可以想见,那档冷的就快要停播的节目起死回生了。 制作人在收到这期的收视率统计后,笑得合不拢嘴。终于!终于可以压倒戚玄那档节目了! 可事实证明,他高兴得太早…… 奇迹也同样在戚玄的节目中发生,盛诞的救场,让他依旧稳坐收视冠军的宝座。 不同于以往那些只懂扮美的花瓶助理,在节目中频频被戚玄坑害而出丑的她让人眼前一亮,观众在开怀大笑过后,竟然都欣赏起她不计形象的另类风格。又碰巧撞上隋尘在节目里谈起她,这直接导致了盛诞那期节目不仅收视率高,就连网络点播次数也遥遥领先。 这一系列的蝴蝶效应中,最疲于应付的人莫过于隋尘的经纪人——尚晶晶。 自从那期节目播出后,来自各种媒体的询问电话不断来袭,害得她只能关机暂避风头。 无数目的明确的节目通告纷沓而至,起初她还有心思逐一去过滤哪些对隋尘事业有些许帮助,哪些对隋尘事业有害无益,到最后连审视都没精力了,索性全数推掉。 看着眼前这个害她不堪其扰的罪魁祸首,尚晶晶气得全身发抖,“你倒是很若无其事啊!是嫌我工资拿得太轻松了,所以惹出点儿麻烦让我崩溃一下吗?还是嫌自己的人气太好了,想要试探下你那些粉丝的底线?” 闻言,隋尘边漫不经心地迈着步伐跨进IN的办公楼,边置身事外地撇了撇嘴,看起来很不耐烦。 尚晶晶的怒火愈发高涨了,不耐烦?他有什么资格不耐烦啊!只不是他自己闯出来的祸吗?! “隋尘,我麻烦你理智一点儿受控一点儿好么?以盛诞现在的名声,和她扯上关系对你一点儿帮助都没有,还会拖累你……” “当初不是你建议我随便找个人做烟雾弹么?”他伸手按下电梯键,出声打断了晶晶即将脱口而出的那些条条框框的大道理。 “可是后来我也跟你说过不用继续演戏,盛诞应该不会再买消息给周刊。” “应该不会?我要的是确定不会。”只要有一丝可能性,他都要杜绝,必须把和杜言言之间的关系隐瞒得天衣无缝才觉得安心。这个想法,让隋尘觉得舒坦了不少,也为最近的那些郁结找到了最好的理由。 “好吧,我确定她绝对不会做这种事。”尚晶晶迅速跟着他的脚步跨进电梯,翻了翻白眼,如他所愿给出保证。 信誓旦旦的说词让隋尘狐疑地拢了拢眉端,侧过脸颊,敏感地追问:“为什么那么肯定?” “……因、因为她最近表现不错,任森那边好像在替她争取F·Y的发布秀,我听锦哥说如果那场秀她能走好,可以考虑让她正式签约。这样的话,她就是IN签约模特了,行为举止什么的也比较好控制了。” 这个说法听起来很无懈可击,但仍是没能打消隋尘的疑虑。 他是了解尚晶晶的,能有什么事居然会让他这位个性干练行事果断的经纪人结巴? 隋尘没有开口逼问,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尚晶晶左顾右盼忙着躲避他的视线。 溢于言表的心虚表现,更加坚定了隋尘的猜测,他靠向电梯轿厢边的栏杆,好整以暇地出声,“说实话,你知道我不喜欢被骗。” “那你要保证不会有什么过激行为。”尚晶晶无奈地舔了舔唇,也知道这种事其实瞒不了多久,既然连她都知道了,那总有一天会传到隋尘耳中。见他漠然地点了点头,她才硬着头皮继续道,“那则姐弟恋的报道不是盛诞卖给周刊的,是……是、是杜言言主动爆料的,其实也没什么啦,言言在这一行混了那么久,还是很懂分寸的,是她主动的也好,至少不会让周刊乱写……” 很好,是她主动爆料的,还煞有介事地跑来他面前哭诉,嫁祸盛诞。 隋尘不会天真认为她这么做的原因是急于公开他们的关系,杜言言的个性他太清楚了,她需要足够的曝光率来刺激杂志销量。 当然,她也很了解他,事情势必不会闹到一发不可收拾,因为她吃定了他一定会善后。 “隋尘,你没事吧?”见他许久都没再说话,也没有表现出太大的情绪起伏,尚晶晶有些担心又有些怯弱地轻询。 “没事。”淡淡的仿佛不包含七情六欲的话音,从他紧绷的唇线中钻出。 “呼,那就好……”尚晶晶毫不掩饰地松了口气,在电梯快要到达办公楼层前,把话拉回了正题,“所以你不用再担心盛诞会乱说话,那么久了,我想她要是想爆料的话早就爆了。既然这样,你也没必要再和她牵扯不清了,还是保持点儿距离比较好,别傻乎乎地被人利用。” “晚了。”他低语这从打开的电梯门间走过。 像是在自言自语般的话语,还是一字不漏地钻进了尚晶晶的耳膜,她皱了皱眉,一股不太好的预感生成,“嗯?什么晚了?” “现在才想要我结束这个游戏,晚了。”既然游戏开始她说了算,那何时结束自然该轮到他来决定。 “……”麻烦考虑下她这个无辜人士的感受好么?这不是游戏,不是游戏啊!他的事业线也关系着她的事业啊! X.0.X.0. 016 今天也不知道是吹的什么风,IN那些平日里忙得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大神小神们,像是约好了似的涌进公司。 在一次性见了无数昔日偶像之后,盛诞也因此而意识到,原来自己是个那么讨人厌的小透明。 如果只是像其他新人一样被当作空气般对待,她或许还会开心些。 然而…… 她礼貌的和师兄师姐们打招呼,换来的却是“哎哟,快别这么叫,做你的师兄师姐我们哪承受得起”诸如此类的嘲讽。 她不敢出声地坐在一旁聆听前辈们讲述交流经验、讲述搞笑经历,换来的却是“盛诞前辈,这些你不必学,光是靠隋尘你就足以平步青云了”这样的调侃。 赞助商送来的衣服她也清楚自己不配拿,只是端着欣羡的眼光看看而已,就又一次为自己招来了尖刻话语——啊?你不会也需要衣服吧?你的话,不是脱光更好吗? >﹏<欺人太甚!她不玩了! 不就是渴望有些圈内的朋友教教她该怎么为人处事嘛,这样也错了? 不就是希望和大家打成一片分享些工作上的心酸小烦恼嘛,这样也有罪? 盛诞嚼着委屈,无奈地躲进了小会议室,一个人默默地捧着咖啡杯,感觉着自己和外头的和乐气氛有多格格不入。 “来了啊,等很久了吧?” 正感慨着,一道颀长身影靠在了会议室的门边,挡住了外头的其乐融融。 盛诞闻声立刻堆砌出累累笑容,看着缓步走进会议室的任森,乖巧地摇了摇头,“不久不久,我也才刚到,森哥那么急着找我有事吗?” “给你。”任森将手里的袋子搁在了桌上。 见状,盛诞狐疑地歪过头,指了指桌上的袋子又指了指自己,在任森点头后,她才确定那些的确是给她的。 “咦,为什么要给我衣服和鞋子?”那些袋子包装很精美,她小心翼翼地动手拆开,像是生怕弄疼它们般。当看清里头的东西后,盛诞不禁一愣。 “是赞助商送的。” 袋子上印着的商标,她认得。 F·Y,虽然比起刚才师兄师姐们拿的衣服,它算不上什么大名牌,但对于盛诞来说,还是觉得受宠若惊了。 ⊙o⊙居然有赞助商送她衣服了?! “是这样的。F·Y看过你上戚玄节目的那期录影后,觉得你很有意思,想找你试试他们的品牌发布秀。我问过锦哥了,他也觉得差不多可以让你去尝试下了。F·Y一直都由我们公司的模特代言,不过最近合约快到期了,有传闻他们想要新鲜感所以在和其他公司谈代言。锦哥的意思是,如果你能把那场秀走好,公司可以考虑和你正式签约。” 又一波惊喜扑面而来,盛诞愕然了。 正式签约?那么快?她不是在做梦吧,这种好运也太让人始料未及了。呆滞了许久,她才把任森的话给咀嚼透,“该、该不会是希望我能把代言争取过来吧?” “想太多。”任森好笑地嗤了声,“你以为IN没人了吗?会落魄到需要你去争取代言?” “……-_-|||”森哥,有时候讲话不需要这么直接的。 “你有多少实力公司很清楚,放心吧,不会要求你去完成那种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只不过,你表现好的话,或许能为公司争取到一些印象分。即使品牌想要启用新人,他们也还能优先考虑IN。” 盛诞傻乎乎地眨了几下眼,愣是觉得难以置信。 兴奋激动过后,她开始后怕胆怯了,“可是……我一点儿经验都没有,培训班的课程也没结束,我怕……怕会闯祸……不如,还是找其他人吧。” “当初那个就算钻后备厢也想要争取到出头机会的盛诞呢。现在机会就摆在面前,你不要了?” “今、今非昔比啊……”>﹏<只有初生牛犊才会不怕虎。 任森皱眉轻摇了下头,虽然很惧怕她的锲而不舍,可是那股韧劲在磨练中渐渐流逝时又觉得惋惜 当他的视线不经意透过门瞧见正朝着这边走来的两道身影后,他忽然眉梢一挑,靠坐在会议桌上,弯下身,凑近她,哄诱般地开口,“是不是觉得现在自己的一言一行都被人拿着放大镜审视,所以不敢再丢脸?你难道就没想过要凭实力让那些不看好你的人闭嘴吗?” “唔……”突如其来的动作,盛诞有些不适应,甚至没办法流畅地表达出意愿。她下意识地往后挪了挪身体,与任森拉开距离,边蠕着唇犹豫,“当然是很想没错,可是我觉得也要先衡量下自己的实力嘛,我妈说,明知道赢不了的仗还是不要打比较好,正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不足的底气让她越来越语无伦次,连《左传》都背上了。 把握机会什么的,怎么会想不到啊。只是过往的经历让她明白,机会是得来不易的,如果不能一击即中,那么还是不要浪费的比较好。 ——砰。 忽然一声巨响,打断了盛诞的纠结小心思。她猛地一惊,反射性地缩了缩脖子,朝着门边看去。 “打扰你们的好事了?” 还没等她看清来人,对方的话音先一步飘来。冰冷的语调,刺骨的话音,除了隋尘还能有谁?果然啊,今天的IN还真是大神云集。这是盛诞被那道阴冷视线吓得不轻后,得出的唯一感慨。 “想太多。”任森率先一步回过神,嗤笑着低语,赶走了小会议室的低气压。 虽然得罪隋尘前最好先买好人身意外保险,但他还是冲动地故意去拔狮子身上的毛,原因很简单,他也有需要呛声的对象。 想着,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眯眸看向隋尘身后的女人。 “好歹锁下门吧。阿森,你该不会是想让以前那种事再发生吧?”就快被他的目光射穿的女人不服输地扬了扬下颚,瞄了眼盛诞,冷哼。 以前那种事?什么事?意味深长的话让盛诞跌回了现实,她压根儿没在意和任森之间的姿势有多引人遐思,更没留意隋尘近乎铁青的脸色,只忙着研究隋尘身后那道不太友善的目光。 暮光的主人是个看起来和杜言言差不多年纪的女人,虽然不同于杜言言那种高高在上的女王气质,可她全身上下透出的干练果敢还是让人不怎么敢亲近。她的五官很精致,不是那种小家碧玉的清秀,而是很大气的漂亮甚至明艳得有些咄咄逼人,乌黑长发束成马尾高高置于脑后,一身简洁的修身黑色裤装包裹出OL特有的专业气息。 这个人盛诞之间是有听说过的。 尚晶晶,IN的金牌经纪人,旗下有无数炙手可热的顶级模特,其中自然包括隋尘。 严格来说,这算是盛诞第一次见到她本人,纵然她再笨,也隐约察觉到这似乎是个不太愉快的初次见面。 相较于盛诞的不自在,任森倒是很悠然自得,不着痕迹地和她拉开距离后,他拾回从容,“是要用会议室吗?” “哦,也没什么事,隋尘难得来公司,想跟他聊聊,外面太吵。”尚晶晶也回以一笑,眼眸落在了盛诞身上,“对了,听说你帮盛诞拿下那场秀了?” “嗯。”他客气点头。 倒是尚晶晶很不客气,“呵,我劝你还是别白费力气了,以为捡了个懂得耍些小伎俩的新人就能跟我斗吗?你的眼光始终都那么烂!就算帮她接了秀,也不过给她个出糗的机会。” “……>口<”晶晶姐,就算你说的是事实,但在当事人面前好歹也粉饰下说辞吧。 “我劝你还是把精力扑在戚玄身上吧,不要浪费力气了。厂商不会因为她是隋尘的绯闻女友,就降低发布秀的要求,实力这种东西是炒作不出来了!” “……-_-‖”又是一把剑狠狠扎进盛诞的心扉,她咬着下唇抬眸看向隋尘。 事实证明,想要隋尘帮她说话,简直就是痴心妄。他不止是一派隔岸观火的姿态,关键时刻还要火上加油,“如果你对晶晶的话有意见,大可以用行动反驳。” 是可忍,孰不可忍!像是被这句话触动了开关般,盛诞“砰”地站起身,双手直直地撑在会议桌上,不甘示弱地迎向尚晶晶的视线,“那场秀我一定会走好!等着吃惊吧,白眼婆!” “……你说什么?!”白眼婆?这个称呼让尚晶晶不顾形象地叫嚣开了。 “我说,你就等着吃惊吧,我会证明自己靠的不是小伎俩和绯闻,是实力,实力!”她眉端紧蹙,神情认真,燃烧着一股不可置疑的气势。 撂下狠话后,盛诞自以为帅气地砰地打开会议室虚掩的门,气势汹汹地跨了出去。 临走时,仿佛还听见任森柔声说着“那加油”,尽管是软软的鼓励,还是让她觉得顿时充满了力量。 会议室的门因为巨大的动静而来回轻晃着,制造出的微弱“吱呀”声,成了整间会议室唯一的声响。隋尘慢慢地拉回目光,冷觑了演任森。 后者正得意地欣赏着尚晶晶的失控抓狂。 直到隋尘站直身体,举步离开,和任森擦肩时,用只有彼此才能听清的声音冷冷抛下警告,“想要找个女人气晶晶,是你的事,别碰我的人。” “……”任森猝然被扯回显示。 男人心事被一语道破,他喉结艰涩滑过脖颈,尴尬之余又觉得后怕。 我……的……人…… 这枚烟雾弹是什么时候变成“我的人”的,怎么也不提前通知下…… X.0.X.0. 017 等电梯的间隙,盛诞蜷缩在墙角,满脑子都是刚才自己放出的狠话。 “啊啊啊啊啊啊,盛诞,你疯了吧,怎么会讲出这种不负责任的话......”她沮丧地揪着头发,斥责自己的冲动行为。 混了一年都没有任何走秀经验的小模特,要怎么去让别人吃惊? 连她自己都觉得像在说笑话,森哥为什么不拦住她啊? 加油......他竟然还有心情要她加油......T__T 一团乱麻在她头上飞速运转着,还没等让她理清,就被身旁飘来的冷言冷语打得更乱。 “想后悔的话现在还有机会,你可以现在回办公室找晶晶,斟茶道歉。” “唔唔,真的可以吗?”她想了想,连头都没抬,哭丧着脸下意识接话。 “可以。最多就是让人觉得,你不过是粒靠小伎俩潜规则之类的龌龊手段爬上位、又冲动没脑子并且完全不具备任何实力、甚至不该在模特圈存在的老鼠屎。” 听起来相当拗口的话却字字句句直戳盛诞的痛处。 “我没有用任何龌龊手段!也不是冲动没脑子的!迟早有天我会成为对于模特圈来说不可或缺的存在!”要害不断被刺痛到,加固了盛诞原本就快崩溃的心理建设。她起身,双拳紧握,吼了回去。 面前的人却只气定神闲地挑了挑眉,嘴角挂着丝不太能察觉的浅笑,像是早料到她会有这种反应般,他抬手按下电梯键,顺势揉了揉那颗叫嚣着的脑袋,“你是只只会吠的狗吗?” “你才是呢!”等看清眼前的人后,盛诞别扭地把头转开,气哼哼地瞪着隋尘。 “既然不是,那就麻烦拿点儿行动出来。” “我会的......” 在她又一次大放厥词前,他平静地拉着她走进刚好开启的电梯门,出声堵住了她的话音,“吠了那么久,你也饿了吧?不如我们先把胃填满补充下体力。” “你想吃饭就去吃啊,关我什么事。”她甩着手挣开他的钳制。 是他三令五申提醒她的,游戏规则,规则! ——如非必要,我们不需要见面,不需要通电话,不需要有任何牵连,当然,更不需要一起吃饭,免得大家都食欲不佳。 这话,可是他当初的原话。 “你隔三差五地就请戚玄吃饭,是不是也该轮到我这个绯闻男友了?”他刻意加重最后四个字,强调着他们之间非同一般的关系。没错,他们是绯闻情侣,所以他饿了、渴了,甚至是无聊了,都跟她有关。 “隋尘前辈,我可不敢请您吃饭,万一又传出什么新鲜绯闻,让您女朋友瞧见了,不太好吧。” “那就去你家吃。” 他还想得真周到啊!想吃她的又怕惹麻烦。笑死人了,到底把她当什么啊? “不会煮!”她恨恨地磨着牙顶回去。 “那就学。” “不想学!” “那就随便煮。” “......随便煮?哈,是不是煮毒药你也喝?” “嗯。” “嗯”是什么意思啊!多讲几句话会死吗?说话含糊不清什么的最讨厌了! 这种情况下,她很容易把他那声简单低哼理解成“不管你煮什么我都会吃”之类的萌话啊。他有什么资格卖萌啊!以为一而再、再而三地把她气到之后,卖几下萌她就会尽释前嫌吗?她看起来就这么没原则、这么容易搞定吗? 隋尘钻进驾驶座,发动车子,漫不经心地朝着她抛来一句,“我替你约了人急训,明天早上八点到IN学习班的教室,不准迟到,我讨厌等人。” ——轰。 她几乎听见了自己所有心理防线不争气的崩塌声。就这么简单的一句话,轻而易举让郁结在她心头多日的怒火消散了。 他没有幸灾乐祸等着看好戏、没有袖手旁观看她出糗,居然还主动帮她?好吧,她就是没原则,就是这么容易搞定。 虽然嘴里仍叨念着各种不爽,可最后她还是把隋尘带回家,还很认命地捧着刚进大学买的食谱,极其认真地试着想要折腾出一桌家常菜。 只是下厨这种事跟走秀一样,不是照本宣科就能漂亮完成。 盛诞放弃了,她觉得自己可能是比较没有这方面的天分,于是最终摆在隋尘面前的是满满一桌的生食材和一个诺大的麻辣涮锅。 不要小看那个麻辣锅,她可是贡献出了压箱底的法宝——她爸亲手熬制的麻辣火锅底。 一直到隔天,盛诞都觉得有点儿心疼。 这么对隋尘到底值不值啊?那种个性糟糕又变幻莫测的男人,完全没有吃人嘴软的概念,随时可能带她上了天堂之后又亲手把她推了下去。 搞不好一觉睡醒,他就后悔昨天答应帮她急训的事,又或者是全忘了? 盛诞就是怀着这样忐忑不安的心情,早早赶到了教室。 和以往不同的是,前台小姐一见到她,连询问都没有就带着她从庭院绕到最尽头的那间教室,整个过程很掩人耳目,活像做贼似的。 令盛诞庆幸的是,隋尘没有临时变卦,等她推开教室门的时候,里头已经有四五个人,或坐或站。原本就有些怕生的她,在见到那几个陌生人之后愈发觉得浑身不自在,甚至不安地透过面前的墙镜打量起自己的装扮。 呃......没有什么不合理的地方吧?她也没有长得很奇怪吧?为什么那些人看她的眼神那么奇怪? 就在她在端详自己的同时,那些人也在好奇地审视她。 短袖T恤家黑色的运动短裤,她的衣着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了,素面朝天,连头发也不过是随意第一扎甩在脑后。尽管如此,倒也不显得邋遢,只能说在这个到处充斥着光鲜亮丽的娱乐圈,她干净得有些格格不入。 ——朋友。 这是隋尘先前对这个女孩的介绍。 听起来只是个极为普通的定位。然而在他们来看就没那么简单了,在这一行摸爬打滚了那么多年,除了他们这群从高中起就和隋尘形影不离的兄弟,他唯一承认过的朋友只有戚玄。 还以为这种状况会永久保持下去,没想到打破记录的会是个女孩。 “我叫盛诞,是盛开的盛,诞生的诞。接下来的这段日子,要麻烦前辈们了。我比较笨,如果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好,请多担待。”她怯弱地环顾了圈教室里的人,又偷偷瞥了眼墙上的钟,确认自己没有迟到后,才鼓起勇气自我介绍打破沉默,却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似乎把场面搞得更冷了。 ......这实在是个让人很无措的女孩,打个招呼而已,不用行九十度鞠躬礼吧。拜托,搞得那么隆重又正式,叫他们怎么承受得起。于是乎,众人齐刷刷把目光聚向隋尘,既然是他朋友,他应该比较清楚该怎么应付这种情况吧? 岂料,被寄予希望的某人,只顾着低着头憋笑。 幸好相对比较会交际的谢淼及时出声,“跟这群人不用太客气,他们比较贱,被爆脏话反而会比较开心。”说着,他抬手拍了拍盛诞的脑袋,示意她别再保持鞠躬姿势了,她不累,他看着都累,“我叫谢淼,三水淼,目前的正当职业是秀导。你放心吧,隋尘亲自交代,不管你犯什么错,也没人敢把你怎样,最多是默默骂你笨得无可救药而已。” 虽然媒体鲜少会把焦点放在秀导身上,但谢淼这个名字盛诞早就有所耳闻,只是对他的了解并不多,只知道他是个中法混血儿,目前在国内秀导中也算年轻有为。 “三水哥啊......”这一直是盛诞暗地里比较习惯的称呼,一紧张就脱口而出了。 闻言,隋尘的笑愈加不掩饰了。 谢淼抽搐了几下嘴角,“你还真是孺子可教啊,说了让你别客气,还真就不客气了!” “是三水哥教导有方。” “不准叫我三水哥,我叫谢淼,谢淼。” “遵命!” 这到底是隋尘打哪捡来的货,也太神奇了吧,完全一副好说话没脾气的单纯萝莉样,害他总觉得不欺负一下就对不起她。 “好了,谢三水,别浪费时间。” “隋!尘!” 他充斥着不满的吼叫得不到任何回应,就连他对盛诞的判断也在接下来的相处中颠覆。 X.0.X.0. 018 什么叫披着羊皮的狼?盛诞绝对会是最佳代言。 她看起来那么的单纯无害,在开始接受特训后简直就像美少女战士变身……坑爹呢这是,铁人被这么折腾也会生锈的啊! 这绝对是谢淼这么多年来,继隋尘之后唯一见过对自己有如此高标准严要求的模特。 因为要让她短时间速成应付走秀,他们对她放低了要求,只希望她看起来不至于太生涩就好。可是这样的宽松对待,并没能换来盛诞的感恩戴德,反而是当他们集体表示没意见的时,她却要求一次次地重来。 为了让她保持直线感而特意贴在地上的胶带,早已磨损。 盛诞却完全没有要休息的觉悟,不喝水 不吃饭甚至连厕所就只去了一次…… 见鬼的,现在新人都那么拼命吗?! “今天到此为止。”直到临近晚餐时分,隋尘总算看不下去发话了。 “可是……” “没有可是,超负荷会适得其反,小学老师没教过你拔苗助长吗?”他没有留给她任何申辩的机会。 今天才知道,这个女人一旦进入工作状态,简直就像紧绷的发条。如果他不喊停,她也许可以一直这样坚持下去,直至透支自己的体力。 可是对于盛诞来说,她总觉得如果不够努力会对不起隋尘。 他不仅是替她找来了谢淼这个大牌秀导。还有屈默,这个业界颇有名气的服装设计师,盛诞早前也是听说过的。更夸张的是,隋尘考虑到她的化妆技巧太拙劣,连化妆师都请来手把手教她。 这样周全的安排,她怎么敢浑水摸鱼辜负。 “走,去吃饭了。”不等她给出回应,隋尘就蛮横地揪着她往外走。 一旦从紧绷状态中松懈下来,所有疲累的感觉也随之苏醒,盛诞几乎举步维艰,只想立刻回家睡觉,“不要了吧,很累耶,三水哥说做我们这行对身材要求很高,还是少吃点儿比较好。” 被点到名的三水前辈胸间传来窒闷感,他哑咳了几声,不厌其烦地为自己辩解,“圣诞节,请不要教我三水哥,可以吗?我、叫、谢、淼!” “是。”她表现出了虚心接受的乖巧,只是对于隋尘的拽拉没有那么逆来顺受,盛诞用尽为数不多的力气试图挥开揪着自己衣领的那只手,嘴里还不断地念念有词,“拜托,你难得就发点儿善心吧,我真的好累好想睡啊,三水哥说做我们这行的睡眠很重要啊。” “圣诞节!我叫谢淼!” “那又怎样?我也不叫圣诞节啊!” “做我们这行的报复心不可以这么重!” “那你去说隋尘啊,谁报复心能比他更重!” 身为这场争吵的核心人物,隋尘却假装充耳未闻,聚精会神地只顾把盛诞拉上车。 是,保持身材很重要、睡眠也很重要,但那并不表示她可以一整天什么都不吃,身体机能更重要。 盛诞拗不过他,他的兄弟团更是早就饿昏了,听闻终于可以吃饭了,一双双眼眸燃烧着狼一般的灼热光芒。就这样,一群人,两辆车,停在某家装修华丽的德国餐厅前。 这家店盛诞曾经有所听闻,据说是某个当红歌手出资开的。 她和陆依丝之前就想要来尝尝看,说不定会遇见一堆明星,兜厚厚一叠的签名回家。无奈,听说价位不是平民所能接受的,她们果断放弃。 可是现在,比起品尝这里的东西,她还有更想做的事。 “我……我想去洗手间……”她咬住唇,怯生生地看向隋尘。 连上个厕所都要向他报备?她还不至于那么没原则,完全是因为他始终紧紧扣押着她,让她没办法行动自如。 “不准。”尿遁?这招太烂了。 “拜托,内急会把人活活憋死的,我保证不会逃啦。” 他垂眸打量着她那双不停跺地的腿,勉为其难地选择了相信,“超过五分钟,我会亲自进去逮人。” “好啦好啦……”重获自由的盛诞随意地挥了挥手,迅速地按照指示标记奔向洗手间。 她这才发现,这简直就是一家酷似迷宫的餐厅。每一个座位都像是个私密空间,用镜子围住,难以窥探到里头到底坐着谁,只能瞧见自己的身影。 难怪听说那些经常被记者追逐的艺人最爱来这里吃饭,可是有没有想过内急的人有多痛苦啊。 九曲十八弯,还差点儿迷了路,总算盛诞找到了洗手间。 就像是在沙漠上徘徊了许久终于发现绿洲了,她没有片刻犹豫直冲进去。 比起进去之前的模样,释放完后走去洗手台边地盛诞一脸餍足,就连洗手都忍不住开始哼歌。 可是陷在自我陶醉中的她,很快就被一道不太和谐的声音打断。 “别闹,有人在。” 好娇嗲的女声,唤醒盛诞满身的鸡皮疙瘩,她蹙了蹙眉,总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 “怕什么,这里的人谁没点见不得人的事。” “讨厌,别那么用力,会痛啦。” ——砰。 不小心踢翻装饰树的剧烈响声回荡在洗手间的走廊上,制造出这道声响的始作俑者是盛诞。她就像被雷劈了般,呆立着,脸色白得宛如纸。 杜言言?这出激情戏码的女主角居然是杜言言?可她很确定掌心还停留在她腰间的男人绝对不是隋尘,难道这就是隋尘的哥哥?不会吧,一个窝里出来的,怎么可能差那么多!   ”又是你?”同样愣住的还是杜言言,她都已经记不清这段日子,和盛诞不期而遇过多少次了.   ”对不……对对、对不起……”盛诞蓦地回过神,匆忙将被自己撞倒的盆景树扶起.她想这种时候最好就是假装什么都没看见,立刻消失.   可惜更应该感到羞愤的杜言言反倒并不打算就此放过她,”等一下.”   盛诞无奈地闭了闭眼,停住脚步.   ”急着去打电话给隋尘报告吗?”   高跟鞋刮着瓷砖地板的刺耳声钻入耳膜,等到这阵声音停歇时,杜言言已经站在了盛诞跟前.那么的趾高气扬,仿佛她刚才做的事没有半分见不得人.   盛诞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没有说话.心里却忍不住冷笑,原来她也会怕隋尘知道吗?既然怕,为什么不好好珍惜?   ”我劝你不要白费心机了.随臣可以爱我爱到不顾自尊、不要骄傲,他没我会死.就算他真的信了你的话,也只会自欺欺人地假装什么都没听到.”她昂起头,笑的自信满满.   ”是吗?恭喜啊.”终于,盛诞明白了为什么对方总有股高高在上的气势.   就是隋尘的爱成就了她的骄傲,硬生生把她冲的好像个万众瞩目的天后.   ”呵,这些话让你难受了?”   ”你想太多了.”盛诞回过神,深吸了口气,不甘示弱地回以杜言言一记凉笑,”我对你们之间的事没兴趣,对隋尘也没兴趣.不过如果你坚持觉得隋尘是你可以呼之即来挥之则去的玩具,我会很有兴趣向你证明,他值得更好的女人.”   ”哈,更好的女人?该不会是指你自己吧?这里有镜子,你要不要先照一下.”   讥笑声从杜言言和她身旁的男人口中一同溢出.   盛诞握了握拳,忍耐着撇了撇唇.如果她不是隋尘喜欢的女人,她一定会忍不住揍她!“她的确比你更好.”力挺盛诞的话音在嘲笑声中杀出重围.   即使不去看,仅凭这道醇厚好听的嗓音,盛诞也能猜出来认识谁.她先是一阵惊愕,没料到他说超过五分钟会亲自来逮人,还真来了;更没想到曾经坦白说过自己很护短的隋尘,这这一次竟会帮她说话.   等讶异消退后,盛诞随即涌起一抹担心.他的一反常态是不是因为也看到了刚才那一幕?会很难受吧.   虽然杜言言刚才和那个陌生男人调情时一直在推拒,可就连盛诞这种毫无经验的人都能感觉到,那中推举更像是种欲擒故纵的手段.更遑论是隋尘,他不会不懂吧?   有着和盛诞差不多想法的杜言言脸色一变,收起了刚才的嚣张,紧张地看向隋尘,”你怎么会在这儿……”   ”你先出去,我来解决.”他没有理会,屋子转身看向盛诞.   见她满脸的不放心,他牵起嘴角,给了她一道宽慰的浅笑.   盛诞没有再多话,独自里开了,这毕竟是他们的私事,与她无关.不管隋尘会怎么解决,她都没有发言权.   ”不好意思,我想更我未来大嫂单独聊会儿.”等到盛诞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后,隋尘的眼眸迅速变寒,扫向一旁不知所措的男人.   对方像是就等着他这句话,一溜烟地走了.   走廊上顿时恢复了宁静,隋尘不发一言地斜靠在墙壁上,凝视着杜言言,眼底含着笑,让人不寒而栗的笑. 有句话是这么说的——成熟的最大好处是,以前的不到的东西,现在不先要了. 这边是隋尘此时此刻的心境. 他预料到自己对杜言言的容忍迟早会破表,却没想到现在的自己可以如此冷静地审视这段关系. 没有勃然大怒,他觉得可笑,笑自己这些年来的狼狈不堪. ——隋尘可以爱我爱到不顾自尊、不要骄傲,他没我会死.就算他真的信了你的话,也只会自欺欺人地假装什么都没听到. 她就是该死地全说对了. 旁观着她收了制作人的好处,利用和他关系,把他拉去上通告,甚至要求他配合聊绯闻.他告诉自己这也只不过是女人的小小势力,忍了. 眼看着他在停车场像个胜利者般向盛诞炫耀,丝毫不掩饰抢夺的快感.他安慰自己这只是女人的小小占有欲,还是忍了. 明知道即使他们在一起之后,他的裙下之臣也有增无减.他的确夸张到自欺欺人,认定这不过是她的小小虚荣心,照样忍.   直到听说了那咋姐弟恋报道的真相,他蕴藏了那么多年的忍耐,累积到了极限,宣告结束.   “你真的觉得我没你会死吗?”他冷笑,出声.   “……”杜言言抿唇不语,一时半会还没能重新拾回镇定.   “真是抱歉,是我一直以来对你太过放纵,才会让你生出这种自信.” 他的话音刻板又平静,说着抱歉,却没有一丝自责的意味.   “……你这话什么意思?”杜言言心尖一抽.认识那么久,他还是第一次见到隋尘在他面前隐瞒所有情绪.   “什么意思?”他垂眸,呢喃重复她的话,继而扫去一摸冷色调的眼风,”那要看你了.是到此为止,还是要把你那些不清不楚的关系都断干净,我给你决定权.”   “我认识你的时候就已经是你哥的女朋友了,你现在才来要求我把关系断干净,不觉得可笑吗?”终于,在他的咄咄逼人下,她找回了气势.   “是很可笑,这种需要和别人分享同一个女人的可笑生活,我过够了.”   “隋尘,等我们都冷静下来再谈,好不好?”她太了解这个男人了,这种时候歇斯底里完全不管用,只会让事态恶化.她既然敢玩,就自然清楚该怎么去安抚他,”你不是应该去日本了吗?”   她转移话题的途径太过明显,隋尘好笑地反问:”我的行踪有必要向你交代?”   “我……只是问问而已,刚好可以拿到年假,想陪你一块儿去嘛.”边说,她边用上身紧贴住他,手肘自然地缠绕著他的脖子.   性感软唇在她的下颚若有似无地摩挲着,他喉头滑动,理智尚存,不想把牵扯再加深,拉开了的她的纠缠,保持住安全距离,”不必了,去善后吧,我约了人,先走了.   当一个男人面对投怀送抱都无动于衷,这代表什么?如果是别人,杜言言会很有自信地回答:他不行.   可图过换成隋尘,她只能总结出一个答案,他变了,有另外一个女人悄无声息地住进了他心里.   也许他不愿告诉她实情,怕她会找对方麻烦,又或许,连他自己都还没察觉.   杜言言但愿是后者,那样的话,她至少还有机会力挽狂澜.      那晚,隋尘和杜言言怎样了?他始终讳莫如深,盛诞也不多嘴,同样知道大概而没有刨根究底的还有隋尘的兄弟团.   大家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只是比之前更尽心尽力地教盛诞.   尽管他们都说新人里她的表现已经不错了,但她仍然怕自己会丢脸.要知道,如果真有什么差错,那她丢的已经不仅仅是自己的脸,还有隋尘和谢淼等人呢.   T_T总觉得压力好大哦.   明天就要正式上战场了,盛诞几乎可以预见今晚她或许会紧张到睡不着觉.   于是,谢淼想出了个很烂的减压方法——打台球!   这是一家位于闹市区的台球馆,里面的灯光很昏暗,装潢的很有格调,即便是对台球一窍不通的圣诞,都能感觉到专业气息.穿过陈列着一张张斯诺克桌子的大堂,是一间间包厢.   看起来他们像是这里的常客服务生一见到隋尘就把他们领到了最里头的那间包厢.   盛诞双腿夹着球杆,站在一旁猛吸着免费赠送的先榨果汁,膛目结舌地看着谢淼展现出的精湛球技.   他如果哪天不做秀导了,可以去参加业余台球赛吧.   这种技术,平是么说是带她来发泄的?根本就是通过蹂躏她来发泄吧!   “盛诞节,到你了.”谢淼停了下来,兴致勃勃地看向盛诞.   “怎么打?”而她则皱着眉看着那堆五颜六色的球发难.   “打红球.”   “哦.”她虚心受教,晃悠到红球前,笨拙地举起球杆,刚打算戳那颗红艳艳的球,就听到包厢里响起一阵低笑声.   “等,等一下……你不会?”她应该戳那颗白色的母球才对吧!谢淼憋着笑,总算意识到她根本是只菜鸟了.见她弱弱地点了点头后,他有些不可思议地瞪大双眼,”喂,你的大学生活是有多无聊啊?”   “怎样!我又不是台球系的!”身为一个好学生,盛诞吼得理直气壮.   “是啦是啦,让屈默教你打,他台球无敌.看他蹂躏我,你也会觉得很爽很发泄.”   “向来沉默的屈默不置可否地撇唇,挽起衣袖,正打算拔刀相助,有人迫不及待地杀出了.   “我教你.”斜靠在墙边的隋尘褪去外套,跨步上前,立在了她的身后.   见状,所有人识相地噤声,屈默也迅速退回了原位,忍着手痒,甘愿观战.   “老规矩,输的人绕大堂一圈学青蛙叫.”尽管隋尘依旧冷着声,但话音里透着笑意.   “来啊,没在怕的.”   ……是啊,他们是没在怕的,可是盛诞怕啊!   她敢打赌,如果他们输了,学青蛙叫的人一定不会是隋尘,而是她.   可是那两个人玩上瘾了,全然不顾及她的感受.隋尘兀自拉过她,倾身,前胸紧贴着她僵直的背脊,大大的手掌包裹住她的手,不发一言,却用行动耐心地教着她该怎么拿杆、怎么摆姿势.   她像个扯线木偶般,在他的支配下拨一拨动一动,讷讷地看着球杆在他们俩的操控下戳向白色的母球.   盛诞很紧张地屏息眨着眼,有些懵然,直到看见母球滚向那颗红球,在力度角度皆适中的撞击下,红球顺利滚入底袋. X.0.X.0. 019 ⊙o⊙进、进了?进了耶! “啊啊啊啊!隋尘,进了进了!这是我第一次耶。”她兴奋得忘了形,转过身,给了隋尘一个大大的拥抱,肆意地尖叫。 无非就是场玩票性的台球赛,进了个红球也能开心成这样?呵,她还真是容易知足。 隋尘密睫微颤,不禁追随着她的笑容而笑。 “虽然把第一次给隋尘的确是件值得尖叫炫耀的事,但是,圣诞节,我们先继续再兴奋好吗?三水哥的时间也是很紧张的。”对于这个难听的称呼,谢淼已经从抗拒进化到欣然接受了,但必要的报复还是少不了的,比如这种一石二鸟调侃这两个人的最佳时机,他怎么舍得错过。 可以想见,这话一出,盛诞的情绪瞬间安静,脸颊也随之憋得通红。 “别理他。”倒是隋尘,对于这种戏谑只是一笑带过,也没有急着和盛诞拉开距离,反而是顺手让她转过身,继续手把手地教她。 看着那些彩球逐一进袋,盛诞的尴尬感也渐渐被冲淡。 原来台球也不是那么难嘛。 就在她开始享受这个游戏时。耳边忽然响起了隋尘的话音,离得那么近,甚至伴着他性感的喘息声,“明天我要飞日本,有什么事找谢三水。” “去走秀吗?” “嗯,想要什么礼物?” “有礼物?”出乎盛诞意料之外的事,让她眼瞳一亮,“要Hello Kitty!” “......你要一个大男人替你去买那种没有嘴的猫?” “也是哦,那去浅草寺帮我许个愿吧。” “什么愿?” “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你替我随便许啊......”聊着聊着,盛诞遗忘他们此时此刻的姿势,下意识地转头,唇不经意地擦过他的脸颊。 她蓦然一愣,同时也清楚感觉到隋尘身体微僵。 盛诞臊红着脸颊与他对视了片刻,明知道应该尽快拉开距离,随便打些哈哈化解掉尴尬。可她的身体像石化了般,就是没办法动。 “你们直接去角落恩爱话别就好了啊!不跟你们玩了,欺负人,哼!”谢苗适时地出声替这两个爱情白痴解围。他故意把手里的球杆往桌上随手一丢,气呼呼地跑去一旁喝着果汁耍赖秀可爱。 这种Q版的表情,实在不适合一个身材高挑、长着一张混血帅脸的男人。 盛诞被他雷出了一身鸡皮疙瘩,嘴角抽了抽,倒是真的忘记了尴尬。眼眸一垂,瞥见绿色球桌上已经被破坏了的局,她才大叫了声跳起来,“吼,谢三水,你竟然输了就耍这招!” “唉,你怎么能用这种态度对恩师。” “就算是恩师什么的也不能耍赖啊!” “恩师现在也是在教你为人处世啊,像这种情况,打不过当然要逃,不能硬扛。” “你你你你......”盛诞被气得血堵语塞。 隋尘笑着出声主持正义,“出去学青蛙叫。” “隋尘!你重色轻友!” 对于谢淼毫无根据的指控,他依旧不为所动,“出去,学青蛙叫。” 谢淼认栽了,起身时,嘴里骂声不断,心情却不错,因为隋尘变了。 换做从前,没人敢把隋尘和任何女人放在一起开玩笑,谁都知道杜言言在他心里的分量。为了不让杜言言误会,他拒绝和任何女性名字有牵连。一旦逾越了他的这层底线,就算是朋友,他照样翻脸。 这种改变是好是坏,目前还很难说,毕竟,他曾经也尝试过想要利用一段新恋情,来冲淡杜言言在他心里的烙下的印。 可惜,那是一次相当失败的尝试。 X.0.X.0. 020 ——加油,小麋鹿。 ——非人类,请不要丢我们的脸。 ——麋鹿,看好你,我借给你的化妆品请省着点儿用。 …… 诸如此类的短信,在盛诞刚到达会场时,就像商量好似的,齐齐涌入。 小麋鹿,这是隋尘昨晚突发奇想赐给她的新名字。 因为他说听见圣诞节就会想到麋鹿和烟囱,总不能叫她“烟囱”吧。 =_=这样的选择下,她觉得还是“麋鹿”比较好听。 所以,即使不看发信人,盛诞也能猜到这些短信全都来自于隋尘的兄弟团。 很不幸的,一切都被他们言中了! 盛诞神情纠结地紧捏着手中那个鹿头头套,这不是任何人为了鼓励她送来的礼物。 而是她今天这场秀的装扮…… 没错,秀导是这样说的:喏,这场秀的主题是自然,所以你不用紧张,你不用做太多,只需要戴着这个头套,出来走两步就好,走两步。哦,你放心,头套上眼睛的部位是镂空设计的,不妨碍你的视野。 >_<坑爹呢这是! 她连累那么多人陪着练习了这么多天,就只是为了扮演一头鹿? 这个厂商是不是脑子被鹿踢了,以为小学时演话剧呢?! “麻烦你妆化得漂亮点儿,我们家娜娜是主秀,不像某些人套着鹿头没人注意。” 尚晶晶讪凉的话音毫无意外地传进了盛诞耳中。 说不介意那是骗人的,盛诞将手中的鹿头头套越攥越紧,牙齿咬得“吱吱”作响。即使明知道这样只会让敌人更快意,她仍然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挤进后台的任森刚巧捕捉到尚晶晶富有针对性的讽刺,他抿了抿唇,走向盛诞,犹豫了会,才抬手轻拍下她的肩。 在她回头前,他已经换上了灿烂的笑意,“这样挺好,我们要展示的是衣服,不像有些人只顾着秀脸。” “那鹿头跑来凑什么热闹?”这家公司是卖衣服,不是卖鹿头头套的吧! “呃……点睛点睛。”连任森自己都维持不住笑容了。 更遑论是盛诞,她有些气馁地垂下了头。 她知道处女秀不该有太高的要求,以她的资质,森哥能帮她争取到这个机会一定已经费了不少精力。 问题是……要戴这种东西就早点儿通知她一声啊,至少她不会蠢到对着尚晶晶撂狠话。 “收拾下心情,快开始了。”任森看了眼手表,见不远处秀导已经在打手势,他意识到没有时间再慢慢疏导盛诞了,唯有公事公办,“盛诞,我希望你可以把握每一次机会。” “噗,戴着鹿头的机会吗?哈哈哈哈。”随着晶姐有些尖锐的笑声,四周,窃笑声也跟着此起彼伏。 盛诞紧握着那个碍眼的头套,想要假装听不见那些嘲笑声,可偏偏耳朵关不住。 当被她丢放在化妆台上的手机骤然响起时,她几乎像抓住一道救命符般,立刻接起,缓解无地自容的大尴尬。 电话那边人显然是没料到她那么快就会接通,静默了片刻后,才出声,“是我,差不多快开始了吧?” “隋……”盛诞有些惊愕,电话接得太快,以至于完全没注意来电显示,当听到隋尘的声音时,有点儿措手不及。她下意识地喊出他的名字,才一个字,就意识到周围有不少八卦雷达正在接收讯号,打住了,转而隐藏住激动,淡淡回了句,“快了。” “那加油,我也快上飞机了。” “好,你也加油!” 又是沉默,盛诞以为他应该是打算挂电话了,没想听筒里再次传来他好听的嗓音,“喂小麋鹿,真的要那只没有嘴的猫吗?” “……不用不用啦,开玩笑的,帮忙许愿就好。”隋尘那种别扭的口气,还真是难得听见,她忍俊不住低笑了。 “嗯,那就这样。” 这一次,他是真的挂了。 手机里传来了连续的忙音,片刻后,一片死寂。 不远处,已经有人在打倒计时的手势,模特差不多全都就位了。 任森颇为担忧地看着呆坐着的盛诞,生怕她会在最后关头临阵退缩。 没料,她突然抬起头迅速地把手机塞给任森,对着化妆镜,利落地套上鹿头,倏地站起身,“走了,帮我加油哦。” 虽然瞧不见厚重头套下她的表情,可任森仍是有种错觉,她在笑,还笑得自信满满。 相较于窥探盛诞的心情走势,他更想要知道刚才那个电话是谁打的。 极其不道德地翻了下通话记录后,他的猜测被肯定了,果然是“我的人”啊…… 这真的是一场发布秀么?不是把动物园搬上T台? 隋尘松垮地披着睡袍,边擦拭着刚洗完还在滴水的头发,边揪眉看着电脑屏幕上正在播放的视频画面。这是任森刚通过MSN传输给他的视频。 传输完毕后,任森还特地补充了句——你的人今天表现很不错。 他不禁会心轻笑,点开视频,然后……愕然了。在这样一堆带着各种动物头套的模特中,要他怎么把盛诞给揪出来? 可是很快,他就发现低估了自己的实力,当一抹带着鹿头的身影跌跌撞撞地冲出T台,隋尘几乎立刻认出了她。 很明显,她是被人用力推出来的。 是不是之前差一点儿就退缩了?他这样想着。 眼前的画面被隋尘的眼瞳自动解读成了慢动作,他看着她脚底打滑,身体失去平衡,镁光灯开始频繁闪烁。无端地,他的心也跟着揪了起来。 通常在秀场上只有两种情况能谋杀掉无数菲林,主秀和……摔跤。 很明显盛诞属于后者,任何人或多或少都有阴暗心理,想要看人出丑。 然而就在隋尘和那些迅速按着快门的人都以为她会摔得很难看时,她本能地抬腿抬手,极力想要维持住平衡,幸运的是,她做到了。 台下响起了零星掌声,恐怕对她来说已经是莫大的鼓励了。 因为隋尘能感觉到她的转变,一扫方才得手足无措,被镜头锁住的那道身影渐渐地进入状态,迸发出一股让他觉得惊诧的气场。 黑白色调的T台上,她微微扬起头,双手自然下垂,每一步都迈得铿锵有力,虽然看不见她的表情,却有桀骜难驯的野性呼之欲出,配上她与生俱来的倨傲,看起来就像是个女王在巡游。 隋尘必须说,她身上那条棕色绑带式的短裙,在之前他觉得丑毙了,刚出土的木乃伊就是这样子。可是在盛诞的诠释下,裸露在外的缎带两头变得格外飘逸,让人下意识地联想到返璞归真。 看着盛诞流畅转身,他眼中流泻出激赏光芒。 他甚至夸张地萌生出一个念头——她是天生属于秀场的。来来回回,隋尘情不自禁地不断重播着盛诞出现的那几分钟。 他很难形容自己的心情,从惊艳到欣赏最后竟然沉淀成了……骄傲? 这种感觉让他心头一惊,就算是从前亲手把杜言言扶上了主编的位置,他也只不过觉得很有成就感。 无预警响起的门铃声,扰乱了他继续欣赏的心情。 隋尘抽回神,像触电般地立刻关掉了视频,深吸口气,掩饰掉那抹蠢蠢欲动的莫名情绪后,他才起身。还没等他把房门开直,一团黑影迎面袭来。 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接,指尖触碰到纤细软腰,随即一抹熟悉的香水味扑鼻而来,将他的呼吸填塞得满满的,香水的主人很快也将他的怀抱填满,玉臂轻抬,圈住了他的脖颈。 “你怎么会在这儿?”他几乎不需要去看,凭着那股气味和触觉,就能猜到怀里的人是谁。 “给你惊喜呀。怎样,有没有想我?这里的酒店服务生真难沟通。完全听不懂的英语耶,我说了很久,最后还拜托了在东京的朋友,他们才总算肯说出你住在哪间房……”杜言言将上身微微往后仰,下身却紧贴着他,每一个话音都附有精心雕琢的撒娇气息。 隋尘眸色一沉,染上了一抹难以言喻的色彩,“回去。”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浇灭了杜言言所有的热情,唇边的笑意也随之冻结。她垂落眼帘,将他抱得更紧,“隋尘,我不能没有你。”话音很轻,却透着一股坚定。 “我很累,没有心情谈这些。”他的眉宇间有浓浓的疲态,丝毫都不想再想那些会让自己更心烦的事。 “我可以不打扰你,让我陪着你好不好。” 他不发一言,想要掰开她缠绕在脖颈间的手。 杜言言却没能让他如愿。她一改从前的女王姿态,眸间蒙着层淡淡的雾气,连话音里充斥着哽咽,“对不起,是我不好,是我太任性。我……我之所以会跟盛诞说那些话,只是太爱你了,怕她会把你抢走。隋尘,我也是人,会吃醋会嫉妒会歇斯底里,会……会做一些蠢事,想要引起你的在乎。 "是吗?"他口吻依旧微凉,可想要推开她的动作却没有再继续. "自从盛诞出现之后,你有多长就没主动找过我了?如果不是我三天两头和那些人闹出绯闻,你会在意吗?" "用那种方式让我在意,很蠢."她只会让他更心灰意冷. "我也知道很蠢,可是我没有别的办法啊.我答应你,以后再也不会做这种蠢事了,我会更你哥分手,一心一意地对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求你了……" 求他.跟他哥分手. 杜言言知道这是隋尘的软肋,他见不得她的眼泪,也见不得她的卑微. 就如她所愿,在听到这段话后,隋尘瞳孔间的那层寒意顷刻褪去. 他没有说话,微垂首,目不转睛地锁视着面前那张甜蜜笑颜,手臂不自觉地滑落到了她的腰间,继而收紧. 炙热的温度,真实的触感……足以证明不是幻觉.那她刚才说的那些话,也是真实的吧? 他抿着嘴唇不动声色地看着她那张性感朱唇不断张合,半晌后,他侧过身,蛮横地将她抵扣在墙上,单手撑在她的耳边,头微偏,娴熟的捕捉到她的唇.省略了挑逗前奏,他长驱直入勾缠住她的舌尖. "嗯……"黏腻的浅吟从她的鼻息间溢出. 和从前如出一辙的激情却没能再次撩拨起他的欲望,他不着痕迹地微拧眉心,逼着自己不去深究这种不对劲是为什么. 他随手关上房门,刻意把这个吻加深,以为这样就能让自己投入. 她配合地踮起脚尖,紧搂住他的脖子,仰起头,迎合他的掠夺. 以为他的蛮横是有一次地为她失控,杜言言不禁娇笑,附上一道添加剂,"隋尘,我很爱你,真的很爱……" 闻言,隋尘抛开所有挣扎,合上眼帘掩住盛满复杂的黑瞳,炽热之间窜滑进她的衬衫里,一寸寸地抚过她如凝脂般的背脊,停留在她的胸前. 干柴烈火的碰撞后,无例外该是激情四溢的时候.可是事情的后续发展却超出杜言言的掌控了. "我有些累,想先睡会儿."他蓦地停下所有动作,松开她,烦躁地别过头,伴着喘息喃语. 连隋尘自己都没料到会给出这种反应,从前他总是经不起她的任何撩拨. 他揉了揉刺痛的眉心,不断地安慰自己,也许真的是因为太累了,才会对她燃烧不出任何男性本能. X.0.X.0. 021 盛诞如愿以偿正式签约IN了,可是她的心情却没有想象中那么的雀跃. 一切找不到人分享的喜悦都参杂着些许滋味. 打电话给陆依丝,只换来一句"恭喜,晚点儿跟你说啊,我忙疯了";打电话给隋尘,自动转接到留言信箱;打电话给戚玄,始终处于关机状态. 她沮丧地耷拉着脑袋,无精打采地靠着墙壁朝着公司电梯方向挪动. T_T悲哀,真是悲哀,想撒钱吃顿庆功宴都凑不齐人数. "啊!不如找三水哥他们吧!"灵光乍现,突然在她脑中迸出的那一伙人,让盛诞的心情一扫阴霾. 她刚掏出手机,还没翻找出谢三水的电话,身后楼梯间传来的交谈声让她停住了动作. 64楼 "为什么当初不把真相告诉我?!你以为替人背黑锅很英勇吗?你几乎把自己的事业全赔上了,要不是锦哥网开一面你就彻底毁了,结果呢?现在还不是纸包不住火,该发生的事还是发生了!" 颇有气势的吼声让盛诞觉得有几分耳熟,很快,她就认出了那道声音,是尚晶晶. 楼梯间沉默了片刻后,紧随着响起的是森哥的话音,"他们是我的艺人,我有责任护着他们." "那你现在倒是护呀!早就警告过你们,那个女人不是好惹的,一个个全都像瞎了似的,看着人家长相清纯就扑上去,活该!" "……喂,你不会到现在还以为我跟她有什么吧?" "谁知到你."尚晶晶斥了句,便打开楼梯间的门,边回头没好气嚷道:"现在没时间跟你算账,我先去找锦哥想想办法,你继续找戚玄……" 话说到一半,尚晶晶突然戛然而止,怔忡地看着代理在电梯旁的盛诞. 她身后的电梯门敞开了许久,已经又一次关上,她还是处在进退两难的尴尬间. "你什么时候站在这里的?不觉得偷听别人的讲话很不道德吗?" "我……"面对尚晶晶的责问,盛诞挤不出反驳. 事实上,自从上次那场秀之后,虽然晶晶姐仍旧不怎么爱搭理她,但也没有再刻意刁难过了.所以当这样恶言相向又一次袭来时,盛诞显得很无措. "签完约了吗?"相较于尚晶晶的激动,任森很快就恢复平静,微笑着开口询问,打了个圆场. "嗯."盛诞心不在焉地应了声,思忖着他们方才的谈话,既然都已经被认定偷听了,哪也没什么好遮掩了, "森哥,戚玄是不是出事了?" "没事,只是他今天没去录节目.手机又关了,大家都在找他而已."思来想去,任森选择了隐瞒. 即使他的神情看起来一切如常,盛诞仍是在他和晶晶姐的眼神交流间捕捉到了一丝不许不寻常。她抿了抿唇,犹豫了些会,“那我帮忙一块儿找吧,刚好今天没有课。” 想了想,任森点头,“也好。你记住,如果找到他要立刻跟我联系......” “你疯了是不是,这种时候把她扯进来会害了她!” “可是她跟戚玄关系不错,或许真的能帮忙找到,现在有什么比找到他更重要。” “算了,随便你。要是再捅出什么篓子,别指望我再帮你收拾。” 他们的争吵声仍在继续,盛诞已经没了踪影。 在一个人人都有手机又网络发达的时代,要找一个人并不是难事。 偏偏盛诞毫无头绪。 戚玄的电话仍然关机,家里的门一直没人应,车也不在车库里。 她意识到自己对戚玄的了解着实少得可怜,到底有什么资格认为他们是朋友。 朋友? 这两个字让她瞬间想到了一个人,隋尘。也顺便想到了他之前说过的那句话...... ——有什么事找谢三水。 她毫不犹豫地掏出手机,拨通了谢淼的电话。 “戚玄?哈,别找了,早点儿回家吧。戚玄不想见人的时候,就连他爹妈都找不到他,除非他想通了自己找上门。你有这精力像无头苍蝇似的乱转,不如回家睡觉。 谢淼的话音混合着吵闹的音乐声一同传来,盛诞猜想他兴许正在工作,也不便再多说。 她不是轻易打退堂鼓的人,可是能怎么办? 在戚玄家楼下足足干站了一个小时后,盛诞又在他家附近逛了很久,一无所获,不得不面对现实。三水哥说得对,她根本就是无头苍蝇,就算是扑腾着翅膀飞遍整座城市,也未必能找到人。 然而,谢淼说对的远不止这句。 当盛诞气馁妥协拖着疲累身体步出自家公寓楼的电梯时,愕然了。 赫然跃入眼帘的是戚玄。 果然,当他想通了他会自己送上门。 一梯两户的昏暗楼道里,他曲起单膝坐在她家门前,脸颊沉在阴影中,盛诞瞧不清他的神情,就连以往那双总是熠熠生辉的桃花眸,此刻都沉静地宛如一潭死水。 无论台前幕后,她从未见过这样颓败的戚玄。 “我想在你家待会儿。” 他的嗓音透着撕裂般的暗哑,也让盛诞的心像是猛地被人撕扯了下。 她保持着沉默,掏出钥匙打开房门,想要打开客厅的灯时,他突然抬手拦住她。 触碰到他指尖让人心惊的冰冷后,她忍不住一阵瑟缩,戚玄没有多话,只是淡淡地吐出三个字,“别开灯。” 很显然,他的心情糟糕透了,这种时候或许他最需要的是安静。盛诞起初也想体贴地不去打扰、不去多问。结果她到底没有那份涵养,把压抑了一下午的焦躁一股脑地倾倒出,“你去哪儿了?知不知道大家有多担心,找了你多久啊!这样很好玩吗?你多大了。耍什么任性啊。不管发生了什么事,逃避有用吗?” 突如其来的吼骂,让戚玄错愕了许久,印象中盛诞向来都是谦虚好说话的,没想到她也会有歇斯底里抒发不满的时候。 分明是被骂,可他心里竟然觉得暖。记不清有多久没人敢这样对着他吼了,曾经那些看人脸色、仰人鼻息的日子,早被他深埋在了记忆里。 面对他的沉默不语,盛诞渐渐恢复了平静,也意识到自己似乎言辞过激了。她低下头叹了口气,稳住心虚,忙着道歉,“对不起,是我不好,是我口无遮拦,可是你......” “没关系,我需要有个人骂我,提醒我那些光鲜亮丽都是虚无的,我随时可能在一夜之间被打回原形。”这是戚玄曾经一直警告自己的话,所以他小心经营着人际,对任何人笑颜以对,提醒自己不能膨胀时刻谦卑。 然而他真的可以不被那些光辉表象侵蚀么? 这几年的顺遂,的确让他快要觉得这一切都是自己理所当然该拥用的,甚至以为谁都抢不走。 那些谦卑反而逐渐成了他习惯戴着的面具,失去了它本来的意义。 正想着,面前的女人忽然语气一变,透着难以掩藏的紧张,“怎么可能,你能有今天是无数努力堆砌出来的,怎么会那么轻易就打回原形,不会的!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在以往的相处间,戚玄给她的感觉就像阳光,暖暖的,笑容总是嵌在他的眼角眉梢,仿佛都已经融为一体。像现在这种认真慎重的口吻,她第一次领教。 “广告商集体撤了我的代言,通告被退,制片人临时找了代班主持把我替下。”他苦笑,尽量让自己的口吻显得轻松些。 “怎么会......”就算明知道他出事了,盛诞也没料想过会这么严重。 他向来都没有什么负面新闻,怎么可能无端发生这种事? 似乎现在不是细问这些的时候,她紧咬下唇,绞尽脑汁想着自己还能帮上他什么。 “啊!我打电话问问看森哥他们,也许他们已经想到办法了呢。”她兴奋大叫,急匆匆地掏出手机。 借着手机屏幕上的光芒,戚玄瞧见她颤抖的密睫泄漏出的担心。 他一直明白这个圈子有多现实,墙倒众人推是不变的定律,即使和盛诞的关系表面看来还不错,他也从没觉得她有多特别。 直到这一刻,他没有像其他人一样见了麻烦就避之不及,反而把自己搅合了进来。 不合时宜的笑容悄然爬上他的嘴角,他任由心底那股源自单纯友情的暖意发酵变质,浅浅一叹,接过她的手机,按下关机键。再次启唇时,嗓音要比先前清润了不少,“没用的。有则新闻稿过几天就会发,那不是有钱就能压下来的新闻,他可能会让我的人气跌到谷底。我有点儿累,想安安静静地休息一下,只是一下。” “……”盛诞不甘地翕张着嘴,固执地还想要试图挽回。 “我饿了,真想帮我,就煮碗面给我吃。” “好!”她不再坚持了。 “我去客厅躺一会。”他笑了笑,僵硬转身,还是卸不下所有防备。 隐约感觉到他的戒备心,盛诞想了片刻,才说道:“你说过的吧,隋尘也好,我也好,都是你的朋友。既然这样,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憋在心里,说出来,朋友替你撑腰;就算天塌了,朋友也会帮你顶着!” 说完后,她没有等戚玄回应,就径自转身去厨房了。 良久,沙发上的戚玄才回过神,望了眼厨房里忙碌的那道身影,他弯起嘴角,很久没有那么发自内心地笑过了。“谢谢……” 一声轻得几乎只有他自己能听清的道谢声,从他漂亮的唇间钻出。 X.0.X.0. 022 ——两年前,警方指控曾欣吸食冰毒,并在其经纪人家中将其抓获。该经纪人名叫任森,他和曾欣的恋情也因此而浮出水面。谁也没料到,事隔三个月,就在观众慢慢接受他们的恋情时,曾欣突然嫁入豪门就此息影。 ——嫁入豪门也未必就能一辈子安心,近日有消息称曾欣真正的交往对象是戚玄,当日经纪人为了保全自己旗下的另一个艺人戚玄,才不得已挺身而出为他们遮掩恋情。知情人士透露,戚玄和曾欣甚至曾经一度谈婚论嫁,最终选择了一段豪门婚姻的曾欣被网友直指嫌贫爱富。 ——事情发展又有了戏剧化的转变。据悉,爆出这段昔日恋情的正是戚玄本人,疑似为了炒作。 ——据某周刊称,戚玄已向他们提供了当时的部分亲密照为证,近日他们就会公开。 …… 电视里娱乐新闻女主播带着港台腔的声音仍在继续。 盛诞的嘴已经维持“O”型很久了,简直可以直接塞个卤蛋进去。 倒是一旁的戚玄很怡然自得,置身事外地窝在沙发上,捧着一大碗阳春面,吸的很大声。 “唉,妹子,你这面煮得还真不错。”弥留在唇齿间的鲜味让他溢出餍足一叹。 妹子?她没好气地翻了翻白眼,这种时候他居然还有心情想出这种新称呼,至少应该先给她个官方说明吧。 “妹子现在想要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盘起腿,侧转过身体,炯炯有神地瞪着他。 “妹子,这事说来话长。” 见鬼的,他的样子怎么还能看起来这么轻松?她都快替他急疯了,“那就长话短说。” “你应该听说过曾欣吧?”终于他还是松口了,他想,事到如今,对盛诞不需要有任何隐瞒了。 “嗯。”盛诞点了点头。 她曾经还被曾欣主演的偶像剧感动到一把鼻涕一把泪,印象中那是个很清纯的女孩,笑起来有深深的酒窝,很迷人。 只是两年前的盛诞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也会跨进这个圈子,所以也很少关注各种娱乐八卦。 “我和她曾经都是阿森旗下的艺人。”戚玄顿了顿,嘴角的笑容渐渐加深,“说起来她跟你有点儿像呢,看起来很笨,常闯祸,可是跟她相处又会觉得很轻松。” “你喜欢她?”虽然没有谈过恋爱,但盛诞认得他的眼神,隋尘谈起杜言言时也是这样的眼神。 戚玄坦然地点头承认,“是啊。” “那……她呢?”盛诞问得很小心翼翼。 “她喜欢隋尘。” “……”三角恋很寻常,可是这个三角的结构却超乎了盛诞的预料。 “呵呵,只是单恋而已。你知道的,有杜言言在,隋尘的眼里容不下其他女人。” “后来呢?”她叹了声,轻询。 一直以为隋尘处理感情很优柔寡断,原来不是,他只对杜言言如是。 “后来?”戚玄自嘲地笑了笑,目光变得有些空洞,“她的事业因为杜言言的刻意刁难,停滞不前,再加上隋尘的一再拒绝,她变了。流连夜店、嗑药、酗酒、对那些觊觎她的人来者不拒……” 盛诞僵硬了片刻,忽然觉得感同身受,原来她不是杜言言刻意刁难下唯一的受害者,在她之前有过先例了。虽然曾经听隋尘亲口承认过护短,可她没有想到他会护到是非不分,“这太夸张了,隋尘都没有尝试制止过杜言言吗?” X.0.X.0. 023 “我想应该有过,或许正是因为隋尘替曾欣求情了,才会致使杜言言变本加厉。那家伙大概以为,只要彻底拒绝曾欣,就不会给她带来麻烦了。” “啐,怎么可能......”杜言言有多难缠,盛诞是有切身体会的。 “是啊,怎么可能。如果杜言言那么容易收手,那曾欣也不会突然被爆出丑闻了。那段时间她收到消息,知道自己可能会出事,很怕,也很依赖我。我们的确发生过关系,我不是趁人之危,是真的想要娶她照顾她。那晚我带她去找阿森,我想公开我们的关系,可是没想到情况会突然变得那么混乱,又是记者又是**。阿森怕我也会卷入,逼着我先离开,我要是知道他会蠢到替我背黑锅,怎么都不会走......”话说到一半,他突然转眸看向盛诞,“我是不是很没用?” 那双充斥着血丝的眼眸让盛诞心头一惊,下意识地连连摇头,“怎么会,你......” “我明知道她会出事,却帮不了她,最后竟然还是隋尘出面替她摆平那些丑闻。” “所以你眼看着她嫁给了别人?”就这么放弃会不会太不值得了,她是不知道隋尘到底怎么帮曾欣摆平那些事的,可是当时那种情况,戚玄本来就不适合留在现场啊。 “不然呢?她说她需要一个有权有势的男人保护她,而我做不到。她的选择合情合理,我不怪她,我比谁都希望她能幸福。现在,她好不容易可以过平静生活了,我怎么可能为了炒作去爆料,又怎么会有那什么亲密照?” 那是个盛诞来不及参与的故事,所以,曾欣的选择她无法置评。但是现在,她闯进了戚玄和隋尘的人生,她有发言权了,“我知道了,我相信不是你做的!” “呵,可是观众不会信我。他们只会看到我不断占据版面,不会知道我被撤了多少代言、退了多少通告。虽然我不知道那些照片到底是从哪来的,但我的确有收到消息,周刊连排版都已经排好了,就等着下周三出刊。” “现在才星期五嘛,离出刊还有几天啊,那也就是说还是有希望制止的......” “连锦哥都没办法压下来,还有什么希望?” “话也不是这么说的,办法是人想出来的嘛......咦?”她辛苦组织好振奋人心的安慰,才说了开头,就突然打住。盛诞木讷地瞪着电视屏幕良久,蓦地尖叫,“啊,啊啊啊啊!这不是我家楼下吗?我家为什么会上电视?!” 干净的犹如镜面般的大理石地板,璀璨精致的水晶灯映照着六边形的白色盆景花,通往二楼的阶梯有些许的欧式气息,铺着暗红色的厚地毯,扶手上散发着奈良木材的淡淡香气。 这是东京千代田区帝国饭店本馆的大堂。通透敞亮配合着典雅的装潢,却丝毫没能吸引隋尘的视线。 一个小时了,他已经足足等了杜言言一个小时了。女人果然是个很麻烦的生物,出去吃个饭而已,有必要打扮那么久? 突然响起的手机打断了他的暗自抱怨。 “喂。”这首应答声充斥着火药味,成功让手机那边的人一愣。 数秒后,对方仍是不怕死地发出调侃,“哎呦,谁给你吃火药了,还是说我坏了你的事?” “知道就好。”听到谢淼的声音后,隋尘嘴角一撇,懒得解释,反正陪女人吃饭也算是好事的一种吧? “啧啧,你就那么急不可耐吗?” “再见。”现在的隋尘显然是完全没心情和好友闲聊。 谢淼也终于感觉到了他的急躁,抢在他切断电话之前正经了起来,“喂喂喂,严肃点儿,你在哪儿?方便开电脑吗?我发个视频给你。” “不需要。”他果断拒绝。谢淼跟他分享什么视频?他很清楚,他的生活已经够丰富了。 “谁有空跟你跨国分享那种乐趣,是个新闻,刚出炉的。” 直到听见这句话,隋尘的表情才稍稍恢复了些许平静,“和我有关?” “无关。” “......”他的沉默,证明了他又一次想要果断挂断这通莫名其妙的电话。 “可是跟小麋鹿有关,就猜到她会惹一身腥......” 那头的话音还没落下,隋尘毫不犹豫地结束了通话,转身快步朝电梯走去的同时,顺便冲着助理交代,“等下帮我转告言言,就说我有急事,让她自己解决晚餐。” X.0.X.0. 024 几分钟后,已经回房的隋尘迅速地给谢淼发了条空白的MSN消息,示意他已经上线,尽快说重点。 那一边的谢淼也很识相地没有再继续开玩笑转瞬就回给他一个网页地址。 鼠标光标在隋尘修长指尖的转滑下,打开了那个地址。 屏幕上的视频经过了片刻缓冲后,才开始播放。 确切地说,这不是一则新闻,而是由无数则新闻拼凑起来的. ——这张照片是戚玄在魔洞公寓楼前停车的画面.下午2点24分,记者目睹戚玄走进公寓楼.4点05分,盛诞也相继步入公寓楼,至今两人都没有现身.记者从楼下保安处了解到,盛诞是这里的住客,戚玄也曾多次送盛诞回家,看来两人关系很耐人寻味.记者就此事询问了和盛诞正在传绯闻的隋尘,但据其经纪人称他目前正在日本工作,并不知情……更多新闻,请留意娱乐新闻网,网址是…… 视频临近尾声,一成不变的结束语隋尘没有兴致去细听,他关闭网页,坐在电脑前怔忡片刻. 许久,才点开了和谢淼的MSN对话框,迅速地敲下一句话,按下发送键前,又将它们全数删除,干脆掏出手机. 他尝试着拨打戚玄的手机,意料之中,关机.又拨了盛诞的电话,同样还是关机.最后,他只能把了解那边情况的希望给予谢淼,"现在什么情况?" "看完了?"手机那边谢淼的话音里仍是带着不这不正经,"我怎么会知道情况,那些记者了解得比我们还多." "你带屈默去她家." "喂,你不是吧,为了英雄救美,遥控自己的好兄弟往火坑里跳?是想要明天我们都被记者烦死,是不是?" "嗯."他的回答倒是很直接很简约. "隋尘!你有异性没人性……" "对了,你有我家钥匙吧,让戚玄先去那住几天,最近他恐怕会不去了."他像是没听到谢淼的控诉,自顾自地继续遥控. "好啦好啦,我现在就去找屈默,你安心忙吧,等联系到小麋鹿之后,我让她打个电话给你." "……不用了." 盛诞不需要向他交代事情原委,也没必要跟他说明她和戚玄之间的关系,就算他们真的在一起也不关他的事. 真的不管他的事吗? 怎么可能不关他的事! 他好歹是她名以上的绯闻男友,他只不过离开几天而已,她就不能安分点儿?! 边咒骂着,他便继续拨打盛诞的电话,听筒一遍遍传来的"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让他的烦躁更上一层楼. 等他再次恢复冷静时,已经下意识地拨通了助理的电话. "喂,隋尘吗?言言姐还没有下来耶……" "帮我订机票,我要回国,尽快." "……" 盛诞从来没有想过,这栋不起眼的公寓楼会出现这种盛况. 俯瞰下去,底下是密密麻麻的围观路人,还夹杂着无数扛着专业器械的记者. 她抽了一口凉气,像触电般,立刻放好窗帘一角,左拉右扯将窗户遮得严严实实后,仍觉得不安,开始焦躁地满屋子徘徊踱步,嘴里不住地碎念,"完了完了,怎么办,要怎么突破重围啊…… " "你也开始怕跟我扯上关系了么?"戚玄仰靠在沙发上,双眸楚楚可怜,说话的语气间还透着浓浓的自嘲气息. 盛诞的母性光芒瞬间被唤醒,连连摇头,"怎么会!我永远都会站在你这一边的!" "真的?"他像个没安全感的孩子,不放心地确认. 她为了表决心,一次比一次用力地点头. 没料,戚玄见状后脸上的表情顷刻间就变了,噙着一抹坏坏的笑.他拉住眼前晃来晃去的女人,稍一用力,把她安置在了自己身边的空位置上,"那我们下去让他们拍个够吧." "唉?"故事的发展怎么可能是这样,他应该很慌乱地和她一块想办法才对吧? "干脆告诉那些人我们在一起了." "唉唉?"扯淡呢吧! "正考虑结婚事宜." "唉唉诶?"越扯越远了吧!他豁出去不要做人了,她还想做呢,"你怎么不干脆说我们连儿子都有了?玩脱了吧!都这种时候了还这么不正经." "呵……"他飘出轻笑,"你以为我真的一点儿都不怕吗?只是比自己,我更关心她." "为什么不打电话给她?你应该有她的电话吧."如果担心,大可以打过去关心下啊. "我怕给她添麻烦." 也是,曾欣已经结婚了呢,如果这个时候打给她,会让她老公误会吧.他想得还真是周到,盛诞不禁溢出感叹,"你是真的很爱她呢." "我一直没有告诉你,为了她,我甚至恨过隋尘.第一次在ICON的试镜会遇见你时,我之所以对你特别友善,是因为我知道你是他找来的烟雾弹,我帮你进IN,是有私心的,我以为那样的话他跟你的碰面机会就更频繁了,以他的个性,迟早会伪装不下去的." 这番话出乎了盛诞的任何意料,她一直以为戚玄之所以初次见面就很亲和是个性使然.她惊愕地呆愣着,忘了给出回. 而他也不需要任何回应,闭着双眸,细密长睫轻颤,自顾自地继续,"其实我有很阴暗地想过,如果……如果有一天他和杜言言的关系浮出水面了,会怎样?杜言言会不会也尝到身败名裂|一无所有的滋味?呵,本来还想要利用你去爆料呢,可是后来,跟你越来越熟悉,我发现你真的很像曾欣,真的很像,像到一样让人心疼……" 他的声音越来越轻,最后,几乎听不清在讲什么,只有均匀的呼吸声在持续,像是睡着了般沉寂。 盛诞恍惚在这样的静谧中,脑中从一片空白到混乱不堪。 冷不丁地就见识到他最黑暗的那一面,如果是以前,她一定会破口大骂,或许还会讨厌他,像小学生那样玩绝交吧? 可是现在…… 她不知道是不是浮华娱乐圈染混了她的是非观,总之,她没有办法去责怪戚玄。 甚至还觉得他可怜,喜欢的女人却喜欢着他最好的朋友,在他以为守得云开见月明时,她又嫁给了别人。 盛诞不着痕迹地溢出浅叹,小心翼翼地轻碰了他一下,察觉到他眼帘动了动,才知道他还醒着,只是不想再说话了。 她也识相地吞下长篇大论,不去打扰,只轻声咕哝了句:“放心吧,我一定会帮你想到办法的。” “你能照顾好自己就不错了。”闻言,戚玄好笑地嗤了声,就算现在的情况再混乱,他也不至于病急乱投医,把希望寄予一个状况频出、自身难保的人身上。 “我……” 盛诞张了张嘴,还想要说些什么,身旁的戚玄却突然调整了下坐姿,放纵地把所有重量压在她身上,惹得她不得不打住话端。 “我累了,你能帮的就是让我靠一下。”他动了动唇,呢喃着为自己的行为作出解释。 靠一下需要那么用力地搂住她吗? 靠一下需要用掌心抱住她的手吗? 靠一下需要把额头抵在她的颊边? 这暧昧的姿势让她如坐针毡地僵直着,默默感受他炙热气息吹拂过她脸颊制造出的烫心感。 她下意识地挪了挪身体,想要躲开。 可戚玄就像是早料到她会有这个动作般,扣在她肩头的手骤然收紧,带着警告意味,封绝了她的退路。 就在盛诞以为戚玄不会有更进一步的动作而稍稍松了口气时,他变得有些沙哑的嗓音猝然在耳畔响起,带着魅惑的气息。 “你身上有股让人安心的味道……” ⊙o⊙喂!就算是真的,你也不用往我脖子上蹭吧!她挣扎着想要逃开时,门铃声无预警地响起。 这意料之外的动静,让戚玄绷紧神经,也让盛诞得以顺利地从他怀中跳开。 她还没来得及庆幸就开始陷入紧张,这种时候来敲门的会有谁? 没时间列出可疑名单再逐一筛选,两人互觑了一眼后,盛诞轻手轻脚地跑到门边,透过猫眼向外看去。 “谢淼。”她转过身,无声地用唇形告知戚玄来人。 对方了然地挑了挑眉,“开门吧,应该是隋尘让他来的。” 听到这句话后,盛诞毫不犹豫立刻打开房门。 门外的人也都没有多话,动作迅速地鱼贯而入,还没等盛诞反应过来,就赶紧再次把房门关上。 “呼,太累了,等隋尘回来一定得让他好好补偿我,见鬼的我走了十分钟才总算走进这栋大楼了……咦?”谢淼有些腿软地瘫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抱怨了几句后,忽然话音一转,狐疑地打量着眼前的盛诞,“啧啧,小麋鹿,你的脸红得太超过了,看见我们有那么兴奋吗?” 这话让盛诞紧张地伸出手按住脸颊,原本想要降温的,无奈手心更烫。 “看来绯闻也不全是假的。”屈默饶有兴致地下了断言。 “我坏你好事了?”谢淼也会意了。 “知道了还问。”戚玄回得很戏谑,没有刻意去解释什么。 “唉?不是不是……”倒是盛诞急于想要撇清关系。 可惜她的解释很快就被谢淼丢出的新八卦掩盖了,“我今天撞邪了,一直坏人好事,隋尘那儿刚被我打断。” “他那么快就搭上日本妹了?”屈默像到了自己家般,自说自话地跑去冰箱翻找饮料,可惜一无所获。 见状,盛诞很自告奋勇,“我去帮你们煮咖啡。” 众人只是点了点头,话题仍旧围绕着隋尘。 “不是日本妹,是言言姐,昨天听说她请年假去日本了。”戚玄给出了比较靠谱的答案。 “又搭上了?”谢淼错愕了,还以为那晚之后他们已经没有联系。现在看来,是剪不断理还乱。 “真是贞洁烈夫。”屈默不客气地下了批语。 “突然发现他把航班延期是有预谋的,为了配合杜言言的假期吧?我竟然会相信他是为了小麋鹿两肋插刀。” 男人在一起,聊得最多的无非是女人。盛诞插不上话,索性默默地窝在厨房里。 那些事她不想去听,可是不管她手里的动作有多忙碌,耳朵还是不受控制地去接受那些讯息。 调侃的话语在盛诞心底诱发的化学反应,就像是此刻空气里弥漫着的苦涩咖啡香。 她不明白这是怎么了,他和杜言言怎样关她什么事?她心里为什么发涩? 一个连她自己都惊愕的念头猛然迸出——该不会是喜欢上隋尘了吧? 很快,盛诞就溢出自言自语予以否认,“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啊……” “你在念什么?”戚玄的声音闯入。 先前想要他们理会的时候,一个个聊得正欢,好像她是透明人。现在她有了当空气的觉悟,他们关注的目光竟然齐刷刷地聚了过来。盛诞脸颊一热,慌忙地摇了摇头,丝毫不打算把杂乱的小心思拿出来分享。 “喂,你喜欢隋尘?”戚玄眼眸半睁,打量着厨房里那道僵硬的身影,问得一针见血。 “怎么可能!”这问题让盛诞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手里的动作也随之一顿,想也没想地矢口否认,“他根本不是我的菜!我喜欢的男人要懂幽默,会逗我开心,最好是话多点儿的,待在一起才不会尴尬,得亲和些,不然会有距离感……”她欲盖弥彰地说了一堆择偶要求。 好在眼前面对的都是些大而化之的男人,并没有留意到她的不对劲,甚至还很配合地分出深来倾听。 只是听着听着,屈默眼眸闪过一抹亮光,一句话替她总结了,“你在说戚玄吗?” “呃……”这么一说盛诞还真觉得有点像。然而与之前不同,这一次她没有急着去反驳。就算是戚玄,那也是坦坦荡荡的欣赏和崇拜,盛诞从来不掩饰。 倒是身为当事人的戚玄愣了愣,神情间有片刻的不自在,转瞬又恢复如常,口吻玩味,“不是隋尘就好,别自找苦吃。” “……隋尘也没那么恐怖吧?”她从厨房门边探出了半颗脑袋,仅是出于本能地念叨,没有意识到自己在下意识为某人说话。 “是不恐怖,屈默不是说了嘛,贞洁烈夫啊。吃饭时会帮对方把葱挑出来,牛排会帮忙切好;咖啡只要半奶不加糖,因为对方也是这个喜好,他怕人家没注意喝错,所以要保持一致口味;不管去哪个国家工作,总会带双高跟鞋回来,因为人家爱收集鞋……隋尘的烈夫事迹太多了,都数不过来了,不过全是为杜言言养成的神经质习惯。” “呵、呵呵,还蛮恐怖的。”闻言,她笑得很干,随口附和。 她尽量不去管自己心间那股好像柠檬般的滋味,可是有些东西不是不去管就会不存在的。 有那么一刹那,她萌生出一个念头——假如有一天,她也能享受到隋尘给予的这种VIP级体贴,会是什么滋味?会像杜言言一样不知珍惜吗? 下一秒,盛诞就被自己这种想法吓到了。 怎么可能会有这种假设念头?他根本不是她喜欢的那一型! “这不算什么,别看隋尘平时话不多,这种闷骚又肉麻的事他常做,改天有空跟你详细说说。”盛诞的遐想被打断,厨房外再次传来谢淼的声音,似乎对于戚玄暂时只能描述出冰山一角,显得很遗憾。 他的话才说完,屈默没好气的揶揄声就紧随而至,“说?你还真有空,他那些屈辱史说得完吗?人家那是现在进行时,随时会给你新的惊喜?” “你们是在妒忌人家有女人爱吧?”戚玄一语中的。 “你看起来心情不错嘛。”被讽刺了就一定要刺回去,这是屈默的做人原则。 戚玄苦笑摊了摊手,“不然还能怎样?” “如果有一则更大的新闻,也许你这件事的关注度就会被冲淡。”谢淼突然插话。 严格来说,这的确是个不错的建议,可是那种能让整个娱乐圈颤抖、让娱记们打鸡血的重大新闻,是说有就有的吗? ……还真是说有就有! ——本台最新消息,隐退多年,沈非携妻低调回国现身某时尚活动,引发混乱。 一直开着的电视娱乐新闻里,女主播用平缓的语调念出新闻。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没有图片,没有影像资料,却让房间里所有人都懵了。 虽然沈非突然出现也算不上什么重大新闻,但他那位传说中的妻子,至今都没被拍到过,这次现身恐怕这也足够吸引不少记者前仆后继了。 对于戚玄来说,确实是个不错的消息。 ——砰。 厨房里突然传来咖啡杯碎了一地的清脆声,唤回了所有人的神。 “怎么了?”戚玄好奇蹙眉,瞄了眼神情恍惚的盛诞。 “他……他、他……他们”盛诞探出头,一脸惊悚地指着电视机屏幕,支吾了许久,愣是没能挤出一句完整的话。 憋得一群人陪着她一块神情纠结,总算,盛诞冲到了电视机面前,暴走了,“这算什么啊!说好隐退,结果又耐不住寂寞跑出来抢饭碗什么的最讨厌了!居然还带着老婆出来,这是组团坑爹呢吧!亏我那么喜欢他,从小就看他的电影长大啊,这货现在跑出来跟我们抢饭吃啊!” “……”原来只是忌惮前辈啊,谢淼无奈地抚了抚额,“拜托,人家好歹是个影帝,就算复出也是拍电影,碍着你什么事了。” “别!别跟我说话,我需要冷静一下。”盛诞索性席地而坐,五官几乎都快皱成一团了。 已经没人再搭理她了。 或许是因为这则宛若及时雨的新闻,房内的气氛比之前又轻松了不少,断断续续的调侃声仍在继续,话题围绕着沈非那位神秘妻子打转。 盛诞漫不经心地听着,没心思附和。 她想……她应该是有办法帮戚玄了……只是还在犹豫着要不要去做。 7月号将于6月28日准时上市全民绯闻 第三季 | 安思源 Moonnight City| 文 ▲▼△上期回顾: X.0.X.0. 024 盛诞不会喜欢隋尘那一型!绝对不会! 但……似乎也不排斥不讨厌了。 最初和他传出绯闻时,她是带着满腔无奈和憋屈的。 现在,各大娱乐新闻报章杂志形容得愈发煞有介事了,活像陪着他们约会谈恋爱过似的。 而她竟然在习惯之余还有一丝……窃喜? 盛诞把这种不寻常的情绪归咎于最近的混乱。 因为那晚谢淼他们的及时出现,以至于媒体舆论一致认为,戚玄会来找她是很正常的逻辑,有事发生当然第一时间想找朋友商量,既然朋友去了日本,那当然只能先来朋友妻这边避避风头了。 森哥说了,戚玄暂住在隋尘家挺安全,尽量避免出门,别被记者逮个正着就好。她可以抽空替他送三餐和宵夜,不必躲躲藏藏,光明正大地去,就算被记者发现也没关系,大家只会以为她在替隋尘照顾朋友。 所以说,和隋尘的绯闻也还是有益处的吧?她会觉得有一丝丝开心也很正常吧? 只有这么想,盛诞才会觉得自己的失控情绪是情有可原的。 思绪捋顺了,呼吸顺畅了,她看了眼面前那扇纯白色的房门,按下门铃。 “……谢淼!你真的有够烦人的,还怕我把盛诞吃了不成?!” 门打开的瞬间,戚玄像是吃了火药般的怒声扑面而来。 盛诞还来不及去细想这句话的意思…… —砰! 厚实的门板对准她的脸狠狠袭来,她甚至还没意识到要躲,就已经被撞懵了。 眼前一抹黑的盛诞胡乱挥舞着双手,神情痛苦地紧揪住戚玄的袖口。 “噗!哈哈哈哈哈……” >_<他居然还好意思笑,有没有同情心! “你怎么不知道躲啊,好笨。”他按着盛诞的头好不容易止住笑,却完全不反省自己开门太大力这件事。 “……”拜托,谁知道这门会是往外开的啊! “进来吧。”他直接推着她的脑袋往里拽,唇上笑意更浓,“我还以为是谢淼呢。那家伙真的好烦,打了世纪通电话还嫌不够,竟然还特地跑来。说什么担心我,结果每句话都在强调千万别饥不择食对你下手。妹子,你说,我看起来像是这么饥不择食的人吗?” “……>皿<”师兄,我看起来像是只有饥不择食的人才会选择的人吗? “喂!不要忘我鉴赏层,你在流鼻血,很脏!”说话的同时,他横蛮地把盛诞按到在沙发上,抽了张湿纸巾,不怎么温柔地在她人中处来回擦拭。 “……我第一次流鼻血的经历就这样被你无情夺走了!”盛诞垂眸瞄了眼沾着血迹的湿巾纸,愤愤低吼。 “哎呀,那还真是荣幸啊。”他凑近她,带着电流的双眸直勾勾地锁住她,“放心,我会负责的。” “死开啦。”盛诞没好气的一巴掌拍开他的脸,冲鼻的酒气让她皱眉, “你喝酒了?” “你怎么晚才来,我都快饿死了,当然要吃点东西垫垫胃了。” 这叫什么话,酒能垫胃?只能伤胃吧! 她懒得同戚玄理论,反正他永远都掰出一堆歪理,她说不过他。 自己用手卷了张纸巾塞住鼻子止住血后,盛诞挪了挪身体,替他打开带来的晚餐,递给他,“喏,奶茶、叉烧四宝饭,快吃,还热着呢。” “奶茶太苦。”他喝了口,皱眉,嫌弃地推到一边。 “饭太硬。” “叉烧太老。” “配菜炒得有点夹生……” “妹子,你对食物的品位好烂哦。” 犀利又挑剔的点评让盛诞爆发了,“喂,戚玄!有得吃就不错了,我到现在连午饭都没吃耶!何况这是森哥买的,管我的品位什么事!” “森哥?”他低喃,转身大方地挖了口叉烧饭塞进盛诞嘴里,看她很自然地嚼了起来,便若无其事地继续问,“你今天去过公司了?” “嗯。通告突然铺天盖地地发过来,森哥让我去趟公司自己决定要不要接。我看了下,大部分都是想听我聊你或隋尘的事,就都推了。唔……”又是一口饭塞过来,她仍是下意识地嚼碎吞下。 “都推了?!你不是吧,那么豪爽?”他惊呼,狐疑地拧了拧眉头,“我那个节目的制片人没来找过森哥吗?” “找过呢。说是现在的代班主持不太熟悉节目,一个人撑不住场面,节目效果也不是很好呢,希望我能固定去录几期,就像上次那样做助理主持,耍耍宝啊什么的……咦?你怎么知道他来找过森哥?” 盛诞秀气的五官皱成一团,纠结片刻,恍然大悟,“啊!是你让他来找我的?” “你该不会是连这也推了吧?”他没好气地扫去一道斜睨。 她默默点头。 “啐。”他侧过脸,笑出声,“你怕如果答应了就好象趁虚而入,影响我们之间的友情?” 她继续点头。 戚玄先是一愣,有恶狠狠地喂她吃了口叉烧饭,“知道我为什么要让制片人找你吗?” “为什么?” “对我来说,能暂时把节目交给你才是最放心的,因为只有你会把我的节目当成自己节目那样好好做。对你来说,这是个很好的机会,不要小看综艺节目,虽然比不上国际秀台,但也绝对是个宣传自己的好平台。听话,当是为了我,接下来。” 盛诞像是被蛊惑了般用力点头,心里觉得暖到发烫。 说什么只有她会把节目当成自己的好好做,其实她根本就没有做综艺节目的经验,上一次之所以能制造出不少节目效果,也全靠戚玄会找梗给她。 这一点,她不是不清楚的。 说到底,戚玄根本只是在帮她,还刻意粉饰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不让她觉得有所亏欠。 又是一大勺叉烧饭递到了她唇边,盛诞总算意识到些不对劲了,“……就算这饭很难吃,你多少也吃点啊,别都往我嘴里塞呀,我又不是垃圾桶!” “你不是连午饭都还没吃么?多吃点,反正这种猪食我也咽不吓。” “……”她感动得都快想哭了。 果然啊,坐公交车经常给老弱病残孕、像个活雷锋似的扶老人盲人过马路、又或是拾金不昧……这种好事做多了,还真会好人有好报。 瞧瞧,她运气是不是好得太超过了,竟然能有个那么好的朋友,夫复何求喂。 俗话说受人点滴当涌泉相报。嗯!她决定了! 盛诞“嚯”的站起身,意识到自己动静太大惹来戚玄一头雾水后,才半张着嘴怔忡半晌,挤出自以为自然的傻笑,“呵、呵呵,我突然想起约了朋友,得先走了。” “我送你……” 他正打算起身,就被盛诞拦住,“不用了啦,也没有很晚,再说你最近不太方便出门的。” 戚玄点了点头又无声地坐了下来。 “那我先走咯,记得要乖乖吃饭哦,明天再抽空来看你。” 她笑嘻嘻地挥了挥手,扔下叮咛,一溜烟地跑了。 等戚玄反应过来,偌大的客厅已经空荡荡,他看了眼桌上吃了一半的叉烧饭,并没有乖乖听话,而是轻叹起身走到小吧台边,倒了杯酒,怔怔地看着天花板上那盏水晶吊灯发呆。 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之,从前他一直觉得隋尘家的灯色很冷;可是现在这明黄璀璨的灯光,让他心头发暖,好像盛诞送来的那杯奶茶一样,虽苦但却熨烫着心房。 这滋味让他不敢贪杯,生怕会像对曾欣那样,一不小心就上了瘾。 可是,有些东西真的是不去触碰,就不会滋长吗? 同样的灯光,在不同的人看来,个中滋味也不尽相同。 步出隋尘的公寓楼,盛诞仰头看了眼隋尘家窗户里透出的光亮,淡淡的黄,让她觉得有丝凄凉感。 她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帮上忙,可是想到戚玄对她的各种照顾,还是想尝试下。 想着,她深吸了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般,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串熟得不能再熟、却又从来不敢存在手机电话簿里的号码。 电话那头的人像是闲得天天都守着手机般,只响了一声,就接通了。 熟悉话音钻入耳膜,让她心头一热。鼻腔也热了热,片刻后,盛诞才调整好情绪,不情不愿地咕哝声:“是我啦。” “我就知道。我现在在酒吧看球赛,老地方,你自己过来。” “哦……”盛诞扁了扁嘴,对方那种仿佛一切了如指掌的口吻,让她不爽,很不爽。 X.0.X.0. 025 周二,一个很寻常的日子,可是对于有些人来说,它很不寻常,甚至堪称难熬。 傍晚时分,烈日余温还未散尽,隋尘却穿着一件长袖运动款连帽衫走出机场,他刻意戴着衣服的帽子架着墨镜,目不斜视,把周围的杂乱全都交由助理和宣传去处理,只顾低头往外走。 直到钻进保姆车,拉上窗帘,将那些闻讯赶来的记者全都阻挡在外,他才不着痕迹地吁出一口气。 “言言姐刚才打过电话来,说她已经到家了。”助理转过身,边将已经拧开瓶盖的水递给他,边说。 “嗯。”隋尘双手插在衣服口袋里,身体重重地嵌入椅背,应了声。 “现在是要回一趟公司了解下戚玄的情况,还是直接回家?” “回家。” 闻言,助理和司机交代几句。 一旁的宣传眼见隋尘一副累到完全不想说话的样子,不禁唠叨开了,“其实这种事锦哥总会想到办法解决的,就是制止不了周刊,公司也会有危机公关,你又何必通宵达旦地赶完工作回来蹚浑水。你知不知道最近机票有多难订啊,最夸张的是你还带着言言姐,唉,真怕被记者发现了又惹出麻烦。” 隋尘没说话,微微撩开帘子,看着窗外沿街初上的华灯。 宣传的埋怨仍在继续,“还有啊,一会儿回去先洗个热水澡,你感冒还没好透,刚才飞机上又那么冷。如果没什么事的话,干脆吃完药早点睡。哦,对了,戚玄最近暂时住在你家是吧?你陪他聊聊就好,千万记住啊,这是跟你无关,别惹祸上身,晶晶姐再三叮咛说那个曾欣不是好惹的,你可别再和她扯上什么关系,让言言姐知道了也不好,一个盛诞已经够麻烦了……” 他说到重点了,一个盛诞的确已经够麻烦了! 隋尘略显烦躁地皱了皱眉,这或许是他这几天以来动静最大的脸部表情了。 等保姆车停在他家楼下后,他挥别了助理和宣传,确认没有记者一路跟到这里,才拖着拉杆箱,疲惫地跨入电梯。 客厅里传来电视新闻声,刚出炉的娱乐新闻,刚好播放着他走出机场的画面。 一堆记者簇拥着他,询问他对戚玄的事有什么看法、是不是他让戚玄去找盛诞……等等。 隋尘淡漠地扫了眼,反身锁上门,看向靠在吧台边的戚玄。 看起来他的微醺笑容里有明显的春风得意,没什么事了? “回来啦。”戚玄愣了愣,依旧保持着随意坐姿懒得动。 “嗯。”他应了声,把行李箱丢在一旁,执起戚玄搁在茶几的杯子喝了口,还以为是水,当酒精在味蕾萦绕开,他蹙眉放下杯子。 “我听晶晶姐说把、你要星期四才回来,怎么提前了?” “工作搞定了。”他在沙发上坐下,揉了揉发涩的眼眸,没有解释太多。 “那也可以顺便度个假,杜言言不是去找你了么?你这个人有时候真的很无趣耶,太过工作狂,女人会消受不了哦……” “担心你自己吧,事情怎么样了?” 闻言,戚玄动作一僵,挂在唇边玩世不恭的笑容也褪去些许,“就这样吧。锦哥说,让我先出去散散心,有没有什么地方推荐?我要有阳光海滩比基尼的。” “这么严重?”尽管戚玄已经尽量把口吻粉饰轻松,隋尘依旧嗅到了凝重的味道。 他不语,兀自耸肩。 “那头小麋鹿呢,有没有被波及到?” 小麋鹿?戚玄费解地蹙了蹙眉,“是说盛诞?” 见隋尘点头,他不禁轻笑了声,起身,拿起茶几上的杯子,走到客厅的小吧台边,又倒了杯伏特加,“你还真是变了呢,以前可没见你关心过曾欣。” “……”不一样,那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她很好啊,我拜托制片人让她去我的节目做助理主持,趁这机会然她露露脸。”说着,他晃了晃手中的酒杯,看透明液体在杯子里打转,“话说回来,也不知道录影顺不顺利,平时一日三餐准时报道还附带宵夜,今天怎么那么晚还没来,电话也打不通。对了,啧啧,她对食物的品位真是有够烂的,幸好那张脸还挺下饭。” “是吗?”隋尘笑了笑,回得心不在焉。 “隋尘。” “嗯?” 戚玄一口喝光了杯子里的酒,继续道,深吸了口气,突然问:“你……是不是喜欢盛诞?” “少喝点酒。”会问出这种问题,显然是醉了,“她只是朋友。有好感,不讨厌,跟爱情也无关。” “那就好。”他突然放松心情,下颚抵靠在吧台上,偏过头,枕在自己的手肘上,自言自语,“我好像有点喜欢上她了。” “……” “见不到她,竟然有点想念呢。” “……” “抱着她感觉好踏实,就像以前抱着曾欣时一样。” “……”还抱过了?! “她对我感觉也不坏吧?” “……”她亲口说的吗? “隋尘,她好像比较听你的话,你会帮我吧,我想要她。” 是啊,他们是朋友,他应该帮戚玄,没有理由也没有立场去反对,可是心里的那丝不舒坦该怎么解释? “……我去洗澡!”他分析不出心里的郁结感是什么,也不知道盛诞是不是真的会那么听他的话,他只清楚现在的他需要冷静,极其需要。 X.0.X.0. 026 盛诞捧着外卖盒赶到了隋尘家,她看了眼手表,九点,比平时晚了很多。 那位戚姓少爷很难伺候,按照前几天的经验,如果等太久,他一定会大发牢骚,甚至夸张地抱怨她完全没把他放心上、不把他当朋友。 >_<一顿饭而已,不需要上升到那种高度吧? 按下门铃后,她后退了步,静静地等着。 有了上次的前车之鉴,盛诞不敢站在离门太近的地方了。 “噗……”想到这事,她就忍不住喷笑出声。 不同于前几次强颜欢笑的模样,今天她的心情真的很不错。终于,她也有所贡献了,不再仅限于只能给出于事无补的安慰,这一次,盛诞是带着好消息而来的。 过了许久,等到房门被打开后,她想也没想,歪过头,下意识举高手里的打包盒,晃了晃,“我来咯!今天加菜哦。” “……” 没反应?不会又喝酒了吧? “现在送外卖的还卖笑?” “唉?”这声音……笑容淡去,盛诞拢起眉头,愕然抬眸,“隋尘!你、你回来了?” 她的表情惊大于喜。 “嗯。”他嘴角微撇,喉间涌出敷衍性的低哼,侧过身让她进屋。 盛诞茫然地立了片刻,怔觑着眼前的隋尘,他身披毛巾质地的睡袍,领口松垮垮地敞开,性感的锁骨和胸肌线条随着他转身的动作若隐若现,湿漉漉的头上还罩着条浴巾,显然是刚洗完澡。 就在他身后客厅的沙发上,戚玄黑瞳半寐,姿态撩人地躺靠在沙发上,跟前的玻璃矮几上躺着已经空了的红酒瓶,那副微醺的模样真妩媚! 她不腐,盛诞发誓她真的不是腐女,可是这幅画面还是让她忍不住浮想联翩。 毕竟隋尘向来都是想爱就爱,无关对方的身份或……性别。 “我的性取向很正常,让你失望了,真不好意思。”他啐出冷笑,想拍散她脑子里那些少儿不宜的画面,抬起手的踌躇片刻又放下了。 盛诞狐疑不解的视线从他的手移到了他的脸上,感觉到他可以想要保持距离的念头。 可他看起来没有任何异常,甚至让盛诞觉得自己是多心了。 “看来他是无福消受你的晚餐了。”他像从前一样直视着她,脸上没有任何多余表情的缀饰。接连洗了三次澡,对于浇熄内心燥热还是很有用的。 “又醉了呀……他喝了多少酒?” “不清楚。”她关心的还真多。 “是吗?”看来没办法第一时间和他分享喜悦了,她有些失落的垂眸,再瞥见手中的打包盒后,才又想起了什么,“对了,你吃过饭了吗?” 怎样?没人捧场的时候就想到他,他看起来很像回收站吗? 就算她满脸期待,他也没兴趣消化废品,“不必了,戚玄说你对食物的品位很烂。” “这样哦,那我先走了。等下戚玄如果醒了,你记得转告他我来过,一定要说哦。”盛诞总觉得隋尘对她的态度有很微妙的转变,这绝对不是她多心。继续留下来去的话,会让气氛更尴尬吧。 隋尘滑动视线,别扭地叫住了她,“喂,吃过了没?” 她眨着眼摇了两下头。 “陪我出去吃。”他踢上房门转身,拉扯着浴袍的系带,朝着自己房间走去。 “那戚玄怎么办?”她移开目光,担忧地看向沙发上已经不省人事的某人。 房间里的隋尘沉默半晌,再次出现在盛诞面前时,已经套上了简单的T恤和牛仔裤,湿湿的头发没有了以往精心打理过的痕迹,却透着另类的性感。盛诞喉头一动,吞下口水,脸颊莫名地潮红。 “死不了。”他抓起车钥匙,没有理会难受呻吟着的戚玄,兀自拉着盛诞出门。 “其实我今天的外卖真的还不错,那家的豉油皇炒面和乌鸡汤很名耶,超好吃的好不好。”没必要非要去外面吃吧,盛诞卖力地替自己的外卖叫好,也顺便缓解着他们之间有些古怪的气氛。 他锁上门,用手肘顶了下电梯间,倚在墙边等待时,才正眼对上唠叨个不停的女人。忽然,打断了她,“你把戚玄照顾得真好。” 这两个人真的好烦,一个醉得不省人事还不停念着盛诞的名字,另一个格外清醒却也三句话不离戚玄。 隋尘严重怀疑,他们是不是把他家作为发展感情的好地方了?! “朋友嘛,应该的。”她把大眼笑弯成一条缝儿,回得理所当然。 扎眼的笑容让隋尘舔了舔唇,品尝到的滋味有点闹心,好在电梯门开了,他抬步跨入,化解了稍许尴尬。 然而在狭小电梯铺天盖地的沉默更让人窒息,立在盛诞背后,他翕张着唇,憋了许久,终究还是没忍住,“你……真的把他当朋友?” “不然咧?”-_-|||难道她会这样照顾仇人吗? “我也是朋友吧,没见你那么体贴入微过。” 她错愕地瞪大眼睛,用一种匪夷所思地目光打量着隋尘,“你不是吧?难道你也想像戚玄一样,体验一下这种随时可能被打垮的滋味?” “这只是打个比方。” “安啦安啦,就算你不幸真有这么一天,杜言言也会照顾你的啊。”盛诞干笑。 “她是我的女人。”所以照顾他是应该的。那她呢?她只是戚玄的朋友,不是女朋友。 抱歉,这关系画不上等号,这个比方不成立! “……怎样?吼什么,很了不起啊?”她微愕,回神后,为了找回气势,盛诞踮起脚尖,试图想追求与他比肩抗衡,结果还是相差了一大截。 差一点,她就口没遮拦地喊出,“有种你对着你哥去吼”,幸好,理智及时救回了她。 从十七楼到地下一层的停车场,盛诞始终费力地保持这种姿势与他瞪视。有些意外,若是以往,隋尘的个性只会冷冷一嗤,当她一个人在发神经不予理会。这一次竟然配合演起对手戏,她难得看见他脸上有那么生动的表情。 目不转睛瞪着她的黑眸里,承载了一汪盛诞看不懂的复杂,紧抿的唇角又像是在忍耐某种情绪,仿佛一开启,就会让平静崩坏般。 只是那些情绪他收放自如,在盛诞眨眼的瞬间,他就让一切回到了正轨。 像从前一样,偏过头,啐出冷笑,“宣誓下而已。” 他就这样轻描淡写地带过了这个话题,却让向来觉得爱情很无聊的盛诞萌生出了羡慕。 原来这样被人在别处宣告着对自己的所有权,那么地有安全感…… “想吃什么?”无意去深究盛诞呆愣的原因,他率先走出电梯,询问身后的她。 “吃什么都可以?”她收拾思绪,小跑步跟上,不介意让自己看起来像个蹭吃蹭喝的小跟班。 “嗯。” “我要吃那家的豉油皇炒面和叉烧酥呀,对了,还有蜜汁叉烧,他们家的奶茶很好喝,唔,还有那个烧鹅,我觊觎很久了,可是不给买四分之一,整只好贵……” 还真是渺小到让人苦笑不得的要求,他竟然不太忍心打断她的叙述,仿佛那些习以为常的食物从她嘴里说出,真的有饕餮盛宴的滋味。 可惜口袋里的手机不解风情地响起,屏幕上显示的来电头像让他愣了愣,没有犹豫,就滑动屏幕接起,“怎么了?” 说话的同时,他斜眸冲着盛诞使了眼色,示意她噤声。 俗话说吃人嘴软,于是她乖巧地闭上嘴,不清楚电话那边的人说了什么,瞧见他不着痕迹地叹了声,回道:“知道了,我马上过来。” 看来,她的免费晚餐是泡汤了。 在隋尘挂断电话后,她主动替他开了口,“没关系,你去忙吧。” “先回我家,等我忙完回来带你去吃宵夜。” “嗯。”盛诞回得模棱两可。 见他似乎非要监督自己上楼不可,她才不得不走到电梯边,朝着他挥了挥手,总算是把他送走。 盛诞吁出一口气,没有按电梯,而是透过镜面材料的电梯门偷睨身后那道背影。 是谁打来的电话很明显,除了杜言言,还没有第二个人能让隋尘那么温柔地讲话。 至于这个点把他喊去会是什么事?她没有追问的权利。 基于朋友的立场,她甚至应该为他感到高兴,如胶似漆或许代表好事将近吧。 问题就是……她开心不起来!还觉得心口像被什么东西哽住似的,一直堵到了喉咙口。 这不该有的感觉代表了什么,盛诞隐隐地有些明白了,只是不敢去承认。 她的道德观促使她吞下所有蠢蠢欲动的念头,宁愿装傻把这些变成永远参不透的难题,也不能放纵自己去横亘在别人中间妄想。 现在这样保持朋友的关系,很好。 X.0.X.0. 027 夜色中的机场依旧灯火通明,宛如一座荧白色振翅欲飞的海鸥雕塑矗立在黑色幕布前。 隋尘漫不经心地支着头,透过挡风玻璃望着不远处迎来送往拥抱的人群。 不记得那部电影里似乎说过——当我对这个世界感到沮丧时,就会想到Hearthrow机场……那些朋友亲人爱人的拥抱中,真爱无处不在。 这是谁想出来的讽刺对白!硬生生将现在的他映照得像个小丑。 他食指横抵在唇间,沉在黑暗中的瞳孔越发显得阴郁,视线始终胶着在不远处的出口。 直到两道缱绻身影跃入他的眼帘,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才泛起稍许波澜。 杜言言身着米色的束身短裙,腰间规律的褶皱设计更凸显出她玲珑有致的身材,她微仰着头,看向身旁的男人,双手紧紧缠缚着对方的手肘,笑得格外甜蜜又……刺眼。 那个男人有一张宛如雕像般精致的脸,棱角分明,目光总是透着坚毅和狠辣,时时刻刻保持着一丝不苟的打扮,不多话,很少对着她微笑,或者该说只有在看见攀升的股价时,他才会勾动嘴角。他对时尚以及杜言言身处的秀场没有一丝兴趣,甚至是不屑。 隋尘就这样以旁观者的视角,审视着眼前那两个人,却没有办法保持以局外人的心态。 因为,那是他所爱的女人和大哥。 他按了两声喇叭,看着他们俩默契地转过头,朝着他的车走来。 成律绅士地打开后座车门,在杜言言坐稳后才钻入,垂着眸忙着翻看手机的同时,生硬地说:“麻烦了,我先回公司。” 后座传来的话音还没落尽,隋尘巨已经踩下油门,呼啸而去。 没错,他们一个姓成,一个姓隋,看起来就是毫无关系的两个人,他一点都不像他弟弟,反而像被紧急召换来的司机,这就是他们兄弟间的相处模式,客套又疏远。 “那么晚了还回公司?那我怎么办?”杜言言撒娇般的抱怨声紧跟而上。 “让隋尘送你回去。”他依旧舍不得从手机上移开目光,那堆冰冷数字对他而言要比身旁的软香温玉更具诱惑力。 “我想陪你嘛。” “我会很忙,明天一块晚餐。”他用向助理交代行程时才该有的口吻说道。 杜言言并无意外,这种冷落在他们之间常会上演。她不甘心地嘟嘴,松开他的手靠向椅背,“那隋尘,麻烦你了。” 驾驶座上的男人始终沉默,他们之间的对话,他选择充耳未闻。 令人窒息的静谧笼压在车厢内,从上车起成律就一直在忙,直到现在到达目的地,才慵懒转眸冲着身边女人弯了弯嘴角。 这甚至称不上是一道微笑,却让杜言言连脸上的不悦瞬间融化成甜蜜。 过分耀眼的甜笑通过后视镜映入隋尘眼中,他突然觉得,如果盛诞知道,一定又会说他脑子被门夹了。竟然可以容忍自己百般讨好的女人,一再对着别人屈尊纡贵。 离奇的是,这种情况下,他居然还能想着想着笑出声。 隋尘不确定自己走神了多久,总之,等他中断胡思乱想时,杜言言已经把他哥送进不远处的那栋办公楼,快步朝着他走来。 “饿了吗?我们去吃宵夜吧……”还没上车,她急切地奉上讨巧笑容。 “没有解释吗?”他偏过头,冷声打断了她的殷勤。 “什么?”装傻,是女人最好的保护伞。 “你赶着出差,在机场,有很重要的东西没办法带出关,让我帮忙拿回来……电话里,你是这么说的吧,是我听错了?” “我怕说是去接你哥,你会不想来,他说很久没见你了,想要你来接他嘛。我们的事我会找机会跟他说清楚的……” 呵,他抿唇讽笑,这借口听起来真贴心。 “抱歉,我约了人吃宵夜。”隋尘撂下话,转动手中的方向盘,让车子拐出个完美的弧度,绕开她,甩出车尾灯的流萤。 既然明知道这种行为只有脑子被门夹之后才做得出,为什么还要留下来继续当傻子? 他给予了那么多年的容忍,却被她一再当作玩弄他的资本,甚至是讨好他哥的道具。 每次都在他耐心快要耗尽时,将他哄回,可是那又怎样?她的甜美可人,从来不止对他一个人施展。爱她,就必须无休止忍受和自己哥哥或是更多人共享? 他大概真的有病! 不爽的情绪被点燃,越烧越旺,逐渐焚噬着他对杜言言的那些眷恋,他烦躁地斜眸,睨向贴置在车前的那只没有嘴的猫,粉粉的色彩,摇头晃脑,促使他狠踩脚下油门,一瞬间迸发出想要立刻回家的念头。 盛诞欲哭无泪地瞪着面前那扇门,密码锁加上钥匙孔,双重保险嚣张地陈列在她面前。 说什么让她回家等,真贴心,是不是该庆幸隋尘百忙之中还没把她遗忘? 不好意思,她没办法为这殊荣庆幸,他走得匆忙,既没留下钥匙也没告知密码,仿佛实在宣告着门内的世界不属于她,不管什么情况下,她都不该闯入。 门铃按到手酸,没人搭理。 手机打到只剩一丝电,无人应答。 里头的戚玄就像是睡死了一样。 她犹豫了许久,终究还是没有勇气按下隋尘的电话,他现在正在忙吧?这个时候给他打电话会不会引起误会?会不会让他觉得烦? 不如回家?不行,都已经答应了要等他,怎么能食言。 她蒙盖住“想见他一面,想知道他看到自己时会是什么表情”的真实想法,为自己的行为找了个冠冕堂皇的个理由。 既然合情又合理了,那该找个合适的地方等吧。盛诞抬头看了眼楼道角落处的监控摄像头,继续在这里待下去恐怕会被保安请走。 于是,她思忖再三做出了决定,去社区门口吧,那里是他回来的必经之路。 盛诞眉头想到这个自己精挑细选的地点,才是最折磨人的。 每当有车灯光芒出现,她就立刻换上兴奋笑脸抬头,发现不是他,又会觉得落寞。 希望失望,希望又失望每一波波交替更迭,她从来不知道原来等人是那么煎熬的事。总觉得下一辆车一定会是他了,又总是只能用无奈一叹来粉饰。 尽管如此,当一辆白色跑车闯入她视线时,盛诞仍是兴致勃勃地迎上前。 ——刷。 这一次迎接她的不仅仅是失望而已,还有路边那一摊让她不顺眼很久的积水…… “见鬼了!”她深呼吸,抹了把脸,不再顾及涵养,咒骂出声,“有没有长眼睛啊!开跑车了不起啊,别以为我不知道,欠了一屁股债买辆车,有什么好炫的!你这种人我见多了!那个缺德货在这里倒水的?呸!竟然还是咸的?!” 她的发泄和迁怒没有换来任何回应,那辆车的主人无视了她的存在,呼啸而去。 倒是一些无关的路人,驻足,用打量神经病的目光审视了她片刻,摇了摇头,又走了。 现在的她看起来也的确像个神经病,原本就单薄通透的雪纺衬衫,因为溅了水,贴在身上;白色西装裤像被泼了墨般,还很有唐伯虎画作的写意风采。 “吼……”她低头研究了自己片刻,懊恼地溢出嗟叹。 盛诞索性不再顾及形象、忽略那些路人的指指点点,蹲坐在了上街沿,下颚抵住蜷起的双膝,眼眸空洞地落在面前那滩水洼。 九点、十点、十一点……她的耐心也跟着越来越接近零点。 夜幕越来越深,月光愈发显得刺眼,将她的孤单和狼狈照得无所遁形。 路边草丛里,传来颇有规律的蟋蟀鸣叫声,盛诞却依旧觉得这个夏夜静得窒息。 偶尔有流浪猫路过,竟然会让她有股同病相连的错觉。看着那只啃食着她吃剩面包的猫,她弯起嘴角苦笑,想到之前还奢望隋尘帮她带Hello Kitty回来。 呵,真是高估了自己的分量呢。 盛诞啊盛诞,你怎么会那么蠢,明明见证过也听说过他对杜言言的爱,为什么还要给自己希望?能继续在他身边又怎样?能一直做朋友又怎样?还不是像现在这样,等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来的人。 也许,他压根就忘了还有个人在等他。 也许,他只是出于客套才随口说让她回家等。 也许,她正在傻等的人始终只会等另一个女人。 “乖,回家吧。”她轻拍了下身旁的那只猫,蠕着唇,自言自语,似乎只是想给自己一个听起来温暖些的问候。 说完后,盛诞站起身,掏出手机,本想给他留信息做个交代。 无奈,手机的最后一丝电偏巧在这一瞬耗尽,她迷信地把这归咎为天意。 这一次,即使感觉到斜对面的身后再次有车灯出现,盛诞也强迫自己不再回头,不再做个白痴,至少拾回点自尊离开。 X.0.X.0. 028 那辆车的主人开得飞快,连转弯都没有刹车迹象,毫不掩饰自己的归心似箭。 直到突然有只猫冲出,他才下意识地踩出刺耳的急刹车,看着那只猫弓起身顿了片刻,迅速逃离,他松了口气,带笑的黑瞳往右微转,那只没有嘴的猫依旧牢牢黏附在他的车上,头摇得更欢了。 男人车上放这种东西,会不会粉嫩得太超过了?他没有多余心思去计较这个,倒是很期待那个女人在看见它时,会是什么反应。 收回神,他利落地将车驶入车库,倒车、熄火、下车、落锁,所有动作一气呵成。 却在自己家门前顿住了脚步。 这个像酒店一样的家,第一次让隋尘有了些许期待的感觉。 她会不会边嚷着“你回来啦”边兴奋地迎上来? 又或是百无聊赖地按着电视遥控器解闷,埋怨他这么晚才死回来? 所有猜测终结在了他打开门的瞬间,扑面而来的黑暗,让隋尘微微一震。空气里弥漫着浓郁酒味,和他离开时一样……他扭开玄关的灯,目光滑过依旧躺在沙发上的戚玄,环顾着一屋子的空荡。 “小麋鹿?”他沉着气,压住最后一丝希望不让它轻易溜走,小心翼翼地低唤。 得到的回应是安静,静得他能清楚听见期待落空的声音。 隋尘略显费力地举步,踹了踹沙发上睡得香甜的戚玄,腾出空间后,将自己重重地埋入松软的皮质沙发里。 她是彻底无视了他的话,压根就没上来过吗? 还是等太久不耐烦了,所以先行离开? 种种疑虑哽压在他的喉口,不吐不快,他蓦地坐直身体,掏出手机,忽略了杜言言打来的那些未接来电,滑翻着电话簿寻找那头小麋鹿。 “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关机?她竟然在擅自爽约之后还敢给他关机? 分明是个乖巧又听话的女生,什么时候起胆越长越大了? 他不信邪,甚至怀疑是不是有人篡改了电话号码,还特意起身翻找戚玄的手机,想要核对下有没有错。 三十二通未接来电……这是戚玄手机屏幕上率先跃入隋尘眼中的画面。 他顺手按下查询键,眉头越皱越紧,盛诞、盛诞、盛诞……全是盛诞。 凭什么?凭什么她可以肆无忌惮地给戚玄那么多通电话,却连等不及要走都吝啬到不愿意挤时间给他?一个电话或是一条短信,有多难? ——她对我感觉也不坏吧? 戚玄醉倒前的呓语,再次在隋尘耳边响起。 也许他真的说对了…… 据说会在夏天感冒的人都是笨蛋。 如此说来,这个世界有不少笨蛋,盛诞刚巧是其中之一。 想当年,她和陆依丝冒着倾盆大雨去上赛场看F1,回家后连个热水澡都懒得洗,换了衣服倒头就睡,都能安然无恙。 现在,不过是被溅了一身水又在原地傻坐了几个小时而已,竟然感冒了? 她仰了仰天头,试图想让鼻子里正在往下淌的粘稠液体回流。 因为脸上还带着刚化完的妆等待录影,所以她没办法大咧咧地用纸巾擤鼻涕,这滋味着实难受。 “咦,没有……真的没有……那本周刊再拿给我看看……” 制片人靠坐在一旁的凳子上,不停翻阅着盛诞一早从报亭里席卷来的各种报纸和杂志。 她几乎把所有种类的娱乐报纸八卦周刊都买了。 边审视着手里那本杂志,她边毫不掩饰地重重松了口气。 就像制片人说的,没有,所谓的戚玄和曾欣的亲密照连个影都没有。 虽然这结果有点在她预料之中,但盛诞还是难掩兴奋。 “什么嘛,原来只是那家周刊摆噱头啊。”在第N次检阅了那本号称会刊登照片的周刊后,制片人彻底放心了,他可是连边边角角都没放过。 “咦,制片,哦怎么觉得你的口气好像透着失望。”盛诞半侧过身体,狐疑地皱眉。 “当然失望!我还想看看曾欣私底下尺度有多大呢!想到她的身材就激动,啧啧,真是让人血脉喷张啊!” “……>皿<” “不过没有也好,最多也就饱不了眼福,起码我的事业保住了,过几天的直播不用愁了。难怪阿森一早打电话给我,说是戚玄应该能尽快回归。哈,我估计IN的公关部现在开心惨了。” ……-_-|||是嘛,这才是前辈该有的严肃样子嘛。 “唉,也没有关于沈非的新闻呢,还想看看这次媒体能不能拍到他老婆呢。” “……”拜托请把工作热忱持续下去好吗?人家老婆管你什么事啊! “啊呀,啊呀呀,啊呀呀呀呀……” 突然,身后的制片人又激动地喊起来,惹得盛诞所有神经瞬间紧绷。 完了!该不会还有没处理干净的吧?! “盛诞,这上面有你耶。”制片人开始认真地朗读起来,声情并茂,“俗话说小别胜新欢,然而对于刚回国的隋尘来说,这句话显然不合适。记者目击到盛诞在隋尘家楼下苦等数小时,迟迟不见隋尘归来,甚是凄凉……” “……”凄凉你妹啊! “噗!这照片还真是凄凉。这家的记者太会抓拍了,居然能把你被汽车溅水时狰狞痛苦萧瑟的神情拍得如此淋漓尽致。唉,怪不得你会感冒。” 盛诞没心情听制片人详细解释,她迅速抢过那本杂志,认真端详了起来。 -_-‖我呸!说什么狰狞痛苦萧瑟,直接说丑得让人难以形容就好了啊! “盛诞,你简直就是块宝呀。好,决定了,今天节目上你就表演下昨晚的凄凉吧。” “制片……”大家熟归熟,该有的尊重还是要有的。 “嗯,你可以借这个平台向大家解释你昨晚到底在那干吗,多好。” “制片……”那种工作平台,还是不要涉及私事比较好,何况还是那么丢脸的私事。 她的抗辩被口袋里突然震起来的手机打断。 一股不太好的预感袭来,这种感觉她太熟悉了,以前只要是隋尘接近,不详感就会唤醒。 带着浅薄的侥幸,盛诞掏出手机看了眼。 然后,绝望了,果然…… ——谁允许你自己回家的?! 发件人:隋尘。 为什么不能自己回家?为什么要待在他家楼下傻等?为什么要把自己搞的那么狼狈?她是欠他了还是怎样?这种问题怎么还好意思问出口啊! “我就是不要等!不要知道你昨晚约会有多愉快,不要看你回家时被滋润到春风满面的样子,不要再做那个无私倾听你恋爱心情的白痴!” 这样理直气壮的话,盛诞的指尖偏偏不能流畅打出,唯一能做的就是无声抗议,死憋着不去理他。 片刻后,手机又一次震开。 随着颇有规律的振动频率,盛诞的神经也一寸寸紧绷。 她像触了电般,慌忙地乱按一通,果断拒接了他打来的电话。 “隋尘打来的?”制片人大胆猜测。 盛诞无言以对。她的表情看起来真的那么明显、那么好猜? “又打来了又打来了,我看你还是处理一下吧。虽然让你那么凄凉地等了好几个小时是不太对,不过也还是得听下他的解释嘛,我可是从没见过隋尘这样锲而不舍地找一个女人哦。” 盛诞翻了翻白眼,有种哑巴吃黄连的无奈。 制片大叔,这也叫锲而不舍?太侮辱中国成语了!那他对杜言言该怎么形容? 她深吸了口气打量手机,这一次不是来电,而是稍显含蓄的短信,内容简短有力。 ——接电话。 他没有说不接会有什么下场,可是盛诞几乎可以想象,以他强大的报复心来说,应该不会好过。 她哭丧着脸踌躇许久,恨自己没用,为什么分明有生气的理由却不敢放纵? 算了,没用就没用吧!她认输了,屏着息,斟酌着每一个用词甚至是标点符号,按出了一条短信。 ——我要准备录影,不方便耶,不有什么事吗?^_^ 盛诞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按下发送键。 关于昨晚的事,她只字未提,因为思来想去,都不觉得自己有什么立场去计较。 很久,她等了很久,久到以为隋尘不会再回短信了,他突然就回了。 ——没事。 两个在简单不过的字,似乎他只是工作间隙无聊了,所以才逗逗她。 可是她呢? 浓重的失落感一瞬间汹涌而来,几乎将她吞没。盛诞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想要保持距离,不是自己所希望的吗?为什么在他如自己所愿后,反而像是喉间扎着根鱼骨头,吐不出吞不下,刺得生疼。 这是不是传说中的犯贱? 盛诞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完成录影的。 她比平常更卖力的铺梗搞笑,借着摄影棚的热闹明亮,掩盖自己的杂乱心情。 当制片人笑着说“很好”时,她甚至还在恍惚,本能地和工作人员道完谢后,她像抹游魂般地飘到后台。 她本能朝着自己的座位挪动,一道鸠占鹊巢的身影闯入眼帘。 “咦?咦……咦……”盛诞的错愕不经修饰,脱口而出。 再确认自己没有眼花后,她连声音都找不回了,干张着嘴,目不转睛地瞪着眼前的人。 隋尘?他为什么会在这? 要录节目吗?不太可能吧,都那么晚了,所有节目都录得差不多了。 X.0.X.0. 029 为什么会出现在这? 这是个隋尘没有想过的问题。 遵循本能的行为举止是不需要理由的。 如果一定要个理由,似乎也只是想看着她问一句,“没事就不能打电话给你?” “哈?”这个开场白……=_=好无聊。 一定要一见面就抛出那么让人难回答的问题,把场面搞僵吗?真是个冷场王! 他像是完全感觉不到她的怨念和尴尬,紧绷着唇线,得不到令人满意的答案,就打算永远这样僵持下去。 盛诞嘴角微微一动,妥协了,“就……工作嘛,不太方便。” 工作?隋尘眉梢一挑,真是个烂透了的借口。 就算是想要搪塞,也粉饰得冠冕堂皇些。他们是同行,她会不会因为准备录影而没办法接电话,他很清楚。 隋尘黑眸一沉,打量起她今天的造型。 深蓝丝带系出极具垂坠感的蝴蝶结,在脑后固定住盘成一个圈的发尾。凝灰色的彩片覆盖住她的瞳孔,他不清楚是不是错觉,总觉得偏淡的虹膜让她的眼瞳散着幽光,看起来迷离又性感。 他探出手,戳了戳她头上的白色蕾丝帽兜。 “这个发型还不错吧。”是她自己设计的呢。 “……” 隋尘没有搭理她,目光像镜头般慢慢往下移,游走过她细长的脖颈,那里围着圈蕾丝项链;再往下是低胸女仆装,干净的黑白色调,衣服边缘是有些梦幻的蕾丝绲边,还煞有介事地在腰间系了个围兜,漂亮的窄腰被勾勒得淋漓尽致。 过短的裙摆让他皱了皱眉,沉着气,扳过她的身体一……果然,还他妈是露背的! “你有没有穿安全裤?”他的声音很沉,喉头微微一动,视线划过她那双被过膝长袜包裹出的修长双腿。 “呃……有、有啊。”这么短的裙子,不穿安全裤会露底吧。 “那又是露背又是拼命挤事业线是什么意思?”他定睛锁住他若隐若现的事业线。 “……”盛诞领悟不到他眼神中更深沉的意思,更体会不来那种属于男性本能的气息,她困惑垂眸看了眼,没察觉任何不对劲,女仆装不都是这样的么,“有什么问题吗?” 他特地跑来就是为了挑剔她的服装? “有伤风化。” 她没听错吧?有伤风化?他居然学会讲笑话了! 拜托,那像“维多利亚的秘密”那种内衣秀上的模特,应该用什么形容词? “隋尘!你在批评我的品位!”刚巧路过的制片人听不下去了。 “我从来就没夸过你的品位。”隋尘头也不回,黑瞳依旧凝视着盛诞。 “讨厌,你就不能偶尔夸奖我一次嘛。” 天哪,撒娇……一个过了而立之年的男人,在撒娇……盛诞忍着一身的鸡皮疙瘩,吞了吞口水,鬼鬼祟祟地抓起包包,脚步慢慢地朝着门边挪。 “你把她包严实点,我就夸你。” 隋尘!你不如直接让我去扮木乃伊! “你要去哪儿?” 盛诞刚靠近门边,打算躲去厕所换好衣服就开溜,成功在即,隋尘突然从和制片人无聊的拌嘴中抽离,凉凉的视线“咻”地射向她。 “回、回家啊。”她顿了顿,鼓足勇气回到。 “你打算就这样撂下我回家?”他在拥挤车河里游了一个多小时跑来这边,就是为了跟她说几句无关紧要的话,然后目送她回家? “不然咧?”这一次,她理直气壮地反问。 “晚上有活动,陪我去。”隋尘无视了周围那堆打探八卦的好奇目光,挨近她。 发号施令般的口吻让盛诞很不爽。 他有活动关她什么事,缺人陪就找杜言言啊。 当然了,这种掺杂着明显酸意的话她不会笨到讲出口,“我录了一整天节目,很累,明天一早还有个MV要试镜,森哥嘱咐我今天要早点睡……” “是戚玄。今晚约我的人是戚玄,说是订了包厢,要庆祝今天的风平浪静。他打了很多通电话给你,你都没接,所以让我来接你过去。”他不耐烦地打断她的推脱。 “唉?”盛诞将信将疑地从包里掏出手机。 果然,有很多通戚玄的未接来电。 是她自作多情了,还以为隋尘是为了昨晚的事刻意来找她的。 现在看来,人家一派自然,完全没把那些琐碎小事放在心上。 她笑了笑,也不再扭捏了,“那你等我下,我去换衣服。” “……”人是拐到手了,可隋尘丝毫都高兴不起来。 他的邀约她百般推脱,搬出戚玄后,她可以想不想就答应,还笑得那么灿烂又刺眼。 这算什么意思?! 盛诞知道隋尘是个没什么耐心的人,她不敢让他等太久,用最快的速度换好衣服后,他们就这样彼此沉默着朝停车场走。 隋尘是个话不多的人,这一点她早知道,只是以往相处时,她从来不觉得找话题有多累。 也许因为现在她的某些心态在悄然转变,竟然连没话找话都需要先在脑中过滤筛选。 “你有开车来哦?”几经折腾,她才好不容易憋出了话。 T_T好蠢的问题。 “……不然呢?”难道他应该从郊区片场走到位于市中心的电视台? “呃,我的意思是,你们庆功都会喝很多酒,酒驾会很危险呢。” 好烂的话题,他却笑了,“原来你这么关心我。” “谁关心你了!我是在担心我自己,我死不要紧,别拉着我陪葬!”她口无遮拦地掩饰。 隋尘收敛笑意,边替她拉开车门,边扫去一道白眼,“我有说过结束后会送你回家么?” “>皿<……”这话太有杀伤力了,她根本是在自取其辱、自作多情。 她想要挖个洞把自己活埋掉的羞愤心情,在钻进隋尘的车内后,宣告结束。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从盛诞唇间溢出的尖叫声,足以划破整个停车场的宁静。 “怎么了?”隋尘蹙眉,担忧地询问。 尖叫似乎已经难以诠释出她的激动了,盛诞索性紧攥住他的手,指着他的车前,结巴了半天,总算能说出句完整的话,“这个这个!限量版耶,我托了好多人都收集不到,你从哪搞来的?” 顺着她的视线,他才想起那只被自己黏在车前的Hello Kitty,不禁莞尔。 果然,她看到这只没嘴猫的样子,的确没有让他先前的期待落空。 “你一个大男人车里放这个很奇怪耶,卖给我吧,多少钱都无所谓……”兴奋归兴奋,盛诞的理智还是略胜一筹,“呃,分期付款行不行?” “不卖。”他刻意放缓语速,一字一顿地吐出,看她垮下脸,他的笑容却加深。 盛诞没有再坚持,因为这密闭车厢里弥漫着浓郁香气,填满了她的鼻息,也残忍地提醒了她。收拾了心情,她转过身,义愤填膺,“隋尘,你很过分耶。上次让你帮忙买的时候,还嫌弃它是只没有嘴的猫,结果自己偷偷跑去买来哄杜言言。买就买嘛,你顺便帮我捎上一份啊,重色轻友。” “她只对名牌感兴趣。”真够笨的,他习惯性地倾身帮她扣好安全带,又不懂该怎么把话讲明白,只好绕着弯子。 “Hello Kitty也算是名牌啊。” “……”麋鹿小姐!这不是重点,好么? “不然你告诉我在哪儿淘到它的,我找朋友帮忙去看看……” “这就是买给你的!” X.0.X.0. 030 事实证明,就算是个个性再内敛的人,都有可能会被盛诞逼疯。 在吼完这句话后,隋尘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尴尬,他低咳了声,抬了抬眼眸。 跃入他眼帘的却是一张表情难以形容的脸,她的笑容依旧停留在嘴角,只是僵了,傻乎乎地对着他不停眨眼,仿佛是没办法在短时间内消化他的话。 他哭笑不得地叹了声,有些事一旦说开,也没什么好介意了,索性再好心的为她重复变好了,“碰巧看到,就帮你买了。” “……那为什么要年在你车上啊!”盛诞算是反应过来了,只是依然抓不住重点。 “你有车吗?” 她摇头。 “那放我车上有什么问题吗?反正这也是你最常坐的车。” “对哦,那等我买车了再把它挪过去好了。现在就暂时麻烦你好好照顾它咯。”说着,她凑上前,爱不释手地逗弄着那只一身粉的猫。 规划得还真好!隋尘继续保持着微笑,“如果需要,我的车可以借你开。” “我没这个需要啊。”他还真大方,送Hello Kitty还附带免费租车服务? “那也不必买车了。” “现在哪里有那个闲钱买车啊。拜托,我很拮据好不好,昨晚回家和出租车司机谈了很久的价……”盛诞总是很难一心两用,忙着疼爱她的礼物,就忘了之前想要买车的原因,更忘了哪些话是个雷区不该踩,等意识到止住话音的时候,为时已晚。 欣赏她的尴尬,隋尘很从善如流的顺着她的话问道,“可以解释下为什么不告而别么?” “手机没电了。” “我家有笔也有纸,写张便条不需要用电。” “你没有给我钥匙和密码,我进不去。” 她的声音听起来无波无澜,仿佛那只是一出无伤大雅的小插曲,却是在隋尘心里激起了一阵涟漪。喉间发哽的感觉又一次袭来,他被堵得难受,转眸瞪她,“你宁愿给戚玄打三十多通电话,都不愿打给我要密码?” “我怕给你添麻烦。”凶什么凶哇,以为她不想打吗?有前车之鉴,她是怕他和杜言言又刚巧进行到箭在弦上的时刻啊。 “就不怕给戚玄添麻烦?” “呃……”还真没想过耶,似乎和戚玄已经熟到无所谓这些了,就算是真添了麻烦,都不会觉得过意不去,他给她带来的麻烦也不少啊。 她对朋友过分坦荡的想法,反而让隋尘悟出了另一层意思,“你是不是喜欢戚玄。” “哈?”-_-|||是什么激发出他这种灵感的。 “哈?”这是什么见鬼的回答,“放心,我不会笑你,很正常,患难见真情嘛。” “……”见鬼吧! “别自卑。虽然你没脑又没胸,长相普通,气质也没有太出众,女人味又有点欠缺,说不定戚玄就好这一口,臭味相投嘛。” “……”这是叫人不要自卑是该说的话么?字字句句戳着她的心肺啊! “也不用太介意他和曾欣的事,男人有点过去式才更有味道,那至少证明他很专一,这么多年也就这一个女人没有其他绯闻缠身,很好啊。”他坚持认为这是在帮戚玄说好话。 只可惜这话在盛诞听来总觉得很不对劲。 由过去式才更有味道,这么多年也就一个女人,没有其他绯闻缠身……他确定不是再说他自己? “哦,你不用太把我们之间的交易放在心上,去找他啊,求交往啊,我不介意,到时候最多告诉媒体我们分手了。有种你们俩就结婚,我会大方送上祝福……” 盛诞顿悟了,还以为他良心发现特意为她带了礼物,感动只在她心底停留了片刻就演变成了讽刺。 原来那根本是从此分道扬镳、形同陌路的纪念礼物! 她努力挤出微笑,打断了他,“我知道了。” “……什么?”他一愣。 “我会认真考虑前辈的建议。”她说完立刻别过头背对着他看向窗外,生怕挂在脸上的笑容随时都会垮台。 她显然是完全分不出心思去留意隋尘反常的多话以及各种用词的不当。 她只顾着逐句抠字眼,榨取着他那些话背后的意思,品尝到了一丝难以下咽的苦涩。 是有多讨厌她才会那么迫不及待地想要把她摆脱掉。 他可以看不懂她的心思,可以不接受她一厢情愿的喜欢,却不能怕她打扰纠缠就不惜生拉硬套地把她往戚玄怀里塞。 “不用考虑得太认真……”良久,隋尘才飘出一句话,尽管有些亡羊补牢。 “总是要考虑下的。”盛诞半抿着唇,用很轻的声音咕哝。 即使是找个人谈一场恋爱,那也是大事啊。他就为了想让她尽快消失,连认真考虑的时间都吝啬给她吗? 盛诞是个不太会发脾气的人,她唯一擅长的宣泄方法就是冷暴力。 就连向来习惯冷漠示人的隋尘,都看不下去她那种近乎自虐的冷。 他默默聆听着身后亦步亦趋的脚步声,在推开戚玄订的包厢门时,忍无可忍了,猛地转过身,“跟我说话。” “……”她别过头,打定了主意将沉默进行到底。 “你到底在发什么脾气?”他深呼吸,第一次体会无奈和无助交汇在一起的感受。 “……”是啊,她有什么资格发脾气,应该谢谢他才对吧,百忙之中他还不忘为她的幸福谋划。 气氛正僵持,包厢的门突然被人从里面拉开,迎面走出的是戚玄。 他没料到会刚巧撞上隋尘和盛诞,愣了下,很快又回过神,把握在手里的手机随身塞进了口袋里,“来了啊,刚打算出来打电话给你们呢。” “……” “……” 这两人突然玩起默契了,很一致地回应给戚玄一片沉默。 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从虚掩的门缝中流泻出,将这份静谧对比得愈发诡异。 戚玄察觉出了一丝不对劲,目光在他们之间徘徊了阵,试探性地问,“你们在吵架?” “没有!谁有空跟这种脑袋被门夹的女人吵架!”隋尘的反应很大,撂完话后,故意目不斜视,径直朝着包厢里走。 “你给他灌火药了?”戚玄把询问目标转向了盛诞。 她咬唇收回瞪着那道森冷背影的视线,气呼呼地鼓着腮,终于说话了,“没有!火药也是要钱的,谁要在这种脑袋被门夹的男人身上浪费钱!” 我勒个去,果然是吵架了。 得出结论后,戚玄犹豫了下,决定暂时把这事搁一边,先把和盛诞之间的账算清楚。 于是,他抬起手,照着她的后脑勺狠狠地拍去。 “吼!很痛耶,干吗打我啊!”是嫌她还不够倒霉吗? “谁让你不接我电话,下次再敢不接,见你一次打一次。” “……你要不要搞得好像黑社会大哥一样啊,江湖气好重哦。”真实的,好歹是偶像明星,也该有点偶像包袱把。 “对你这种死没良心的就该这样。你说说你对得起我吗?人家知道我没事,好歹都会打个电话来恭喜问候,这一整天我手机都快被打爆了,就没有一通是你打来的。我没事你就一点都不关心吗?不替我开心吗?你其实跟我有心结是不是?” “你很爱计较耶。”到底是谁没良心啊,那些人除了会恭喜问候还会怎样哦?他最煎熬的那几天是谁陪他的哦?是谁掏私房钱照顾他三餐哦? “好啦,就知道你对我最好。”戚玄掐了掐她的脸,不逗她了,“过来,介绍几个朋友给你认识。” 盛诞在他的拉扯下走进了包厢,瞥了眼正被谢淼拉着闲聊的隋尘,碰上他一贯的冷眼后,她憋着气别过头。 向来不太擅长交际的她,在这满屋的陌生人面前就觉得无所适从,只好紧跟着戚玄。 X.0.X.0. 031 眼前灯光迷眩,烟雾凫绕,那些熟悉或不熟悉的身影借着庆祝这个冠冕堂皇的理由热闹着。 从以前开始,这样的聚会隋尘就很少会刻意去融入。 他没有考虑过这样会不会扫别人的兴,可是今天,他开始意识到自己的格格不入很刺眼。 “唉,我听说你哥回来了?” 身旁沙发往下一陷,谢淼的话随之传来。 “嗯。”隋尘不想说话,懒懒地应了声,视线始终定定地落在某处。 “啧啧,怪不得要借酒烧愁了。”说着,他很体贴地替好友把刚喝空的酒杯注满。 “嗯。”他继续心不在焉地低哼。 眼看着他手中的杯子转眼又空了,谢淼皱眉,“我拜托你喝慢点不好不。喏,我先说清楚哦,就算你喝醉了,也别指望我会把杜言言叫来,我宁愿牺牲自己辛苦点把你扛回家,反正今天屈默也在。” “嗯。” 又是“嗯”?他到底有没有在听他说话啊。 谢淼后知后觉地醒悟了,他歪过头,抬起手在隋尘面前晃了晃,没反应。 “喂!”索性又推搡了他一下,还是没反应。 他困惑地顺着隋尘的视线看去,那是包厢角落的小吧台,有戚玄还有平时和他来往比较密切的几个艺人,当然还有盛诞。 也不知道戚玄说了什么,忽地那头就爆出阵阵笑声,其嚣闹程度足可盖过房间里的音乐声。又当然了,笑得最夸张的就属盛诞了,她几乎笑得直不起身,撑靠在戚玄身上,还不停跺脚。 这画面……在扫一眼身旁脸色越来越难看的隋尘……谢淼恍然大悟了。 原来压根就跟杜言言扯不上关系? 谢淼顿时像打了鸡血办激动了,本还打算阻止隋尘喝闷酒,现在他索性发下手中的扎壶,兑过绿茶的酒喝起来不给力,换成纯酒才更有好戏可看,“唉,别说兄弟不疼你,想喝就喝吧,多喝点。” “……”虽然感觉到他的转变很蹊跷,但隋尘没有多想,很听话地一口灌下他刚帮忙倒上的纯酒。 “啧啧,小麋鹿和戚玄看起来还挺般配的。”谢淼惬意地把背靠向沙发,状似无意地说了句,眼见隋尘的脸部线条愈发绷紧,他更来劲了,“说起来,前几天你让我去小麋鹿家替他们解围时,我就觉得这两个人不对劲了。麋鹿来开门的时候,脸红得就像个番茄,哎呀,真该拍下来给你看看,你绝对没见过她那么害羞的样子。” “会吗?她在我面前常会害羞。” ……拜托,这有什么好得意的吗?谢淼翻了翻白眼,忍着亢奋情绪,继续火上浇油,“那是不同的好吗?人家在你面前害羞,纯粹因为你是前辈,会觉得不好意思很正常啊。” “戚玄也是她前辈。” “发展出噶宁德前辈就不一样了。唉,你想想,那天晚上孤男寡女,戚玄刚好又是最脆弱继续温暖怀抱抚慰,一定会干柴烈火啦。” “……是吗?那恭喜。怎样,关我什么事吗?” 哎呦,开始语无伦次了。谢淼更加卖力了,“怎么不关你事,当然跟你有关。我看你还是干脆去告诉媒体,就说你和麋鹿分手了,别让人家小两口爱得那么偷偷摸摸了,你这种占着茅坑又不拉屎的行为,很龌龊啊,连我都看不下去了,多好一姑娘,大好青春,你怎么忍心让人家为你和杜言言的畸形爱陪葬?” 谢淼的话音越来越轻,到最后他索性安分地闭嘴了,因为他成功达到目的了。 身旁那个多年来在人前始终维持淡定的男人,不淡定了。 隋尘蓦地站起身,过大的动作让酒的后劲也一并苏醒,他皱眉轻甩了下头,撑着墙站稳后,举步朝着不远处走去,目标明确。 就在所有人都还没反应过来时,他停在了盛诞身后,猝然抬手环住她的纤腰,把那个小的前俯后仰的女人老进怀里。 事实证明,隋尘果然是个冷场王。 他的突然造访,让先前气氛和乐的小吧台顿时陷入静默,甚至连整个包厢都明显比刚才安静了许多。 盛诞全身僵直,感受着那股热烫体温从自己脊背氤氲开,她不敢有任何动作。 没记错的话,这是她和隋尘认识至今,在没有任何巧合发生的状况下,有过的最亲密接触了。他就这样从背后拥着她,坚实的胸膛牢牢地紧贴住她。 只是……记录这东西是随时有可能会在一天之内不断被刷新的。 贴背拥抱算什么,隋尘用实际行动中证明,他的尺度完全可以无下限。 他侧过身,横插在她和戚玄之间,修长指尖插入她的发丝,顺势紧扣住她的头,稍一施力,蛮横地把她拉近,唇瓣贴在她的耳边,低喃:“我醉了,陪我回家。” 盛诞不知道现在的自己会是什么表情,她只觉得在偏低的空调温度下居然还在不停冒汗,手心、背脊、脖颈,只在一瞬间,就被一层薄汗裹覆。她呆若木鸡,任由自己被他禁锢在怀里,给不出回应也忘记了推逃。 “各位各位,不好意思啊,这家伙醉了,他一醉就会习惯性地发骚。我和屈默送他们回去,免得一会儿扫兴,你们玩得尽兴点。”兴冲冲赶来欣赏好戏的谢淼,及时地替他们打了圆场,顺势朝着屈默使了个眼色。 那头的屈默愣了愣,显然是没会意,眼见谢淼抓起盛诞往外走,他才后知后觉地赶紧上前扶住隋尘。 见状,戚玄回过神追到了包厢外,“你们先把他送回去吧。等结束了,我来送盛诞。” “别闹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们俩在向媒体放烟雾弹。里头那么多人,要是看见盛诞连隋尘醉了都不管,明天传出去,他们两个都有麻烦。”谢淼觉得自己这个理由编纂得太无懈可击了。 戚玄犹豫了下,“那我陪你们一块送……” “不、不用了,你今天是主角呢,就这样走了不太好。进去玩吧,我没关系,三水哥他们会送我的。”这次还没等谢淼开口,盛诞倒是抢先。 虽然跟戚玄没有什么不好意思,可是要他丢下里头那一众人,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也好,到家了给我电话。”戚玄妥协了。 “知道了啦,我很像妈妈耶,超罗嗦的。”她笑着埋怨。 倒是那头的谢淼差点就晃神了,难得见到那么配合往虎口里钻的羊,他没办法不怔忡。 唉,看来他刚才刺激隋尘的那些话也不全是胡扯,至少有句说对了。 多好一姑娘啊,大好青春,的确不该为隋尘和杜言言的畸形爱陪葬……她简直就是为了把隋尘救出火坑而来的! 一直到坐在了屈默的车上,盛诞脑中都还是一片混乱。 她无法克制的想着他的拥抱、想着他那张在她耳廓停留过的唇、想着他灼烫的气息,这些念头占据了她整个思维,甚至让她忘了还在和隋尘冷战。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意念太过强烈,刚才分明醉的连路都走不稳的隋尘,一上车后,就突然伸手,再次把她拉进怀里,还不忘用力把她的脑袋按在他胸前。 “喂、喂喂!”不同于刚才的震惊,这一次盛诞只错愕了片刻,就回过神,尝试着挣开他。男女力量悬殊,让她的所有力气都化作徒劳,她改为用嘴抗议,“放手啦!你是不是想把我闷死!” 他用力的按压动作已经让她够呛了,在加上扑鼻气味里那股独属于他的气息,盛诞的呼吸越来越不顺畅,她觉得再这么下去就真的离窒息不远了。 “你同意休战我就放。”他薄唇动了动,抓紧机会谈条件。 “好啦好啦,休战。”盛诞很快就弃械投降。 “以后都不准玩冷战。” “我尽量……”感觉到他的手又是一紧,她无语凝噎,“不玩不玩了。” “乖。” “……”乖你妹啊!你倒是松手啊! 尽管所有要求都被满足,可是更让隋尘满足的是怀里有她的真实感。 他上瘾了,只稍稍放轻了手上的力道,便于她呼吸,却并不打算让她离开。 “三水哥,比帮我把他的手抓开好不好?”她无奈了,挥着手向副驾驶座上的谢淼求救。 “你就从了他吧。”谢淼语重心长地转过头,很聪明地意识到,对付盛诞必须得用骗的,“唉,老实跟你说吧。杜言言去日本找他的事,记者收到风声了,最近又有媒体试图想要旧事重提。刚好这家夜店附近经常有记者蹲守,你就当是再帮他一次,如果被记者拍到你们这么亲密,那以后一定不会再有人揪着他和杜言言不放了。” “那我的清白谁负责啊,我以后还要嫁人……唔!”>皿<见鬼的,他干吗又突然加重手上的力道啊. “我也知道这样让你很为难,可是只有你能帮他啊。隋尘平时那么把你当朋友,就算把工作档期延后,也要帮你训练;就算是人在日本,还不忘指使我和屈默过来帮你解围。你就看在这些事的面子上,委屈下吧。将来等你想嫁人了,三水哥帮你介绍好男人。” “……”话都让他说了,还说得她满腹愧疚,好像不帮这个忙就是恩将仇报。盛诞撇了撇嘴,认命地不再挣扎了,可是有些事还是得问清楚,“他到底是不是真的醉啊?” “应该是吧。”这个问题,其实连谢淼都答不上来,刚才在包厢里看起来是还挺正常,或许隋尘本来是打算装醉把这女人拐走,可惜洋酒的后劲还真就上来了。 嗯,只能说醉了也好,通常他只有喝醉的时候才比较……呃,算是比较真性情吧。 “为什么连醉了都不忘演戏啊?”这人到底是有爱演。 “哦,本能本能……” 本能?盛诞微微扬起头,从她的视线看去,刚好是他弧度精致的下颚。 他闭着眼,呼吸均匀,靠在车窗上,像是睡着了,只是那双手仍旧是紧扣着她不放。 还真是很本能呢。 这么本能地顺着一个女人的意思,竭尽所能隐瞒关系,爱得偷偷摸摸也丝毫不觉委屈;这么本能地保护一个女人,即使对方心里还住着别人,爱到伤自尊都不放手。 盛诞闭上泛着酸涩的眼睛,轻吐出一口气,放任自己溺毙在他怀里。 对于他的本能,她有些生气,又有些……想要就这样紧贴着他的胸,钻入他的心底。 X.0.X.0. 032 屈默的车缓缓驶出停车场,就在离它先前的停车位不远的地方,一辆黑色商务车的车窗慢慢关上。 车后座的男人收回目光,沉默半晌,看相偎在身旁的杜言言,“她是谁?” “一个小模特。”倒是杜言言,目光依旧紧锁住那辆车离开的方向。 “最近和隋尘传绯闻的那个?” “嗯。”她点头。 “人怎么样?”成律问得很刻板,就像个家长般。 杜言言掩饰住神情中呼之欲出的不屑,佯装出一脸担忧,“我听圈内的朋友说,她为了抢代言宁愿被厂商潜规则,我担心她接近隋尘的目的只是为了想要红。” 闻言,成律挑了挑眉,对于杜言言的话,他没有流泻出太多情绪,“他那么挑食,能让他动心的女人不会太差。” “隋尘怎么可能会喜欢那种女人!” 她条件反射般的低喊,让成律好笑地反问:“你看起来很激动。” “我……我……”她支吾着,意识到自己失态了,但很快,她又重拾冷静,“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 “照实说。” “其实之前隋尘有说过喜欢我,当时我很震惊,可能说了些伤害他的话。我告诉他,我只是应为很爱你,所以爱屋及乌地把他当做亲弟弟那样照顾,还劝他好好找个女朋友,别再对我有那种悖伦常的想法,我这辈子都不可能接受他。”说着,她自责地垂眸,“没多久他和那个小模特就闹出绯闻,有段时间几乎天天上头版。我怕……他只是为了气我,才故意这样。” “我知道了。”漫长的故事只换来成律简简单单的四个字。 这完全出乎了杜言言的意料,也彻底与她的目的背道而驰了,“成律,我知道你答应他再也不会插手管他的是,可是这次不同,娱乐圈的女人不是好惹的,我怕他会玩出火。” “我知道了。” 仍旧是这四个字,连口吻都如出一撤,不温不火。 杜言言意识到她不能再说下去,会玩火自焚。 盛诞后知后觉地开始怀疑起一个问题……她是不是被整了? “哎呀,我突然接到电话,我和屈默还有工作要做,没办法照顾他了。小麋鹿,隋尘就拜托你了。” 才刚把隋尘扶到家门口,谢淼就冷不丁地大叫。 “有么?”屈默迷惘地看向他,认真回想了许久,记不起有任何未完成的工作。 “有,当然有。” 谢淼的眼睛宛如抽筋了般不停地眨着,眨完左眼换右眼,如此反复,屈默总算愿意配合,“那就有吧。” ……-_-‖ 什么叫“那就有吧”,要玩这种莫名奇妙的游戏,也敬业点吧。 怎么着也该事先串通下,至少不要让她看出那么明显的破绽啊。 说什么突然接到电话,好歹也意思意思掏出手机讲两句吧。 怎样,是彻底把她当傻子吗?! “喂、喂喂喂!”等盛诞默默在心里发泄完不满,回神后,发现谢淼和屈默已经回到了电梯里,还微笑着朝着她挥手道别。 她想冲上前按电梯键,不让那两个人有开溜的机会,可是彻底把重量压在她身上的隋尘导致她寸步难行。 伸出的手僵硬在半空中,她无能为力的看着电梯门关上,旁边显示屏上的数字一层层地下降。 “过分,太过分了,帮忙把人扶进去能耽误你们多久的时间啊!怎么也该送我去拦车吧,外面在下雨耶,我没带伞啊!诅咒你们被困在电梯里!诅咒你们回去的时候一路被红灯卡死!诅咒你们以后天天有做不完的工作……你不要乱动,这样我没办法开门啦。”骂着骂着,她的全部精力又一次集中到了隋尘身上。 握着从他身上搜出的钥匙戳了半天,总算进入了它应该有的轨道。 好不容易打开门,她咬着牙,用尽全身力气把隋尘往里拽。 “你能不能配合点哇,不要一直往我身上压啦!走开啦,我还要关门……” “让那个脑袋被门夹的女人关。” “……”他是真的醉了吗?骂他的时候口齿怎么就能这么清晰。盛诞欲哭无泪,紧磕着牙关迸出话,“我就是那个脑袋被门夹的女人!真是够了,我知道自己很笨,不需要你这样一遍遍的提醒!” 反正他醉了,那就趁势把憋了大半晚的烦闷发泄出来吧。 盛诞闭着眼吼得畅快淋漓,可当睁开双眼时,高涨的气焰瞬间萎靡。 X.0.X.0. 033 凭什么认输退让就此打住的那个人是她? -_-|||就凭隋尘睡着了。 喵了个咪的,她煞有介事像个傻子一样做了那么久的思想斗争,情绪跌宕起伏地挣扎纠结,好不容易做出决定,心一横,豁出去,双腿紧紧圈住他的窄腰,准备毫无保留地交出自己时……他丫的睡着了! “吼……”盛诞衣衫凌乱,一身激情过后才会有痕迹,叉腰站在床边,看着床上睡得无比香甜的男人,深吐出充满怨气的叹息。 她没有在期待原本即将会发生的事,真的没有! 生气只是因为觉得自己似乎又被他耍了! 隋尘说得很对,她就是脑子被门夹了,还是热能感应的自动门,来来回回被夹了无数次。 越想她就越气自己的可笑行径,只想赶紧毁灭证据,把自己拾掇干净,离开这鬼地方,自欺欺人当作什么都没发生。 反正这房间里只有她和一个睡醒之后可能什么都不记得的男人,今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她说了算。 这已经是盛诞仅剩的微不足道的愿望了,残忍的命运之手连这都不愿意满足她。 好不容易把自己收拾好,把床上的男人安置妥当,门外突然传来了钥匙声。 叮叮当当的,在一片寂静中,听起来真是该死的刺耳。 她呆若木鸡地立在客厅,门被打开后进来的会是谁,其实心里已经有了大概答案。 尽管如此,在看见熟门熟路拧开玄关的灯、打开鞋柜、换上拖鞋的杜言言后,盛诞还是傻了。 白炽灯光让偌大的客厅显得分外苍白。 盛诞僵硬地端坐在客厅的长桌旁,紧握着冒着热气的杯子,滚烫温度透过薄脆的玻璃杯映入她的手心,被烫的刺麻,她却还不懂得放开。 看似放空的大眼若有似无地追随着杜言言忙碌的身影。 她像个透明人般,看她跑去卧室换上睡衣出来,又在厕所花了不少时间卸妆。 再次出现在客厅时,杜言言惊呼,“你还在啊?” “……”不是你让说让我坐一会儿嘛! “不好意思哦,一忙就忘了你在等。”她跑去厨房倒了杯热茶,歉然地朝着盛诞笑了笑,“对了,是你送隋尘回来的吗?” “嗯。”盛诞挪开视线,不去看她手中那只杯子。 之前来找戚玄时,她有在厨房见过,是一对很昭示亲密关系的情侣杯。 当时她还不敢置信像隋尘这样冷冰冰的人,竟然也会愿意用这种东西。 可笑的是,现在的她很难再置身局外,去感慨隋尘在杜言言面前与众不同的温柔面。 她的闪躲太过明显,彻底如了杜言言的愿。 只是相较于盛诞的不懂掩饰,杜言言显然要聪明得多。她神态自如地拉开盛诞对面的凳子,将杯子安放在桌上,微笑着入座,“辛苦你了,他每次喝醉都像是变了个人一样,很难伺候,又时常会做出些惊人之举,要是有什么得罪冒犯的地方,你别往心里去。改天,我们请你吃饭道谢。” 我们?好刺耳的两个字。 盛诞抿了抿唇,连虚伪的干笑都挤不出,“不用了,举手之劳而已。你们忙吧,我不打扰了,先走了。” “嗯,路上小心。”她保持着客套微笑,直到盛诞转身,笑容瞬间变得轻蔑,像是在欣赏自己的手下败将落荒而逃。 只是这样就放过想要爬上隋尘床的小模特吗? 杜言言没有那么善良,乘胜追击,让对手不再有任何反抗之力一直是她的处事习惯。 于是,在盛诞的手刚触上门把时,她的声音再一次响起,“我见过不少有野心的小模特耍手段,真正上位的屈指可数。奉劝你一句,女人应该懂得自爱。你怎么利用潜规则,与我无关。但是,我不允许有人利用我的男人,更不允许我男人身边出现这种货色。所以,请离他远点,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这话,让盛诞猛地顿住。 如果杜言言只是想强调她有多爱隋尘,或是隋尘有多爱她,那她无话可说。 但是抱歉,这种指责恕她无法照单全收。 深吸了口气后,盛诞转过身,眯着眼眸,嘴角弯出讽笑,冷觑着她,“用前辈的身份教训我之前,你是不是该先搞明白谁才是你的男人。是隋尘的哥哥还是隋尘?你觉得这样的你配跟我提自爱吗?” “……” “晚安。”她就像是没有意识到自己撂下的话有多少杀伤力般,若无其事地告别,离开。 这一次,轮到杜言言失态了,她没办法维持惯常的笑容去和盛诞说再见。 她甚至来不及回神,被这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模特呛声,并不是最让她难忍的。 让她恍惚的是盛诞方才的表情口吻甚至是气息,所有的一起,都像极了隋尘。 那么相象的两个人,致使她有那么一刹那,错觉地以为自己才是那个不该出现在这的局外人。 她看不到的是,盛诞所有的坚强和武装,只持续到她跨出隋尘的公寓楼。 厚重阴霾的夜色夹杂着绵绵细雨扑面而来,加速了酸涩的滋长,也所有的情绪也随之全数倾圮。 你是白痴吗? 到底是不是白痴? 盛诞,你根本就是白痴! 她一遍遍地问自己,从疑问句到肯定句。 隋尘是个火坑,她清楚,却还是纵身往里跳,是有多傻? 非要等到领教过难堪心痛的滋味,才明白她充其量只是他的众多朋友之一。 杜言言有隋尘家的钥匙,他家摆放着她的化妆品、护肤品、睡衣、拖鞋、情侣杯……无处不在。就像是他的心一样,满满的全是杜言言,那些长年累月烙下的痕迹,谁能赶得走?谁能替得了? 可就在刚才,她竟然还天真以为只要自己勇敢迈出那一步,那些个遥不可及的痴想,会有一天变成现实的那一天。 事实让她明白,隋尘的世界真的离她好远。 远到她甚至不配站在他身边,会有多少人像杜言言一样,觉得她在高攀、她在耍手段。 她抬手轻抚上微颤的唇,这里似乎还残留着隋尘的气息,可是那又怎样。人家都已经说了,他每次喝醉都这样,像变了个人似的,时常会做出些惊人之举。她也许不是第一个了,也许杜言言比她更习惯更熟悉那样的隋尘。 是啊,她不是都已经不止一次见证过他们之间的激情吗? ——我已经为你疯了,还不满足吗? 当时,在酒店的房间里,他是这么对杜言言说的吧。 要那样一个男人承认自己为一个女人疯了,谈何容易。 她想要微笑着劝自己放手,就算笑不出哪怕面无表情也好,只是通常眼泪都是不受控制的。 起先,只是咬着唇抖着喉头哽;最后,盛诞蜷坐在花坛边仰着头,像个孩子在撒泼一样,不再蹂躏自己的唇了,张嘴放声不顾形象的大哭。 为什么连她哭起来都那么没有气质,如果是杜言言一定可以做到梨花带雨吧。 越想她就哭得越放纵,还附带着用衣角抹鼻涕的动作。 “就知道你会在这。” 以她的号啕哭声为背景,一声吟叹似的话音骤然响起,淡出淡入。 盛诞愣了愣,下意识地吸了下鼻子抬眸,率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方雪白的手帕,她顺着往上看,是属于戚玄的灿烂笑脸。 “先把眼泪擦了,难看死了,要是被记者拍到怎么办?还嫌自己的丑事不够多吗?” 闻言,她接过手帕,带着些许负气心态胡乱又蛮横地乱擦一气。 直到戚玄看不下去了,他别过头,深吸了口气,再次转回头时仍旧是笑脸盈盈,“走吧,我送你回家,就算天塌了,也得好好睡一觉再死。” X.0.X.0. 034 ——就算天塌了,也得好好睡一觉再死。 她还真是听话啊。 戚玄转头凝视着副驾驶座上睡得正酣的盛诞,她眉头微微拢着,脸上仍是挂着泪痕。 他伸出手,替她捋去扰人的鬓发,指尖贪恋上了她颊边的温暖,没舍得挪开。 “隋尘……” 从他唇边溢出的梦呓,让戚玄的手蓦地僵住。 他抿紧唇线,半晌,溢出咒骂,“真是笨!” 明知道隋尘对杜言言的感情,又听说过曾欣这个前车之鉴,竟然还会无视他的警告,飞蛾扑火,还有比她更笨的人吗? 有,那就是他自己。 分明早就隐约猜到了盛诞对隋尘的感觉,他还不受控制地又一次去趟这浑水。 她忙着担心隋尘,匆忙和谢淼他们一起离开时,有没有回头看过他一眼? 有考虑过他有多不想让她走,有多希望今晚她可以一只陪他到最后分享他的开心吗? 他是悬着心等她平安到家后打来的电话时,她和隋尘在做什么?有想过他吗?哪怕一刹那…… 这种单恋的感觉太过熟悉,熟悉到他想要逃。 “咦,到了?” 还没等到他思忖出这一次究竟是该放手还是坚持,身旁的女人挪了挪身体,大咧咧地打了个哈欠,冷哼出声,一脸的茫然 “嗯。”他点头轻英,当视线对上她的黑瞳后,似乎所有的挣扎也都放下了。 “哎呀,两点了?我睡了多久?”她习惯性的掏出手机看了眼,屏幕上显示的时间,惹得盛诞惊呼出声。 “两个小时吧。” 两个小时?从隋尘家到她家,最多也就半个小时的路程。他就这样把车停在路边,等她睡到自然醒?那如果她一觉睡到天亮怎么办? 看出她的困惑,戚玄笑了笑,“想让你多睡会儿,不用太感动,我怕你睡眠不足耽误明天的工作进度,还要连累我。” 她眨了眨眼,呆愣情绪全写在了脸上。 “森哥没跟你说吗?明天要mv试镜,你的合作对象是我。”戚玄好笑的替她解惑,尽量让话题萦绕在工作上,避开隋尘以及今晚种种的不愉快。 “唉唉唉?那个男歌手不是说要演吗?” “嗯,他的唱片公司临时决定的,我也是今天下午刚收到消息。” “啐”盛诞不屑地嗤了声,“森哥早就推荐过你,当时他们说不要的啊。现在根本就是看你没事,关注度又上升,所以厚着脸皮贴上来的吧?” “你才刚看透这一行的人情冷暖啊。”他扬起头,拍了拍她的脑袋,打断了她的愤愤不平,“好了,我送你上去,今晚好好睡一觉,如果明天试镜能通过,mv需要去香港拍……对你来说,离开一阵子散散心也好。” “……”尽管戚玄已经把话讲得很含蓄了,盛诞还是听懂了,她抿了抿唇,沉默了些会,努力挤出笑意,佯装处若无其事的样子,“嗯,我会好好加油的,你不用送我了,我自己上去就好。” “嗯”戚玄也没再坚持。 他亲车微笑目送她下车,把车前灯调到最亮,替她照亮前面的路,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公寓楼的入口处,他才收敛笑容,默默地把车掉头。 盛诞呆立在电梯口,看着他的车尾灯渐渐远离,心又一次不争气地发涩。 有些事,不是身边朋友刻意避开不提,就可以当作没有发生过的。 也许戚玄说得对,她应该尽一切努力拿下mv,去香港。 见不到隋尘,心里会好受很多吧。 南方的夏末时常会出现犹如回光返照的变化,有别于昨天的骤然降温阴雨绵绵,今天晴空万里,酷热的风从半开着的窗边钻入。 床上的人捂出一层汗,拢起眉头,烦躁地踢开夹在腿间的被子,翻了个身,浓浓的睡意被迎面的刺眼阳光打散。他揉了揉发痛的印堂,放弃挣扎,惺忪睡眼撑出一条缝。 意识和他的视线一样模糊,隐隐捕捉到窗边站着个身影,他吞了口口水,滋润一下撕裂般的喉咙,哑了声呓语,“喂,帮我倒杯水。” 颐指气使的命令口吻……窗边的人一震,她可以确定,隋尘是绝对不会用这种口气和她说话的,除非他完全把她当成了别人。 片刻后,她粉饰微笑,若无其事地走到床边,枕着他的臂弯躺下,“怎么那么早就醒了?再睡会吧。” 紧贴着耳畔响起的熟悉话音,成功让隋尘蓦地睁开双眼,瞬间清醒。 愣了半晌后,他错愕地转过头,映入眼帘的是杜言言的笑颜。 他的眉心渐渐开始蹙拢,过滤着关于昨晚的记忆。 戚玄的庆功宴,他喝了很多酒,想要看她究竟能忍多久才回过来劝。可是由始至终,她都无视了他的存在,待在戚玄身边,和他们一起笑闹。她玩的越自在,他心头的抑郁感就越浓重。 隐约间,他记得她说朋友间再亲密都无所谓。 然后…… 一些支离破碎的片段向幻灯片在他的脑中滚动播放,激烈纠缠的吻,她的挣扎,生涩的回应,搂着他的脖子羞赧地低语着什么。 是,这些记忆很模糊,但隋尘确信他吻 的人是盛诞。 那现在躺在他身边的为什么会是杜言言呢?那个女人该不会吻完就不负责人地离开了吧? “昨晚你送我回来的?”以他昏醉的记忆来说,是不可能回忆出前因后果,只能试探性地问杜言言。 “不然呢,我刚好就在那家夜店,看见谢淼他们扶你出来,就帮忙把你送回来了。”她翻过身,笑得自然,俯瞰了他些会,俯身偷吻他的嘴角。 从前,由她主动的吻,哪怕是轻擦而过的敷衍,都能轻易点燃他的欲望。可现在,他只顾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不管她怎么卖力地撩拨,都得不到任何回应。 就在杜言言失去耐心时,他毫无预警地翻坐起身。 她一位一切都没有任何改变,等待着他更进一步的动作时,却见他弯腰在床边散落着的衣服里搜寻了片刻,掏出手机。 “你要打给谁?”不会是盛诞吧? “谢三水。” 杜言言松了口气,又很快被好奇心所取代,她不记得他的朋友里有这么一号人物,“……谁是谢三水?” 隋尘没有再回答她,拨通电话后,等待了片刻,才边朝着外面边走边说道:“谢淼,出来,陪我吃早餐。” 为了和兄弟吃一顿无聊的早餐,丢下自己的女人,这的确像是大多数男人会做的事,但绝对不是隋尘会对 杜言言做的事。 可是偏偏,它就是发生了。 杜言言完全回不过神,难以置信地看着他钻进洗手间把自己收拾清爽,用最短的时间换好衣服,“走的时候把我家的钥匙留下。” 临走时,不是亲昵的早安吻,不是叮嘱她再多睡会,二十这么一句冷冰冰的对白。 仿佛就像是在说——这个游戏我玩腻了,你可以离开我的世界了。 望着空荡荡的房间,想着最近隋尘的改变,她吧所有罪责归咎给了盛诞。 杜言言哼出一声冷笑,游戏什么时候结束由她说了算。 X.0.X.0. 035 身为一个具备专业素质的秀导,谢淼一直觉得隋尘也是同样有专业素质的模特。 所以,这些年来特们之间的合作几乎没有过任何摩擦,一些小秀,他们甚至可以连排练环节都省略。 但是这种让谢淼自信满满的兄弟默契,在今天告破了。 继续完善的秀台边,有不少工作人员忙碌地走来走去。他黑着脸没好气地丢下一句“小事自己做主,别来烦我”,随后,便跑去了不远处的嘉宾席。 嘉宾座位区还没布置好,空荡荡的,只有一抹修长身影仰靠在椅子上,看起来很萎靡。 “喂,你在迁怒,你想砸了我的饭碗,是不是?”谢淼盘着双手,在那抹身影前站了片刻,冷着眼眉斜睨对方,尝试着想引起当事人的注意。结果以失败告终,他索性狠狠地踢了下那横出的长腿,怒问。 “的确是。”隋尘被踢回了神,直起身,裹紧身上的外套。 对于自己的行为目的,他完全不掩饰。 谁让他完全联系不到那个吃完就消失的死女人! 在他做好所有心理准备,试图想就此把彼此关系更上一层楼的时候,她拒接电话、短信不回。 除了迁怒把情况演变成这样的谢淼,他还有其他发泄方式吗? “好吧,我承认,那晚我是故意谎称有事把屈默拉走的,我这是为了谁啊……”谢淼无言以对,只好主动承认错误,说着说着,他意识到不对劲了,“等一下!不该不会是那天晚上吃了那头小麋鹿,早上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所以溜了?” 这是谢淼觉得最有可能的。 隋尘宿醉后第一时间就把他拉出来,美其名曰是请他吃早餐。 事实上,他还没来得及点餐,埋单的那位确认晚上送他进家门的人是谁后,跑了! 再次出现在他面前后,隋尘一直都是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以谢淼的经验来看,嗯,他明显是吃干抹净下尴尬了,又因为没有及时承担责任而被小麋鹿唾弃列入黑名单了。 “吃她?我会有胃口吃她?我怎么可能会对自己朋友下手?我像是那种不挑食的人吗?” “……好了,我知道了,那你就是连吃都没吃到,所以欲求不满来折磨我。”谢淼的兴致来了,只有想要欲盖弥彰的人才会刹不住车似的不断解释,“也只有进入恋爱状态的男人,才会有这种口是心非的表现。” 恋爱状态?呵,挺有趣。自从隋尘和杜言言开始后,他似乎就与正常恋爱无缘,谢淼也一直没机会看他闷骚,这个遗憾已经让他郁结多年了。 “没吃到?我要是想下手会吃不到她?我会让到嘴的鸭子飞走?我像是那种明明不行又非要说自己是正人君子的男人吗?” “隋尘,你今天的话真的很多。”谢淼真后悔自己没带专业摄影团队来,这种难得一见的画面,如果拍下来,将来能买不少钱吧。 他更后悔的是,自己太多嘴,一语惊醒梦中人,导致隋尘迅速恢复正常,冷着脸,又开始惜字如金,“在我床上的人是言言。” “噗!”谢淼很不优雅地笑喷了。 这情节,太给力,情色又悬疑。 遭到冷眼后,谢淼收敛起了玩心,“是杜言言突然来找你吧,完了,说不定盛诞刚好和她撞上了。” “嗯。” “完了完了,那头小麋鹿那么好欺负,怎么可能是杜言言的对手,没悬念,一定惨败。” “嗯。”这也是隋尘一直担心的。 “完了完了完了,她以后不止会不接你电话,估计连见都不想见你了。” “你能说点有建设性的话么?”这些他全都知道! “我只会做有建设性的事。”说着,虾苗华丽地转了圈手机,饶有兴致地打量隋尘脸上忽然绽出的期待光芒。 本想难得有机会再揶揄他几句的,可是最终谢淼还是没狠下心,谁让他拥有这么够义气的体质呢。 拨通那串没事并不太打的电话后,等待了许久,那头才接通。 “喂,小麋鹿啊。”谢淼很清晰地瞥见在自己说出这句话的同时,隋尘眉宇间迸出的怒气。 后者则黑着脸,一副想要找个人大卸八块泄愤的模样。很好,是他的电话就不接,谢三水的她到是接得爽快。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怎么,没事三水哥就不能找你吃个饭聊聊天叙叙旧吗?”谢淼很迅速地进入主题,在听到电话那头的回答后,他没有意外地笑了笑,给了隋尘一道“革命道路果然很艰巨”的眼神,“很忙啊?我说小麋鹿,这个借口很牵强,你要不要考虑换一个?是不是现在事业蒸蒸日上了,成大忙人了,不屑浪费时间来应付我这种无名小辈了?” 哈,还是那么好骗。如谢淼所料,电话那边传来慌乱的解释声。 要不是隋尘的眼神太凶狠,他是真还想多逗盛诞一会,现在看来,还是速战速决比较好,“喏,既然不是,那就赏个脸。今晚有场秀,隋尘特地嘱咐我给你留了位置,还特肉麻地说如果你不来他走不好,你要不要来捧个场。” 反正盛诞也不会真的那么傻,以他和隋尘的关系,忽然打电话去,很明显是在扮演说客的角色。 既然如此,谢淼索性正大光明了。 感觉到那边的女人在绞尽脑汁想理由推拒,他果断地堵住所有后路,“就这样决定了,等你哈。” 说完后,不理盛诞的反应,他迅速挂断了电话,得瑟地看向隋尘,等待对方虔诚的谢意。 “看什么看,不用排练么?你时间很多?” 可惜,真心付出换来的却是鄙夷眼神外加冷漠话语,还有那道毫不犹豫抛下他远去的背影。 “隋尘!你就是个过河拆桥的**!” 秀场里充斥着谢淼歇斯底里的咒骂声,工作人员停下动作回眸,很快又都投入工作,集体无视了他们那位情绪化的秀导。 夜幕初落,街灯璀璨,车内却是一片昏暗。 杜言言一袭白色短款晚礼服,裸露在外的白皙双腿交叠着,蹬着黑色蕾丝鱼嘴高跟鞋的脚若有似无地轻晃,随着脚跟的流转,脚尖时不时地轻蹭身旁男人。 明显的挑逗却没能换来男人的侧目,他依旧神情专注地打量着iPad上呈现出K线图。 仿佛那些跌宕起伏的数据线要比任何美色都更具吸引力。 看起来她要是不主动出声,他是绝对不会想起主动找话题打破沉默了。 “别看了,快到了。”杜言言妥协了,反正每次都是她妥协,也早就习惯了。指尖带着手腕弯绕进他的臂弯,她半眯着眼眸靠在他的肩侧,娇声提醒。 “嗯。”成律漫不经心地扯开目光。 “既然那么忙,为什么还要去看隋尘的秀?你不是向来对那些都不感兴趣的吗?”杜言言调整了下姿势,下颚轻蹭着他的肩头,问出积了一下午的疑窦。 “他是我弟弟。”他仰起头,惬意地靠在椅背上小寐,吝啬给出更详细的答案。 听起来哥哥去捧弟弟的场似乎是理所当然的。 可是杜言言知道,成律从来不是有这种闲心的人。 他不仅是对隋尘的事业没兴趣,甚至是反对。反对他顶着“成”这个姓在浮华秀场抛头露面,所以,他叫隋尘。 “真的不需要先打电话跟他说一声吗?”杜言言了解的人不止是成律,还有隋尘。 如果不事先知会声就跑去,她一个人的话也许还好,和成律一起的话,他很难不介意吧? “怕他生气?”成律眼帘动了动,口吻里带着些许讽刺意味。 “不是,我……”她有些慌了,生怕说错了什么话惹他生疑。 “他真的说过那种话?” 不料,成律的话锋一转,惹得杜言言一头雾水了,“什么?” “隋尘真的说过喜欢你?” “……嗯。”她紧绷神经,点了点头。 前些天是被隋尘搂着盛诞的那一幕气到了,她才会冲动地跟成律撒那种谎。 现在想来,有点后怕。这两兄弟都不是好惹的主,万一他们开诚布公,她会自食恶果。 想到这,她尴尬地笑了笑,试图挽救,“其实隋尘对我……也许只是当成嫂子那样的依赖吧,或许他还没弄懂,才误以为是爱情。你也知道你弟弟,从来都没好好谈过恋爱,有这种误解也很正常……” “你和他似乎传过绯闻吧,是不是真的?”他掀开眼帘,目不转睛地看向身旁的女人。 “怎么可能是真的,媒体就喜欢捕风捉影。我是他未来嫂子嘛,多照顾他一点也是应该的啊,你们俩又都不愿意让别人知道你们的关系,那些记者当然搞不清楚状况,就爱乱写。” “呵……”他嗤出一声寓意不明的冷笑,“我知道了。到了,下车吧。” 他究竟知道了什么? 是一再信了她的说辞,还是自己认定了一番事实? 对于杜言言来说,这一直是个比隋尘更捉摸不透的男人,也就因为始终看不透他,在他面前她提不起半分骄傲。 X.0.X.0. 036 会场里很黑,宛如熄灯后的电影院,唯有白色的T台在灯光的映衬下,如钻石般璀璨闪亮。 吵闹的音乐声淹没了盛诞急促的心跳,她唇线紧抿,目不转睛地看着T台上那道身影。 来还是不来?她挣扎了很久。 掷硬币、撕花瓣……甚至连这种幼稚手段都动用上了。 那些无聊的卜算结果怎样,她不记得了,也不重要了,反正她到底还是来了。 此时此刻就坐在最前排的位置上,在期待了很久之后,终于等到隋尘出场。 这还是盛诞第一次看他走秀,也是第一次知道T台上的他那么让人移不开目光。仿佛就连被他穿在身上的衣服,都显得格外出众。 更重要的是,那抹一直从他嘴角氤氲到眼底的笑意。 盛诞还误以为是自己眼花了,倾身凑近T台旁的转播屏确认。 直到确认隋尘是真的在笑,不同于以往给人的冷漠,T台上他笑容是发自内心的。 她所不知道的是…… 隋尘之所以会不自觉地弯起嘴角,是因为在嘉宾席中见到了她。 很难形容对上她视线时那一刹那的心情,他只知道先前所有的忐忑再看见她时全数消弭。 也许谢三水随口瞎掰的话说对了,她不来,他真的走不好这场秀。 心会被牢牢牵着,想着她到底为什么要躲他?还打算躲多久?会不会就这样莫名其妙地从此不再联络? 转进后台后,他边忙着用最快的速度换下身上那套衣服,边嘱咐身旁的助理,“让谢淼把盛诞接到后台来。” “现在?”助理错愕地确认。 “有什么问题吗?”披上外套,他挑眉反问。 “可是这套衣服之后还要谢幕呢。” “先把她带进来。”他耐着性子又重复了遍,口吻透着不容置疑。 直觉告诉他,如果不先把盛诞给带进来,结束之后她说不定会二话不说先行离开。 隋尘不是第一次走秀了,不会怯场,也不需要朋友特地赶来捧场。 之所以想要盛诞来,是因为想要见她,想像之前那样听她说话。 …… 谢淼的办事效率很高,当隋尘陪着设计师谢完幕,顺利完成整场秀回到后台时,盛诞已经坐在化妆台前的空位上,晃悠着双腿,满眼新奇地打量着四周。 他来不及换下衣服就笑着走上前,故意把刚从走廊自动贩卖机里买来的冰可乐贴住她的脸颊,惹来她的连声惊叫。 “讨厌,很冰耶!”盛诞转过头看清了身后的人,不满地瞪着他,抱怨。 “晚饭吃了没有?”他好笑地看着她怒目圆瞪的模样,忍不住抬手替她抚去氤在脸上的冰水。 分明是很亲昵的动作,他却做得那么自然,这让脸颊泛着臊红的盛诞愈发觉得自己太不争气,轻易就会被他的一言一行撩拨。 她匆忙地避开视线,借着端详手中品牌介绍目录的动作来掩饰尴尬,故作随意地回答道:“还没啊,这场秀也太会掐时间了,刚好是晚饭的点耶,我哪来得及吃,等下是不是可以蹭庆功宴?” “不行。” “唉?”拒绝得也太果断了吧?她也只是没话找话说,又不会真的去蹭吃蹭喝,礼数上来说,他至少应该客气下吧。 “陪我吃,我懒得去庆功宴。” 尽管只是一顿晚饭,隋尘仍旧不想有太多闲杂人等存在,只想静静地,哪怕是和她一起吃路边摊也好。 盛诞接过已经被他打开的可乐,心不在焉地喝了口。都已经来了,一顿晚饭而已,如果拒绝似乎显得太矫情了。可答应的话,她又拿捏不了该怎样单独面对他。想了会儿,她咧开嘴笑着抬起头,“行啊,把戚玄还有三水哥他们都叫上吧。” “他们没空。”隋尘俨然就像代言人般地替他们回绝了盛诞的邀请,“不过我有空。先去换衣服,等我。” “问都没问过怎么知道他们没空,喂,喂……” 盛诞不依不饶的叫喊声被隋尘统统抛在了身后,他不需要浪费精力问,反正就算谢三水敢有空,他也会想办法找点事让他没空。 有力的脚步声回荡在空旷的停车场里,盛诞哀怨地瞪着前面那道悠闲的背影,咬牙切齿。 这个男人不仅是小心眼、报复心重,还专制独裁! 打从第一次见面起,她怕什么,隋尘就来什么,次次都能命中她的要害。 “那天晚上……” 比如,她害怕他会提起那晚的事,也完全没有准备说辞应对,偏偏,他就是毫不避讳地提及。 “唉,不好意思哦,我没什么闲钱,只能请吃路边摊,你如果不习惯的话,要不我们改天吧。”盛诞忙不迭地打断他的话,看样子这顿饭是不可能吃得轻松了,既然试图多搬些救兵的策略失效了,她索性打退堂鼓了。 “我很习惯。” “……”可是我不习惯啊! 要她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地面对隋尘,很累! 气氛正陷入尴尬,他们身后,突然传来了汽车喇叭声。 隋尘没有多心,只以为是挡了别人的路,拉着盛诞往一旁退了几步。 那辆车没有要走的意思,反而是熄了火。 终于,隋尘狐疑地蹙了蹙眉,斜着眼眸看车内的人走了出来。 “已经结束了?” 说话的男人盛诞从未见过,可是依偎在那个男人身旁的女人她倒是很熟悉。 杜言言还是挺在乎隋尘的吧,她敢堂而皇之在他面前靠在其他男人身旁,那就只有一个可能。这个人是隋尘的哥哥? “你怎么会在这儿?”隋尘瞬间就收敛起了笑意。 “不想见我吗?” “的确不怎么想。” “那她呢?”说着,成律抽出被杜言言挽住的手,将她往前推了步,“很想见她吧。” 隋尘眉宇间闪过片刻错愕,成律不是有幽默细胞的人,所以很显然这句话不是玩笑。 “听说你喜欢她?” 片刻的沉默以对,看样子是等不来隋尘的回答了,成律并不怎么介意,反而是很惬意地往车上靠去,嘴角悄然爬上一抹寡淡冷笑,“放心,我不至于为了个女人和自己弟弟撕破脸。如果她愿意跟你,我无所谓。但如果你们只是想享受偷情的乐趣,抱歉,给我戴绿帽的下场会很惨。” 女人而已,要他耗费精力去抢,不可能。 他只是忍受不了被蒙在鼓里当傻子。 “可以不要在我女朋友面前说这些吗?我怕她会误会。”说着,隋尘手一伸,蛮横地将盛诞拉进怀里,按压在胸前,不让她有挣脱的机会,唇瓣蜻蜓点水般地擦过她的嘴角。演绎完甜蜜后,他噙着一丝笑表明立场,“我对未来大嫂没兴趣,你留着慢慢享用吧。” 成律眯了眯眼眸,敏锐地捕捉到杜言言眉宇间稍纵即逝的妒意。 看样子他真正需要管一下的是她才对。 “看来你们接下来有约会?那就不打扰了。”语末,成律率先转身钻进车内,杜言言立即识相地尾随。临走前,他特意从半开的车窗里丢出叮嘱,“不要乱交女朋友,有空带回家吃顿饭。” 直到目送着他们的车尾灯消失在停车场,隋尘才抽回搂住盛诞的手,不自在地抿了抿唇,“不好意思。” 盛诞慢悠悠地转过目光,紧紧逼视了他良久。 嘴角仿佛还残留他留下的余温,那种对她来说早已不陌生的温度,却一次次地只带给她屈辱。 “如果是因为需要我帮忙才特意找我来,为什么不让三水哥在电话里讲清楚。”她往后退了一大步,和隋尘拉开距离,极力隐压着怒火。 她就像个笨蛋似的在家里挣扎了那么久,最终还是跑来了。 结果,她的存在价值只是为了替他隐瞒和杜言言之间那种不可告人的关系吗? 朋友有难应该两肋插刀,这种义气相挺的道理她懂。但是,起码应该保留她的知情权! “我没想到他们会来。” “那还真是巧啊!” “就是这么巧。”他烦躁地别过头,从来不知道原来这个女人固执起来那么可怕,“早知道他们会来,我不会让谢三水把你找来蹚这趟浑水。” 他有那么蠢吗?前面的误会都还没冰释前嫌,他犯得着再添一笔浓墨重彩? “这不关三水哥的事!把我拉进这浑水的人是你!是你莫名其妙说我是女朋友,是你一次次主动招惹我!想要隐瞒你和她的关系也好,或者白痴到想要激起她的妒忌心也好,麻烦去找别人!就算是朋友,也不包括这种特殊服务!”她涨红着脸,吼得理直气壮。 盛诞果然是不能激动的,一旦情绪阀门被打开,就会失控。 闻言,隋尘黑眸凝了凝,被她的口没遮拦感染了,“那就真的做我女朋友。” “……” “……” “……” “……” 相顾无言掀开了铺天盖地的沉默。 盛诞目不转睛地看了他良久,溢出冷笑。他真的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这种好像既成事实那就无奈接受的口气算什么意思? 她的姿态看起来很摇尾乞怜? “前辈还真伟大啊,把自己当成回收站吗?真是多谢了,我就算是没男人要,也绝对不会考虑你!麻烦去找你的未来大嫂继续潜规则吧!” 撂下话后,她愤恨地迈着大步离开。 盛诞承认,是稀罕隋尘的爱没错,但她要的绝不是这种。 这算什么?因为和杜言言之间风雨飘的关系而做出的消极选择? 即便单恋注定会比较卑微,她也不甘愿做备胎。 属于她的脚步声沉沉地回荡在停车场里,满是愤懑的气息。 隋尘木然地呆立着,先前搂过她的手心里只残留下空落。就这样怔怔地看着那道离自己越来越远的身影,看她弯身脱下高跟鞋脚步月跨越大,像是迫不及待地想要从他的世界里消失。 他的脚步抬了又放下,好几次,想要追上去,又因为回想起她的话而停住。 ——麻烦去和你的未来大嫂继续潜规则吧。 潜规则?这种话自从他和言言在一起后,便不绝于耳,早就麻木。 可是为什么,一旦从她的口中说出,他便没办法不去介怀。 原来,一直以来她都是这么看他的吗? 他没有那么好的耐心,去纠缠一个对自己误会重重的女人。如果那么久以来的相处,只换来这么一番评价,那这个朋友不要也罢吧? 无非是损失一个娱乐圈里难得的异性朋友,没什么了不起。 也许不需要多久,这个名字就会被他彻底淡忘掉。 至少此时此刻隋尘是这么认为的。 8月号将于7月28日准时上市全民绯闻 第四季 | 安思源 Moonnight City| 文 ▲▼△上期回顾: 被戚玄问及是否喜欢盛诞,隋尘的回答是:“她只是朋友。有好感,不讨厌,跟爱情也无关。”而仅知道杜言言和隋尘同去了日本的盛诞,在面对隋尘时,只丢下了一句话——“麻烦去和你的未来大嫂继续潜规则吧。” X.0.X.0. 037 这种认为没能坚持多久,仅仅两天而已,就被隋尘自己推翻了。 生活分明还是像从前那样在继续, 他甚至把自己逼得刚忙碌,每天24小时填塞得满满的。 然而,当属于秀场的浮华褪去,席卷而来的宁静几乎将他吞没,总觉得像是缺失了一块。 他沉叹了一声,把自己深陷在沙发中,漫无目的地按着手中的遥控器。 电视机上的频道一个接着一个变换,他的目光却始终紧锁住静静躺在一旁的电话上。 良久,他投降了,认命地拨通那串已经背得烂熟的手机号码。 “喂,喂?谁啊,说话啊!” “是我。”沉默了半晌,他才出声。 电话那头静了许久,隋尘在次迫不及待地甩出命令,“不准挂电话!” “……我没有想要挂,这是你家电话?” “也不准把我家电话存进黑名单!”如果她知道是他家电话会果断假装没听见吧?就像之前躲他的时候,对他的手机来电一样。 “……我的手机没有黑名单功能。” “你脑子里有。” “你是特地打电话来找我吵架的吗?” “是。”她的口吻需要那么疏离?好像他们只是点头之交一样而已。隋尘沉了沉气,直接切入重点,“你在哪儿?” “想干嘛?” “电话里吵不够尽兴,想要当面吵。” “那不好意思哦,我在香港,可能没办法上门给你骂!” 闻言,她他蹙起眉心,“去香港做什么?” “拍MV” “为什么之前没听你提过?” “有这个必要吗? 你会不会管太宽……喂、喂喂,干嘛抢我电话啦……”她不忘了为了之前受得气继续呛声。 可惜她身边的人似乎并不怎么配合,还没等她发泄够,就把手机抢过去了。 片刻后,电话后传来一个隋尘很熟悉却完全没想到的声音—— “隋尘,你没良心哦,怎么都没见你打电话问候我哪?” 这调侃……他为之一愣,不太确定地问道:“戚玄?” “真是在下。” “……你们俩为什么会在一起?”他脸色越来越难看。 “MV我也有份参与啊。不说了,我在陪这家伙见广商代表,应该快来了,等我们回来了再找你吃饭,先挂了。” 还真挂了? 隋尘怔忡地盯着手中的电话,还没从戚玄的那番刺耳的话语中回过味来。 什么叫“等我们回来了再找你吃饭”,他们两个什么时候关系密切到已经并称为“我们”了?! 那他呢,对盛诞来说他算什么? 去香港不必知会他,和戚玄合作拍摄MV也不必更他提起,在她的世界里,他就像个彻彻底底的路人! 隋尘所不知道的是,盛诞从按下电话接听键后,手就不受控制地颤抖着。 她花费了所有心力,才让自己的话听不出任何情绪。 那些情绪会泄露她太多心思,比如……天天盯着手机发呆,等着盼着他打电话来。比如后悔自己那天不经大脑的气话,想要跟他道歉。 也许是戚玄感觉到了她的无措,才会把电话抢走帮忙解围的吧。 想着,盛诞轻叹了声,气息还没泄尽,声旁就传来了戚玄的低吼:“喂,发什么呆,手机不要啦?” “啊!”她傻乎乎地应了声,下意识地接过戚玄递来的手机,刚打算塞进口袋里,就意识到了不对劲,“咦,挂了?” “不然呢。”戚玄靠向椅背,挑眉反问,“难道你很想听隋尘的声音?也是,那么多天没见,怪想念的吧……” “才没有,我想他做什么!我只是随口问一句而已,挂了最好!”不等她把调侃的话说完,她忙不迭地否认解释。 闻言,戚玄哼笑出声,没有戳穿她慌乱背后所隐藏的意义,“是吗?那我们继续聊公事。说是要我陪你见厂商代表,也该先告诉我下那家公司的具体情况吧,不然我怎么帮你做参谋。” “我也不是很清楚耶,森哥说是在国内电子产业中颇有名望的,最近打算推出一款手机。因为是首次进军手机市场,厂商打算花重金做宣传,所以对我来说是个不错的机会,森哥要我好好把握。” 说是把握好机会,可是盛诞一点底气都没有,森哥又要忙着和唱片公司谈MV的事,所以她才不得不把刚好闲着的戚玄拉来。 不管怎么说,有个熟悉的人在身边,能稍许提升下自信吧。 “是DP吗?”尽管她的描述实在简单过头,戚玄还是猜到了。 见盛诞一个劲地猛点头,他更错愕了,“阿森现在还真是越来越有能耐了。我听说很多人在争取这个代言,公司也推荐过不少人,对方似乎都不满意,连见都不愿见。没想到,阿森帮你争取到机会,估计费了不少唇舌。” “咦咦,这个代言背后居然还有那么多腥风血雨,我之前完全没想到过耶。”这样一说,她更紧张更没把握了。 “你都完全不关心圈内其他人的动向么?”她也太独善其身了! “……不是啦,因为森哥说是对方主动要求见我的,我以为会想见我的厂商都不会太高端啊。”她不止不关心娱乐圈其他人,更不关心商场,就连DP这个品牌,在今天之前盛诞完全没去了解过。 “噗!”这实在是个很贱的说辞,戚玄差一点就很不优雅地喷咖啡,“对方主动要求见你?” “呵呵。”她傻笑,“很奇怪是不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是我。” “妹子,你真的很贱耶。”简直就像是那种学生时代拿了100分,然后还一副完全状况外的无辜模样。换做是别人,戚玄一定会想掐死对方。 盛诞当然不是笨蛋,这种疑惑也只敢在戚玄面前暴露自己,“讨厌,干嘛这样说我,我是真的搞不明白啊。” 毕竟,就算是在模特圈里,比她优秀的前辈也比比皆是。 为什么会是她? 很快,当厂商代表如约而至,盛诞恍然大悟了,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来者不善”。 “言言姐?”就连向来习惯于用嬉笑怒骂来掩饰情绪的戚玄在见到来人后都不禁愕然。 “……”是啊,真巧,就是杜言言。 “戚玄?你也在香港啊?”相较于盛诞的讶异,杜言言一派自然地和戚玄打了个招呼,随即便看向盛诞,落落大方又公事公办地主动打招呼,“盛诞,又见面了。” “……是、是啊。”盛诞脸色苍白好不容易憋出了一句应付的话。 “我来介绍下。这位就是我跟你提过的新人, 她最近的表现很出彩,实力也不容小觑哟。”倒是杜言言,自顾自地向身边的男人介绍,“盛诞,这位是DP的刘经理.因为他刚到DP没多久很多事还不太熟悉,对娱乐圈了解地也不多,刚好他们公司的起一波平面广告会投放在我们杂志上,所以让我帮忙物色代言人。” “……” 就连这位刘经理也是冤家路窄,这才是最让盛诞绝望害怕的。 X.0.X.0. 038 这是一场很仓促的见面,因为对方午餐时间还要见个客户,而盛诞又刚好要赶去拍MV。 只草草描述下公司对代言人的要求,刘经理就急着离开,临走时约了晚上继续谈。 看起来,厂商代表似乎对盛诞相当满意,看着他的时候一直笑得很灿烂。 可盛诞的状态似乎很不对劲。 密闭的保姆车内,气氛很压抑。 她自从上车后就始终低着头,双手不安地紧紧互握安放在膝盖上,看起来紧张,甚至还在微微打颤。 这让戚玄忍不住频频狐疑挑眉。 是因为杜言言吗?就算她们之间的确有过节,戚玄也不太明白她为什么会怕成那样。 “妹子,你是不是不想接这个代言?”既然盛诞不好意思把话说开,他索性玩笑般地把话题挑开。 “嗯,不太想。”她小心翼翼地咕哝。 “啧啧,还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多少新人想要抢这个机会,现在人家双手奉到你面前,你居然还给摔了。” “……哪有你说得那么夸张。”是,有代言还不愿接,的确不是她这种新人该摆的谱,可是人家真的是无条件奉上的吗? 这种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吃了必定是要付出沉痛代价的! “你是真的很夸张没错。不就是因为杜言言吗?你管她出于什么目的帮你呢,总之你不亏啊。”戚玄的口吻依然轻佻,将真实情绪隐藏得很好。 “哎哟,不是你想的那样……总之、总之你不明白,说来话长……”她瞄了眼驾驶座上的保姆车司机,低声呓语,“我不想讲。” 戚玄闻言后没再搭理她,兀自转过头,看着窗外的繁华街景。 车内的气氛顿时陷入了沉默。 许久之后,盛诞几乎以为他睡觉了,戚玄突然调整坐姿,从口袋里掏出1P0d,倾身凑到驾驶座边,硬是把耳机塞进了司机的耳朵里, “司机大哥,边听歌边开车比较有节奏感。” “可是……”开车听歌会干扰驾驶耶”! 司机的反驳意愿在威玄的瞪视下消弭,即使会**扰驾驶,也比得罪这些大牌好吧。 司机默默捏着方向盘,听着歌,像被隔绝在了另一个世界。 确认司机不可能听见他们的对话后,戚玄才猛地旋过身,看向盛诞,比起先前的玩笑语气,这一次他不再掩饰怒意,“我不是不明白,我只是不想把话讲得太伤人。你无非是为了隋尘嘛,怕接受了杜言言的好意,就会拿人手软,就必须离隋尘远远的。感情这东西,你控制不住我理解,可是你现在居然想要为了他放弃自己的前途,你疯了是不是?他喜欢的人是谁,你难道不清楚吗?以你今时今日的地位,你拿什么去跟杜言言争,就凭你爱他爱得够傻?” 他真是一点都没说错,这番话确实很伤人! 所以呢?她没名没钱没地位,一无所有的人就连骄傲也不配有? 盛诞被彻底说懵了,她深吸了口混合着空调特有的冰凉空气,跌落回了现实“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我就是不要接受那种来意不明的施舍!” 怎样,只有她会吼吗?戚玄抬手拍了拍司机,扯下他的耳机,吼得比盛诞更大声, “停!车!” “怎、怎么了?”司机一头雾水地靠边紧急停车。 他脸色紧绷地看向盛诞,“麻烦替我告诉导演,对着你,我拍不了!” “随你!”面对他莫名其妙的怒气,盛诞也不甘示弱。 啐,现在到底是谁为了个人情绪影响事业,他爱耍个性是他的事,她不奉陪。 眼见戚玄果断下车后,盛诞很没良心地冲着司机低喊 “别理他,开车。” “……” “我让你开车!” “好……”司机茫然了。 这叫个什么事啊?他不过是听了首歌,事情怎么就演变成这样了。 当司机大哥真的很听话地开车后,盛诞犹豫了,她的火气从来都是来得快去得也快。 虽然很气戚玄这样没理由地冲着她乱发脾气,可是理智告诉她,不该在这种时候和他憋气,万一把导演和唱片公司能人惹火了,怎么办? 无奈之下,她掏出手机,输入短信,按下发送键,宣告服软认输无条件投降。 ——T_T对不起,我错了。你在哪儿?我让司机来接你。 听听,遣词造句有够低声下气了吧。 可是片刻后戚玄只回给她两个字…… ——去死! 戚玄的那句“去死”,让盛诞一整天的心情都处在暴风雨中。 尽管如此,仍是没有改变她的某些决定,她最终还是选择拒绝了那个广告代言。 让她庆幸的是,在听她大概讲述完原因之后,森哥主动要求替她去赴约回绝厂商。 这样的意气用事会换来怎样的后果,盛诞没有想过,她只想离杜言言和刘经理远远的。 可惜,她仍是没如愿。 “我只想和你聊几句,不会太久,就在你住的酒店停车场等你。” 酒店的电话里传来了杜言言的嗓音,盛诞紧捏着话筒的手有些泛白。 那边似乎已经失去耐心了,“或者我来你房间谈也一样。” 言下之意,她如果不答应,杜言言就会直接冲上门.总之必须得找她撂几句狠话就对了。无奈之下,她只好做出决定,“你一个人吗?” “嗯。” “那我在房间里等你。” 比起停车场,相对比较私人的酒店房间更能给盛诞安全感。 尽管如此,当门铃声响起的时候,盛诞还是免不了神经紧绷,透过猫眼确认门外的确只有杜言言一个人后,她才打开房门。 门外的女人一袭黑色短裙,看起来像是刚离开某个正式场合。盛诞下意识地想到她今晚本来该去赴约的那个饭局,杜言言应该是从那儿直接过来的吧。 “不介意我叫客房服务吧?忙了一天,晚餐都没来得及吃呢。” 她的开场白不是虚伪的寒暄,也不是以往那样的不屑,更像是到了自己闺蜜家般的随意。这让盛诞没办法不怔愣,片刻后,她缓过神来,立刻关上了房门,“不介意。” “你要喝什么?”拨通电话点完餐后,她仍是很熟稔地询问盛诞。 “不用了……”干吗突然那么客气,谁有心情陪她一块吃饭聊天啊。 “两杯美式咖啡再加一份吞拿鱼三明治好了。”没有理会盛诞的拒绝,她自作主张地冲着电话说道,挂断前又叮嘱了句,“对了,一杯只要半奶不加糖……你呢?” “呃,全奶全糖。”小姐,你能不能快点进入主题。 她像是完全没看懂盛诞的不耐,还面带微笑冲着她比了个OK的手势,随即又对着电话说开了,“一杯半奶不加糖,还有杯要全奶全糖,麻烦帮我调好送上来吧,奶精糖包之类的好麻烦,我懒得弄。” 明明是盼着她可以有话快说、速战速决,可当杜言言全都交代完挂断电话的那一刻,盛诞又开始害怕了。 “你担心我把你吃了吗?”杜言言撂下电话,站起身,唇角的笑意很魅惑。看着盛诞不安的样子,她居然觉得很享受,就像是在折磨猎物般。 “你想找我谈什么?”相较之下,盛诞没有打心理战的能耐,她只想尽快把这尊瘟神送走。 可是俗话说了,请神容易送神难,何况这尊神还是摆明今天非要折腾她不可。 算是善心大发吧,杜言言没有再继续玩下去,总算是拉开序幕了,“拒绝那份代言合约是什么意思?是想说关于隋尘,你绝对不可能放弃吗?” “隋尘又不是东西,这种事本来就不该由我们两个单方面决定。他喜欢谁选择谁是他的自由,我签下代言合约不代表就能和他从此毫无瓜葛,我放弃合约也不代表就是想要得到什么。”这种莫名其妙的争夺战,她一点都没兴趣配合杜言言玩。 隋尘不是没血没肉的,他该属于谁,自然也不是一份代言合约能决定的。 客房服务的门铃声响起,杜言言也就没再接话,径自跑去开门。听着服务生叮嘱完两杯咖啡的不同后,她弯起嘴角j中着对方勾魂一笑,大方地给出小费。等到服务生带上门离开后,她将其中那杯全奶全糖的递给盛诞,自己则捧着另一杯在窗边的空位上入座,优雅地交叠起双腿。 “你是不是很讨厌我,一直觉得我只不过把隋尘当做玩具而已?”抿了口咖啡 后,她因为弥漫在唇齿间的甘涩滋味,满意地点了点头,好心情地打破了沉默。 “难道你不是吗?”明知道口气太冲只会惹毛对方,可是只要事关隋尘,盛诞就很难保持理智。 她侧过脸颊,嘴角的笑容里竟然浮着一丝甜蜜,“其实我也不知道隋尘对我来说究竟算什么,只知道他是我生命中很重要的一个人。他不在的时候,会很想他;在身边的时候,又觉得很开心。我也清楚,也许这辈子都不可能找到第二个人,会像他那样无条件地对我好。” 盛诞始终没有接话,保持着聆听的状态,偶尔呷一口手中的咖啡,更多时候是把下唇贴在杯沿,吹凉咖啡。奶褐色液体上飘出的热气,熏热了她的脸颊,也熏蒙了她的眼。 “可是坦白说,我到底还是个女人,总有一天要以家庭为重。就算隋尘肯娶我,我也接受不了未来老公身处秀场。你也是圈内人,应该知道这个圈子有多乱吧。” “既然这样,那为什么不放开他呢?”想好了不要去搭她的话,结果盛诞还是耐不住地问了。 “不舍得啊。隋尘的哥哥……是个眼里只有工作的男人,或许有一天当他必须结婚,会将就着娶我,那也是因为他懒得花费时间去谈恋爱哄女人。而隋尘却能给我那种缺失的被爱的感觉……也许你不信,女人真的可以同时爱两个人。我想,或许在和他哥结婚前。我都不会舍得放开他,你有没有耐心等呢?” “啊?”等什么? “等到我结婚,隋尘就是你的了。” “开什么玩笑……”说了那么多, 还不就是把隋尘当备胎,有了更好的归宿后,就可以一脚踹开。盛诞愤慨地起身, 冲动地想要予以驳斥,一阵晕眩感却让她不得不吞下不满。 是因为坐太久了猛地站起来,所以才会头晕吗? 可是那种因为轻度贫血而造成的晕眩感,也不至于持续这么久吧? 盛诞抬手撑着墙,闭着眼睛站了片刻,以往的经验告诉她这样会缓解些。但这一次,这一招并没有管用,当她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天旋地转的感觉反而更深了。 她勉强撑着坐了下来,意识涣散前,捕捉到杜言言嘴角诡谲的笑容,妖异得好像罂粟。在最后一丝理智游走前,盛诞猛地想通了,转头看向被自己放置在茶几上的半杯咖啡,无力地任由睡意将自己侵吞。 X.0.X.0. 039 这大概是戚玄出道以来第一次的旷工经历,幸好,因为是初犯,不管任森替他撒了什么谎。对方都选柽了相信。 原本,他可以彻彻底底地放纵一天,有无数夜生活等着他参与。 然而车都已经驶到夜店门口了,他又鬼使神差地回到了酒店。 那个笨蛋睡了没有7 今天得靠她一个人撑场面,一定很累吧? 这大概是戚玄出道以来第一次的旷工经历,幸好,因为是初犯,不管任森替他撒了什么谎。对方都选柽了相信。 原本,他可以彻彻底底地放纵一天,有无数夜生活等着他参与。 然而车都已经驶到夜店门口了,他又鬼使神差地回到了酒店。 那个笨蛋睡了没有? 今天得靠她一个人撑场面,一定很累吧? 那条负气的短信应该让她气得不轻,想到她生气时的表情,他心情竟然会变好。 迫不及待想要见到盛诞当面道歉的念头,让戚玄迅速停好车。 刚准备拔下车钥匙,他忽然顿住,转而敲打着方向盘,目光紧紧锁视着不远处。 苍白灯光映照下的空旷停车场,回荡着女人断断续续的高跟鞋声。 持续片刻后,那道声音的主人不耐地冲着前方喊道:“还愣着干什么,过来帮 忙啊。” 不远处的车上,有个男人闻声钻了出来,戚玄看不清对方的神情,但却一眼就认出了那个人,是刘经理。 “啧啧,就知道杜言言出手,没有搞不定的事。”刘经理带着笑意的话音响起。 “少废话。人,我帮你带来了,东西呢?” 闻言,他将手中的牛皮袋交到了杜言言手中,确认无误后,她仍是不放心地问道: “你该不会还有存档吧7” “又不是香艳镜头,有什么好存的。放心吧,你那么识相,我一定会把嘴闭紧。”他信誓旦旦地保证,眼眸牢牢胶着在那个昏睡的女孩身上。 正在进行的究竟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戚玄没多大兴趣。 如果不是因为受害者是盛诞,他甚至不想浪费时间去关注。 当刘经理将盛诞扔上车,开车驶出停车场后,他立刻回神,重新发动车子,紧紧尾随。边单手熟练地操纵着方向盘,他边拨通了任森的电话。 ——果然还是出事了。 这是戚玄长话短说地交代完始末后,得到的回答。 联想到今天盛诞不太寻常的紧张,他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事情不单纯,不问青红皂白对她发脾气的行为有够蠢。 他边自责边转过方向盘尾随刘经理的车转弯,目光忙碌地打量着前方路况。 骤然间,街边有道熟悉又陌生的身影闯入了他的眼帘,让他在惊愕之余又做了件更蠢的事。 他居然把人给跟丢了! 戚玄索性把车停靠在路边,再次拔遁任森的电话,视线依旧紧紧凝视着那个朝着不远处便利店走去的女人。 “喂?喂!戚玄,你有没有在听。你查查附近有没有什么酒店,实在不行。你打电话问问看杜言言,她一定知道那个刘经理住哪家酒店,以你和隋尘的关系,或许她会说的。总之不管怎样,一定要想办法找到盛诞,不能让她出事!听到没有啊,你倒是给我句话啊。” 电话里,任森焦急的声音仍在持续。戚玄讷讷地望着那家便利店,良久才眨盘低喃, “……阿森,我看到曾欣了。” 盛诞记不清自己睡了多久,就像是做了场很长的梦。梦里有无数凌乱片段,全都是些让人捕捉不到的画面倏忽而过。后来,她的意识渐渐清晰了起来。 她清楚知道自己正在躺在一张床上,很柔软舒适柔软的床,整个身体像坠在棉花上,虚软无力,有一双带着浓郁烟草味的手蹭抚着她的脸颊。 这种触感像个开关般,打开了她藏在深处记忆,一股恐慌感将她牢牢包裹住。她用尽全身力气想要逃开,可是四肢却不听使唤。 那双手的主人对她的排斥视而不见指尖顺着她的脸颊而下,停留在她光滑的脖颈,若有似无地来回摩挲。 弥漫着淡淡麝香味的皇家套房,配上刻意被挑暗的粉紫色灯光,再加上怀里的软香温玉,足以让人的大脑在一瞬间分泌出无数多巴胺。 听说多巴胺能使人开心和兴奋,只不过每个人兴奋后的反应各有不同。 处于兴奋状态的刘经理手臂勾缠在盛诞的腰间,软绵的触感让他闭上眼,放纵前戏的快感将自己吞噬,直到快要被淹没时,他终于忍不住了,倾身压上,猛地袭向她的唇。 而盛诞…… 在对方的嘴靠近自己时,她猝然抬手,狠狠甩向那个意图不轨的男人。 她不知道是什么力量让自己刹那清醒的,虽然身体依然有些无力,但她至少能稍作反抗。 趁着刘经理还没反应过来,她奋力撑起身,狼狈地手脚并用爬下床,视线在昏暗的房间内搜寻片刻,很快就找到了房门所在,一门心思地朝着那头跑。 只可惜发软的膝盖支撑不住她身体的重量,尽管盛诞撑着墙没有摔倒,却没办法加快脚步。 才刚奔到套房卧室门口,头皮处传来因被人拉扯引出的撕裂般的剧痛,她倒抽了口凉气,被揪着发甩回到了床上。 “醒了正好,我也不喜欢对死鱼一样的女人下手。” “……”盛诞张了张嘴,想要喊,喉咙却像被无数根针同时刺扎般,怎么也发不出声。 她索性用力咬住刘经理的手,咬得自己全身发颤。 ——啪。 骤然抽落在她脸颊上的巴掌,让她觉得一阵刺麻,眼前涌上片刻的漆黑,尽管如此,盛诞还是用着蛮力死咬住对方不肯放开。 “贱货,把嘴松开!”伴着低喝,刘经理腾出那只空闲着的右手,扯断她小吊带裙的肩带,已经痛到痉挛的左手,让他变得更加残暴不耐。 ‘‘唔唔唔唔·--···”你××××十八代都是贱货,才会生出你这么个贱货中最最低劣的品种! 这恐怕是盛诞有生以来骂人最狠的一次,无奈仍旧不愿松嘴的她,只能把这句 咒骂模糊带过。 “给脸不要脸的东西l你以为这次我还会让你逃掉吗?”他边吼,边加剧了手中的动作。 已经被扯开肩带的白色吊带裙,在他的撕扯下,盛诞就快要衣不蔽体。 盛诞紧闭双眼,不管不顾地拼命蹬腿,双手紧紧护在胸前,弥漫在唇齿间的血腥味,不断让她觉得作呕。随着动作幅度的加大,她只好松开嘴,卯足了全力踢打压在自己身上臼勺男人。 “干!” 突然,伴着这声叫骂,她觉得身上的重量移开了。 等到意识再次回笼时,盛诞听见了门外传来敲打声,一下又一下,很吵。 刘经理本不打算理会,但门外的人似乎怎么也不愿放弃,动静越来越大。生怕招来酒店保安,最终,他无奈起身,碎念着咒骂跑去开门。 理智告诉盛诞,哪怕门外只是酒店的服务生,那也是她的一线生机。 她费力地爬起身,尽量放轻动作不被刘经理察觉。 “瞎了你的狗眼!没看见门上挂着请勿打……” 那个“扰”字还来不及脱口而出,迎面而来的一拳让他猝不及防地跌倒在地,眼前发黑。 他晕平乎地抚着鼻子撑起身,想要看清来人,视线还没能达到目的,紧随而来的那一脚重踢,让他彻底失去意识。 与此同时,盛诞无力地靠着墙滑坐在地上,颤抖着瞠目结舌地看着来人。 “……隋……隋尘7”她的声音很轻,细若蚊吟,显然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了,但却有难掩的惊讶。 盛诞几乎怀疑是不是自己意识还没完全清醒,所以幻觉不断。 这里是香港啊,隋尘怎么可能出现在这?又怎么可能满身戾气地对着已经昏厥的刘经理拳打脚踢,像是……像是要将他挫骨扬灰般。 “隋尘,冷静点!别再打了,会闹出人命的,先带盛诞离开,这里我来善后。”还没等盛诞回神,紧随着隋尘赶到的任森靠着墙喘了片刻,眼见这个男人已经失控,情况随时都会演变到一发不可收拾,他赶紧上前,挡在隋尘跟前低喊。 像是接收到了咒语般,隋尘蓦然停下所有动作,眼眸凝了凝,转头,搜寻到了角落处那个蜷缩着的身影。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苍白到几近透明的脸,嘴角挂着还未干涸的血迹,那双写满惊恐的大眼愈发惹人注目。她紧紧叩咬下唇,仰着头,长发散乱在肩侧,破碎的衣衫凌乱不堪。 他深吸了口气,脱下外套,蹲下身,将她牢牢地包裹住,小心翼翼地替她捋去额前碎发,柔声低慰,“没事了,有我在。” “嗯……”这个声音这股熟悉的气息,哪怕有可能是幻觉,也让盛诞放松了全部身心,放肆依赖。 所有紧绷的神经在刹那间松懈,盛诞这才觉得筋疲力尽,再也撑不住,挨近那股温暖后,便任由自己安稳睡去。 X.0.X.0. 040 “看来她今天没办法去片场了,幸好昨天她把自己的戏份赶得差不多了,你帮忙照顾下她,我去跟那边谈谈看能不能明天再拍你们俩一起的镜头,反正也不多。等她醒了,你立刻给我赶过来,别再捅娄子,听到没?” “嗯。” 模糊的对话声让床上的盛诞微拧眉心,她挪了挪身体尝试着睁开眼,然而,眼眸才刚拉出一条细缝,满屋的阳光刺得她印堂生疼,就连太阳穴也跟着阵阵抽痛。出于能,她有气无力地抬手挡在额前,遮蔽阳光。 等到渐渐适应了房间里的亮堂,盛诞才睁开眼,打量四周。 窗边有个人背对着她坐着,椅背挡住了她的视线。慢慢地,盛诞开始回忆起昨晚零碎的记忆。 执意造访的杜言言、掺了迷药的咖啡、那个让她作呕的男人、突然出现的隋尘……之后的记忆空白了…… “隋尘?”没有再多想,盛诞抚着刺痛的头,试探性地低唤。 闻言,那个身影僵了僵,随即传来一阵轻笑,片刻后,他才侧过脸颊斜睨她,“我长得很像隋尘吗?” “......” “你那个表情算什么意思?就算我很帅,也不至于让你丧失语言能力吧。” 会开这种玩笑的,当然只有戚玄了。 她反射性地想起昨天的争吵,有气无力地瞪了他一眼,“你不会又想找我吵架吧?” “啐,你还真记仇啊。”他笑着别过头嗤了声,“不吵了,我听阿森说了,是我错怪你,为什么昨天不跟我解释清楚呢?如果知道你跟那个人渣之间的事,我怎么可能逼你接代言。” “你也没给我机会说啊。”盛诞没好气地嘟囔。 是谁歇斯底里地训了她一通,就下车走人的?她都放低姿态道歉了,他仍旧耍个性不理睬,哪来的机会跟他解释那些细枝末节啊。 X.0.X.0. 041 “商演结束后的饭局上遇见过他,他说如果愿意陪他睡就可以大红大紫,我揍了他,拒绝了。他找到我以前的经纪公司,扬言要告我,经纪公司的老板说不就是陪人睡一夜嘛有什么好清高的,这种丑事难道还想张扬出去?我又揍了老板,要求解约……后来媒体报道的潜规则合约纠纷什么的,就不必再说了吧,你都知道的。” 他脸色阴沉,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她,努力消化着她言简意赅的囊括。 许久后,隋尘才震回神,“为什么以前不告诉我?” 曾经,他误会过她,说过无数难听的话,她为什么不替自己辩解? 。 “拜托,这又不是什么光荣的事,难道要见人就说吗?”她到底是个女孩子耶,这种事难道还要到处张扬? 说得还真有道理哪!他深吸了一口气,爆发了。 “如果再遇见这种事别逞强,你那位无处不在的护花使者不是每次都能那么凑巧地撞见这种好事。” “……”无处不在的护花使者?该不会是指戚玄吧。 -_-|||自己的朋友,有必要堆砌那么多拐弯抹角的形容词? “阿森说她利用我逼你,那我是不是应该也有知情权?你是没有我手机号码还是怎样?劳驾你打个电话给我求救是有多难?从今天开始,把我电话设置成快捷拨号,如果再有什么事就找我,不管在哪儿我都会尽快赶过来。总之,像昨晚那种惊心动魄,我不想再回味。” “……你能不能打我下。”隋尘居然会有那么多话的时候,盛诞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还在梦境里。必须得找个人揍她下,鉴定下有没有痛感。 他顿了顿,双眸眯出狭长缝隙冷凝着她。 蓦地,隋尘曲起手指,重重弹向她的额头。看她吃痛揪眉,才没好气地质问。 “清醒了么?” “嗯……”清醒了,清醒得意识到似乎现在一点都不适合想儿女情长,“你昨晚把刘经理给揍了?他不是省油的灯呢,会不会一怒之下把你和杜言言的事捅出来?会不会心有不甘继续找我麻烦?” 捕捉到她眼中的害怕后,隋尘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有心绞痛,要不然,胸腔里传来的阵阵痛感,为什么会压得他喘不过气。 “我会处理好的。” “这样麻烦你不太好吧?” “你麻烦我的事还少么?”痛感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窒闷,她有必要跟他那么客气? 闻言,她挫败地耷拉下脑袋,“就是这样,我才不想一直麻烦你。” “刚在门外都听到了吧?”隋尘没有顺着她的话接下去,而是侧过身,靠坐在床沿边,冷不丁地问道。 这种时候如果撒谎说什么都没听到,是不是太假了?思来想去,盛诞全承认了,谁让他们自己不把门关好的,“嗯,都听到了。虽然说你和杜言言分手不是因为我,可是事情闹成这样我也有责任,总之昨晚谢谢你,以后我会更加小心再也不惹祸……” ——与她无关,我的确是腻了累了。 他刚才是这么说的吧。 如果不是曾经耗尽心力地爱着,又怎么会累呢。 就在她快要被落寞感吞噬时,忽然,后脑勺被按住,有道拉力牵引着她倾身向前。 沉溺在她的假笑里,他觉得心就像被揪了下,酸疼。这种感觉很陌生,让他情不自禁地放低姿态,把她拉到身边。 “小麋鹿,那不是重点。”他无奈嗟叹。真是笨,如果想要推卸责任,那也麻烦推得干净些。现在这样把不该推的推掉、不该揽的揽下,是什么意思? “啊?”她紧贴着他的胸膛,不敢动弹,思维阻滞。 “算了。”隋尘得出结论了,他只需要把自己想讲的话讲完就好,不必理会她的反应,“虽然不是为了你才想结束的。不过还是想告诉你,我单身了,欢迎骚扰,既然知道自己是个麻烦,那来烦我就够了,别去打扰其他人。” “……” 盛诞彻底地懵了。 花前月下,王子骑着白马送上大捧玫瑰,说着海誓山盟。这是她理想中的告白 桥段,可是现实毕竟不是童话,她没能等来那种梦幻的浪漫。 隋尘所给予的只有莫名其妙的倨傲和霸道,或者该说那甚至称不上是告白,就 算是朋友之间,也一样会说的稀松平常的贴心话。 可是盛诞还是不争气地震住了,鼻腔里翻腾着的酸楚感,包含了她所有的委屈 和害十怕。 她不懂该怎么回应他的话,索性遵循本能,用力圈住他的窄腰,把脸深埋在他 的肩窝,放声大哭。 佯装出的坚强防线像是瞬间被他的温暖摧毁,她边哭,还边附带着各种再也伪装不下去的控诉,“你真的是瞎了眼才会看上杜言言那么可怕的女人,说什么被人渣要挟逼不得已……谁要信啊!她要是真没那心思,完全可以交给你来处理嘛,就……就像我曾经在酒店撞见你们的时候一样,她的个性根本就是会习惯性地把……难缠事丢给男人做的。如果不是想整我,怎么会亲力亲为……这个女人是吃蛇蝎心肠长大的吧,就算对待情敌也没必要那么心狠手辣啊……我告诉你隋尘,下次如果再有这种事发生,我绝对不会再看在你的面子上忍她了,我会反击的!” “好,下次我们不忍了。”明知道盛诞没有能耐反击,隋尘还是顺着她的话喃语。 他第一次觉得女人哭起来还挺可爱,她哭得越伤心越语无伦次,他笑得越开心。 她对他不是毫无感觉的吧?她躲他也不是因为讨厌吧? 要不然,怎么会把她和杜言言的关系定义为情敌呢…… 想要盛诞短期之内就从那件事的阴影中走出来,把心情调整好,是不可能的。 就算如此,工作还是要继续,这点觉悟她还是有的。 隔天一早,盛诞就精神奕奕地准时赶到片场. 然而,有些事不是有状态有精神就能做好的,天分真的很重要。 她沮丧地瘫坐在道具沙发上,耷拉着脑袋,严重怀疑自己是不是完全没有演戏的天分。只是简简单单的一组和戚玄在沙发上的打闹镜头而已,她却怎么也搞不定。 就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导演正冲着上前安抚的戚玄咆哮迁怒。 他的吼声颇具震撼力,就连棚外树枝上的鸟都被吓得齐齐振翅。 夕阳余韵下,好一派落霞与孤鹜齐飞的烂漫景象。 “他×的从来就没拍过这么累人的MV!今天这个缺席明天那个缺席,我忍了,这种连素人都不如的演技,要我怎么忍啊!不拍了,不拍了,收工!” 面对导演歇斯底里的叫骂,戚玄仍旧不遗余力地劝说着:“导演,她只是情绪还没能到位而已。你让所有人就位准备好,给我几分钟,我去跟她聊聊,保证很快就能给你想要的镜头。” “……”导演颇为无奈地收声,事已至此,都拍得差不多了,只差这一组镜头,其实他是没有选择权的,只能别扭地低吼一句,“那也只能这样啦!” 目的达成,机会看来是争取到了,戚玄笑了笑,冲着导演比了个0K的手势,缓步朝着盛诞走去。 紧挨着她入座后,他懒懒扫了眼僵硬端坐在沙发上的盛诞,溢出失望的叹息,“唉,你还真是很逊呢。” 她无奈地抿了抿唇,咕哝, “唔……我已经很尽力了,可是导演越是骂,我就越是紧张,越紧张就越会出错。” “如果把我想象成隋尘呢?”他突然侧过身,看着她,问道。 “啊?”这怎么想象?隋尘绝对不可能会无聊到和她在沙发上打闹吧。 “想想他以前对你有多恶劣,你难道不想用抱枕砸他么?”说着,他很配合地抽出身后的抱枕递给她。 “想!”她信誓旦旦地回道,可是很快气势就垮了,无力地把抱枕放到一旁,“可是不敢……” “就你这点出息,还妄想搞定隋尘?”闻言,戚玄嗤了声,将整个身体靠向沙发背,很不客气地翻了翻白眼以示不屑。 “怎样,难道靠一个抱枕就能搞定他吗?”她不甘示弱地呛骂。 “不然你想靠什么?姿色?哈……”他干笑了声,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语重心长地劝慰, “妹子,要勇于面对现实,你看看你自己,五官就连0.5个闪光点都挑不出,臀不够翘,胸又不够大,是不是还有点下垂?” “你去死啦!”盛诞随手抄起先前被自己遗弃的抱枕,用力朝着戚玄的脸拍去。 他们之前其实有心结吧?不然他怎么就能字字句句都戳着她的心肺来? “喂,凭什么打隋尘就不敢,打我就那么毫不留情!”说话的同时,他完全不考虑怜香惜玉,很干脆地拿起闲置的抱枕砸向她。 “你打我的时候也毫不留情啊!” “我这叫反击!难道你要我打不还手?” “的确不应该还手啊,男人打女人很说不过去耶。” 诚如戚玄所愿,在他辛苦的引导开发下,她的情绪总算步入该有的轨道。 只是,这次轮到戚玄失控了。 他反射性地用手肘挡住她的袭击,顺势凑近她,唇角挂着招牌笑容,“我只会不舍得打那些跟我关系匪浅的女人,你算不算?” “我是你妹子呀。”盛诞没有多想,理所当然地答道。 “不能更进一步么?”说话的同时,戚玄靠得更近了。 她几乎能感觉到他启唇时吐纳着的温热气息,盛诞的脸颊蓦地涨红,这是生理反应,跟心理反应无关。此刻,她心底只有一片茫然,“呃……‘更进一步’是指什么?” -_-|||比妹子更近一步的,是说大妹子吗? “比如……”他话音一顿,唇梢微扬,偏过头,切合着她的角度,贪心地想要假公济私让彼此零距离。 就算盛诞再笨,也能猜到他想做什么。 她有些惜了,傻傻地不停眨眼,分不清现在到底是什么状况。 X.0.X.0. 042 所有机位正在摄录的这一幕,不仅是女主角懵了,就连旁观者也都忘了回神。 即便想要的画面已经足够,导演仍是没有喊“卡”。 虽然情况在脱离掌控,只是这个画面看起来却又分外的和谐,站在艺术的角度,他郑重其事地觉得……嗯,这个可以继续。 可似乎有人不这么想。 倏地,一双大手牢牢地挡住了主机位。 机位后的摄像师木讷抬眸,还没搞清楚什么状况,就瞧见那双手的主人直直地朝着戚玄和盛诞走去。 “隋、隋尘?”很快,导演就从那道挺拔背影判断出了来人,这个人的出现,显然在他的意料之外,他显得很惊讶,也彻底被惊回了现实,立刻恢复职业精神, “卡卡卡!就这样,很好。快,快回放给我看看!” 工作人员在他的一声令下后忙作一团。 另一边,却也同样没有闲着。 隋尘的长腿停立在了沙发前,垂眸俯瞰了眼盛诞,果断伸出手将她从戚玄身边拉开,藏在身后。那双常年包裹着寒霜的黑瞳斜了斜,落在了戚玄身上,“你太入戏了。” “啧啧,别这么夸我,我一向很有职业道德。”戚玄很快恢复常态,玩世不恭地耸肩。 盛诞闻言后,明显地松了口气。果然,这只不过是个有点超过的玩笑。 “你也不错。” 事实证明,她这口气松得太早,跟前的隋尘冷不丁地侧过脸颊,冲着她抛来一句冷眼,弄得她一头雾水,下意识地溢出困惑,“哈?” “真有职业道德!” “……”他确定是在夸她吗?为什么一定要说得那么咬牙切齿? 隋尘没再说诂,只是把盛诞的手握得更紧,拉着她朝导演走去,“导演,她可以休息了么?” “可以可以。”相当满意那组镜头的导演,笑脸盈盈地回道。 尾音还没落尽,隋尘就迫不及待地拉着她钻进停在一旁的休息车。 盛诞隐约感觉到他的情绪似乎不太对劲,却有寻思不出理由,过往的经验告诉她,这种摸不准地雷区的情况,挑些安全话题打破沉默就对了。 于是乎,她刚坐稳,就笑嘻嘻地问:“你怎么会有空来探班?今天没有工作吗?” “啐……”他寓意不明地回以一声轻嗤,借着扯松领带的动作来掩饰燥乱感。 这种反应是盛诞始料未及的,她只想到一种可能性,是不是在不知不觉间她又惹这位大少爷生气了? 是因为她早上出门时发了短信告知他,打扰到他的睡眠吗? 还是因为她中午休息时太想念他,忍不住又给他发了短信,打扰到他的工作吗?又或是因为她刚才怎么也演不好那场戏,发短信向他求救,打扰到他的私生活吗? 嗯,这样说起来,似乎是她有错在先,看来还是得由她来费力继续找话题,“呃……那个,等下要不要一块吃晚餐?” “你很饿吗?除了吃,脑子里就没其他事?” “-_-|||…”他终于说出了句完整的话,却让盛诞更无言以对了。 就在盛诞绞尽脑汁想着下一个话题时,隋尘突然体贴地发话了,“我记得你说过,你的初吻还在,是不是?” 这个问题有点难答呢,其实不算是了吧,那晚已经给他了,可惜他似乎完全不记得了,想了想,盛诞觉得没有必要再提起, “是、是又怎样,你该不会又想嘲笑我吧。” 比起嘲笑她,隋尘更打算把这种东西先据为己有,如果将来又发生刚才那种情况,而他无法像这次一样及时出现呢?想到她很有可能会在某场戏和别人拥吻,他就觉得相当不爽。 不管原因有多逼不得已,他都觉得有吞咽不下的酸涩。 当然了,在杜绝那些可能性之前,他应该需要享有优先权,“那我就不客气了。” 盛诞还没思忖明白他这句话背后的意义,隋尘就用行动诠释了,他曲起指尖勾住她的衬衫领口,猝然将她拉近,薄唇从她烧烫的脸颊上刷滑而过,停留在了她微张着的唇畔上。 ⊙⊙⊙这是……在吻她 仿佛是感觉到了她的疑问,隋尘刻意把这个吻加深,舌尖灵巧地从她双唇缝隙中钻入,肆意地在她的唇齿间搅弄,萦绕出甜腻的气息。 她下意识地闭上眼,就连生涩回应都不懂,只能任君摆布。 这种熟悉的滋味,勾动了隋尘的记忆,他抑制不住地低哼,想起了酒醉那晚的激情四溢,想起了她勾缠着他的脖颈呢哺过的话——“我不是你可以随便招惹玩弄的女人,我做每件事都很认真的” “呵……”那晚她真的是很认真地在回应他的需求呢。这个发现,让隋尘渐渐结束了交缠的唇舌,情不自禁地轻笑。 盛诞不明白他这个笑声代表什么,她也没有多余的力气去追问,感受着停留在她脸颊上的炙热掌温,她轻抵着他的额头,忙着大口喘气。 “小麋鹿,关于初吻,那晚其实已经给我了吧?” “……”她没料想到隋尘会突然提走那天的事,在他带着些许餍足的口吻中,盛诞所有涣散的理智瞬间清醒。 她暮然瞪大双眼,反射性地往后退,想逃开他。 . 隋尘却抢先一步紧扣住她的后脑,强迫她安分地枕靠在他的膝上,“如果你之前是为了那件事躲我,那我们以后可以有事没事就重演下那晚激情,等你渐渐适应,吃习惯了我的嘴之后,也蔚不必躲了,可以乖乖待在我身边了。” “……说什么呢,这种事怎么能随随便便做……唔!”她红着脸反驳,想要挣扎起身,同他理论。 感觉到她有抬头趋势,隋尘加重了手中的力道,把她牢牢按住,指尖顺势把玩起了她的鬓发,“国家法律有规定不可以吗?某人自己说的,朋友间就算再亲密也没关系。” “我指的根本不是这种亲密嘛……”喜欢他是一回事,可是无条件地奉上自己任君品尝又是另外一回事。 如果,从头到尾,他只打算和她做朋友,那这些暧昧和温柔她不想要不敢要。 “哦,当然了,这种事只有像我们这样的‘朋友’才能做。” “朋友也分这样那样的吗?”盛诞显然没听明白他的弦外之音,像他们这样的朋友有很与众不同吗?说到底,还不就是朋友吗7 “嗯。”他轻应了声,食指指腹游弋在她的唇间,轻柔摩挲,“这里,就只能留给我。” 她清清楚楚地感觉到自己的心跳漏了好几拍,可是悸动过后,却又有浓浓不甘。 说什么只能留给他,那他呢?也可以从此只留给她一个人? 这种话盛诞是没有勇气问出口的。 可隋尘居然看懂了她酌心声,他微微弯起嘴角,轻声喃语,“以后我也只给你。” “......” “这样的朋友关系够特殊了么?” “……”够了够了,她默默在心里猛点头,还有什么不够的,只差没直接在“朋友”前面加上“男女”二字了。 “所以以后面对别人时,就算你再饿,也不准贪吃,我会不舒服。” “好……”她静静地枕在他的膝上,轻咬他送到唇边的指尖,压抑偷笑。 完了,她彻底沦陷了,无法自拔地沦陷了。 盛诞想,从这一刻起,不管对手是杜言言或是其他更优秀的女生,想要她再放开这个男人的手,都不可能了,那就等同于直接从她心上创去一块。 X.0.X.0. 043 很可惜,盛诞似乎忘了,在隋尘身边飘荡着的优秀女生太多,太多了! 空姐,绝对是盛诞此时此刻最讨厌的职业群。 虽然和隋尘、戚玄乘坐同一班飞机回去,可是为了尽量避免麻烦,森哥特意让盛诞和他们俩分开过安检、错开坐。 这已经让盛诞觉得很不爽了,隔了一条走廊,又是斜对面,只能远远望着,想要和隋尘说几句话都困难。 让人她觉得气堵胸闷的是,自从这两个祸害上了飞机,那些小空姐们就没安静过! 手长脚长的两个大男人,有必要劳驾空姐来放行李吗? 求签名求合照什么的,需要同时附送灿烂笑容吗? 同样都是经济舱,凭什么只有他们刚入座就有枕头、毯子,外加无数饮料? ——coffee 0r tea or me? 这才是那些笑容美艳的空姐真正想问出口的话吧! “服务员儿!给我一杯水!”终于盛诞按捺不住低喊出声,什么形象气质全被她抛到了脑后,她只知道隋尘来者不拒的姿态很讨厌、笑容可掬的模样很刺眼。兀自沉浸在纠结中的盛诞没有意识到自己喊得有多大声,一字一句蕴藏着呛人的酸意和刺鼻的硝烟味。 哪怕是招来了周围不少侧目,她仍是浑然未觉,一个劲地瞪着隋尘身边的空姐。 “噗!”直到那头的戚玄侧过脸颊斜睨她,很不客气地喷笑出声。 服务员儿?啧啧,还真是很淳朴的称呼啊。他好笑地看向身旁的空姐,发出调侃,“服务员儿,那位小姐看起来似乎真的很渴,你还是尽快给她一杯水吧,顺便问问看她机舱里闷不闷,需要帮忙开窗透透气么。” “……>皿<”盛诞脸颊蓦然臊红,头越埋越低,恨不得挖个地洞把自己埋了。 好在,很快就有空姐温柔地递了杯水给她,至少可以借着不停喝水的动作消除些许尴尬。 “喂,妹子,别喝那么多。交通管制,飞机误点,一会儿就算你内急憋死,服务员儿也没办法帮你开厕所,你想尿身上?” “戚玄!” 盛诞差点就冲动地把手中的杯子朝着戚玄砸去。 抛摔的动作还没开始执行,就被隋尘一句软软的话音终止了,“别欺负她。” “哎哟,有人心疼了。”戚玄忍不住揶揄。 盛诞竖起耳朵,试图想要听清隋尘的回答,无奈距离实在隔得有点远。 她只瞧见片刻后,隋尘抽出杂志摊开,冲着空姐微笑道:“如果没什么特别的事,我想要安静看会杂志,可以吗?” “嗯。”不想被打扰的暗示太过明显,空姐很识相地点了点头,职业化地笑着走开。 这场闹剧被隋尘轻描淡写地结束了,他微微侧过脸颊,含笑的眼神轻扫过盛诞。 短暂的眼神交汇,就让她觉得脸颊火辣辣的,那双黑瞳里似乎是在说着什么,可她看不懂。 她只能一味放任自己沉溺在他的眼神攻势里,所有计较化为乌有。 收回视线后的隋尘认真地打量起了杂志上的内容,似乎是不想再多说话。 可惜,一旁的戚玄不打算就这样轻易放过他,“你完了,我家妹子很会吃哦。” 沉默了须臾后,隋尘猝然合上杂志,转眸,冷觑戚玄,“她不是你家的。” “……你的醋意也不小。” “醋意?妹子和师兄嘛,你们关系那眼的人?我对她会那么没有信任?” “……你会不会激动过头了。”没有醋意就不要字字句句都说得咬牙切齿啊, 没有醋意就不要絮絮叨叨地解释个不停啊。他挑了挑眉,毫不留情地扯开隋尘的面具, “那么担心我把她抢了,那就尽快把她绑住啊。你要知道,不管她有多喜欢你,只要男未婚女未嫁,我还是有机会乘虚而入的,到时候可别怪我不顾兄弟情义。” 闻言,隋尘深呼吸沉了沉气,又是良久的沉默,然后忽地转过身,炸开,“我拜托你去找个女朋友吧。” “我也想啊。可是我只想要她,怎么办?”他漫不经心地支着头,继续着不怕死的挑衅。 “那还真是遗憾呢,她只想要我,怎么办?” “啐,你到底哪来的自信啊。”戚玄偏过头,被隋尘的那股贱气伤到胸闷,却又无从反驳。是要争到最后,还是选择成全,其实他心里早就有了答案,只是放手也是需要过程的。 “你可以试着挑战看看。” “这是在邀请我竞争到底吗?那我就不客气了。” “……”隋尘语塞,下意识回眸捕捉盛诞的表情。 她边忙着吞咽飞机餐边 冲着他傻笑,算不上漂亮的笑容,却让他觉得很有安全惑。 是啊,她不是杜言言,她不会三心二意,她不需要他小心翼翼地看管、步步为营地抢夺,她会很乖很听话地守在他身边,她在他的枕边承诺过她做任何事都很认真,应该也包括喜欢他这件事吧? 和她对视了些会,隋尘慢慢地拉回视线,嘴角上扬,“不用客气,我不会输。” 与其说这话是对着戚玄撂下的战帖,倒不如说他是在对自己承诺。 不可以输,不可以放手,错过了盛诞,下一站,就是一生遗憾。 X.0.X.0. 044 隋尘变了,他身边的所有人都觉得自从香港回来之后,他明显变得越来越闷骚 了。 以前一直敷在脸上的那层冰化了,嘴角还经常噙着一抹欠扁笑容,好像全世界就他最幸福。 新接的电影在紧锣密鼓地赶拍,可他还是每晚必须抽时间出来打一通电话,聊上一个小时才依依不舍地挂断。可想而知,他聊电话时的表情有多春情荡漾。而根据任森反馈的信息,同一时间,盛诞通常也会躲在角落偷偷讲电话。 逛街或是收到赞助商送的衣服时,他时常会让助理询问有没有女生款的,如果有,那毫无例外,所有款式都会double。自然,不久后,那些衣服裤子都会出现在盛诞身上。 所有改变都很有指向性地表明,他恋爱了,对象是盛诞。 只是这两个人格外有默契,无论是对着身边朋友还是媒体,都异口同声地坚持——只是朋友。 “坑爹呢这是!朋友会这样吗?他怎么不会每天打电话给我?怎么不会买衣服的时候顺便帮我捎上一份?怎么不会为了跟我看一场电影找来一堆朋友打掩护?你们俩就别硬撑了,互相说一句‘我爱你,我也爱你’有什么不可以。一天到晚朋友,朋友,就不嫌假吗?” 对于他们的这种状况,谢淼恼羞成怒地吼过,大有皇帝不急太监急的架势。 他吼出的一字一句,都在盛诞心底激起过不小的涟漪,她有很多情绪没办法说出来,怕那堆认定他们很幸福的眼光会觉得她是在无病呻吟。 可她至少敢对自己坦诚,坦诚地明白,“我爱你,我也爱你”不是可以随便说的。 或许隋尘对她真的很好没错,可那些好……那些好就像是硬生生地把对一个人的爱转移到另一个人的身上,他在逼迫自己忘记杜言言,而她似乎成了近在咫尺、唾手可得的替代品。 譬如现在…… 她被隋尘一通简讯召唤到了电影片场探班。 简讯上只有简简单单地六个字,两个标点——我想你,想见你。 他在见到她出现后,以最好的表现一次过关迅速搞定了一组镜头,争取到了休息时间,二话不说地把她拉进了休息车。 “怎么突然来了?”隋尘顺手拉上车窗上的帘子,明知故问。 “不是你说想见我嘛。”对于自己的没出息,盛诞也已经从善如流了。 “呵。”他从喉间挤出一丝明快轻笑, “突然觉得你好像一只召唤兽。” “喂……” 她不满不甘的反驳被隋尘骤然倾压而至的唇吞没。 自从香港那个他们真正意义上初吻后,隋尘有事没事就爱吻她。 每次都是这么突如其来的,有时候很温柔缱绻,更多时候是现在这样的激烈。 像是恨不得把她吞揉进身体里般,这样用尽全力的吻,每次都能让盛诞晕头转向。 他说过想让她渐渐习惯适应,以后也就不必再躲了。可惜悲剧的是,那么多次了,盛诞依旧没有办法习惯,和他舌尖相触的瞬间,总觉得像是全身被接驳了电流般酥麻,脑袋里只有一片空白,回荡着她越来越急促的心跳声。 直到感觉到他的指尖不安分地窜入她的T恤内,盛诞游走的理智才被击回,“别、别闹了,这里是片场耶,外面有好多人。” “嗯。”隋尘低哼了声,不情不愿地让欲望刹车,停住所有动作,却依旧紧箍住她的软腰,把她安置在自己腿上,鼻尖嗅着她肩窝处的淡淡馨香,喃语,“你不会离开我吧?” “干吗突然这么问。”说不上为什么,这个问题让盛诞觉得有些害怕。 她其实一直不太敢放眼他们之间的未来,总觉得那里充满着未知数,就连当下的主控权都不在她手上。 要不要离开,是她可以说了算的吗? “被你宠惯了。我怕下次说想见你的时候,如果见不到,会很难受。”隋尘从未体验过这种感觉,即便是想,他都觉得心有些发疼。 以前和杜言言之间纯粹成人式的恋爱,让他没有机会汲取这样患得患失的经验。 “不会啦,我会尽量赶过来……”盛诞握了握他的手,给出承诺。 这不是她心底真正的声音,她想说,如果想见她,大可以来找她,为什么非要她主动? 又如果有一天,她也任性地给他那种短信,他会不会甘愿降低身段扮演召唤兽? 很难吧?这种公平在他们之间是不存在的,从她率先心动的那一刻起,她注定就要付出得比隋尘多。 “真乖。”他张嘴轻啃了下她的耳垂,把她安置到了身旁,长手一伸,从后座捞出了个黑色袋子,“给你。” “这是什么?”盛诞困惑地接过他递来的大袋子。 “奖励,前几天去意大利走秀时帮你买的。”他边说着,边将刚才助理买来的美式咖啡打开,倒入牛奶。 整个过程很流畅,让盛诞看得有些呆,半奶不加糖,勾兑妥当后,他自然地把咖啡推到她面前,跟着开始调配自己那杯,同样的口味。 盛诞收回神,垂了垂眼眸,有些猜到了袋子里的礼物会是什么。 她小心翼翼地打开,每个动作都牵痛着心脏,尽管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当看见静躺在黑色盒子里的高跟鞋后,这种痛感还是冲破了极限。 那是双很漂亮的高跟鞋,晶莹剔透的白,让她想到了灰姑娘的水晶鞋。 可惜,她不叫仙度瑞拉。 “哇!好漂亮!”她体贴地收敛起所有情绪,佯装出他想要的表情。 他笑了笑,没有说话,忙着挑拣广告剧组提供的盒饭里的葱花。 这细致入微的动作,又一次灼痛了盛诞的眼。 “怎么了?”察觉到了她有些不寻常的沉默,隋尘顿下动作,抬起头。 她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很想告诉他,不吃葱那是杜言言的口味,她粗粮杂食只要能填饱什么都能咽;咖啡半奶不加糖,那也是杜言言的标志,她偏爱的是橙香拿铁,要甜要有奶油;喜欢收集高跟鞋,依旧是杜言言的喜好,她爱的只有Hello K1tty之类属于小女生的梦幻玩意儿。 她不叫杜言言,她叫盛诞,她不是有野心想要嫁给王子的灰姑娘,她不需要水晶鞋! 然而……最终,盛诞还是什么都没说,她只是定定地看着他的手。 朋友而已,是他们对彼此的定位,她有什么资格要求一个朋友去遗忘掉前女友的种种喜好,为她改变? 感觉到隋尘还在等着她说话,她才硬逼着自己微笑回神,“我、我突然想到,我们的确有段时间不能见面了呢,上次那个MV导演啊,他在筹划一部偶像剧,想找我和戚玄演。如果试镜通过的话,得去杭州拍……” “他还真是不客气啊。”隋尘震了震,想到了和戚玄在飞机上的谈话,哑然失笑呓语。 “啊?” “没什么。”他收起思绪,笑了笑, “不准接。” “……为什么?” “阿森没跟你说吗?DP那边选定代言人,你接下来的档期得跟我合作广告,恐怕没时间和你的威玄师兄拍偶像剧。” “0o0……”盛诞愣了许久,才把隋尘的话消化掉,“真的假的?我跟你?合作?拍DP的广告?你是说我们一起被DP选作代言人了?” “嗯。五年的合约,除了广告之外,你还得配合各地宣传,出席各种商业活动。所以,有空的话,帮我转告戚玄,让他死了这条心。” “......” 盛诞当天就被森哥叫进了公司,证实了隋尘口中那个消息的真实性。 紧随其后,是一系列的错愕商量好似的涌来。 X.0.X.0. 045 直到三天后的签约内部会议,盛诞才后知后觉地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下午一点准时开始的会议, 直到五点结束,历时四个小时。会议内容涉及广告初步创意、后续宣传环节以及签约合同上的各种条条框框。 盛诞一个字都没听进去,自始至终,她的目光不断徘徊在隋尘和那位DP大中华地区总经理之间。 直到会议结束,所有人鱼贯而出,偌大的会议室里只剩下隋尘和盛诞。 她终于按捺不住了。 盛诞猛地站起身,双手直直地撑着桌子,黑瞳炯炯有神地逼视着隋尘,“为什么没有告诉我?为什么没有事先说清楚你哥是DP的总经理!” >_<坑爹呢这是! 面对她的激动,隋尘只是淡淡撇了下唇角,呵笑,“只见过一次都认得出?你对我哥印象还真深啊。” 拜托,他没听说过通常人会对那些不愉快的记忆念念不忘吗々 和成律那一面之缘,对于盛诞来说简直就是痛的烙印。 “不要扯开话题。”她深吸了一口气,意识到现在不是研究这些的时候,“你好歹事先告诉我一下啊。” “有什么区别吗?”他反问。 “怎么会没有……” 怎么可能没有区别?在得知要接下这个代言之后,盛诞很认真地做过功课,DP是由小作坊发展出来的家族企业,在美国起家,近几年才决定回来开拓国内市场。 大中华地区的总经理,是现任董事长的儿子,为人很低调,从不接受任何访谈,哪怕是听起来颇有深度的财经节目。 如果说,成律是总经理,是DP的小老板,那身为他弟弟的隋尘……这家伙居然是个富二代?! 而她竟然对他的事一无所知,就像个局外人。 “我哥是我哥,我是我,DP跟我没有任何关系。DP对我来说只是个普通的厂商,我们只需要把自己的分内工作做好,就这么简单。我不认为有什么是需要事先说明的。” “真的就这么简单么……”她怔忡呓语。 他们兄弟之间的感情看起来一点都不简单,可如果他不想说,她又有什么立场去问。 更让盛诞觉得害十白的是,隋尘口中这个普通的厂商,不仅是他的哥哥,甚至还是他的情敌,他和杜言言之间的纠缠会因此死灰复燃么…… 盛诞的担忧绝非杞人忧天,在三天后的代言签约酒会上,她最不想见到的一幕发生了。 她不知道成律是不是故意的,总之向来很低调的DP总经理,这次不仅办酒会高调签代言人,还特地带着杜言言出席,当媒体问及他们是否在交往时,他也只是笑而不答。 看着不远处时不时耳语调笑的那两个人,盛诞唯一能想到的就是——男才女貌。 男人穿着样式简单剪裁合身的黑色西装,举止间透着独当一面的干练,谈笑间偶尔眼神眷顾身旁的女人,恰到好处的在意恐十白能让在场不少女人眼红吧。杜言言缠握住他的手,一袭白色露背短裙,向来咄咄逼人的女王气质,在成律的映衬下,硬生生被磨折得只剩小乌依人。 一黑一白,天造地设。 盛诞舔了舔唇,揪着心偷觑隋尘,他神色看起来很寻常,仿佛这是一场和他无关的闹剧。 就如他之前所说,他只是坐在这儿,漫不经心地回答记者的提问,履行自己的宣传义务。至于不远处那出频繁秀着恩爱的戏码,他甚至懒得分神去欣赏。 偏偏,就是有人看不惯他的置身事外。 就在媒体提问时间快要结束时,先前还忙着和成律卿卿我我的杜言言,冷不丁地抢过提问权,“隋尘,你好,我是《男色》的主编杜言言。” “你好。”面对她台面上过分疏离的自我介绍,隋尘很配合地给出回应。 “有传闻说,盛诞之所以能接到这个代言,是你在背后推波助澜的原因,是真的吗?” 此起彼伏的欷歔声足以证明杜言言这个问题有多辛辣。或者该说,她替在场所有媒体问出了一直没人敢问的问题。 无数双眼神齐刷刷地注视着隋尘,就等着他的回答。 “不好意思,提问时间已经结束。”宣传见状后,忙不迭地上前试图解围。 隋尘很清楚,就算解了燃眉之急,反而会给人落下话柄,明天的各种新闻只会把盛诞写得更不堪。 他没有合作地起身离开,而是伪装出笑容,回道:“广告代言人的最终决定权,在成先生手里,他是不是会徇私的人,我想你应该很清楚。” “……那之前有网友在微博上爆料说,看见你和盛诞在香港举止亲昵地逛街,请问你们是不是正在交往?” 即使明知道杜言言这么问根本是在故意刁难隋尘,盛诞还是很不体贴地抱着希望。 多希望他可以在他的前任女友面前给她一个身份,即便这种虚荣心要不得,可是又多少女人不想要? “我的确有在香港碰巧遇到盛诞,可是并没有任何亲昵举止。我们只是朋友,希望大家不要再乱想了,我是没所谓,人家女孩子将来还得嫁人呢。” 天衣无缝的回答浇灭了盛诞为数不多的希冀。 原来就算答案是意料之中的,总还是免不了会痛。一次次的朋友之说,连她都被模糊了,或许他们真的只是朋友吧? 也没有任何人说过牵手过、拥抱过、亲吻过的就一定是恋人啊。 终于撑到了访问结束,退出了镁光灯的捕捉,盛诞恍惚地跟随大部队走到台下。 耳边,隐约响起隋尘的话音,“她就是这种个性,那些话,你不准放心上。” ——如果甄选会上,她做了什么让你不开心的事,我替她道歉。但是,如果想要我因此去责怪她,那很抱歉,你还不够格。 两道声音,交叠出现,在她耳膜边不断回荡。 不同的场景,同一个人,她没有办法去分析隋尘的心境是否~如当初。 她只知道有种窒息的胸闷感,需要冷静一下,不然生怕自己做出无理取闹的任性事,“没关系,我没事。我去下洗手间。” 终于,盛诞还是逃了。 那种落荒而逃的姿态紧揪住了隋尘的心,他下意识地举步想要跟上前,衣角骤然传来的拉力绊住了他的脚步。 他皱了皱眉,顺着那双紧攥住自己衣服的纤细手指望去,视线迎了杜言言。 “我想跟你聊聊。”她刻意压低嗓音,手心紧了紧。 “我没空。”隋尘想也不想地回道,轻拨开她的手。 在他态度坚定地转身离开时,杜言言又一次不缓不急地出声,“你会有空的,是关于盛诞的事。你知道把我惹急会是什么结果的,我连自己的新闻都敢爆料,何况是她。” “......” X.0.X.0. 046 大到近乎空洞的洗手间里,盛诞双手撑在洗手台边,咬唇低着头。 电视剧里那些人需要冷静的时候,都会一个劲往自己脸上泼水,可是她悲剧连这个动作都不能做,怕弄花脸上的妆。 除了这样默默傻站着,一遍遍练习深呼吸沉淀情绪,她不知道还能怎样。 如果可以找个人把心里的不爽全都吐出来多好。可是能找谁? 所有人都觉得她很幸福吧7也许,她是真的很幸福,只是变得越来越贪心了。 想到这,盛诞握着洗手台边缘的手指抠得死紧,这样不断想要更多的念头,连她自己都讨厌。 “作为一个代言人,接受完采访就立刻消失,似乎不太敬业吧。” 身后突然响起的话音,在空荡荡的洗手间里激起不小的回应,吓得盛诞脸色一白,蓦然抬头。 透过面前的镜子,她看清了身后的人,是成律。 “咝……”这层发现让盛诞倒吸了口凉气,立刻旋过身,环顾了圈洗手问内的环境后,她艰涩地吞了吞口水,用一种看疯子的眼光打量着成律,“总、总经理……这里是女厕所……没、没错吧?” “没错。” “……”一_一|||那你为什么会在这? “我想找你聊聊。”看懂盛诞的困惑后,他笑了笑,回答。 “……”想要聊天也不必在厕所吧。 “你放心,我交代过,不会有任何人来打扰。” “……”就算这样说厕所也依然不是个聊天场所啊! “看起来你并不喜欢和我单独相处。”见盛诞虽然没敢直接点头,可是眼神里流泻出无限赞同,他挑了挑眉, “那就长话短说好了。之前冒犯过你的刘经理,我已经按隋尘的意思把他革职,并且短期之内他想必是没那么容易找到工作了。DP的五年代言合约,我也双手奉上给你了。说吧,你还有什么想要的。” “啊?”他用公事公办的口吻,连珠炮似的说了一堆,盛诞却只是一头雾水地歪过头。 “这里没有其他人,你可以不用演戏。” “演什么戏?”一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将盛诞包裹住。那种不屑的口吻和轻视的眼神,简直就和隋尘刚认识她的时候如出一辙。 闻言,他偏过头,咧出凉笑。看来,不把话讲明白,她是打算装傻到底了? “据我所知,你和我弟弟从来没有交往过。甘愿替他和杜言言作烟幕弹,你图什么?钱?还是名?” “原来你……”原来他什么都知道?那为什么还带着杜言言出席这种场合?是爱得太深,明知道自己被戴绿帽,也不甘愿放手吗? “是,我什么都知道,所以你有话也大可以直说。” “你既然什么都知道,那应该也清楚我之所以被拉来蹬这浑水,根本就是你弟弟坚持认为是我把消息卖给周刊,以大欺小封杀我威胁我…··”她能有什么目的,最初,也不过是想为自己争取一条生路而已。 如果早知道感情会失控,她宁愿在当初就选择离开这圈子。 “隋尘很清楚,那条消息是杜言言自己卖的。我要听实话。” “你说什么?” “我不喜欢重复。” “你的意思是,当初周刊上那则姐弟恋的报道是杜言言自己卖的,而隋尘也知道?” 成律转过头,耐心耗尽,“我没兴趣和你周旋。盛诞小姐,我只想告诉你,目的达成了就离我弟弟远一点。我不希望有太多像吸血鬼一样的女人出现在他身边,如果你贪得无厌想要更多,我会让你一无所有。” 她本来就一无所有,只有一身傻气!背着那种莫名其妙的指责那么久,陪他演戏、陪他护短,甚至把自己赔进去! 时至今日,才有人来告诉她,原来一切不过是那两个人自导自演的一出闹剧? 她总是习惯性地把所有过错归咎在杜言言身上,却忘了隋尘是最大的帮凶。 他为了保护自己喜欢的人,不惜把她推到风口浪尖,任由媒体和他的粉丝口诛笔伐。 而她,竟然还相信他是喜欢她的,只是开不了口。 “……如果我想先走,相信总经理也不会有意见吧?这个代言我可能无法胜任,告辞了!”盛诞深吸了一口气,维持住最后的礼数,鞠躬致歉离开。 她不想在一个看轻自己的陌生人面前崩溃大哭。 那些误会她也没有心力去解释,这样或许也好,被人误以为是贪名求利,看起来就比较不像一个傻子了。 目送着她渐渐消失的身影,成律抽回目光,嘴角浮出一丝寓意不明的淡笑。 就在他转身想走时,突然听到厕所隔间门打开的声音,他微愕,侧眸看去。 撞入他眼帘的是一道穿着黑色晚礼服的修长身影,女人愣了些会,走出隔间,懒懒地斜靠在门板上,挑了挑眉,仿佛是在为了自己无意中偷听到的某些八卦而得意。 “啐……”他嗤笑了声,一改方才的冷漠,抬手撑着墙,饶有兴致地等待着对方发难。 距离节目直播还有两个多小时,戚玄懒散地窝在自己专属休息室的沙发上,嘴里有一下没一下地嚼着可乐吸管,膝盖上的笔记本电脑正在播放着新出炉的娱乐新闻。 ——之前有网友在微博上爆料说,看见你和盛诞在香港举止亲昵地逛街,请问你们是不是正在交往? ——我的确有在香港砬巧遇到盛诞,可是并没有任何亲昵举止。我们只是朋友,希望大家不要再乱想了,我是没所谓,人家女孩子将来还得嫁人呢。 隋尘和杜言言之间这段格外流畅的问答,让戚玄墨瞳一紧。 他稍稍挪开唇边快被嚼烂的可乐吸管,目光焦点集中在了镜头几乎忽略的盛诞身上,她垂着眸,眉宇间有隐藏不住的失落,神情看起来很游离,仿佛那个场合让她很无地自容,甚至是想要尽快逃离。 想着,戚玄扫了眼电脑屏幕右下角的时钟,有些情不自禁地掏出手机,拨通了盛诞的电话。 大约只等待了一秒,电话就被接通了,很明显,她在等一通电话,但显然不是他的。 “妹子妹子,你在哪儿?”不等她开口,他抢先粉饰出慌乱嗓音。 “怎么了?” 诚如戚玄所料,不管她的心情有多糟糕,她关心朋友的个性不会变。 他定了定神,瞥见有工作人员推开休息室的门,便朝着来人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继续说道:“有没有空?老规矩,江湖救急,快来电视台!” “……又有嘉宾缺席了?” “哈,这个好笑了,快开始了,说老婆要生了。我勒个去,老婆临盆还接个屁通告啊!你能不能过呆?直播啊,不是开玩笑的。” “呃……我这就过来。” 虽然得逞了,演戏还是得演足全套,“一个小时之内能不能赶到?” “最多二十分钟就能到了吧。” “那好,我等你。妹子,师兄这辈子就指着你活了!” ——啪。 话音落下的同时,他掐断电话,摔开手机,看向门边目瞪口呆的制作人,询问道:“有事吗?” “没、没有。就是来跟你说下,嘉宾差不多全到了,你要不要再去确认下流程……” “喏,说严肃的,我们合作那么多年了,我一直把你当爸爸那样地敬重着,想必你也一直把我当儿子那样地疼爱着。按理说,像我们这么深刻的父子交情我不应该为难你,但是很多事情吧它又通常是不按常理来的……” “行了,是不是想让我临时退个通告,让盛诞上?”制片人不耐地打断了他耍花腔。 戚玄毫不避讳地用力点头,眼含期盼。 “如果是那丫头的话,临时加个嘉宾就好了。”说完后,他语重心长地拍了拍戚玄的肩, “唉,原来你口中那位今天要荣升爸爸的人是我啊。你小子真出息啊,为了个女人到处认爹都甘愿,小心把你爸给气活了。” “......” 拜托,是像爸爸,像! X.0.X.0. 047 盛诞为数不多的优点之一就是守时。 说好最好二十分钟,戚玄算了算时间,还真是分秒不差,二十分钟后,她风尘仆仆地站在了他的专属休息室门口。 他缩回跷着的腿,身体微微前倾,手肘撑靠在膝盖上,皱眉打量着她。 精致的西瓜红绸缎短裙,抹胸款式,胸口夸张的大蝴蝶结把她点缀得分外甜美,配上可爱的丸子头齐刘海,整个感觉就像是入口即化的棉花糖,软软的。 嗯,这的确和刚才新闻画面里的她没差。 可是……“你把脚抬起来给我看看。” “啊?怎么了?”盛诞大口喘着气,虽然一脸茫然,还是听话地抬起光秃秃的脚丫子。 “你的脚底板为什么那么脏?鞋呢?”对,这就是问题所在,她需要用那么甜美的上半身来搭配如此狼狈下半身吗?这种视觉j中击感也太微妙了。 “在这里啊。我不习惯穿高跟鞋啦,跑不快。”她随意地扬起手中的塑胶袋,大咧咧地在戚玄旁边的沙发上坐下。眼见凌乱的桌上有杯没拆封的奶茶,她指了指自己,见戚玄点头后,才动手用吸管戳开,猛吸了口解渴,“还说呢,要不是怕耽误你的直播,我犯得着街头狂奔吗?今晚也不知道中什么邪了,我整整跑了一条街才抢到车。” “你……” “说起来你还真是很没良心呢,整个就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平时也不见你打电话问候我一下,我想打电话找你闲聊,你又不接。很超过耶,是不是只有被嘉宾爽约的时候,你才想得到我啊。唉,我说我是不是长了特像个备胎,导致你们觉得不把我当做代替品就对不起我爹娘?” 戚玄几乎没有说话的机会,自从她坐下后,就自顾自地说开了。 那副滔滔不绝的模样,让他好笑地歪过头,趁着她喝奶茶的间隙,他终于找到插嘴的机会了,“妹子,你是不是有心事?” “……哪有,我心情很好啊,整就一个春光明媚。” “你每次有心事的时候话就特别多。” 闻言,她尴尬地咬住吸管,刻意让自己话变少,“真没有啦。” “除了话多之外,你还会不停咬吸管。” 盛诞猛地把奶茶从嘴边移开,心虚地挠了挠鼻尖。 “还会抓鼻尖。” “喂,够了哦,要不要这么咄咄逼人啊。”她认输了,如果有一个比她自己更了解她的朋友,有时候真的不知道是喜是忧。 “有什么不开心的说出来让我开心下。” “啐。”不知道是她笑点太低的缘故,还是因为戚玄的缘故。分明很老梗的话,还是让盛诞失笑出声,“真的没事啦。” 笑归笑,她还是不太愿意在任何人面前抱怨隋尘,因为那是她自己的选择,甜也好苦也好,都是咎由自取的。 “那好,我有事。”既然她不肯主动招供,他只能牺牲自己了,“我说你家隋尘会不会太过分了点?为了跟我抢你的档期,连家族力量都动用上了。现在是怎样?富二代鄙视穷二代是不是?你警告他别太过分哦,不然我会派我爸找他理论,我爸在下面混得很别开生面呢。” 这话,分毫不差地戳中了盛诞的痛处,她脸色一僵,恍惚地啃咬了些会吸管,才讷讷地低语,“戚玄,你说我要是现在推掉那个代言,来演电视剧,会不会晚了?” 很好,鱼儿上钩了。他不动声色地支着头,回道: “如果你是想要跟我合作,那不管多晚,我都等你;可是如果你只是想要躲隋尘…··那还是算了,我可不想做你的帮凶。万一你们两口子床头吵架床尾和,我倒成罪人了。” “不是啦,我干吗要躲隋尘,又没做什么亏心事。我、我只是觉得……觉得自己不太适合那个广告。” “是吗?”戚玄挑了挑眉梢,有些明白盛诞为什么会选择隋尘了,这两个人太像,就连嘴硬的样子都如出一辙,“说说看是什么剧情,我帮你找感觉。” “跟剧情无关。” “那就是跟对手有关?说到底,还是因为隋尘。” “都跟你说了不是啦……” “把手给我。”他无奈地打断了她的反驳。 “做什么?”盛诞茫然地眨了眨眼。 戚玄不由分说地拉过她的手,煞有介事地咳了声, “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会读心术?让我看看到底是为什么哦。”说着,他挪了挪身体,端正坐姿,在盛诞笑着想要抽回手时,冷不丁地开口, “其实感情根本就是两个人的事,只要彼此过得开心就可以了,在那些闲杂人等眼中究竟是朋友还是恋人,根本不重要。有时候,选择不说,反而是为了保护对方。” “...... ” 0o0他真的会读心术? “如果他不是隋尘,你不是盛诞,也许你们可以谈一场很普通恋爱。可惜,你们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你难道想要每一次约会,都成为隔天报纸上的新闻吗?” “我了解他的个性,也知道想要他大大方方在媒体面前承认,那根本不可能。可是……可是他就不能私下给我一个确定的答案吗?我不要暧昧、不要模棱两可,把朋友变成女朋友,是有多难?” 终于,盛诞还是松口了。 虽然明知道这些事不该跟戚玄哭诉,可她实在找不到第二个清楚所有事又能够让她放心倾吐的对象了。 “这些话你对他说过吗?”听她用尽量平淡的口吻叙述着心事,戚玄觉得心阵阵地发酸。 这种心疼感他太熟悉了,熟悉得让他觉得害怕,简直就和当年曾欣抱着他痛哭时如出一辙。 唯一不同的是,盛诞很坚强,她不会用眼泪去控诉这些。 直到那头的盛诞摇头,他翻了翻白眼,低咒,“真见鬼了,两个爱情白痴碰一块儿了。” “……”喂喂,安慰人不是这样的吧。 “妹子啊,我们家隋尘其实很清白的,我认识他至今,他就只爱过杜言言这一个女人。说白了吧,这家伙根本就不懂女人心思,你要是不说,这辈子都别指望他能自己看懂。”想起了隋尘在飞机上的那番话,他又忍不住补充说明, “哦,他或许还觉得自己很跩,跟你相当心有灵犀。哈,笑死人了,他到底在自信什么啊。” “......” 在背后这样嘲笑朋友不好吧! 还想说些什么,休息室的门突然被人推开,戚玄下意识地以为是制片人来催了,头也不回地敷衍了句,“好了好了,我们马上来……” 话说到一半,当他抬眸捕捉到盛诞有些不对劲的脸色后,才转头看去。 门边的人,让他愣了愣,自然也让盛诞颇为吃惊。 X.0.X.0. 048 三个人,三双眼,相顾无言了许久。 门边的女人有着一张弧度精致的瓜子脸,很纯很古典的美,笑起来嫣然婉约,又有股与生俱来的清冷气质。 盛诞下意识地联想到了青花瓷,是那种可以静静低调着孤芳自赏,也可以惊艳四座。 相较之下,就连杜言言都会黯然失色的。 能有这种杀伤力的女人,只有当年红极一时的“宅男女神”曾欣了。 见没人说话,曾欣主动笑着暖场,“呃……我刚好有节目要录,听说你在休息室,就想过来跟你聊几句。没想到你有朋友在,那我就不打扰了。” 戚玄干愣着眨眼,忘了反应。 见状,盛诞猛地推搡了他一下。 被震回了神后,他才微笑着点了点头,“哦,改天电话联系。” “好。”曾欣应了声,就在快要关上门的瞬间,她又蓦地推开。这次,她的目光紧锁住盛诞,打量了些会,有些激动地问道,“咦,你是盛诞吗?” “是啊,有事?” 闻言,戚玄狐疑地拧起眉头。 盛诞和曾欣是第一次见面吧?在他印象中,盛诞从来不会用这么不客气地口吻对待一个陌生人。严格来说,就算是对待像杜言言那样的仇人,她都显得礼数得宜。 那头的曾欣也因为这种没由来不友善愣了片刻,随即,她又恢复如常,笑靥如花,“你最近很红昵,我常在电视上看到你。还看过你走的秀哦,很出色。” “谢谢。” 她嘴里虽然道着谢,可那种不想深入交谈的疏离却毫不掩饰。 即使觉得奇怪,戚玄还是没有多说什么,见曾欣有些尴尬,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他便好心地帮忙打了个圆场,“我家妹子第一次被别人夸,不懂该怎么回应。” “耶?第一次被夸?怎么可能,她走秀的气场那么出色,将来一定会很红呢。哦,对了……”话说到一半,她忽然低叫了声,从包里掏出了一本杂志,递给盛诞,“这个给你,上面有你的隋尘哦,今天刚出的,你应该还没买吧。” 盛诞僵硬地接过,瞥见杂志上偌大的“男色”二字时,脸色更是不怎么好看。 “那你们慢慢聊,真的不打扰了。”她挥了挥手,转身带上门。 直到确定她走远,戚玄才拉回视线,端详起很不对劲的盛诞,“喂,你对她有偏见哦?” “啐,开什么玩笑,我又不是认识她,怎么会有偏见。” “就是这样才奇怪啊,你又不是认识她,为什么一副不想多聊的样子?” “我对谁都这样啊……”就连盛诞自己都觉得这话没什么说服力,她的确对曾欣有偏见没错,是因为之前想办法替戚玄压下亲密照的时候,听到过一个说法,说是提供那些照片的正是曾欣本人,原因是为她自己的复出找话题预热。 当时盛诞觉得绝对不可能,没有女人会拿自己的清白开玩笑。 可是现在,曾欣似乎真的复出了,那那个说法也就很有可能是真的了? “我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你,少拿这种话搪塞我。”戚玄显然没有让她那么容易就蒙混过关。 “哎哟,你不是很懂女人心思嘛,难道没听说过哦?通常女人见到比自己漂亮又优秀的同性,都会不爽啊。”思来想去,盛诞还是决定把这个传言藏了,如非到了纸包不住火的时候,她永远都不打算说,有些事,还是留个美好一点的念想比较好。 “真没劲,我还以为你只是不爽我身边有其他女人出现,想要独占我呢。”戚玄没有继续刨根究底。 盛诞说得是很有道理没错,同性相斥,千年不变的法则嘛。然而,这条法则在她身上不成立。她的家教一向好得让人咋舌,对待那些漂亮又优秀的师姐,她只会双眼冒着星星嘴里流着口水极尽所有溢美之词。 没由来的妒忌心,在她身上几乎不曾出现过。 “想太多。”盛诞不留情面地驳了他的想法,细细咀嚼起他的那番话,又觉得 不太对劲,“等一下,你该不会是和曾欣在交往吧?” “你觉得我像是为了朋友不理女朋友的人吗?” 盛诞诚实地摇了摇头。 “那不就行了,我们很单纯,只是之前在香港见过一面,听她说起过想要复出,我就随口说了句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找我。” “那么简单?” “你会不会管太多?”面对她的质疑,戚玄不禁失笑,为什么所有人都觉得他会对曾欣念念不忘? 如果是从前,或者连他自己也会这么觉得。 可是在香港的那次巧遇,让他明白,很多事已经变了质,比如他对曾欣的感觉,又比如曾欣这个人。 “我只是关心朋友啦。喏,人就要往前看,不要沉湎于过去的遗憾。你要知道哦,很多时候我们在原地等的那个人,也许早就不是原来的她了。” 戚玄很费力地去理解她的这句话,等理解透了之后,又完全没办法相信这竟然会是个爱情白痴说出来的话。 是什么让她有这种感悟的?这显然不重要。 现在最重要的是,他必须清楚表明自己的立场,“你未免把男人想得太专情了,有多少人会一直沉湎过去。放心,我不会和她怎样,我有喜欢的人了。” “真的假的?”竟然会挖出意料之外的八卦,盛诞激动了。 “真的,虽然那个女孩只把我当朋友,可是我想再等等看。” “看不出啊,你居然那么有毅力。”她有种对戚玄刮目相看的感觉,“好,我决定了,我们一起等。据说朋友之间可以相互感染运气,说不定等我真正搞定隋尘的那天,你的春天也来了。” “呵呵,我和你之间总有一个人能等到……” 也只有一个人能等到。 “干吗说得那么肯定哦。你最多只是会读心术而已,又不会算命。”盛诞随口咕哝着,漫不经心地翻开了刚才曾欣留给她的杂志。 她没有太刻意地想去看什么,只是很随手的一个动作。 偏偏,隋尘的那篇专访实在太夺人眼球,想要不去看都很难。 帅气到让人血脉贲张的照片,让盛诞不知不觉地打量起了旁边配着的报道。 可是看着看着,她的脸色越来越白。 “怎么了?”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戚玄关心地凑上前探究。 “……你有听说过隋尘打算自创品牌开公司的事吗?”良久,她沉沉的话音骤然响起。 他蹙眉回想了片刻,摇头否认, “没听他提过啊。” “报道上说,他已经筹备了很久,近期就要推出了。” “这么说起来,很早之前倒的确有听他讲过想要和谢淼、屈默他们合作自己开公司。” “是吗?”他从来没有跟她提过呢。 他忙着筹备公司的事,推掉了无数秀,甚至为此正在和IN谈解约,她不知道。 他为了自创品牌,打算和电视台合作,开一档招募服装设计师的节目,她也不知道。 那些报道上绘声绘色描述的关于他公司的事,她全都不知道。 可是那篇报道下却写着—— 编辑:杜言言。 9月号将于8月28日准时上市全民绯闻 第五季 | 安思源 Moonnight City| 文 ▲▼△上期回顾: 隋尘变了,整个一副恋爱中、旁人勿扰的模样,但偏偏把杜言言的喜好直接转移到盛诞身上,让她很不爽;刚得知DP老板是成律的盛诞,又被其警告远离隋尘...... X.0.X.0. 049 心情不好的时候,不停地吃、不停地说话是个很有效的发泄方法,至少对于盛诞来说很有效。 她左手攥握着十多串刚买的烧串,右手端着一大碗冒着热气的关东煮,边慢悠悠地朝着家的方向前进,边继续向身边的戚玄卖弄她那些老掉牙的冷笑话,“有一根香肠啊,被关在了 冰箱里,它觉得很冷,可是当看见身边的另一根,它感动安慰了,说“看你都冻成那样了,全身都是冰!”结果那根说“对不起,我是冰棒”哈哈哈哈哈哈!” “呵、呵呵......”戚玄合作地抽了抽嘴角,替她拿着奶茶的右手顺势搂住了她的脖子,以便把奶茶送到她嘴边。 这样亲昵的动作,在盛诞看来却不包含丝毫男女之情,倒像是兄弟间勾肩搭背炫耀交情的举止。 她没有多心,随意地吸了口奶茶,继续说:“不好笑吗?那我换个好笑的......” “妹子,别闹了。”闻言,他忙不迭地溢出一声低叹,阻止她进一步耍冷。 “啊?” “都装了那么久了,你不累吗?快到家了,想哭就哭,这样回去才能好好睡一觉。” 在人前,他始终忍着不揭穿她的强颜欢笑。可是现在,只有他们两个人,他不想再看她那张比酷还难看的笑脸。 “......我没事啊,好的不得了。”她用力嚼着嘴里的脆骨,倔犟地死撑着。 “是吗?”他不忍心对她咄咄逼人,更不忍心看她太过委曲求全,“你是没有隋尘电话还是怎样?想知道那篇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就打电话问他啊。不喜欢他总是把你们的关系定义成朋友,为什么不跟他讲清楚?明明白白地告诉他,你谢绝暧昧,是有多难?” 是,所有的一切完全可以像戚玄说的那样简单,一通电话几句话,或许就能拨开云雾。 可惜,她不敢。 她怕捅破那层窗户纸之后,要到的答案是自己所承受不起的。 怕和隋尘从此以后连“朋友”都没得做。 “你就这点儿出息!”戚玄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大有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不敢打是吗?那我替你问。” 眼见他当真掏出手机,煞有其事地开始翻找隋尘的电话,盛诞急了,手里的那兑美食顿时失去了诱惑力。 她慌忙地甩开手中的食物,去强夺戚玄的手机,“别!别打......下、下次我自己问他啦,拜托......” “哈!”他很不客气地爆笑出嘲讽声,“我不是第一天认识你,会有下次吗?说不定等到隋尘和杜言言又复合了,你还是连个屁都不敢放。到时候你打算怎样?安分地退回到朋友的位置上,继续给他们俩作烟雾弹吗?” “我那有你想得那么没用.......”她没底气得抗议。 “在隋尘面前,你就是这么没用。” “那不然我还能怎样!”终于,盛诞的委屈憋藏不住了,“你以为我不知道自己这样有多没出息吗?可是我有什么办法,我那么喜欢他,而他最多只是对我有些好感,我在乎自己的每一个行为举止会不会对他造成困扰,而他早就把那些在乎给了杜言言了。很不公平是吗?我也知道不公平但这是我自己选的,我没有资格去怨别人,更没有理由去责备他,难受也好不爽也好,是我咎由自取。” 面对她突如其来的爆发,戚玄愣了愣,半晌后,偏过头,低喃,“不是没有结决的办法,是你不愿尝试而已。” “比如呢?”盛诞睁大了双眼,像是看见了希望的曙光似的,一脸的虚心求教样。 “比如——”戚玄顿了片刻,看向盛诞,双眸对焦,他犹豫了片刻,才道,“比如,你可以换个人来爱。” “啐。”她失望地嗤了声,还以为能等到个有建议性的提议呢,结果......“你其实想说我不自量力吧?我懂,你不用绕那么大的弯子。我知道,就我这样子,居然还想在这圈子里找个人爱,根本就是往火坑里跳。得,我跳都跳了,算我倒霉你放心,我早晚会从火坑里爬出来,绝不会有下一次......” “你懂个屁!你根本就是先天智商不足吧!你爸妈对你也太不负责任了!” 他都已经把话说到这份上了,只差没直接毛遂自荐,她竟然还可以把他的整个意思曲解,还解得牛头不对马嘴。 “你怎么骂人啊!” 她不过是爱错了人,关她父母什么事? “我还想咬你呢!” “......喂,喂喂?喂喂喂!你还真咬?!”等盛诞意识到他有多说到做到时,已经晚了。 这家伙还真就突然咬住她的脖子,用力之猛,像是跟她有不共戴天的仇恨般。 盛诞吃了痛想要逃,后脑和腰际却被他紧紧扣住,所有退路早就被斩断。她只好挥舞着双手,狠命地将他推开,尽管一切都显得很徒劳。 “戚玄!你有病是不是?张、张嘴,很痛啦!你要是饿了,大不了我请你吃宵夜啊。喂,别......别哈气,痒痒痒,会痒......渐渐地,脖间被啃咬的刺痛感被一阵不该出现的酥麻感代替,盛诞刺耳尖锐的抗议盛也随之夹杂了情不自禁的笑意。 她缩了缩脖子,下意识地想躲开他,不料,戚玄倏地停住了所有的动作,依旧紧拥着她。 先前玩闹斗气的气氛被暧昧冲刷得无影无踪,他闭着眼,用喉间挤出的暗哑气音呓语,“盛诞。” “......”他舔了舔唇,舌尖不经意地滑过她的脖颈,惹得她战栗缩逃。 为此,戚玄加重了手中的力道,将她禁锢得更牢,再次开口,“你......” ——你想要的,我可以给你,包括那些隋尘给不了你的。 他的话并没有寻到机会脱口而出,不是因为紧张,也不是因为没有勇气。 “有记者!” 是的,就因为盛诞口中骤然飘出一句低吼,他辛苦营造出的表白气氛也随之瓦解 X.0.X.0. 050 “你可以忘记自己什么时候生日,但绝不能忘记周刊什么时候出刊。”   这是任森经常对着盛诞耳提面命的话,不幸的是,她还是忘了。   忘了每周一是八卦周刊记者最活跃的日子,忘了那些记者有多爱写隋尘的绯闻,忘了她和隋尘之间这段不清不楚的关系有多少人想要刨根问底 。   健忘的代价就是,她全副武装地跑去书报亭,把种类繁多的杂志全都买到手,逐一翻阅。   果然不出所料,很快,盛诞就找到了以自己为主角的报道,标题格外的扯——绯闻不攻自破,真命天子浮出水面。   据称,这则报道纯粹是个意外收获,记者潜伏在她家附近,原来是想说酒会结束后,隋尘应该会开车送她回家,没想到会亲眼目睹到她和戚玄依依不舍地拥吻告别……   盛诞深吸了口气,又迅速地把周刊来回翻阅了一遍,确认没有照片,才略微松了口气。无凭无据的纯文字报道,不会有人信吧?   说什么激吻了五分钟之久,拜托,五分钟耶,不会断气哦!那么扯的东西,不会有人当真吧?   ……   她辛苦建立起来的所有自我安慰的防线,在收到一条条手机短信后,全数崩塌。   ——真的假的?你们两个什么时候开始的? !   这是森哥大清早发来的“问候”。   ——盛诞,你也太不够朋友了,谈恋爱了也不通知一声,过分!算了,勉强恭喜你一下,记得让戚玄请我吃饭^_^   该短信来自陆依丝。   T_T坑爹呢这是!   要是没有人信,为什么就连她和戚玄的经纪人,都会来询问事情真伪?要是没人当真,为什么就连她最好的朋友都会质问她?   那隋尘呢?他会不会也像他们一样?   这个想法让盛诞瞬间石化,早知道她这几天就不该耍个性不接他的电话。现在解释还来得及吗?要不要打个电话给他?   她的行为率先做出了决定,等盛诞回过神时,已经下意识地拨通了隋尘的电话。   手机里传来接通的等待音,她几乎是屏息聆听着的,等到那头传来熟悉的冷声冷调时,盛诞明显地感觉到手心在一瞬间汗湿。   “喂,是……是、是、我。”像是裹着心虚的结巴话音从她唇间飘出,盛诞恨不得把自己的舌头咬断。   “嗯。”   那头,传来了隋尘的轻哼声,她心底随之泛出阵阵凉意。   他已经有多久没这样惜字如金地对待过她了?看来,那篇报道他一定是看到了。   盛诞狠狠抿住唇,沉默了一会,不停在心底警告自己——这种时候,如果不把自己舌头捋直了解释清楚,一定会越描越黑的。   想着,她深吸了一口气,趁着勇气还没蒸发殆尽,一股脑儿地把话全倾倒了出来,“你是不是看到周刊上的那篇报道了?那根本纯属胡编乱造,扯蛋呢!千万别信!那晚戚玄的节目有个嘉宾缺席,我是去帮他救场的,结束后,他就送我回家很正常啊,哪有什么拥吻告别,我们怎么可能迫不及待在大街上做那种事啊,写出那种新闻的人简直就是脑子被门夹……”   “你不用跟我解释这些。”   “啊?”盛诞一愣,半张着嘴,缓不过神。   “我们只是朋友而已,你跟谁交往,是你的自由,跟我无关。”   “……”   他简单又轻松的一句话,把她之前所有解释衬托得分我可笑。   她脸色煞白地瘫靠在客厅沙发上,咬着唇,无言以对。   “还有其他事吗?”   这句话的意思她懂,想要挂电话时客气虚假的ending。   “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打扰了”,他是希望她这么说吗?   抱歉,她没有办法如他所愿。纯粹各取所需的成人游戏她玩不来,她只是在认认真真地爱一个人,一再地妥协不是为了换取这样的对待。   “朋友可以像我们这样拥抱亲吻的嘛?”   她听见自己近乎无助地发问,也听见隋尘嗤笑着给出的回应,“对你来说,这不是很正常吗?”   “隋尘!你真的很过分!”   盛诞强忍着哽咽丢出怒吼,摔开电话。   他究竟把她当什么,过渡替代品吗?因为不得不放弃杜言言,所以随手抓了个人来填补空缺?而她看起来够随便,活该被他选中?   现在是怎样,他已经习惯了没有杜言言的生活,不再需要她的慰藉。聪明的话,她就该认清自己的身份,朋友而已,请各行其道,互不干扰?   下一刻,当盛诞还没压下愤懑情绪,便捕捉到了新闻中正在播报的娱乐新闻,于是,她的想法颠覆了。   “一直被外界誉为最低调的富二代,DP大中华地区的总经理成律,今日,却通过其公司向各大媒体发表申明,承认已于昨日闪婚。令人意外的是,他的闪婚对象并非此前盛传的女友杜言言,而是歌坛小天后江乐颜。就在前不久,DP的代言签约酒会上,杜言言还曾以成律女友的身份出席,被媒体描述金童玉女,如今成律闪婚的消息一经传出,网友纷纷推测江乐颜为第三者。对此,DP方面不愿回应,江乐颜经纪人的电话也一直处于关机状态……”   女主播字正腔圆的播报声如同一枚炸弹,“轰”的一声在盛诞脑中炸开,把她所有的情绪走炸成一片空白,唯有戚玄前不久说过的话,不断在她耳边回荡。   ——说不定等到隋尘和杜言言又复合了,你还是连个屁都不敢放。到时候打算怎样?安分地退回朋友的位置上,继续给他俩作烟幕弹吗?   很不幸,戚玄似乎一语成谶了。   更不幸的是,“到时候打算怎样”,她一点选择权都没有,隋尘都已经帮她安排好了。   “您所乘坐的英国航空公司BA168航班已经开始登机……”   机场广播里不断循环着温柔的提示声,隋尘猝然起身,面色冷然地登机。   手机已经挂断,被他关了机,可盛诞的话音依旧萦绕在耳边。   ——隋尘!你真的很过分!   过分?   究竟是谁比较过分?   她为了替戚玄救场,就这样丢下酒会的烂摊子不予理会,不告而别,不算过分?   他打了多少电话、发了多少条短信,全都石沉大海,不过分吗?   为她担心为她揪心,结果,却是看了周刊才知道她在忙什么……盛诞!是你太过分!   他迟迟不肯登机,不是为了等她这种欲盖弥彰的解释。什么叫“我们怎么可能迫不及待在大街上做那种事”,他们来日方长,不需要那么急切是吗?她家就在那儿,他们要是想,大可以直接回家温存是吗?   她究竟是去为朋友两肋插刀,还是想插他两刀?!   想着,隋尘用力地把随身行李甩进行李舱,发泄般地换上“生人勿近”的神情。   直到转眸打算入座时,目光不经意地瞥见了身旁座位上的人,映入眼帘的妩媚笑脸,让他为之一愣。   “呵呵,你的表情很丰富多彩哦。去英国拍电影有那么不情不愿吗?怎么,不舍得离开你那位新欢?”   主动飘来的招呼声悦耳又软糯,曾经的隋尘无比贪恋这道嗓音在耳边低哝时的酥麻感。   而现在,他蹙了蹙眉,心情变得比先前更糟了,“你怎么会在这儿?”   出来杜言言,还有哪个女人,可以让曾经的他爱到极致,又让现在的他厌恶到了极致。   “放心,我没有调查过你的行程。会遇见你,我也很惊讶。”杜言言抿了抿唇捎,垂眸浅笑,这句话说的很诚恳,“我只是不想站在风口浪尖跟那个小歌星抢男人,所以打算去英国避避风头,刚好有场秀邀请我。”   “什么意思?”隋尘隐约在她的眉宇间捕捉到一丝苦涩,这让他有点意外,不自觉地入了座。   闻言,杜言言怔忡了些会,才轻笑出声,“你还真的完全都不关心我了。”   “发生什么事了。”没心情听她的抱怨,隋尘不耐烦地直切重点。   “你哥结婚了,新娘不是我。”为了强忍住一些情绪,她咬了咬唇,才继续,“之前特意在媒体面前公开我们的关系,几天之后又迅雷不及掩耳地娶了别人。呵,的确很像你哥哥报复人的手段。果然,背板他的人不会有好下场。”   “……”   这则消息,让隋尘彻底陷入默然。 X.0.X.0. 051   “对对对,差不多就是这个样子,这种小事你们自己看着办就好了,不用特意再来问我吧。”   “哎哟我的妈呀,门口那个白色花圈是想怎样?我们这是珠宝新品发布秀,不是某名人的追悼会啊!那花是哪个白痴配的?丢掉它”   “目录呢?让你们放在门口的新品目录呢?!”   “……”   中午十二点,应该是享受冬日正午阳光、品尝午餐的美妙时间,陆依丝却已经分身乏术,喊得喉咙都快没声音了,恨不得把自己劈成葫芦娃七兄弟。   好不容易逮到了个休息时间,她急几乎是撑着墙走进后台的。   这是她到公关公司实习以来,第一次面对秋冬时装周,公司接下的各种时尚活动,一场又一场,忙得她想死的心都有。   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今天这场珠宝新品发布秀的主题是盛诞。   想着,她握着两杯橙香拿铁,反身撩开了模特休息区的帘布,目光穿过层层美色,定睛在了正在角落啃面包的某人身上。   在陆依丝的印象里,盛诞即使是素颜也依旧清爽耐看,尤其是那张宛如圣诞老公公似的璀璨笑脸,格外地抓人眼球……-_-|||大概是人如其名吧。   而现在……   映入她眼帘的却是一张干瘦憔悴的脸,浓重的黑眼圈泛着青光,足可见这张脸的主人有多缺少睡眠。   重点是,完全没有笑容!没错,现在的盛诞拥有一张死鱼脸!   “喏,给你。我刚让同事去买的,是你最爱喝的咖啡哦。”挨近盛诞后,陆依丝用手肘轻撞了她一下,把手中的咖啡递了过去。   她抬了抬头,面无表情地接过,看清来人后,才很后知后觉地、颇为无力地挤出了个笑容,寒暄道:“你忙完了?”   见状,陆依丝没有接话,而是没好气地翻了翻白眼,在她身旁的空位上坐下,嚷开了,“见鬼了,你那副表情到底怎么回事?做什么一副快要上刑场的样子啊?看清楚,这是橙香拿铁耶,你最爱喝的耶,搞得好像在吃最后的晚餐一样是想怎样啊?”   “啊!是哦,橙香拿铁耶!你果然是个贴心小可爱!”   “你如果不想笑,那就拜托不要笑。”-_-|||这样笑得比巫婆还狰狞曲折。谁受得了。   “……我只是没睡醒嘛。”也是,在朋友面前不必强颜欢笑了,盛诞收敛起虚假,疲累一叹,歪过头轻靠在陆依丝的箭头撒娇。   “啐,我看你根本是很久没睡吧。”   “……”还真答对了。   她默默不语,眼帘颤了颤,自从隋尘的那通电话之后,盛诞真的很久没有好好睡过一觉了,除了忙之外,更大的原因是失眠。   只要一闭上眼睛,就会开始想他,想着他是不是打算和杜言言复合了,是不是因为成律闪婚的事又开始心疼杜言言了,想着自己的存在是不是无形中成了他们的阻碍。   甚至在舆论一致谴责江乐颜为第三者的情况下,她忍不住开始想自己是不是也算第三者。爱情也是有先来后到的吧,不管她爱得有多深,杜言言比她来得早,这是不争的事实。这些想法,让她不敢睡,时常睁着眼到天亮,然后开始投入工作。   “还真是?”盛诞的沉默让陆依丝很快就猜到了一些事,这么多年的朋友到底不是白做的,她皱了皱眉,压低声音问道,“隋尘该不会又和杜言言搞上了吧?”   “我不知道……”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她说的时候,手却失控滴紧紧捏住手里吃到一半的面包。   “我勒个去,这也太狗血了。怎样,旧爱总是最美吗?”陆依丝激动了,关于盛诞和隋尘间的事,她虽然从未参与,也坚决不给予任何意见,可是身为相对比较知情的旁观者之一,她看不下去了,“就算他不喜欢你,也至少该把你当朋友吧,那个女人他X的差点儿害得你被……被、被……”支吾了许久,意识到自己的吼声惊动了不少正在休息的模特,陆依丝长吁出一口气,颇为不甘地压低嗓音咕哝,“差点儿害你被迷奸耶!以你的个性,就那样吃下这个闷亏,纯粹是看在隋尘的分上的,他们俩还得寸进尺把你当做他们爱情的见证人了?凭什么!”   好友的激动,放大了盛诞自怨自艾的情绪。   而盛诞的无言以对,也同时放大了陆依丝替她鸣不平的冲动,“凭什么?那货到底凭什么啊!啊?不行,没道理就这样成全那两个人,杜言言不仁你就不义,去他X的道德观,振作起来,撬墙角去!只要手段玩得好,我还就不信会有撬不了的墙角了!就算抢来扔了,也不能便宜那个毒妇贱婢!”   “别、别激动,他们又没真的怎样,我只是猜想……猜想而已……”   盛诞歪过头,神情纠结地看着比自己还气愤的陆依丝。   闻言,陆依丝又忘了场合,猛地吼开了,“我呸,都什么时候了,你居然还帮他说话……”   话才说到一半,她不得不打住,因为有人吼得比她更大声。   “你们那个到底什么烂剧组啊,懂不懂什么叫科技?想拍英国的场景没必要真去英国啊,钱太多是不是?还真会选时间,秋冬时装周耶,我找了一堆人商讨你那个自创品牌的事,机会有多难得你知不知道啊……算了,别废话了,你什么时候能回来……”   对于慷慨激昂的陈词被打断,陆依丝很不满,她紧拧着眉头,那双戴着隐形眼镜的眼睛瞪得很大,狠狠地逼视着骤然闯进休息区得谢淼。   身为这场秀得秀导,人家想要在休息时间慰问一下模特,她当然无话可说,可是,站在那边电话讲那么大声是什么意思?!   “这位混血哥哥,你他X的打扰到别人休息聊心事了!”陆依丝就像打了鸡血般,紧握双拳,看似正义凛然地冲着谢淼喊道。   不断从她嘴边爆出的粗口,让盛诞频频抽搐嘴角。   事实证明,就算是平时看起来像小白兔那样温柔和善的陆仪丝,发起狠来都挺带感。   只不过以她对谢淼的了解来说,通常这种情况下,他一定很不甘示弱地骂回去,不管对方是什么性别的,绅士之道什么的在三水哥身上压根就不存在。   所以,当陆依丝话音落下后,盛诞暗暗替她捏了把汗。毕竟,公关公司的工作人员万一得罪了秀导,下场也挺带感啊。   值得庆幸的是,谢淼只是愣了片刻,抬眸朝她们看了眼,见到盛诞后,他略有蹙起趋势的眉头又迅速松开了,继而对着电话那头的人说道:“小麋鹿在我旁边,要不要我把电话给她?”   这句话让盛诞瞬间胸口发闷,他在和隋尘打电话?隋尘在英国?什么时候去的?为什么她完全都没听说?   很明显,就连跟她讲几句话隋尘都不愿,没多久之后,谢淼便默默挂断了电话,笑嘻嘻地看向她,“是不是想问隋尘在电话里说了什么?”   “谁想问了,他说什么跟我们家盛诞有什么关系!”   陆依丝替她吼出了下意识想说的话,可是通常盛诞的想法和行为总是背道而驰的,就在陆依丝话音刚落下时,她已经很没骨气地仰起头,“他说了什么?”   “也没什么,只是说他的戏份马上就要赶完了,时装周期间应该可以赶回来,又顺便抱怨下英国的鬼天气和食物。”   “我去,还真是和她没有一点关系。”听完谢淼的话之后,陆依丝翻了翻白眼,很不客气地抛出总结。   一语破的,盛诞清楚觉得心像被箭猛地刺中。   “闭嘴吧四眼八婆!”终于,谢淼想要无视陆依丝的耐心被打破了。   “呸,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戴了眼镜了!”   “别以为戴了隐形眼镜就能变身,就你这德行,烧成灰也逃不过我的法眼,四眼八婆!”余光瞥见盛诞似乎想要劝架又找不到突破口,谢淼收敛起和这位宿敌呛声的心思,回归正题,“对了,隋尘还说……”   他实在是起了个很好的话头,不仅是成功让陆依丝为了朋友相识闭嘴,还让盛诞黯淡的瞳孔霎时又被点燃。   “他让我转告你,他手机二十四小时都开着,就算是国际长途也可以打。”语末,谢淼无奈地撇了撇嘴角,想不通自己怎么会有这么无聊的朋友,想让人家主动打电话给他就直说啊,有必要绕那么大的弯子?   “……”   更悲剧的是,这个弯子绕得太大,盛诞显然是没听明白。   谢淼沉了沉气,认命地打算替隋尘做翻译。   然而他才刚启唇,粉饰好的深情话语还没来得及替兄弟转达,任森忽然急匆匆地奔进了后台。   过大的动静吸引了休息区里不少人的目光。   “发生什么事了?”在盛诞印象里,没见过森哥这么失态的模样,即使是戚玄差点儿出事的时候。   那头的任森定了定神,先是瞄了一眼休息区里的其他模特,片刻后,恢复冷静,抬步走到盛诞跟前,“这场秀你没办法走,去整理东西,我现在送你回家。”   “经纪人哥哥,今天不是愚人节吧?之前我们公司不是都和你谈好了嘛,她现在回家我怎么办?这个案子是我负责的,出了任何纰漏我都得引咎辞职啊!还有,人家厂商点名要她啊,你要她临时毁约,这不是毁她前程嘛!”   “是啊,阿森,别闹了。盛诞是主秀,不是随便找个人就能顶替的。”   难得的,陆依丝和谢淼达成默契,同仇敌忾。   “这些问题,IN会有人来交涉,总之她现在不走,等下场面一定会失控。”   “到底怎么了?你不是一直跟我说,就算天塌了,也得把手上的工作完成吗?”不等陆依丝和三水哥继续开口据理力争,盛诞也按捺不住地发问了。任森的一再坚持,让她一头雾水之余蔓延出一股不太好的预感。   “这次情况不同,对你来说,就是天塌了!”在这样的逼问下,任森别过头,挣扎了须臾,想到纸迟早是包不住火的,他豁出去了,“隋尘和杜言言复合了,手牵手一起去英国机场的照片已经传回国内,一些门户网站的新闻稿已经发出来,现在一堆记者等着看你的反应。这场秀的邀请名单里有杜言言,听说她早上已经回国,今晚会出席。到时候,记者一定不会放过你,而你现在不适合面对媒体,得先看一下公司那边怎么帮隋尘做危机公关,我们才能应对,万一说错话,对你们两个都不利。”   任森的话音还没落尽,气氛已经陷入静谧。   无论是谢淼还是陆依丝,一致觉得就算理由再充分,也没办法理直气壮要求盛诞硬撑着走完这场秀。   事实证明,盛诞也的确没有坚强得太超凡,她神情呆滞,双眸放空,良久,说不出话。   森哥说对了,在听到这个消息的一刹那,她脑中一片空白,整个世界像被抽空了一样。或许很没出息,可她没办法掩耳盗铃,她的天真的塌了。 X.0.X.0. 052 锁上房门,把自己和纷乱外界隔绝开,然后歇斯底里地哭闹一场。 在任森看来,女人发泄情绪的方法无非就是这样。 避免再掀起风波,戚玄特意找了谢淼,又顺道捎上和谢淼在一起的陆依丝,一块儿跑来盛诞家。 一群人,在隔开厨房和客厅的小桌子前排排坐,目睹着放弃蹂躏面粉转而开始不断泡咖啡的盛诞。 相较于那些混演艺圈又极其善于控制情绪的人来说,陆依丝实在没有办法按捺住愤慨,打从跨进盛诞家门的那一刻起,她的嘴就没停过,“我早说过,他x的就没有不贱的男人,就算有,像我们俩这种买了这么多年彩票连个安慰奖都没中过的人,也绝对没运气遇上。隋尘就是跟贱气死嗑的典型!因为那货是他未来大嫂嘛,有他哥那么个庞大到会挡住手机讯号的情敌在,他越抢越来劲,那种馊菜都当成香饽饽。你呢?整个就是没手段没质地!摆出一副不管你怎么玩我都会在原地等你的贤惠状,有用么?说难听了,你对他来说,就是一头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小麋鹿啊,他丫把自己当圣诞老公公呢,那老头一年也只骑一次麋鹿,你看看,人家麋鹿都比你有质地......x的,口渴了,先喝口水,等下在骂你。” “渴了就闭嘴!”在她下一波另类安慰攻势开始前,耳朵被摧残了将近一个小时的谢淼,终于忍不住爆发了。 “该闭嘴的是你!什么叫人以群分?说的就是你和隋尘这种人,一丘之貉,我呸,你有什么资格说话,你根本就不应该出现在这儿!” “这位八婆,我也好,隋尘也好,好像跟你都不熟哦。什么情况都不了解的人,凭什么搞得自己好像当事人一样?” “还有什么需要了解的?你的好兄弟都已经发表申明承认了,还特不要脸地说和盛诞一直都是朋友。瞧这责任推卸的,真他x的精彩绝伦啊。” 谢淼倏地站起身,以便借着身高的优势,达到姿态上鄙视她的效果,“你懂什么,那叫危机公关。杜言言抢先一步公开承认了,连照片都有了,你要隋尘怎么否认......” “太好了,你说到重点了,他们俩要真没什么,为什么会有那张照片?”嘴上占了优势,陆依丝堆着欠扁的笑容,支着头,反问。 “也不排除杜言言用了什么非常手段啊。总之,我们现在听到的都只是杜言言的片面之词,还有外界那些像你一样没大脑的人胡乱做出的猜测,真相到底怎样,至少得等隋尘回来才能问清楚,我相信他不可能再和杜言言有什么......” ——砰! 陆依丝拍桌起身了,怒气达到了顶峰时往往都会口没遮拦,“你相信有个屁用!不可能再有什么?那他为什么会大半夜地去杜言言家,还一待就是两三个小时?有为什么会带着杜言言去买订婚结婚才会用的钻戒......” 在场所有人目光就在这一瞬间“刷”地聚向她,甚至包括一直在耍自闭的盛诞。 意识到自己讲错话的陆依丝迅速闭上嘴,整个世界也随之清静 了,死一般的静。 “......我......我去一下洗手间。”情急之下,她只好采取最没技术含量的尿遁。 “怎么回事?”这是陆依丝等人出现起,盛诞唯一说过的话了,威力自然不同小觑。 至少陆依丝没胆无视她,艰涩地吞了吞口水后,吵归吵,她还是无奈地把求救视线投给了谢淼。 而后者却只能爱莫能助地抚额别过头,用眼神示意她“这祸闯大了,你只能自己收拾。” “先说好哦,我也不是很清楚,我是听谢淼说的。”被逼到无路可退,陆依丝只好招供,同时却也不忘把责任推给谢淼,“他说你们代言签约酒会的那天,他们本来想找隋尘商量自立门户的事,打他电话又没人接,就只好到会场来找他了,想说你们俩刚好在一起嘛,等下还能一块吃个宵夜什么的。结果,结果......看见杜言言上了他的车,这货很无聊啊,就跟了上去,跟着一直在杜言言家楼下等了将近两个多小时,也没见隋尘出来,没耐心了,走了......” 她故意有的没的扯了一堆,然而拖延再久,终究是要讲到重点的。 “你不是她朋友吗?这种事,谢淼的立场不方便说,你为什么也不告诉盛诞?”闻言,始终保持沉默的戚玄听不下去,揪起眉心,问道。 最后一个得知一切的滋味,可以想见,绝对不会好受。 “什么啊,我也是几个小时前才听他说起的。”她像是那种为了明哲保身看着朋友往火坑里跳的人吗?如果早知道,她就算抽也会把盛诞抽醒,逼着她放弃隋尘。 “那戒指呢?又是怎么回事?”盛诞已经极力想要让自己看起来冷静些,可惜不断发颤的唇畔还是出卖了她。 “......这个我也是几个小时前才听说的,就是今天的那个珠宝品牌啊,隋尘和杜言言的新闻爆出来之后,他们的工作人员跟我聊八卦,说是前几天隋尘在他们那订了款戒指,是他们的婚戒系列,跟着是杜言言去拿货的。“陆依丝不再吞吐了,反正事到如今,也没必要隐瞒,或许现实残酷了点,但若能逼着盛诞痛到放手也不是坏事。 盛诞抿住唇角,她也知道在听说这种事之后最好是说些什么,免得朋友担心,可她实在发表不出任何感言。良久后,当她自以为已经将情绪压藏稳妥,才垂头低声咕哝:“咖啡好了,谁要喝?” “......” 可以想见,这句话换来所有人的无言以对。 “你可以哭出来,我们特地赶来就是为了看你哭,你如果不哭得卖力些,要我们怎么尽兴而归。” 戚玄的一句话,说出了其余三人的心声。 “我没事,干吗要哭?”尽管如此,盛诞依旧选择了逞强。 倒也不是太过伟大,还能挤出多余的情绪演绎坚强不让人担心,而是她不敢哭,她怕阀门一旦打开,就再也守不住。 只是,戚玄不打算就这样放过她。 他起身抬步依靠在厨房的门边,猛地伸手,将盛诞捞到自己身边,在她下意识想要躲开时,蛮横地把她的头按在了自己胸口,感觉到她似乎累到无力挣扎了,戚玄不着痕迹地低叹了声,在她耳边喃语道:“听话,哭吧,不是还有我嘛,哭完我会逗你笑。” “做什么非要逼我哭啊,我到底为什么要为那种男人哭?人家那么高调地秀甜蜜,我就只能躲在家里哭吗?!” 随着这一句迁怒低吼,盛诞的情绪骤然崩溃了。 嘴里喊着不要哭,可她却清楚地在唇齿闭合间品尝到了属于眼泪的酸涩味,就跟这场单方面付出的感情一样的滋味。 顾不上眼前的人是谁,她急需汲取些温暖,才不至于让自己绝望。 直到最后,她几乎哭到站不稳,戚玄默不作声地紧搂着她,听着她在自己怀里带着哽咽一遍遍地重复,“我......再也不要见到......他,再也......不要......” 听起来渺小的愿望,戚玄却无力去附和。 真的可以不见吗? 除非他们之中有一个退出娱乐圈吧,不然,她迟早是要面对的。 X.0.X.0. 053 考虑到盛诞需要时间和空间去沉淀情绪,所以,那晚之后,大家都很默契地没再去打扰她,公司那边也很体贴地替她取消了最近所有的公告和工作。 太过放纵她的结果就是,盛诞又一次关掉了手机、拔掉了家里的电话线,每天几乎都是在床上度过的。 哭、睡、放空,成了她仅剩的生活状态。 每次,声嘶力竭地哭完入睡前,她总是在想,这应该会是最后一次为他哭了吧?睡醒之后她的生活是不是可以回到原点了?她想念当初义无反顾踏入模特圈的自己,傻乎乎地追逐着自以为是的梦想就会很开心,不会心痛、不会在恨一个人的同时又忍不住想知道他的消息、不会连睡着的时都在哭。 昨晚临睡前,她也是这么想的,并且还一遍遍地在心里默念着“忘了隋尘 ,忘了隋尘,忘了隋尘......” 可惜的是,当醒来习惯性地打开电视后,她又一次把自己深埋在被窝里,任由眼泪肆无忌惮地往外冒。 “某知名品牌秋冬发布会将于今晚举行,记者在邀请名单中,赫然发现了隋尘和盛诞,或许是接到了主办方的邀请,隋尘已于今天上午回国,前去接机的除了他的经纪人还有女友杜言言,以没有准备为由,两人拒绝了所有采访,记者透过其经纪人得知隋尘今晚确实有可能会去观秀,至于会不会带杜言言一同出席,经纪人表示那是艺人的私事,她不便过问。 盛诞失踪了。 那是一种彻底的失踪,不仅是手机关机,就连家都搬了,搬得很传奇,看起来就像是她出门溜达一圈暂时还没回来而已。 如果不是楼下的保安亲眼目睹搬家公司运走了她的行李,几乎没人相信她竟然为了疗情伤连家都不要了。 她能去哪儿?这是个相当关键又令人费解的问题,同时困扰着得知消息后的任森和戚玄。 就算是另外找到了房子,那也需要时间找啊,这才几天?三天,事发之后,他们想要让她一个人静静,也就三天没去看她而已。 她只用三天找到了新房子,打包好所有行李,联系好了搬家公司?这不可能! 何况,以盛诞的个性,怎么也不可能连任森都不通知? 越想,戚玄的眉头就皱得越紧,他抬起手,有些粗鲁地敲开谢淼工作室的门。 当发现前来开门的人是隋尘后,他很不客气地挥出拳头。 “冷静!淡定!安详!”幸好,谢淼及时出手拦住了戚玄,顺便把门边的隋尘推开。 “安详个屁!我想揍他很久了!你给我放手!”戚玄的情绪没那么容易被安抚,一见到隋尘那张脸,他就会下意识地联想到那晚哭到几乎上气不接下气的盛诞。 他的退让,就为了给这家伙糟蹋? “有她的消息吗?”隋尘彻底无视了戚玄的激动,定睛看着戚玄身后的任森。 闻言,任森无力地摇了摇头,换来了隋尘无奈的瞪视。 他的一句话,让戚玄意识到当务之急是搞清楚盛诞的下落,便安静了下来,但也是因为他的这一瞪,戚玄好不容易压下的不爽情绪,又迅速被点燃,“你有什么资格瞪阿森?她是你的女人,你连自己女人有哪些朋友,家在哪儿、比较有可能的去处又是哪儿,全都不知道。如果我是盛诞,早就会想从你的世界里消失!” “......她不像其他女孩。” 隋尘无言了半晌,才悠悠地低哝出声。 她不像其他女孩会把“我朋友怎样怎样”挂在嘴边,她不像其他女孩喜欢细数一堆关于自己的事,强迫另一半记住;她甚至不像其他女孩,一个人在外打拼会时常给家里人打电话抱怨或是报平安。 出道才一年半,她的绯闻漫天飞舞,精彩绝伦,而她的家人却从未出现询问过真相始末。 这种情况下,他要怎么问? 万一她家庭情况复杂又纠结所以她不想多谈呢,又万一她父母双亡呢,他问了岂不是戳人痛处。 “你这是什么意思?她不像其他女孩是吗?她看起来要比其他女孩坚强又抗压,所以不需要你像关心杜言言那样关心她,是吗?”戚玄彻底误会他的意思。 幸好总算还有个谢淼能听懂隋尘的潜台词,及时替他翻译,“拜托,他只是觉得盛诞不怎么提家人总是有理由的,所以也就不方便问啊。”解释归解释,这种莫名其妙的逻辑,就算是身为他最好兄弟的谢淼也很难苟同,“算了,你跟他这种爱情白痴说什么啊,根本就是在浪费精力。” “爱情白痴?哪个爱情白痴能一而再再而三地伤透女人心,他分明玩得很跩啊。”戚玄没好气地哼出不满,斜睨了眼隋尘,讽道,“怎么,你今晚不是要带着女友去看秀吗?难道那场发布秀在这里举办?” “没空。”是他有错在先,隋尘只好一在忽视戚玄话中的刺耐着性子回话。 “别说了,他心里已经够乱的了。这家伙压根不知道他和杜言言的事在国内闹翻天了,一接到我的电话就立刻赶回国,也算是第一时间想要找盛诞去解释清楚,谁会想到那头小麋鹿发起狠来那么干脆。搬家,她居然把家都搬了,这也太扯了。” “这么说,你和杜言言根本就没有复合?”任森蹙了蹙眉,很快就从谢淼的话中捕捉到了重点。 “说来话长,先找到她。”其中原因牵扯太多,隋尘显然是带着遮掩不想多谈。 虽然看不惯他事到如今在故弄玄虚的态度,可是戚玄也没办法否认目前来说,的确只有找到盛诞才是最重要的事。再过几天DP的那个广告就要开拍了,和她合作的人又是隋尘,这家伙该不会感情用事到连自己的前途都想放弃吧? 想着,他烦躁撇唇,看向谢淼,“她那个叫陆依丝的朋友或许会有她的消息,你应该能联系到吧?” “试过了,手机也关机,我还打过电话去她公司,听她同事说,她和老板吵了架,辞职了。” “......”唯一的希望也被浇灭了,戚玄抿唇瘫坐在沙发上,再想不出其他能获取她消息的渠道。 或许,他骂隋尘的那些话也该如数回敬给自己,自以为喜欢着她,可他对盛诞又了解多少? “她那天晚上哭得那么惨,会不会做什么傻事......”谢淼说到一半,眼见身旁的隋尘突然紧张兮兮地抓起外套往门边冲,以为他是想起了什么,“你去哪儿?” “报警。” 他给出的回答简洁明了,明显的关心则乱让谢淼嘴角抑制不住的抽搐,“喂喂,还没到那么严重的地步好不好,浪费警力是可耻的。” “要我放着自己女人的死活不管更可耻!” “......”如果不是时机不对,谢淼实在很想笑。他终于承认了吗?从“我们只是朋友”到“自己女人”简直是质的飞跃,可惜盛诞没能在现场。 隋尘启了启唇,本还想再说些什么,任森的手机骤然响了起来,也让气氛一下子陷入紧绷。 在场所有目光齐刷刷地聚向了他,身为盛诞的经纪人,他也是僵硬着身体,怀抱着一丝希冀掏出手机,当瞥见来电显示上的陌生号码后,他立刻接通了电话。 “喂,森哥吗?是我。” 电话里透出的声音正是他所期待的,可当真听到时,任森一时又忘了反应,直到接触到隋尘的视线后,他才回过神,冲着电话嚷开了:“......你死到哪里去了?!” “我搬家的时候把手机摔坏了,明天就去买新的,等弄好了给你新号码。我怕你们担心,先打来报下平安,下个星期一要去DP公司谈广告是吗?我会自己过去,你不用让保姆车来接我了。除了这个代言之外,我最近是不是都没有其他工作了?如果是这样的话,我想要半个月的休假可以吗......” “你搬去哪儿了?” “......”电话那边的盛诞语速很快,听起来精神还不错,直到这道不属于森哥的声音响起,她才打住话音,陷入了沉默。 很显然,她认出他的声音了。均匀的呼吸声在隋尘耳边回响着,他却清楚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在不断加快,刚想再度开口要求她说话,手机那端的人抢先了一步。 “与你无关。” 这不是盛诞的声音,而是一道仿佛带着吸力的浑厚嗓音,男人的嗓音。 随即,电话被挂断。 他没有片刻犹豫,立刻回拨了过去。 ——对不起,你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电话里传来机械化的女声。 “去你妹的无关!”这货是谁?从哪儿冒出来的?盛诞的事和他有没有关,凭什么由这货来决定?又凭什么要用这种幸灾乐祸的愉悦口吻跟他说话?! X.0.X.0. 054   胡子剃得够干净,发型打理的够清爽,眼眸中的疲态虽然掩不住,但至少看起来不算太颓唐。   终于,在第七次对着后照镜审视完自己后,隋尘稍显满意了。   他瞄了眼仪表盘上所显示的时间,下午一点半,距离去DP开会商谈广告事宜还有半个小时,盛诞向来很守时,每次都会早到。   想着,他屈指弹了弹眼前的那只HELLO KITTY,打开了车门。   趁着等待电梯的间隙,他忍不住又对着镜面的电梯门拨弄了下额前的发丝 。   动作进行到一般,他突然顿了顿,蹙眉歪过头,兀自陷入思忖中。   其实是不是不应该可以把这些天煎熬的痕迹遮盖掉?他就该坦然地展示出那些颓态,好让她知道,她干净利落的抽身逃离行为把他折磨得有够惨。   “呵,你什么时候那么在意自己的打扮了?”   身后飘来的讪笑话音拉回了他游走的心神。   隋尘掀了掀眼帘,当视线捕捉到站在自己身后的杜言言时,他毫不掩饰地拧起眉头,“你来这做什么?”   “这个问题由我问比较合适吧?你怎么会有心情来看你哥?”   他掀了掀唇,不愿意搭话。   见状,杜言言识趣的说明了来意,“成律因为那场婚礼人气急速飙升,所以我们杂志想做他的专访,我跟他约好了。”   隋尘挑了挑眉,心思不受控制地飘向远处。   不是第一天认识杜言言了,又怎么不知道她根本只是还不死心,费力地制造各种机会接近成律而已。   如果盛诞对他哪怕还有那么一丝不死心,多好。   不奢望她也制造各种碰面的机会,至少,不躲着他就行了。   想到这儿,他忽地嘴角勾勒出上扬的弧度。他们还有共同的广告代言,这是不是证明,她其实还是不舍得的?   “你不进来吗?”步入电梯后,杜言言狐疑的看了眼站在电梯外傻笑的隋尘问道。   他心情大好,心不在焉地弯唇笑了笑,跨进了电梯。   隋尘笑起来很好看,这一点杜言言一直都知道,然而,第一次目睹他这种带着思春气息的笑容,还是免不了一震。   显然,他不可能是因为看到她才这么笑的,这层认知,刺激了杜言言不甘情绪的滋长。   她抿住嘴角,刻意说道:“对了,你的新电影是贺岁档吗?晶晶昨天打电话给我,说是我们的关系既然公诸于众,那我就应该去给你捧一下场。我不太清楚比较适合跟你走哪一场宣传,你决定吧。”   “不用了。”他毫不犹豫地拒绝,电梯停下,门还没完全打开,隋尘就迫不及待地迈了出去。   “那怎么行,我们正在交往阿。”边说,杜言言不着痕迹的伸出手,亲昵挽住他的同时也绊住了他想拉开彼此距离的脚步。   隋尘扫了眼她的手,眼色一沉,便拉开她的手,边疏远的回道:“你的书快上市了,新书发布会够你忙的,我的电影就不劳你费心了。”   “礼尚往来嘛,我的新书发布会你当然也要出席。”她甜笑着,很不配合的收紧挽住他的手。   “我没空。”   “看来我需要提醒你一下。”说着,她微微侧过身,挨近他,“关于我们正在交往这件事,可不是我单方面自导自演的一出戏,是你自愿配合的,该谈的条件我们之前也都谈好了。哦,你也不是不可以后悔啦,只是如果你让我下不了台,我就很难保证会做出什么事情来。我想,你应该也不希望大家都弄得很难看吧。”   “别得寸进尺。”他咬牙,用只有彼此听得清的声音低吼。   那般森冷的气息,说不害怕是假的,杜言言沉了沉气,尽力维持住笑容,“这可不能怪我,谁让她有那么多不干净的事。”   “是你一手导演的。”   “别无赖我哦。是,我是害她差点儿被迷奸,但我可没有让她去做第三者被别人包养。”   “那只是你的猜测。”   证据确凿,只差没有亲眼目睹了,他竟然还能替盛诞辩驳,杜言言不禁溢出冷笑,“你还真够信任她啊。”   ——叮。   就在隋尘的情绪险些失控时,不远处突然传来的电梯声,多少让他拾回了些许冷静。   他沉住气默然不语,转身举步前,随意地抬眸瞥了眼电梯的方向。   他就是这不经意的一瞥,抽空了他所有的思绪。   即使知道会遇见盛诞,即使他今天压根就是为了她而来的,可隋尘还是没有料到,会那么突然地遇见、会在最不该遇见的时候遇见。   他微启着唇,怔看着呆立在电梯里的女人,她看起来清瘦了很多,原先还有些婴儿肥的脸颊如同被削尖了脸,衬得那双黑瞳愈发水灵逼人;之前还被她随意扎成马尾的长发被剪了,打薄的短发下那张过分苍白的脸看起来冷然又陌生。   “别盯着别人的男人看,走了。”   略带戏谑的话音突然响起,隋尘这才注意到站在她身旁的男人。   他很快就认出了那道声音,也即刻就响起了那句趾高气扬的“与你无关。”   原来是他。   杜言言拢起秀眉,目光由上至下的打量起眼前的人,那是一张挑剔不出缺点的脸,高挺的鼻梁,深邃的眼窝,略浅的黑瞳间沉淀着倨傲,黑色西装包裹着他颀长的身材,虽然保养得不错,但也能隐约窥探出他并不年轻,眉宇间蕴藏着岁月的痕迹,那种四十多岁的男人才会有的男人味,令人移不开目光,大权独掌的气场,是连成律都不及的。   在途经她的身边的时候,他稍稍放缓了脚步,夹带着不悦的话音从他好看的唇间飘出,“你不该惹这个女孩。”   他的口吻不像隋尘那样透着寒气,甚至还带着笑意,但仍是让杜言言不自觉的发颤。   自始至终,盛诞保持着沉默和疏远,尾随在他身后,穿过走道,笔直朝着办公区域走去。   她不再像之前那样用惯用的鸵鸟姿态埋头走路,而是面无表情地抬着头,视线始终直视着前方。目空一切。   是的,就是目空一切,隋尘甚至怀疑在她眼中自己是不是空气。因为那句。 别盯着别人的男人看”,她就真的听话到再也不多看他一眼。仿佛他压根就不存在般。   即使是与他擦身之际,她脚步的频率也没有任何变化。   鄢样没有丝毫情绪变化的不在乎,让隋尘觉得心惊。   几天而已,她到底去哪儿了,做了些什么,为什么再次出现在他面前时,判若两人?   他一直知道T台上盛诞会爆发出一傲气,恍若与生俱来的傲气。可是私下的她,向来是亦步亦趋地跟着他。   以至于隋尘已经习惯了被她尾随的滋味,而此刻。他却清楚感觉到了彼此间的距离,那种只能看着她背影的距离。   良久。直到那两道身影彻底消失,杜言言才率先回过神,她迅速拾回了平静,挑起朱唇讪笑,。呵,是沈非呢。他隐退了那么多年,连无孔不入的媒体都挖不到他的消息,现在竟然会陪一个新人来谈广告代言,真离奇了。你现在相信了吧,我早说过,她跟沈非的关系不单纯。 X.0.X.0. 055 “有人愿意替她掏钱接触代言合约,我有什么理由不答应?所以,这个广告盛诞不会参与,我相信你一个人也能胜任。”   成律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于隋尘而言却宛如平地一声雷,轰然炸开,令他措手不及。   很好,她真的有够决绝,就这样不问青红皂白地斩断了和他之间所有可能的关联,只差没有挑明了说“多看你一眼我都觉得恶心”。   他有错在先他认了,那天见到她和戚玄的绯闻报道时,不该乱发脾气,不该在明知这场闹剧可能会发生的情况下,错过提前向她解释的最佳时刻。   如果想要折磨煎熬他,他照单全收。   但若想要就此老死不相往来,抱歉,面谈!   眼看着隋尘闻言后猝然冲出他的办公室,成律完味地挑了挑眉,放之任之。   又在文件中埋首了片刻后,他才起身,打开办公室的门,将刚整理好的资料递给助理。   “总经理,杜小姐等您很久了。”助理接过文件文件,瞄了一眼沙发上的杜言言,顺势提醒道。   “她怎么会在这儿?”闻声,成律才注意到一旁沙发上的杜言言。   刚想要起身迎上前的杜言言,因为这句话,动作一僵。   “杜小姐是来给您做专访的,约了三点,她来早了,因为您刚才有事所以我就让她先在这儿等一会儿。”   “什么专访?”成律思忖了片刻,显然是完全不记得有这么回事。   “咦,总经理夫人没有跟您说吗?听说有不少人透过她的经纪人,想要邀请您们夫妻上节目,了解下您们的婚后生活。她考虑到您不爱跟媒体打交道,所以就只答应了《男色》杂质。今天一早她打电话过来,交代我要把您下午的时间空出来,说是杂质那边会派人来给您做专访......我以为您知道的。”   “她......可能忘了说。”成律微微一愣,有丝笑意爬上他的唇梢,很快便又被他掩饰了。随机他看向杜言言,用很公式化的口吻说道,“我今天没空,改天会让助理跟你们杂质再约时间。”   “没关系,我可以等到你下班......”杜言言掩住眉宇间的落寞,粉饰出娇笑。   可惜,体贴的话才说到一半,就被成律不留一丝余地地拒绝,“不好意思,下班时间我要陪老婆。”   杜言言胸口一窒。下班时间要陪老婆吗?真恩爱啊,他怎么以前就从来没想过要拨时间多陪陪她?!   “你......”   她的话才起了个头,成律却并没有让她有太多不爽的资格,即刻打断,“杜小姐就这样看着自己的男朋友去追其他女人,没关系吗?”   “呵,你还真关心我的新恋情啊。”她飘出自信的笑意,认定成律并不像表面看来的那样满不在乎。   “我想你误会了,我关心的是我弟弟。”他唇角一撇,抿住讥笑,“相识一场,顺便奉劝你一句,无论是隋尘还是盛诞,你都惹不起,最好是不要玩火自焚。”   “就算都不过你,斗不过隋尘,难道我还会斗不过盛诞吗?大不了就是玉石俱焚!要丢脸那就大家一起丢。”指望这个男人回心转意,是不可能了。既然如此,杜言言也无所谓把脸撕破,他会让他们兄弟俩知道,她不是想要就要想丢就丢的玩具!   撂下狠话后,杜言言蹬着高跟鞋离开,每一步,她都跨得极具妖娆之色。   显然,只顾着维持气势的她,完全没注意到身后成律脸上那一丝不太合适他的神采——等着看好戏的神采。   隋尘的视线透过汽车挡风玻璃,紧锁住不远处那辆银色跑车。   见鬼的,姜果然是老的辣,为了讨那个女人欢心,沈非竟然不惜让各种Hello Kitty玩偶将那辆风骚跑车塞满。   映入眼帘的粉嫩梦幻,刺得隋尘瞳孔生疼。   他紧抿住薄唇,转动车钥匙,刚打算踩下油门,车门突然被人重重地拉开。   闻声,他转眸扫去一道瞪视,眼见杜言言全然不顾他的意见,兀自坐进了副驾驶座,颐指气使地发出命令,“开车!”   “下车。”他哼出冷声,不想浪费时间和她周旋。   “你......”杜言言猛地侧过身,憋藏了一肚子的怨气,找到了宣泄口。   然而,她的话才开了个头,隋尘就像是中邪了般,连招呼都不打一声,猛地踩住油门,顾不得这种夸张的启动方式极有可能擦撞到停放在一旁的车,他用力转过方向盘转弯,笔直冲向那辆刚发动缓缓朝着停车场外面开去的银色跑车。   “喂,你干......干什么啊?!”眼看着就要追尾了,杜言言紧抓住车顶的把手,脸色刷白地叫嚷开。   隋尘没有理会她,车身在他的操控下演绎出完美的超车画面,紧跟着,他把车一横,拦在了那辆银色跑车前。   那辆车的主人显然没料到会遇见疯子,两道刺耳的刹车声划破了停车场的寂静。   等到停车场再次回归安静后,两辆车,四个人,面面相觑。   片刻后,率先回过神的人是沈非,他嘴角一咧,嗤出轻笑,手无预警地伸出车窗,朝着隋尘的方向竖起中指。   “来,宝贝,跟我一起做。”他觉得只是这样远还不够尽兴,冒出一股不把那小子的脸气青绝不罢休的劲头。于是,沈非边口吻轻佻地说着,边按下副驾驶座上的车窗。   “......我不要。”盛诞抽了抽嘴角,很严肃的拒绝这种没意义的提议。   “嗯?”他略显不满地哼了声,语气依旧很柔和,“你确定?”   “......”有一种人就是可以很温柔地发出威胁,却有相当具有威慑力,比如沈非;又有一种人,常年生活在这种折磨中,已经活得有心理阴影,比如盛诞。   所以,沈非的话音还没彻底落尽,她认命地迅速把手伸出车窗,挣扎了几秒钟后,艰难地竖起中指,偏又不争气地不敢看隋尘的表情。   眼看着那两个国际通用手势一左一右出现在车窗两侧,隋尘的瞳孔抑制不住地翕张。   他不了解沈非,所以不管对方做出什么事都不会觉得惊讶。   但是盛诞......没错,就是那个从前在他面前连大声说话都不敢、难得吼句脏话还会结巴的女孩,此时此刻,正配合别人冲着他比中指!   这画面成功的让隋尘愣住了。 第五章GOSSIP GIRL 很可惜,盛诞似乎忘了,即使不论长相,单凭“隋尘”这个名字就能吸引到无数优秀女生,无数! 空姐,绝对是盛诞此时此刻最讨厌的职业群。 虽然和隋尘、戚玄乘坐同一班飞机回去,可是为了尽量避免麻烦,森哥特意让盛诞和他们俩分开过安检、错开坐。 这已经让盛诞觉得很不爽了,隔了一条走廊,又是斜对面,只能远远望着隋尘的背影,想要和隋尘说几句话都困难。 让她觉得更气堵胸闷的是,自从这两个祸害上了飞机,那些小空姐们就没安静过! 手长脚长的两个大男人,有必要劳驾空姐来放行李吗? 同样都是经济舱,凭什么只有他们刚入座就有枕头、毯子、外加无数饮料? ——Coffee or tea or me? 这才是那些笑容美艳的空姐真正想问出口的话吧! “服务员儿!给我一杯水!”盛诞终于按耐不住低喊出声,什么形象气质全被她抛到了脑后,她只知道隋尘来者不拒的姿态很讨厌,笑容可掬的模样很刺眼。 兀自沉浸在纠结中的盛诞没有意识到自己喊得有多大声,一字一句蕴藏着呛人的酸意和刺鼻的硝烟味。 哪怕是招来了周围不少人侧目,她仍是浑然未觉,一个劲地瞪着隋尘身边的空姐。 “噗!”直到那头的戚玄侧过脸颊斜睨她,很不客气的喷笑出声。 服务员儿?啧啧,还真是很淳朴的称呼啊。他好笑地看向身旁的空姐,发出调侃:“服务员儿,那位小姐看起来似乎真的很渴,你还是尽快给他一杯水吧,顺便问问她机舱里闷不闷,需要帮忙开窗透透气么。” “······”盛诞脸颊臊红,头越埋越低,恨不得挖个地洞把自己埋了。 好在,很快就有空巨额温柔地递了杯水给她,她至少可以借着不停喝水的动作消除些许尴尬。 “喂,妹子,别喝那么多。万一飞机厕所出现故障,一会就算你内急憋死,服务员儿也没办法帮你解决,你想尿身上?” “戚玄!” 盛诞差点就冲动地把手中的杯子朝着戚玄砸去。 抛摔的动作还没开始执行,就被隋尘一句软软的话音终止了:“别欺负她。” “哎呦,有人心疼了。”戚玄忍不住揶揄。 盛诞竖起耳朵,试图想要听清隋尘的回答,无奈距离实在隔得有点远。 她只瞧见片刻后,隋尘抽出杂志摊开,冲着空姐微笑道:“如果没什么特别的事,我想要安静看会杂志,可以吗?” “嗯。”不想被打扰的暗示太过明显,空姐很识相地点了点头,职业化地笑着走开。 这场闹剧被隋尘轻描淡写地结束了,他微微侧过脸颊,含笑的眼神轻扫过盛诞。 短暂的眼神交汇,就让她觉得脸颊火辣辣的,那双黑瞳里似乎是在说着什么,可她看不懂。 她只能一味放任自己沉溺在他的眼神攻势里,所有计较化为乌有。 收回视线后的隋尘认真地看起了杂志,似乎是不想再多说话。 可惜,一旁的戚玄不打算就这样轻易放过他:“你完了,我家妹子很会吃醋哦。” 沉默了须臾后,隋尘猝然合上杂志,转眸,冷觑戚玄:“她不是你家的。” “······你的醋意也不小。” “醋意?妹子和师兄嘛,你们关系那么清白,我有什么好醋的?我像那么小心眼的人?我对她会那么没有信任?” “······你会不会激动过头了。”没有醋意就不要字字句句都说得咬牙切齿啊,没有醋意就不要絮絮叨叨地解释个不停啊。他挑了挑眉,毫不留情地扯开隋尘的面具,“那么担心我把她抢了,那就尽快将把她绑住啊。你要知道,不管她有多喜欢你,只要男未婚、女未嫁,总有一天我还是有机会趁虚而入的,到时候可别怪我不顾兄弟情义。” 闻言,隋尘深呼吸沉了沉气,又是良久的沉默,然后忽地转过身,吼道:“我拜托你去找个女朋友吧。” “我也想啊。可是我只想要她,怎么办?”他漫不经心地支着头,继续着不怕死的挑衅。 “那还真是遗憾呐,她只想要我,怎么办?” “啐,你到底哪来的自信啊?”戚玄偏过头,被隋尘的那股贱气伤到胸闷,却又无从反驳。是要争到最后,还是选择成全,其实他心里早就有了答案,只是放手也是需要过程的。 “你可以试着挑战看看。” “这是在邀请我竞争到底吗?那我就不客气了。” “······”隋尘语塞,下意识回眸捕捉盛诞。 她便忙着吞咽飞机餐边冲着他傻笑,算不上漂亮的笑容,却让他觉得很有安全感。 是啊,她不是杜言言,她不会三心二意,她不需要他小心翼翼地看管、步步为营抢夺,她会很乖很听话地守在他身边,她在他的枕边承诺过她做任何事都很认真,应该也包括喜欢他这件事吧? 和她对视了些会,隋尘慢慢地拉回视线,嘴角上扬:“不用客气,我不会输。” 与其说这是对着戚玄撂下战帖,倒不如说他是在对自己承诺。 不可以输,不可以放手,错过了盛诞,下一站,就是一生遗憾。 隋尘变了,他身边的所有人都觉得他自从香港回来之后,明显变得越来越闷骚了。 以前一直敷在脸上的那层冰融化了,嘴角还经常噙着一抹欠扁笑容,好像全世界就他最幸福。 新接的电影在紧锣密鼓地赶拍,可无论多忙,他每晚都会抽时间出来打一通电话,聊上一个小时才依依不舍地挂断。可想而知,他聊电话时的表情有多春情荡漾。而根据任森反馈的信息,同一时间,盛诞通常也会躲在角落偷偷讲电话。 逛街或是收到赞助商送的衣服时,他时常会让助理询问有没有女生款的,如果有,那毫无例外,所有款式都会double。自然,不久后,那些衣服裤子都会出现在盛诞身上。 所有改变都很有指向性地表明,他恋爱了,对象是盛诞。 只是这两个人格外有默契,无论是对着身边朋友还是媒体,都异口同声地坚持——只是朋友。 “坑爹呢这是!朋友会这样吗?他怎么不会每天打电话给我?怎么不会买衣服的时候顺便帮我捎上一份?怎么不会为了跟我看一场电影找来一堆朋友打掩护?你们俩就别硬撑了,互相说一句‘我爱你,我也爱你’有什么不可以。一天到晚朋友朋友,就不嫌假吗?” 对于他们的这种状况,谢淼恼羞成怒地吼过,大有皇帝不急太监急的架势。 他吼出的一字一句,都在盛诞心底激起过不小的涟漪,她有很多情绪没办法说出来,怕那堆认定他们很幸福的人会觉得她是在无病呻吟。 可她至少敢对自己坦诚,她明白,“我爱你,我也爱你”不是可以随便说的。 或许隋尘对她真的很好没错,可那些好······那些好就像是硬生生地把对一个人的爱转移到另一个人的身上。他在逼迫自己忘记杜言言,而她似乎成了近在咫尺,唾手可得的替代品。 譬如现在······ 她被隋尘一通简讯召唤到了电影片场探班。 简讯上只有简简单单的六个字,两个标点——我想你,想见你。 他在见到她后,以最好的表现一次过关迅速搞定了一组镜头,争取到了休息时间,二话不说地把她拉进了休息车。 “怎么突然来了?”隋尘顺手拉上车窗上的帘子,明知故问。 “不是你说想见我嘛。”对于自己的没出息,盛诞也已经坦然接受了。 “呵。”他从喉间挤出一丝明快轻笑,“突然觉得你好像一直召唤兽。” “喂······” 她不满不甘的反驳被隋尘骤然倾压而至的唇吞没。 自从香港那个他们真正意义上初吻后,隋尘有事没事就爱吻她。 每次都是这么突如其来,有时候很温柔缱绻,更多时候是现在这样的激烈。 像是恨不得把她呑揉进身体里般,这样用尽全力的吻,每次都能让盛诞晕头转向。 他说过想让她渐渐习惯适应,以后就不必再躲了。可惜悲剧的是,那么多次了,盛诞依旧没有办法习惯,和他舌尖相触的瞬间,总觉得像是全身被接驳了电流般酥麻,脑袋里只有一片空白,回荡着她越来越急促的心跳声。 直到感觉到他的指尖不安分地钻入她的T恤内,盛诞游走的理智才被击回:“别,别闹了,这里是片场耶,外面有好多人。” “嗯。”隋尘低哼了声,不情不愿地让欲望刹车,停住所有动作,却依旧紧攥住她的软腰,把她安置在自己腿上,鼻尖嗅着她颈窝处的淡淡馨香,喃语,“你不会离开我吧?” “干嘛突然这么问。”说不上为什么,这个问题让盛诞觉得有些害怕。 她其实一直不太敢放眼他们的未来,总觉得那里充满着未知数,就连当下的主控权都不在她手上。 要不要离开,是她可以说了算的吗? “被你宠惯了。我怕下次说想见你的时候,如果见不到,会很难受。”隋尘从未体验过这种感觉,即便是想想,他都觉得心有些发疼。 以前和杜言言之间纯粹成人式的恋爱,让他没有机会汲取这样患得患失的经验。 “不会啦,我会尽量赶过来······”盛诞握了握他的手,给出承诺。 这不是她心底真正的声音,她想说,如果想见她,大可以来找她,为什么非要她送上门? 又如果有一天,她也人性地给他那种简讯,他会不会甘愿降低身段扮演召唤兽? 很难吧?这种公平在他们之间是不存在的,从她率先心动的那一刻起,她注定就要付出的比隋尘多。 “真乖。”他张嘴轻啃了下她的耳垂,把她安置到了身旁,长手一伸,从后座捞出了个黑色袋子,“给你。” “这是什么?”盛诞困惑地接过他递来的大袋子。 “奖励,前几天去意大利走秀时帮你买的。”他边说着,边将刚才助理买来的美式咖啡打开,开始了冲调。 整个过程很流畅,让盛诞看得有些呆,半奶不加糖,勾兑妥当后,他自然地把咖啡推到她面前,跟着开始调试自己那杯,同样的口味。 盛诞收回神,垂了垂眼眸,有些猜到了袋子里的礼物会是什么。 她小心翼翼地打开,每个动作都牵痛着心脏,尽管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当看见静躺在黑色盒子里的高跟鞋后,这种痛感还是冲破了极限。 那是双很漂亮的高跟鞋,晶莹剔透的白,让她想到了灰姑娘的水晶鞋。 可惜,她不叫仙度瑞拉。 “哇!好漂亮!”她体贴地收敛起所有情绪,佯装出他想要的表情。 他笑了笑,没有说话,忙着挑拣广告剧组提供的盒饭里的葱花。 这细致入微的动作,又一次灼痛了盛诞的眼。 “怎么了?”察觉到了她有些不寻常的沉默,隋尘停下动作,抬起头。 她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很想告诉他,不吃葱那是杜言言的口味,她粗粮杂食只要能填饱什么都能咽;咖啡半奶不加糖,那也是杜言言的标志,她偏爱的是橙香拿铁,要甜要有奶油;喜欢收集高跟鞋,依旧是杜言言的喜好,她爱的只有Hello Kitty之类属于小女生的梦幻玩意。 她不叫杜言言,她叫盛诞,她不是有野心想要嫁给王子的灰姑娘,她不需要水晶鞋。 然而······最终,盛诞还是什么都没说,她只是定定地看着他的手。 朋友而已,是他们对彼此的定位,她有什么资格要求一个朋友去遗忘掉前女友的种种喜好,为她改变? 感觉到隋尘还在等着她说话,她才硬逼着自己微笑回神:“我······我突然想到,我们的确有段时间不能见面了呢,上次那个MV导演啊,他在筹划一部偶像剧,想找我和戚玄演。如果试镜通过的话,得去杭州拍······” “他还真是不客气啊。”隋尘震了震,想到了和戚玄在飞机上的谈话,哑然失笑呓语。 “啊?” “没什么。”他收起思绪,笑了笑,“不准接。” “······为什么?” “阿森没跟你说吗?DP那边选定代言人,你接下来的档期得跟我合作广告,恐怕没时间和你的戚玄师兄拍偶像剧。” “⊙o⊙······”盛诞愣了许久,才把隋尘的话消化掉,“真的假的?我跟你?合作?拍DP的广告?你是说我们一起被DP选做代言人了?” “嗯。五年的合约,除了广告之外,你还得配合各地宣传,出席各种商业活动。所以,有空的话,帮我转告戚玄,让他死了这条心。” “······” 盛诞当天就被森格叫进了公司,证实了隋尘口中那个消息的真实性。 紧随其后,是一系列的错愕商量好似地涌来。 直到三天后的内部签约会议,盛诞才后知后觉地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下午一点准时开始的会议,一直到五点才结束。会议内容涉及广告初步创意、后续宣传环节、以及签约合同上的各种条条框框。 盛诞一个字都没听进去,由始至终,她的目光不断徘徊在隋尘和那位DP大中华地区总经理之间。 直到会议结束,所有人鱼贯而出,诺大的会议室里只剩下隋尘和盛诞。 她终于按耐不住了。 盛诞猛地站起身,双手直直地撑着桌子,黑瞳炯炯有神地鄙视着隋尘:“为什么没有告诉我?为什么没有事先说清楚你哥是DP的总经理!” >_<坑爹呢这是! 面对她的激动,隋尘只是淡淡撇了下唇角,呵笑:“只见过一次都认得出?你对我哥印象还真深啊。” 拜托,他没听说人通常会对那些不愉快的记忆念念不忘吗? 和成律那一面之缘,对于盛诞来说简直就是痛的烙印。 “不要扯开话题。”她深吸了一口气,意识到现在不是研究这些的时候,“你好歹事先告诉我一下啊。” “有什么区别吗?”他反问。 “怎么会没有······” 怎么可能没有区别?在得知要接下这个代言之后,盛诞很认真地做过功课,DP是由小作坊发展出来的家族企业,在美国起家,近几年才决定回来开拓国内市场。大中华地区的总经理,是现任董事长的儿子,为人很低调,从不接受任何访谈,哪怕是听起来颇有深度的财经节目。 如果说,成律是总经理,是DP的小老板,那身为他弟弟的隋尘······这家伙居然是个富二代?! 而她竟然对他的事一无所知,就像个局外人。 “我哥是我哥,我是我,DP跟我没有任何关系。DP对我来说只是个普通的厂商,我们只需要把自己的分内工作做好,就这么简单。我不认为有什么是需要事先说明的。” “真的就这么简单么······”她怔忡呓语。 他们兄弟之间的感情看起来一点都不简单,可如果他不想说,她又有什么立场去问。 更让盛诞觉得害怕的是······隋尘口中这个普通的厂商的老板,不仅是他的哥哥,甚至还是他的情敌,他和杜言言之间的纠缠会因此死灰复燃么······ 盛诞的担忧绝非杞人忧天,在三天后的代言签约酒会上,她最不想见到的一幕发生了。 她不知道成律是不是故意的,总之向来很低调的DP总经理,这次不仅办酒会高调签代言人,还特地带着杜言言出席,当媒体问及他们是否在交往时,他也只是笑而不答。 看着不远处是不是耳语调笑的那两个人,盛诞唯一能想到的就是——男才女貌。 男人穿着样式简单剪裁合身的黑色西装,举止间透着独当一面的干练,谈笑间眼神偶尔眷顾身旁的女人,恰到好处的在意恐怕能让在场不少女人眼红吧。一袭白色露背短裙打扮的杜言言缠握住他的手,她想来咄咄逼人的女王气质,在成律的映衬下,硬生生变成了小鸟依人。 一黑一白,天造地设。 盛诞舔了舔唇,揪着心偷觑隋尘,他神色看起来很寻常,仿佛这是一场和他无关的闹剧。 就如他之前所说,他只是坐在这,漫不经心地回答记者的提问,履行自己的宣传义务。至于不远处那出频繁绣着恩爱的戏码,他甚至懒得分神去欣赏。 偏偏,就是有人看不惯他的置身事外。 就在媒体提问时间快要结束时,先前还忙着和成律卿卿我我的杜言言,冷不丁地抢过提问权:“隋尘,你好,我是《男色》的主编杜言言。” “你好。”面对他台面上过分疏离的自我介绍,隋尘很配合地给出回应。 “有传闻说,盛诞之所以能接到这个代言,是因为你在背后推波助澜,是真的吗?” 此起彼伏的唏嘘声足以证明杜言言这个问题又多辛辣。 或者该说,他替在场所有媒体问出了一个一直没人敢问的问题。 无数双眼睛齐刷刷地注视着隋尘,就等着他的回答。 “不好意思,提问时间已经结束······”宣传见状后,忙不迭地上前试图解围。 隋尘很清楚,就算解了燃眉之急,反而会给人落下话柄,明天的各种新闻只会把盛诞写得更不堪。 他没有合作的起身离开,而是伪装出笑容,回道:“广告代言人的最终决定权,在成先生手里,他是不是会徇私的人,我想你应该很清楚。” “······那之前有网友在微博上爆料说,看见你和盛诞在香港举止亲昵地逛街,请问你们是不是正在交往?” 即使明知道杜言言这么问根本是在故意刁难隋尘,盛诞还是很不体贴地抱着希望。 多希望他可以在他的前任女友面前给她一个身份,即使这种虚荣心要不得,可是又有多少女人不想要? “我的确有在香港碰巧遇到盛诞,可是并没有任何亲你举止。我们只是朋友,希望大家不要再乱想了,我是没所谓,人家女孩子将来还得嫁人呢。” 天衣无缝的回答浇灭了盛诞为数不多的希冀。 原来就算答案是意料之中的,总还是免不了会痛。 一次次的“朋友”之说,连她自己都被模糊了,或许他们真的只是朋友吧? 也没有任何人说过牵手过、拥抱过、亲吻过的就一定是恋人啊。 终于撑到了访问结束,退出了镁光灯的捕捉,盛诞恍惚地跟随大部队走到台下。 耳边,音乐响起隋尘的话音:“她就是这种个性,那些话,你不准放心上。” ——如果甄选会上,她做了什么让你不开心的事,我替她道歉。但是,如果想要我因此去责怪她,那很抱歉,你还不够格。 两道声音,交叠上演,在她耳膜边不断回荡。 不同的场景,同一个人,她没有办法去分析隋尘的心境是否一如当初。 她只知道有种窒息的胸闷感,她需要冷静一下,不然生怕自己做出无理取闹的人性事:“没关系,我没事。我去下洗手间。” 终于,盛诞还是逃了。 那种落荒而逃的姿态紧揪住了隋尘的心,他下意识地举步想要跟上前,衣角骤然传来的拉力绊住了他的脚步。 他皱了皱眉,顺着那双紧攥住自己衣服的纤细手指望去,视线迎了杜言言。 “我想跟你聊聊。”她刻意压低嗓音,手心紧了紧。 “我没空。”隋尘想也不想地回道,轻拨开她的手。 在他态度坚定的转身离开时,杜言言又一次不缓不急地出声:“你会有空的,是关于盛诞的事。你知道把我惹急会是什么结果的,我连自己的新闻都敢爆料,何况是她。” “······” 大到近乎空旷的洗手间里,盛诞双手撑在洗手台边,咬唇低着头。 电视剧里那些人需要冷静的时候,都会一个劲往自己脸上泼水,可是她连这个动作都不能做,怕弄花脸上的妆。 除了这样默默傻站着,一遍遍练习深呼吸沉淀情绪,她不知道还能怎样。 如果可以找个人把心里的不爽全都吐出来多好。 可是能找谁? 所有人都觉得她很幸福吧?也许,她是真的很幸福,只是变得越来越贪心了。 想到这,盛诞握着洗手台边缘的手指抠得死紧,这样不断想要更多的念头,连她自己都讨厌。 “作为一个代言人,接受完采访就立刻消失,似乎不太敬业吧。” 身后突然响起的话音,在空荡荡的洗手间里激起不小的回应,吓得盛诞脸色一白,蓦然抬头。 透过面前的镜子,她看清了身后的人,是成律。 “咝······”这层发现让盛诞倒抽了口凉气,立刻旋过身环顾了圈洗手间内的环境后,她艰涩的吞了吞口水,用一种看疯子的眼光打量着称了称,“成、成总······这里是女厕所······没···没错吧?” “没错。” “······”-_-|||那你为什么会在这? “我想找你聊聊。”看懂盛诞的困惑后,他笑了笑,回答。 “······”想要聊天也不必在厕所吧。 “你放心,我交代过,不会有任何人来打扰。” “······”就算这样,厕所也依然不是个聊天场所啊! “看起来你并不喜欢和我单独相处。”见盛诞虽然没敢直接点头,可是眼神里流泻出无限赞同,他挑了挑眉,“那就长话短说好了。之前冒犯过你的刘经理,我已经按隋尘的意思把他革职,并且短期之内他想必是没那么容易找到工作了。DP的五年代言合约,我也双手奉上了。说吧,你还有什么想要的?” “啊?”他用公事公办的口吻,连珠炮似的说了一堆,盛诞却只是一头雾水地歪过头。 “这里没有其他人,你可以不用演戏。” “演什么戏?”一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将盛诞包裹住。那种不屑的口吻和轻视的眼神,简直就和隋尘刚认识她的时候如出一辙。 闻言,他偏过头,咧出凉笑。看来,不把话讲明白,她是打算装傻到底了? “据我所知,你和我弟弟从来没有交往过。甘愿替他和杜言言做烟雾弹,你图什么?钱?还是名?” “原来你······”原来他什么都知道?那为什么还带着杜言言出席这种场合?是爱的太深,明知道自己被戴绿帽,也不甘愿放手吗? “是,我什么都知道,所以你有话也大可以直说。” “你既然什么都知道,那应该也清楚我之所以被拉来趟这浑水,根本就是你弟弟坚持认为是我把消息卖给周刊,以大欺小封杀我威胁我······”她能有什么目的,最初,也不过是想为自己争取一条生路而已。 如果早知道感情会失控,她宁愿在当初就选择离开这圈子。 “隋尘很清楚,那条消息是杜言言自己卖的。我要听实话。” “你说什么?” “我不喜欢重复······” “你的意思是,当初周刊上那则姐弟恋的报道是杜言言自己卖的,而隋尘也知道?” 成律转过头,耐心耗尽:“我没兴趣和你周旋。盛诞小姐,我只想告诉你,目的达成了就离我弟弟远一点。我不希望有太多像吸血鬼一样的女人出现在他身边,如果你贪得无厌想要更多,我会让你一无所有。” 她本来就一无所有,只有一身傻气! 背着那种莫名其妙的指责那么久,陪他演戏、陪他护短,甚至把自己赔进去! 时至今日,才有人来告诉她,原来一切不过是那两个人自导自演的一出闹剧? 她总是习惯性的把所有过错归咎在杜言言身上,却忘了隋尘是最大的帮凶。 他为了保护自己喜欢的人,不惜把她推到风口浪尖,任由媒体和他的粉丝口诛笔伐。 而她······竟然还相信他是喜欢她的,只是开不了口。 “······如果我想先走,相信总经理也不会有意见吧?这个代言我可能无法胜任,告辞了!”盛诞深吸了一口气,维持住最后的礼数,鞠躬致歉离开。 她不想再一个看轻自己的陌生人面前崩溃大哭。 那些误会她也没有心力去解释,这样或许也好,被人误以为是贪名求利,看起来就比较不像一个傻子。 目送着她渐渐消失的身影,成律抽回目光,嘴角浮出一丝寓意不明的淡笑。 就在他转身想走时,突然听到厕所隔间门打开的声音,他微愣,侧眸看去。 撞入他眼帘的是一道穿着黑色晚礼服的修长身影,女人走出隔间,懒懒地斜靠在门板上,挑了挑眉,仿佛是在为了自己无意中偷听到的某些八卦而得意。 “啐······”他嗤笑了声,一改方才的冷漠,抬手撑着墙,饶有兴致地等待着对方发难。 距离节目直播还有两个多小时,戚玄懒散地我在自己专属休息室的沙发上,嘴里有一下没一下地咬着可乐吸管,膝盖上放的笔记本电脑正在播放着新出炉的娱乐新闻。 ——之前有网友在微博上爆料说,看见你和盛诞在香港举止亲昵地逛街,请问你们是不是正在交往? ——我的确有在香港碰巧遇到盛诞,可是并没有任何亲昵举止。我们只是朋友,希望大家不要再乱想了,我是没所谓,人家女孩子将来还得嫁人呢。 隋尘和杜言言之间这段格外流畅的问答,让戚玄黑瞳一紧。 他稍稍挪开唇边快被嚼烂的可乐吸管,目光焦点集中在了镜头几乎被忽略的盛诞身上,她垂着眸,没遇见有隐藏不住的失落,神情看起来很游离,仿佛那个场合让她很无地自容,甚至是想要尽快逃离。 想着,戚玄扫了眼电脑屏幕右下角的时间,有些情不自禁地掏出手机,拨通了盛诞的电话。 大约只等待了一秒,电话就被接通了,很明显,她在等一通电话,但显然不是他的。 “妹子妹子,你在哪?”不等她开口,他抢先粉饰出慌乱嗓音。 “怎么了?” 诚如戚玄所料,不管她的心情有多糟糕,她关心朋友的个性不会变。他定了定神,瞥见有工作人员推开休息室的门,便朝着来人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继续说道:“有没有空?老规矩,江湖救急,快来电视台!” “······又有嘉宾缺席了?” “哈,这个好笑了,快开始了,说老婆要生了。我勒个去,老婆临盆还接个屁通告啊!你能不能过来?直播啊,不是开玩笑的。” “呃······我这就过来。” 虽然得逞了,演戏还是得演足全套:“一个小时之内能不能赶到?” “最多二十分钟就能到了吧。” “那好,我等你。妹子,师兄这辈子就指着你活了!” ······啪。 话音落下的同时,他掐断电话,放下手机,看向门边目瞪口呆的制作人,询问道:“有事吗?” “没、没有。就是来跟你说下,嘉宾差不多到齐了,你要不要再去确认下流程······” “呐,说严肃的,我们合作那么多年了,我一直把你当爸爸那样的敬重着,想必你也一直把我当儿子那样的疼爱着。按理说,像我们这么深刻的父子交情我不应该为难你,但是很多事情吧它又通常是不按常理来的······” “行了,是不是想让我临时退个通告,让盛诞上?”制片人不耐地打断了他的耍花腔。 戚玄毫不避讳地用力点头,眼含期盼。 “如果是那丫头的话,临时加个嘉宾就好了。”说完后,他语重心长地拍了拍戚玄的肩,“哎,原来你口中那位今天要荣升爸爸的人是我啊。你小子真出息啊,为了个女人到处认爹都甘愿,小心把你爸给气活了。” “······”拜托,是像爸爸,像! 盛诞为数不多的优点之一就是守时。 说好最多二十分钟,戚玄算了算时间,还真是分秒不差,二十分钟后,她风尘仆仆地站在了他的专属休息室门口。 他缩回翘搁着的腿,手肘撑靠在膝盖上,身体微微前倾,皱眉打量着她。 精致的西瓜红绸缎短裙,抹胸款式,胸口夸张的大蝴蝶结把她点缀得分外甜美,配上可爱的丸子头齐刘海,整个感觉就像是入口即化的棉花糖,软软的。 嗯,这的确和刚才新闻画面里的她没差。 可是······ “你把脚抬起来给我看看。” “啊?怎么了?”盛诞大口喘着气,虽然一脸茫然,还是听话地抬起光秃秃的脚丫子。 “你的脚底板为什么那么脏?鞋呢?”对,这就是问题所在,她需要用那么甜美的上半身来搭配如此狼狈的下半身吗?这种视觉冲击感也太微妙了。 “在这里啊。我不习惯穿高跟鞋啦,跑不快。”她随意地扬起手中的塑胶袋,大大咧咧列在戚玄旁边的沙发上坐下。眼见凌乱的桌子上有杯没拆封的奶茶,她指了指自己,见戚玄点头后,才动手用吸管戳开,猛吸了口解渴,“还说呢,要不是怕耽误你的直播,我犯得着街头狂奔吗?今晚也不知道中什么邪了,我整整跑了一条街才打到车。” “你······” “说起来你还真是没良心呐,整个就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平时也不见你打电话问候我一下,我想打电话找你闲聊,你又不接。很过分耶,是不是只有被嘉宾爽约的时候,你才想起我啊。哎,我说我是不是长得特像个备胎,导致你们觉得不把我当做代替品就对不起我爹娘?” 戚玄几乎没有插嘴的机会,她自从坐下后,就自顾自地讲开了。 那副滔滔不绝的模样,让他好笑的歪过头,趁着她喝奶茶的间隙,他终于捕捉到机会插话:“妹子,你是不是有心事?” “······哪有,我心情很好啊,不觉得我春光明媚吗?” “你每次有心事的时候话就特别多。” 闻言,她尴尬地咬住吸管,可以让自己话变少:“真没有啦。” “除了话多之外,你还会不停咬吸管。” 盛诞猛地把奶茶从嘴边移开,心虚的挠了挠鼻尖。 “还会抓鼻尖。” “喂,够了哦,要不要这么咄咄逼人呐。”她认输了,如果有一个比她更了解她自己的朋友,有时候真的不知道是喜是忧。 “有什么不开心的说出来让我开心下。” “啐。”不知道是她笑点太低的缘故,还是因为戚玄表情太过好笑的缘故。分明很老套的话,还是让盛诞笑出声,“真的没事啦。” 笑归笑,她还是不太愿意在任何人面前抱怨隋尘,因为那是她自己的选择,甜也好苦也好,都是咎由自取的。 “那好,我有事。”既然她不肯主动招供,他只能牺牲自己了,“我说你家隋尘会不会太过分了点?为了跟我抢你的档期,连家族力量都动用上了。现在是怎样?富二代鄙视穷二代是不是?你帮我传话给他,让他别太过分哦,不然我会派我爸找他理论,我爸在下面混得很别开生面呐。” 这话,分毫不差地戳中了盛诞的痛处,她脸色一僵,恍惚地啃咬了些会吸管,才讷讷地低语:“戚玄,你说我要是现在推掉那个代言,来演电视剧,会不会晚了?” 很好,鱼儿上钩了。他不动声色地支着头,回道:“如果你是想要跟我合作,那不管多晚,我都等你;可是如果你只是想要躲隋尘······那还是算了,我可不想做你的帮凶。万一你们两口子床头吵架床尾和,我倒成罪人了。” “不是啦,我干嘛要躲隋尘,又没做什么亏心事。我···我只是觉得、觉得自己不太适合那个广告。” “是吗?”戚玄挑了挑眉梢,有些明白盛诞为什么会选择戚玄了,这两个人太像,就连嘴硬的样子都如出一辙,“说说看是什么剧情,我帮你找感觉。” “跟剧情无关。” “那就是跟对手有关?说到底,还是因为隋尘。” “都跟你说了不是啦······” “把手给我。”他无奈地打断了她的反驳。 “做什么?”盛诞茫然地眨了眨眼。 戚玄不由分说地拉过她的手,煞有介事地咳了声:“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会读心术?让我看看到底是为什么哦······”说着,他挪了挪身体,端正坐姿,在盛诞笑着想要抽回手时,冷不丁地开口,“其实感情跟本就是两个人的事,只要彼此过得开心就可以了,在那些闲杂人等眼中究竟是朋友还是恋人,根本不重要。有时候,选择不说,反而是为了保护对方。” “······”⊙o⊙他真的会读心术? “如果他不是隋尘,你不是盛诞,也许你们可以谈一场很普通的恋爱。可惜,你们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你难道想要每一次约会,都成为隔天报纸上的新闻吗?” “我了解他的个性,也知道想要他大大方方在媒体面前承认,那根本不可能。可是···可是他就不能私下给我一个确定的答案吗?我不要暧昧、不要模棱两可,把朋友变成女朋友,是有多难?”终于,盛诞还是坦白了心事。 虽然明知道这些事不该跟戚玄哭诉,可她实在找不到第二个清楚所有事又能够让她放心倾诉的对象了。 “这些话你对他说过吗?”听她努力用平淡的口吻叙述着心事,戚玄觉得心阵阵地发酸。 这种心疼感他太熟悉了,熟悉的让他觉得害怕,简直就和当年曾欣抱着他痛哭时如出一辙。 唯一不同的是,盛诞很坚强,她不会用眼泪去控诉这些。 直到那头的盛诞摇头,他翻了翻白眼,低咒:“真见鬼了,两个爱情白痴碰一块了。” “······”喂喂,安慰人不是这样的吧。 “妹子啊,我们家隋尘其实很清白的,我认识他至今,他就只爱过杜言言这一个女人。说白了吧,这家伙根本就不懂女人心思,你要是不说,这辈子就别指望他能自己看懂。”想起了隋尘在飞机上的那番话,他又忍不住补充说明:“哦,他或许还觉得自己很跩,跟你相当的心有灵犀。哈,笑死人了,他到底哪来的自信啊?” “······”在背后这样嘲笑朋友不好吧! 还想说些什么,休息室的门突然被人推开,戚玄下意识地以为是制片人来催了,头也不回地敷衍了句:“好了好了,我们马上来······” 话说到一半,当他抬眸捕捉到盛诞脸色有些不对劲后,才转头看去。 门边的人,让他愣了愣,自然也让盛诞颇为吃惊。 三个人,三双眼,相顾无言了许久。 门边的女人有着一张弧度精致的瓜子脸,很纯很古典的美,笑起来嫣然婉约,又有股与生俱来的清冷气质。 盛诞下意识地联想到了青花瓷,既可以静静低调着孤芳自赏,也可以惊艳四座。 相较之下,就连杜言言都会黯然失色的。 能有这种杀伤力的女人,正是当年红极一时的“宅男女神”曾欣。 见没人说话,曾欣主动笑着暖场:“呃······我刚好有节目要录,听说你在休息室,就想过来跟你聊几句。没想到你有朋友在,那我就不打扰了。” 戚玄愣在那里,忘了反应。 见状,盛诞猛地推搡了他一下。 被震回了神后,他才微笑着点了点头:“哦,改天电话联系。” “好。”曾欣应了声,就在快要关上门的瞬间,她又蓦地推开。这次,她的目光紧锁住盛诞,打量了些会,有些激动地问道,“你是盛诞吗?” “是啊,有事?” 闻言,戚玄狐疑的拧起眉头。 盛诞和曾欣是第一次见面吧?在他印象中,盛诞从来不会用这么不客气滴口吻对待一个陌生人。严格来说,就算是对待像杜言言那样的仇人,她都显得礼数得宜。 那头的曾欣也因为这种没由来的不友善愣了片刻,随即,她又恢复如常,笑靥如花:“你最近很红呢,我常在电视上看到你。还可拿过你走的秀哦,很出色。” “谢谢。” 她嘴里虽然道着谢,可那种不想深入交谈的疏离却毫不掩饰。 即使觉得奇怪,戚玄还是没有多说什么,见曾欣有些尴尬,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他便好心地帮忙打了个圆场:“我家妹子第一次被人夸,不懂该怎么回应。” “耶?第一次被夸?怎么可能,她走秀的气场那么出色,将来一定会很红呢。哦,对了······”话说到一半,她忽然低叫了声,从包里掏出了一本杂志,递给盛诞,“这个给你,上面有你的隋尘哦,今天刚出的,你应该还没买吧。” 盛诞僵硬地接过,瞥见杂志偌大的“男色”二字时,脸色更是不怎么好看。 “那你们慢慢聊,不打扰了。”她挥了挥手,转身带上门。 直到确定她走远,戚玄才拉回视线,端详起很不对劲的盛诞:“喂,你对她有偏见哦?” “啐,开什么玩笑,我又不认识她,怎么会有偏见。” “就是这样才奇怪啊,你又不认识她,为什么一副不想多聊的样子?” “我对谁都这样啊……”就连盛诞自己都觉得这话没什么说服力。她的确对曾欣有偏见没错,是因为之前想办法替戚玄压下亲密照的时候,听到过一个说法,说是提供哪些照片的正是曾欣本人,原因是为她自己的复出找话题预热。 当时盛诞觉得绝对不可能,没有女人会拿自己的清白开玩笑。 可是现在,曾欣似乎真的复出了,那那个说法也就很有可能是真的了? “我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你,少拿这种话搪塞我。”戚玄显然不会让她那么容易就蒙混过关。 “哎哟,你不是很懂女人心思嘛,难道没听说过哦?通常女人看到比自己漂亮又优秀的同性,都会不爽啊。”思来想去,盛诞还是决定把这个传言藏了,如非到了纸包不住火的时候,她永远都不打算说,有些事,还是留个美好一点的念想比较好。 “真没劲,我还以为你只是不爽我身边有其他女人出现,想要独占我呢。”戚玄没有继续刨根问底。 盛诞说得很有道理没错,同性相斥,千年不变的法则嘛。然而,这条法则在她身上不成立。她的家教一向好得让人咋舌,对待那些漂亮又优秀的师姐,她只会双眼冒着星星眼嘴里流着口水并极尽所有溢美之词。 没由来的忌妒心,在她身上几乎不曾出现过。 “想太多。”盛诞不留情面地驳了他的想法,细细咀嚼起他的那番话,又觉得不太对劲,“等一下,你该不会是和曾欣在交往吧?” “你觉得我像是为了朋友不理女朋友的人吗?” 盛诞诚实的摇了摇头。 “那不就行了,我们很单纯,只是之前在香港见过一面,听她说起过想要复出,我就随口睡了句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找我。” “那么简单?” “不会不会管太多?”面对她的质疑,戚玄不禁失笑,为什么所有人都觉得他会对曾欣念念不忘? 如果是从前,或者连他自己也会这么觉得。 可是在香港的那次巧遇,让他明白,很多事情已经变了质,比如他对曾欣的感觉,又比如曾欣这个人。 “我只是关心朋友啦。呐,人都要往前看,不要沉湎于过去的遗憾。你要知道哦,很多时候我们在原地等的那个人,也许早就不是原来的她了。” 戚玄很费力地去理解她的这句话,等理解了之后,又完全没办法相信这竟然会是个爱情白痴说出来的话。 是什么让她有这种感悟的?这显然不重要。 现在最重要的是,他必须清楚地表明自己的立场:“你未免把男人想的太专情了,有多少人会一直沉湎过去。放心,我不会和她怎样,我有喜欢的人了。” “真的假的?”竟然会挖出意料之外的八卦,盛诞激动了。 “真的,虽然那个女孩只把我当朋友,可是我想再等等看。” “看不出来啊,你居然那么有毅力。”她突然对戚玄刮目相看,“好,我决定了,我们一起等。据说朋友之间可以相互感染运气,说不定等我真正搞定隋尘的那天,你的春天也来了。” “呵呵,我和你之间总有一个人能等到……”也只有一个人能等到。 “干嘛说得那么肯定哦。你最多只是会读心术而已,又不会算命……”盛诞随口咕哝着,漫不经心地翻开了刚才曾欣留给她的杂志。 她没有太刻意地想去看什么,只是很随意的一个动作。 偏偏,隋尘的那篇专访实在太夺人眼球,想要不去看都很难。 帅气到让人血脉喷张的照片,让盛诞不知不觉扫了眼旁边的文字报道。 可是看着看着,她的脸色越来越白。 “怎么了?”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戚玄关心地凑上前探究。 “……你有听说过隋尘打算自创品牌开公司的事吗?”良久,她沉沉的话音骤然响起。 他蹙眉会想了片刻,摇头否认:“没听他提过啊。” “报道上说,他已经筹备了很久,近期就要退出了。” “这么说起来,很早之前倒是听他讲过想要和谢淼、屈默他们合作自己开公司。” “是吗?”他从来没有跟他提起过呢。 他忙着筹备公司的事,推掉了无数秀,甚至为此正在和IN谈解约,她不知道。 他为了自创品牌,打算和电视台合作,开一档招募服装设计师的节目,她也不知道。 那些报道上绘声绘色描述关于他公司的事,她全都不知道。 可是那篇报道下却写着…… 编辑:杜言言。 心情不好的时候,不停吃不停说话是个很有效的发泄方法,至少对于盛诞来说很有效。 她左手攥握着十多个烤串,右手捧着一大碗冒着热气的关东煮,边慢悠悠地朝着家的方向前进,边继续向身边的戚玄卖弄她那些老掉牙的冷笑话:“有一根香肠啊,被关在了冰箱里,它觉得很冷,可是当看见身边的另一根,它平静了,说,‘看你,都冻成那样了,全身都是冰!’结果那根说,”对不起,我是冰棒‘……哈哈哈哈哈哈!“ “呵,呵呵……”戚玄合作地抽了抽嘴角,替她拿着奶茶的右手顺势搂住了她的脖子,方便把奶茶送到她嘴巴。 这样亲昵的动作,在盛诞看来却不包含丝毫男女之情,就像兄弟间勾肩搭背炫耀交情的举止。她没有多心,随意地吸了口奶茶,继续说:“不好笑吗?那我换个好笑的……” “妹子,别闹了。”闻言,他忙不迭地发出一声低叹,阻止她进一步耍冷。 “啊?” “都装了那么久了,你不累吗?快到家了,想哭就哭,回去好好睡一觉。”在人前,他始终忍着不揭穿她的强颜欢笑。可是现在,只有他们两个人,他不想再看她那张比哭还难看的笑脸。 “……我没事啊,好得不得了。”她用力嚼着脆骨,倔强死撑。 “是吗?”他不忍心咄咄逼人地对她,更不忍心看她太过委屈求全,“你是没有隋尘电话还是怎样?想知道那篇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就打电话问他啊。不喜欢他总是把你们的关系定义为朋友,为什么不跟他讲清楚?明明白白地告诉他你谢绝暧昧,是有多难?” 盛诞咬着下唇,不发一言。 是,所有的一切完全可以像戚玄说的那样简单,一通电话几句话,或许就能拨开云雾。 可惜,她不敢。 她怕捅破那层窗户纸之后,得到的答案是自己所承受不起的。 她怕和隋尘从此以后连“朋友”都没的做。 “就你这点出息!”戚玄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打有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不敢打是吗?那我替你问。” 眼见他当真掏出手机,煞有其事地开始翻找隋尘的电话,盛诞急了,手里的那堆美食顿时失去了诱惑力。 他慌忙地甩开手中的食物,去抢夺戚玄的手机:“别!别打……下,下次我自己问他啦,拜托……” “哈!”他很不客气地爆出嘲笑声,“我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你,会有下次吗?说不定就算隋尘和杜言言又复合,你还是连个屁都不敢放。那时候打算怎样?安分地退回到朋友的位置上,继续给他们俩放烟雾弹吗?” “我哪有你想得这么没用……”她没底气地抗议。 “在隋尘面前,你就是这么没用。” “那不然我还能怎样!”终于,盛诞的委屈憋藏不住了,“你以为我不知道自己这样有多没出息吗?可是我有什么办法,我那么喜欢他,而他最多只是对我有些好感,我在乎自己的每一个行为举止会不会对他造成困扰,而他早就把那些在乎都给了杜言言了。很不公平是吗?我也知道不公平,但这是我自己选的,我没有资格去怨别人,更没理由去责怪他,难受也好不爽也好,是我咎由自取。” 面对她突如其来的爆发,戚玄愣了愣,半响后,偏过头,低喃:“不是没有解决的方法,是你不愿尝试而已。” “比如呢?”盛诞睁大双眼,像是看见希望的曙光似的,一脸的虚心求教。 “比如……”戚玄顿了片刻,看向盛诞,双眸对焦,他犹豫了片刻,才道,“比如,你可以换个人来爱。” “啐。”她失望地嗤了声,还以为能等到个有建设性的提议呢,结果……“你其实想说我自不量力吧。我懂,你不用绕那么大的圈子。我知道,就我这样子,居然还想在这圈子里找个人爱,根本就是往火坑里跳。得,我跳都跳了,算我倒霉。你放心,我早晚会从火坑里爬出来,绝不会再有下一次……” “你懂个屁!你根本就是先天智商不足吧!你爸妈对你也太不负责任了!”他都已经把话说到这份上,就差没直接毛遂自荐,她竟然可以把他的整个意思曲解掉,还解得牛头不对马嘴。 “你怎么骂人呐!”她不过是爱错了人,关她父母什么事? “我还想咬你呢!” “……喂,喂喂!喂喂喂!你还真咬?!”等盛诞意识到他有多说到做到时,已经晚了。 这家伙还真就突然咬住她的脖子,用力之猛,像是跟她有不共戴天的仇恨般。 盛诞吃了痛想要逃,后脑和腰际却被他紧紧扣住,所有退路早就被斩断。她只好挥舞着双手,狠命地想将他推开,尽管一切都显得很徒劳。 “戚玄!你有病是不是?张、张嘴,很痛啦!你要是饿了,大不了我请你吃宵夜啊。喂,别……别哈气,痒痒痒,会痒……”渐渐的,脖间被啃咬的刺痛感被一阵不该出现的酥麻代替,盛诞刺耳尖锐的抗议声也随之参杂了情不自禁的笑意。 她缩了缩脖子,下意识地想避开他,不料,戚玄倏地停住了所有动作,紧拥着她。先前玩闹斗气的气氛被暧昧冲刷得无影无踪,他闭着眼,用从喉间挤出的暗哑气音呓语:“盛诞。” “……”她滴溜溜的黑瞳转悠着,身体不自觉地紧绷,意识到了一丝不对劲。 “我……”他舔了舔唇,不经意地,舌尖滑过她的脖颈,惹得她颤栗缩逃。 为此,戚玄加重了手中的力道,将她禁锢得更牢,再次开口:“你……” ——你想要的,我可以给你,包括那些隋尘给不了你的。 他的话并没有寻找到机会脱口而出,不是因为紧张,也不是因为没有勇气。 “有记者!” 是的,就因为盛诞口中骤然飘出的一句低吼,他辛苦营造出的表白气氛也随之瓦解。 “你可以忘记自己什么时候生日,但绝不能忘记周刊什么时候出刊。” 这是任森经常对着盛诞耳提面命的话,不幸的是,她还是忘了。 忘了每周一是八卦周刊记者最活跃的日子,忘了那些记者有多爱写隋尘的绯闻,忘了她和隋尘之间这段不清不楚的关系有多少人想要刨根问底。 健忘的代价就是,她全副武装地跑去书报亭,把种类繁多的杂志全都买了个遍,逐一翻阅。 果然不出所料,很快,盛诞就寻找到了以自己为主角的报道,标题格外的扯——绯闻不攻自破,真命天子浮出水面。 报道称,这纯粹是个意外收获,记者潜伏在她家附近,原本是以为酒会结束后,隋尘应该会开车送她回家,没想到会亲眼目睹到她和期限依依不舍地拥吻告别…… 盛诞深吸了口气,又迅速地把周刊来回翻阅了一遍,确认没有照片,才略微松了口气。口说无凭的纯文字报道,不会有人信吧? 说什么激吻了五分钟之久,拜托,五分钟耶,不会断气哦!那么扯的东西,不会有人当真吧? …… 她辛苦建立起来的所有自我安慰,在一条条手机短信的骚扰下,全数崩塌。 ——真的假的?你们两个什么时候开始的?! 这是森哥大清早发来的“问候”。 ——盛诞,你也太不够朋友了,谈恋爱了也不通知一声,过分!算了,勉强恭喜你一下,记得让戚玄请我吃饭! 该短信来自陆依丝。 T-T坑爹呢这是! 要是没有人信,为什么就连陆依丝和戚玄的经纪人,都会询问事情的真伪。 那隋尘呢?他会不会也像他们一样? 这个想法让盛诞瞬间石化了,早知道她这几天就不该耍个性不接他的电话。现在解释还来得及吗?要不要打个电话给他? 等盛诞回过神时,已经下意识地拨通了隋尘的电话。 手机里传来的接通等待音,她几乎是屏着息聆听的,等到那头传来熟悉的冷声冷调时,盛诞清楚地感觉到手心在一瞬间汗湿。 “喂,是……是是,我。”像是透着心虚的结巴音从她唇间飘出,盛诞恨不得把自己的舌头咬断。 “嗯。” 那头,传来了隋尘的冷哼声,她心底随之泛出阵阵凉意。 他已经有多久没这样惜字如金地对待过她了?看来,那篇报道他一定是看到了。 盛诞狠狠抿住唇,沉默了些会,不停在心底警告自己……这种时候,如果不把舌头掳直了解释清楚,一定会越描越黑的。 想着,她深吸了口气,趁着勇气还没蒸发殆尽,一股脑地把话全倾倒了出来;“你是不是看到周刊上的那篇报道了?那根本纯属胡编乱造,扯淡呢!千万别信啊!那晚戚玄的节目有个嘉宾缺席,我是去帮他救场的,结束后,他送我回家很正常啊,哪有什么拥吻告别,我们怎么可能迫不及待在大街上做那种事啊,写出那种新闻的人简直就是脑子被门夹……” “你不用跟我解释这些。” “啊?”盛诞一愣,半张着嘴,缓不过神。 “我们只是朋友而已,你跟谁交往,是你的自由,跟我无关。” “……”他简单又轻松的一句话,把她之前的所有解释衬托得分外可笑。 她脸色煞白地瘫靠在客厅沙发上,咬着唇,无言以对。 “还有其他事吗?” 这句话的意思她懂,挂电话时客气虚伪的ending。 “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打扰了”他是希望她这么说嘛?抱歉,她没办法如他所愿。纯粹各取所需的成人游戏她玩不来,她只是在认认真真地爱一个人,一再的妥协不是为了换取这样的对待。 “朋友可以像我们这样拥抱亲吻的吗?” 她听到自己近乎无助地发问,也听见隋尘嗤笑着给出的回应:“对你来说,这不是很正常吗?” “隋尘!你真的很过分!”盛诞强忍着哽咽丢出怒吼,挂断电话。 他究竟把她当什么,过度替代品吗?因为不得不放弃杜言言,所以随手抓了个人来填补空缺?而她看起来够随便,活该被他选中? 现在是怎样,他已经习惯了没有杜言言的生活,不再需要她的慰藉。聪明的话,她就该认清自己的身份,朋友而已,请各行其道互不干扰? 下一刻,盛诞还没压下愤懑情绪,便捕捉到了电视中正在播报的娱乐新闻,于是,她的想法被颠覆了。 “DP大中华地区的总经理成律,一直被外界誉为最低调的富二代。今日,他却通过其公司向各大媒体发表申明,承认已于昨日闪婚。令人意外的是,他的闪婚对象却并非此前盛传的女友杜言言,而是歌坛小天后讲乐颜。就在不久前,DP的代言签约酒会上,杜言言还曾以成律女友的身份出席,两人被媒体描述为金童玉女,如今成律闪婚的消息一经传出,王爷纷纷推出江乐颜为第三者。对此,DP方面不愿回应,江乐颜经纪人的电话也一直处于关机状态……” 女主播字正腔圆的播报声如同一枚炸弹,轰然在圣诞脑中炸开,把她所有的情绪都炸成一片空白,唯有戚玄不久前说过的话,不断在她耳边回荡。 ——说不定就算隋尘和杜言言又复合了,你还是连个屁都不敢放。到时候打算怎样?安分地退回到朋友的位置上,继续给他们俩做烟雾弹吗? 很不幸,戚玄似乎一语成鉴了。 很不幸的是,至于“到时候打算怎样”,她一点选择权都每一样,隋尘都已经帮她安排好了。 “您所乘的英国航空公司BA168航班已经开始登机……” 机场广播里不断循环播放着温柔的提示声,隋尘猝然起身,面色冷然地登机。 手机被挂断,可圣诞的话音依旧萦绕在耳边。 ——隋尘!你真的很过分! 过分?究竟谁比较过分? 她为了替戚玄救场,就这样丢下酒会的烂摊子不予理会,不告而别,不算过分? 他不知打了多少通电话、发了多少条短信,全都石沉大海,她不过分吗? 为她担心为她揪心,结果,却是看了周刊才知道她在忙什么……盛诞!是你太过分! 他迟迟不肯登机,不是为了等她这种欲盖弥彰的解释。什么叫“我们怎么可能迫不及待在大街上坐那种事”,他们来日方长,不需要那么急切是吗?她家就在那,他们要是想,大可以直接回家温存是吗? 她究竟是去为朋友两肋插刀,还是想插他两刀?! 想着,隋尘用力地把随身行李甩进行李舱,发泄般的摆出“生人勿近”的神情。 知道转眸打算入座时,目光不经意地撞上了身旁座位的人,映入眼帘的妩媚笑脸,让他为之一愣。 “呵呵,你的表情很丰富多彩了。去英国拍电影有那么不清不愿吗?怎么,不舍得离开你那位新欢?” 主动飘来的招呼声悦耳又软糯,隋尘曾经无比贪恋这道嗓音在耳边低哝时引起的酥麻感。 而现在,他蹙了蹙眉,心情变得比先前更糟糕了:“你怎么会在这?” 除了杜言言,还有哪个女人,可以让曾经的他爱到极致,让现在的他又厌恶到极致。 “放心,我没有调查过你的行程。会遇到你,我也很惊讶。”杜言言抿了抿唇,垂眸浅笑,这句话倒是说得很诚恳,“我只是不想站在风口浪尖跟个小歌星抢男人,所以打算去英国避避风头,刚好有场秀邀请我。” “什么意思?”隋尘隐约在她的眉宇间捕捉到意思苦涩,这让他有点意外。 闻言,杜言言怔忪了些会,才轻笑出声:“你还真的完全都不关心我了。” “发生什么事了。”没心情听她的抱怨,隋尘不耐地直切重点。 “你哥结婚了,新娘不是我。”为了强忍住一些情绪,她咬了咬唇,才继续,“之前特意在媒体面前公开我们的关系,几天后又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地娶了别人。呵,的确很像你哥报复人的手段。果然,背叛他的人不会有好下场。” “……”这则消息,让隋尘彻底陷入默然。 “对对对,差不多就是这个样子,这种小事你们自己看着办就好了,不用特意再来问我吧。” “哎哟我的妈呀,门口那个白色花圈是想怎样?我们这是珠宝新品发布秀,不是某名人的追悼会啊!那花是哪个白痴配的?丢掉它?!” “目录呢?让你们放在门口的新品目录呢?!” “……” 中午十二点,应该是享受秋日正午阳光,品尝午餐的美妙时间,陆依丝却已经分身乏术,喊得喉咙都快没声音了,恨不得能把自己劈成葫芦娃七兄弟。 好不容易逮到了休息时间,她几乎是撑着墙走进后台的。 这是她到公关公司工作以来,第一次面对秋季时装周,公司接下的各种时尚活动,一场又一场,忙得她相死的心都有。 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今天这场珠宝新品发布秀的主秀是盛诞。 她握着两杯橙香拿铁,用身体撩开了模特休息区的帘布,目光穿过层层美色,定睛在了角落里正在啃面包的某人身上。 在陆依丝的印象里,盛诞即使是素颜依旧清爽耐看,尤其是那张宛如圣诞老公公似的璀璨笑脸,格外地抓人眼球…大概是人如其名吧。 而现在……映入她眼帘中的却是一张干瘦憔悴的脸,浓重的黑眼圈泛着青光,足可见这张脸的主人有多缺少睡眠。 重点是,脸上完全没有笑容!没错,现在的盛诞拥有一张死鱼脸! “喏,给你。我刚让同事去买的,是你最爱喝的口味哦。”挨近盛诞后,陆依丝用手肘轻撞了她一下,把手中的咖啡递了过去。 她抬了抬头,面无表情地接过,很后知后觉地看清来人后,才颇为无力地挤出了个笑容,寒暄道:“你忙完了?” 见状,陆依丝没有接话搭腔,而是没好气地翻了翻白眼,在她身旁的空位上坐下,嚷开了:“见鬼了,你那张脸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一副快要上刑场的样子啊。看清楚,这是橙香拿铁耶,你最爱喝的耶,搞得好像是在吃最后的晚餐一样,想怎样啊?” “啊!是哦,橙香拿铁耶!你果然是个贴心小可爱!” “你如果不想笑,那样拜托不要笑。”=—=||||这样笑得比巫婆还狰狞,谁受得了。 “……我只是没睡醒嘛。”也是,在朋友面前不必强颜欢笑了,盛诞收敛起虚假,疲累一叹,歪过头轻靠在陆依丝的肩头撒娇。 “啐,我看你根本是很久没睡吧。” “……”还真答对了。 她默然不语,眼帘颤了颤,自从隋尘的那通电话之后,盛诞真的很久没有好好睡一觉了,除了忙之外,更大的原因是失眠。 只要一闭上眼睛,就会开始想他,想着他是不是打算和杜言言复合了、是不是以为你成律闪婚的事又开始心疼杜言言了、想着自己的存在是不是无形中成了他们的阻碍,甚至在舆论一致谴责江乐颜为第三者的情况下,她忍不住想自己是不是也算第三者,爱情也是有先来后到的吧,不管她爱得有多深,杜言言比她来得早,这是不争的事实啊。这些想法,让她无法入睡,时常睁着眼到天亮,然后开始投入工作。 “还真是?”盛诞的沉默,让陆依丝很快就猜到了一些事,那么多年的朋友到底不是白做的,她皱了皱眉,压低声音问道:“隋尘该不会又和杜言言搞上了吧?” “我不知道……”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她说的时候,手却失控地紧捏住手里啃了一般的面包。 “我勒个去,这也太狗血了。怎样,旧爱总是最美吗?”陆依丝激动了,关于盛诞和隋尘之间的事,她一直坚决不给于任何意见,可是身为相对比较知情的旁观者之一,她看不下去了,“就算他不喜欢你,也至少该把你当朋友吧,那个女人他妈的差点害得你被……被,被……”支吾了许久,意识到自己的吼声惊动了不少正在休息的模特,陆依丝长于出一口气,颇为不甘地压低嗓音咕哝,“差点害你被迷奸耶!以你的个性,就那样吃下这个闷亏,不都是看在隋尘的份上啊,他们俩还得寸进尺把你当做他们爱情的见证人了?凭什么!” 好友的激动,放大了盛诞自怨自艾的情绪。 而盛诞的无言以对,也同时放大了陆依丝替她鸣不平的冲动:“凭什么?那货到底凭什么啊!啊?不行,没道理就这样成全那两个人,杜言言不仁你就不义,去他妈的道德观,振作起来,撬墙角去!去跟‘锄禾日当午’的那人取经,只要锄头舞的好,我还就不信会有撬不了的墙角了!就算抢来扔了,也不能便宜那个毒妇贱婢!” “别、别激动,他们又没真的怎样,我只是猜想……猜想而已……”盛诞歪过头,神情纠结地看着比自己还气愤的陆依丝。 闻言。陆依丝又忘了场合,猛地吼开了:“我呸,都什么时候了,你居然还帮他说话……” 话才说到一半,她不得不打住,因为有人吼的比她更大声。 “你们那个到底什么烂剧组啊,懂不懂什么叫科技?想拍英国的场景没必要真的去英国啊,钱太多是不是?还真会选时间,秋季时装周耶,我借着这个机会找了一堆商讨你那个自创品牌的事,机会会有多难的你知不知道啊……算了,别废话了,你什么时候能回来……” 对于慷慨激昂的陈词被打断,陆依丝很不满,她紧拧着眉头,那双带着隐形眼镜的眼睛瞪得很大,狠狠地逼视着骤然闯入休息区的谢淼。 身为这场秀的秀导,想要在休息时候慰问一下模特,她当然无话可说,可是,站在那边电话讲得那么大声是什么意思?! “这位混血哥哥,你他妈的打扰到别人休息聊心事了!”陆依丝就像打了鸡血般,紧握双拳,看似正义凌然地冲着谢淼喊道。 不断从她嘴边爆出的粗口,让盛诞频频抽搐嘴角,事实证明,就算是平时看起来像小白兔那样温柔和善的陆依丝,发起狠来都挺有力度。 只不过以她对谢淼的了解来说,通常这种情况下,他一定会很不甘示弱地骂回去,不管对方是什么性别的,绅士之道什么的在三水哥身上压根就不存在。 所以,当陆依丝话音落下后,盛诞暗暗替她捏了把汗。毕竟,关公公司的工作人员万一得罪了秀导,下场也挺有力度啊。 值得庆幸的是,谢淼只是愣了片刻,抬眸朝他们看了眼,见到盛诞后,他略有蹙起趋势的眉头又迅速松开了,继而对着电话那头的然说道:“笑麋鹿在我旁边,要不要我把电话给她?” 这句话让盛诞瞬间胸口发发闷,他在和隋尘打电话?隋尘在英国?什么时候去的?为什么她完全都没听说? 很明显,就连跟她讲几句话隋尘都不愿,没多久后,谢淼便默默挂断了电话,笑嘻嘻地看向她:“是不是想问隋尘在电话里说了什么?” “谁想问了,他说了什么跟我们家盛诞有什么关系!” 陆依丝替她吼出了她下意识想说的话,可是通常盛诞的想法和行为总是背道而驰的,就在陆依丝话音刚落下时,她很没骨气地仰起头:“他说了什么?” “也没什么,只是说他的戏份马上就要赶我完了,时装周期间应该可以赶回来,又顺便抱怨了下英国的鬼天气和食物。” “我去,还真是和她没有一点关系。”听完谢淼的话之后,陆依丝翻了翻白眼,很不客气地抛出总结。 一语中的,盛诞突然觉得心像被箭猛地刺中。 “闭嘴吧四眼八婆!”终于,谢淼想要无视陆依丝的耐心被打破了。 “呸,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戴眼镜了!” “别以为戴了隐形眼镜就能变身,就你这德行,烧成灰也逃不过我的法眼,四眼八婆!”余光瞥见盛诞似乎想要劝架又找不到突破口,谢淼收敛起和这位宿敌呛声的心思,回归正题,“对了,隋尘还说……” 他实在是起了个很好的话头,不仅是成功地让陆依丝为了朋友识相闭嘴,还让盛诞黯淡的瞳孔霎时又被点燃。 “他让我转告你,他手机二十四小时都开着,就算是国际长途也可以打。”语末,谢淼无奈地撇了撇嘴角,想不通自己怎么会有那么无聊的朋友,想让人家主动打电话给他就直说啊,有必要绕那么大的弯子? “……” 更杯具的是,这个弯子绕得太大,盛诞显然是没听明白。 谢淼沉了沉气,认命地打算替隋尘做翻译。 然而他才刚启唇,粉饰好的深情话语还没来得及替兄弟传达,任森忽然急匆匆地奔进了后台。 过大的动静吸引了休息区里不少人的目光。 “发生什么事了?”在盛诞印象里,没见过森哥这么失态的摸样,即使是在戚玄差点出事的时候。 那头的任森定了定神,先是瞄了眼休息区里的其他模特,片刻后,恢复冷静,抬步走到盛诞跟前:“这场秀暂时先别走了,去整理东西,我现在送你回家。” “经纪人哥哥,今天不是愚人节吧。之前我们公司不是都和你谈好了嘛,她现在回家我怎么办?这个活动是我负责的,出了任何纰漏我都得引咎辞职啊!还有,人家厂商点名要她啊,你要她临时毁约,这不是毁她前程嘛!” “是啊,阿森,别闹了。盛诞是主秀,不是随便找个人就能顶替的。” 难得的,陆依丝和谢淼达成默契,同仇敌忾。 “这些问题,IN会有人来交涉,总之她现在不走等下场面一定会失控。” “到底怎么了?你不是一直跟我说,就算天塌了,也得把手上的工作完成吗?”不等陆依丝和三水哥继续开口据理力争,盛诞也按耐不住地发问了。任森的一再坚持,让她在一头雾水之余蔓延出一股不太好的预感。 “这次情况不同,对你来说,就是天塌了!”在这样的逼问下,任森别过头,挣扎了须臾,想到纸迟早是包不住火的,他豁出去了,“隋尘和杜言言复合了,手牵手一起出英国机场的照片已经传回国内,一些门户网站的新闻稿已经发出来,现在一堆记者等着看你的反应。这场秀的邀请名单里有杜言言,听说她早上已经回国,今晚会出席。到时候,记者一定不会放过你,而你现在不适合面对媒体,得先看与喜爱公司那边怎么帮隋尘做危机公关,我们才能应对,万一说错话,对你们两个都不利。” 任森的话音还没落尽,气氛已经陷入静谧。 无论是谢淼还是陆依丝,一致觉得他们的确不应该继续坚持让盛诞走完这场秀。 事实证明,盛诞也的确没有牵强到麻木的地步,她神情呆滞,双眸放空,良久,说不出话。 森哥说对了……在听到这个消息的一刹那,她脑中一片空白,整个世界像被抽空了异样……她的天真的塌了。 锁上房门,把自己和纷乱外界隔绝开,然后歇斯底里地哭闹一场。 在任森看来,女人发泄情绪的方法无非就是这样。 送盛诞回家时,他还在不停思忖等下究竟该怎么安慰她。 结果,情况却大相径庭了。 从听说隋尘和杜言言的事之后,她就再也没说过话,放空,成了盛诞唯一呈现出来的状态。 只有在到家后,发现家门口已经有一些媒体在蹲守,她脸上的表情才稍稍有过些许变化,蹙眉咬唇,低着头,一门心思地朝着公寓楼里面冲。 到家后,她蜷缩在电脑前的椅子上,怔忪地游览着各种我网页新闻。 ——隋尘杜言言同游伦敦,西斯罗机场晒甜蜜。 终于,她看到了传说中的那张机场牵手照,的确是烫人眼球,刺人心扉的甜蜜。 ——某珠宝品牌举行的新品发布会秀,早前对外宣称主秀将由盛诞担任,然而,媒体却在活动开始前半个小时才被告知,盛诞临时被替下。有知情人士透露,盛诞是因为得知当晚可能会遇上杜言言,为避免情敌见面的尴尬,其经纪公司才要求将她临时换下。 ——失踪多日,杜言言今晚高调现身某品牌时尚活动,承认与隋尘的恋情。当记者提及成律闪婚一事,她却特意绕开话题,似乎是怕与旧爱之间的纠葛影响新恋情。也有网友质疑,杜言言和隋尘发展如此之迅速,会不会是早在成律结婚前,便已经开始秘密交往…… ——日前,还在英国拍戏的隋尘,通过其经纪人发表申明,回应了外界的各种猜测,大方承认恋上女主编杜言言,称与盛诞一直都是朋友,不存在劈腿。 短短半日之内,仿佛所有事已经尘埃落定。 一则则的新闻内容,就连身为旁观者的任森都觉得触目惊心,而盛诞,格外平静地看完后,蓦然起身,冷不丁地问道:“森哥,你饿嘛?” “……” “我饿了。” “……”这一刻,任森才知道,比起这种近乎自虐自闭的冷暴力,蛮不讲理地大哭发泄反而让人放心。 说完后,不等他给出反应,她便兀自走到了厨房,开始和面,不停地揉搓着面团,等到大功告成,又扔了,继续拿出干面粉揉搓,如此反复,不厌其烦。 束手无策之下,任森只好无奈地给戚玄打了求救电话。 想比自己而言,戚玄跟她更熟悉,或许会有办法让她好受些吧。 不幸的是,这一次,任森又猜错了。 晚上十点,盛诞家很热闹。 听说她家楼下有记者在蹲守后,为了避免再掀起风波,戚玄特意找了谢淼又顺道捎上和谢淼在一起的陆依丝,一块跑来盛诞家。 一群人,在隔开厨房和客厅的小桌子前排排坐,目睹着放弃蹂躏面粉转而开始不断泡咖啡的盛诞。 相较于那些混娱乐圈极其善于控制情绪的人来说,陆依丝实在没办法按捺住愤慨,打从跨进盛诞家门的那一刻起,她的嘴就没停过:“我早说过,他妈的就没有不贱的男人,就算有,像我们俩这种买了这么多年彩票连个安慰奖都没中过的人,也绝对没有运气遇上。隋尘就是跟贱气死磕的典型!因为那货是他未来大嫂嘛,有他哥那么个庞大到会挡住手机讯号的情敌在,他越抢越来劲,那种馊菜都当成香饽饽,、。你呢?整个就是没手段没骨气!摆出一副不管你怎么玩我都会在原地等你的贤惠相,有用吗?说难听了,你对他来说,就是一头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小麋鹿啊,他丫把自己当圣诞老公公呢,那糟老头一年也只骑一次麋鹿,你看看,人家麋鹿都比你有档次……妈的,口渴了,先喝口水,等下再骂你。” “渴了就闭嘴!”在她下一波另类安慰攻势开始前,耳朵被摧残了将近一个小时的谢淼,终于忍不住爆发了。 “该闭嘴的是你!什么叫人与群分?说的就是你和隋尘这种人,一丘之貉,我呸,你有什么资格说说话,你根本就不应该出现在这!“ ”这位八婆,我也好,隋尘也好,好像跟你都不熟哦。什么情况都不了解的人凭什么搞得自己好像当事人一样?“ ”还有什么需要了解的?你的好兄弟都已经发表申明承认了,还特不要脸地说和圣诞一直都是朋友。瞧这责任推卸的,真他妈的精彩绝伦啊。“ 谢淼倏地站起身,以便借着身高的优势,达到姿态上鄙视她的效果:”你懂什么,那叫危机公关。杜言言抢先一步公开承认了,连照片都有了,你要隋尘怎么否认……“ ”太好了,你说到重点了,他明亮要真没什么,为什么会有那张照片?”嘴上占了优势,陆依丝堆着欠扁的笑容,支着头,反问。 “也不排除杜言言用了什么非常手段啊。总之,我们现在听到的都只是杜言言的片面之词,还有外界那些像你一样没大脑的人胡乱做出的猜测,真相到底怎样,至少得等隋尘回来才能问清楚,我相信他不可能再和杜言言有什么……” ——砰! 陆依丝拍桌起身了,怒气值达到了顶峰时往往都会口无遮拦:“你相信有个屁用!不可能再有什么?那他为什么会大半夜地去杜言言家,还一待就是两三个小时?又为什么会带着杜言言去买订婚结婚才会用的钻戒……” 在场所有人的目光就在这一瞬间“唰”地聚向她,甚至包括一直在耍自闭的盛诞。 意识到自己讲错话的陆依丝迅速闭上嘴,整个世界也随之清静了,死一般的静。 “……我……我去一下洗手间。”情急之下,她只好采取最没技术含量的尿遁。 “怎么回事?”这是陆依丝等人出现起,盛诞唯一说过的话了,威力自然不同小觑。 至少陆依丝没胆无视她,艰涩地吞了吞口水后,吵归吵,她还是无奈地把求救视线投给了谢淼。 而后者却只能爱莫能助地扶额别过头,用眼神示意她“这祸闯大了,你只能自己收拾。” “先说好哦,我也不是很清楚,我是挺谢淼说的。”被逼到无路可退,陆依丝只好招供,同时却也不忘把责任推给谢淼,“他说你们代言签约酒会的那天,他们本来想找隋尘商量自立门户的事,打他电话没人接,就只好到会场来找他了,以为你们俩刚好在一起嘛,等下还能一块吃个宵夜什么的。结果,结果……看到杜言言上了他的车,他很无聊啊,就跟上去,然后一直在杜言言家楼下等了将近两个多小时,也没见隋尘出来,没耐心了,走 了…" 她故意有的没的扯了一堆,然而拖延再久,终究是要讲到重点的。 “你不是她朋友吗?这种事,谢淼的立场不方便说,你为什么也不告诉盛诞?”闻言,始终保持沉默的戚玄听不下去,揪起眉心,问道。 最后一个得知一切的滋味,可以想见,绝对不会好受。 “什么啊,我也是几个小时前才听他说起的。”她像是那种为了明哲保身看着朋友往火坑里跳的人吗?如果早知道,她就算抽也会把盛诞抽醒,逼着她放弃隋尘。 “那戒指呢?又是怎么回事?”盛诞已经极力想要让自己看起来冷静些,可惜不断发颤的唇还是出卖了她。 “……这个我也是几个小时前才听说的,就是今天的那个珠宝品牌啊,隋尘和杜言言的新闻爆出来之后,他们的工作人员跟我聊八卦,说是前几天隋尘在他们那订了款戒指,是他们的婚戒系列,跟着是杜言言去拿货的。”陆依丝不再吞吐了,反正事到如今,也没必要隐瞒,或许现实残酷了点,但若能闭着盛诞痛到放手也不是坏事。 盛诞抿住唇角,她也知道在听说这种事之后最好是说些什么,免得朋友担心,可她实在发表不出任何感言。 良久后,当她自以为已经将情绪隐藏稳妥,才垂头咕哝:“咖啡好了,谁要喝?” “……” 可以想见,这句话换来了所有人的无言以对。 “你可以哭出来,我们特地赶来就是为了看你哭,你如果不哭得卖力些,要我们怎么尽兴而归。” 戚玄的一句话,说出了其余三人的心声。 “我没事,干嘛要哭。”尽管如此,盛诞依旧选择了逞强。 倒也不是太伟大,还能挤出多余的情绪演绎坚强不让人担心;而是她不敢哭,她怕阀门一旦打开,就再也收不住。 只是,戚玄不打算就这样放过她。 他起身抬步依靠在厨房的门边,猛地伸手,将盛诞捞到自己身边,在她下意识地想要躲开时,他蛮横地把她的头按在了自己胸口,感觉到她似乎累道无力挣扎了,戚玄不着痕迹地低叹了声,在她耳边喃语道:“听话,哭吧,不是还有我嘛,哭完我会逗你笑。” “为什么非要逼我哭啊,我到底为什么要为那种男人哭?人家那么高调地秀甜蜜,我就只能躲在家里哭吗?!” 随着那一句迁怒低吼发泄出来,盛诞的情绪骤然崩溃了。 嘴里喊着不要哭,可她却清楚地在唇齿闭合间品尝到了属于眼泪的酸涩味,就跟这场单方面付出的感情一样的滋味。 顾不上眼前的人是谁,她急需汲取些温暖,才不至于让自己绝望。 直到最后,她几乎哭到站不稳,戚玄默不作声地紧搂着她,听着她在自己怀里带着哽咽一遍遍地重复,戚玄却无力去附和。 听起来渺小的愿望,戚玄却无力去附和。 真的可以不见吗?除非他们之中有一个退出娱乐圈吧,不然,她迟早是要面对的。 考虑到盛诞需要时间和空间去沉淀情绪,所以,那晚之后,大家都很默契地没再去打扰她,公司那边也体贴地替她取消了最近所有的通告和工作。 太过放纵她的结果就是,盛诞又一次关了手机。拔了家里的电话线,每天几乎都是在床上度过的。 哭、睡、放空……成了她仅剩的生活状态。 每次,声嘶力竭地哭完,入睡前,她总是在想,这应该会是最后一次为他哭了吧?睡醒之后她的生活是不是可以回到原点了?她想念当初义无反顾踏入模特圈的自己,傻乎乎地追逐着自以为是的梦想就会很开心,不会心痛,不会在恨着一个人的同时又忍不住想知道他的消息,不会连睡着时都在哭。 昨晚临睡前,她也是这么想的,并且还一遍遍的在心里默念着:“忘了隋尘,忘了隋尘,忘了隋尘……” 可惜的是,当她醒来习惯性地打开电视后,她又一次把自己深埋在被窝里,任由眼泪肆无忌惮地往外冒。 “某知名品牌秋季发布秀将于今晚举行,记者在邀请名单中,赫然发现了隋尘和圣诞。或许是接到了主办方发的邀请,隋尘已于今天上午回国,前去接机的除了他的经纪人还有女友杜言言。以没有准备为由,两人拒绝了所有采访,记者通过其经纪人得知,隋尘今晚确实有可能回去观秀,至于会不会带杜言言一同出席,经纪人表示那是艺人的私事,她不方便过问……” 娱乐新闻持续播报着,盛诞挣扎着坐起身,在床边那一堆凌乱的衣物中翻找了许久,终于找到了遥控器。 她迅速关掉电视,甩开遥控器,又一次倒回床上,睁着双眼,怔忪地看着天花板。 思绪放空了片刻后,吵人的门铃声把她拉回了神,盛诞翻了个身,用被子蒙住头,不去理会门外的人是谁。 可对方就像是打了鸡血似的,按门铃的频率越来越快,最后还附带着拳打脚踢。 无奈之下,她只好起身,愤懑地瞪了眼大门的方向,认命地爬下床,像抹游魂似的飘到客厅,顾不上自己这副蓬头垢面的摸样,“啊”的一声,她用力拉开了房门。 比起被厚实窗帘牢牢遮裹住的阴暗房间,门外流泻进来的目光格外刺目,刺得盛诞印堂发疼,下意识地伸出手挡住双眼。 “我猜想你应该是想要自杀,可是又懒得出去买设备,所以给你带了些安眠药来,嗑药自杀的话,被派到的时候也能漂亮点,比较不会丢了你祖上的脸。” 钻入盛诞耳膜的调侃声,让她眼眸倏地睁大,也不管自己的双眼是不是已经适应了过亮的光线,她猝然挪开手,惊愕地瞪着门外的来人。 “……” 无言了片刻,盛诞身体一软,靠着房门滑坐在了地上,很没气质地紧抱着来人修长的双腿,先前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一次决堤,那些一直不敢拿出来审视的委屈情绪也在一瞬间全部觉醒。 她的样子看起来实在很滑稽,像是孩子要不到糖只能抱着大人的腿耍赖,比起那晚抱着戚玄大哭时的摸样,这一次,盛诞才算是真正放松了全部的心神,肆无忌惮地撒娇撒野。 盛诞失踪了。 那是一种很彻底的失踪,不仅是手机关机,就连家都搬了,搬得很传奇,看起来她就像是出门溜达一圈暂时还没回来而已。 如果不是楼下的保安亲眼目睹搬家公司运走了她的行李,几乎没人相信她竟然为了疗情伤连家都不要了。 她能去哪?这是个相当关键又令人费解的问题,同时困扰着刚得知消息的任森和戚玄。 就算是另外找房子,那也需要时间啊,这才几天?三天,事发之后,他们想要让她一个人静静,也就三天没去看她而已。 她只用三天就找到了新的房子,打包好所有行李,联系好了搬家公司?这不可能! 何况,以盛诞的个性,怎么也不可能连任森都不通知。 越想戚玄的眉头就皱的越紧,他抬起手,有些粗鲁地敲开谢淼工作室的门。 当发现来开门的人是隋尘后,他很不客气地挥出拳头。 “冷静!淡定!安详!”幸好,谢淼及时出手拦住了戚玄,顺便把门边的隋尘推开。 “安详个屁!我想揍他很久了!你给我放手!”戚玄的情绪没那么容易被安抚,一见到隋尘那张脸,他就会下意识地联想到那晚哭到几乎接不上气的盛诞。 “有她的消息吗?”隋尘彻底无视了戚玄的激动,定睛看着戚玄身后的任森。 闻言,任森无力地摇了摇头,换来了隋尘无奈的瞪视。 他的一句话,让戚玄意识到当务之急是打听到盛诞的下落,便安静了下来;但也因为他的这一瞪,戚玄好不容易压下的不爽情绪,又迅速被点燃:“你有什么资格瞪阿森?当初你不是信誓旦旦地说你会看紧盛诞,你不会输吗?现在怎么她有哪些朋友,家在哪,比较有可能去哪,全都不知道。如果我是盛诞,早就想从你的时间里消失了!” “……她不像其他女孩。”隋尘无言了半响,才悠悠地低哝出声。 她不像其他女孩会把“我朋友怎样怎样”挂在嘴边;她不像其他女孩心细数一堆关于自己的事,强迫另一半记住;她甚至不像其他女孩,一个人在外打拼会时常给家人打电话发发牢骚或是报平安。 出道才一年半,她的绯闻漫天飞舞精彩绝伦,而她的家人却从未出现询问过真相始末。 这种情况下,他要怎么问?万一她家庭状况复杂又纠结不想多谈呢,又万一她父母双亡呢,他问了岂不是戳人痛处。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她不像其他女孩是吗?她看起来要比其他女孩坚强又抗压,所以不需要你像关心杜言言那样关心她,是吗?”戚玄彻底误会了他的意思。 幸好,总算还有个谢淼能听懂隋尘的潜台词,即使替他解释:“拜托,他只是觉得盛诞不怎么提家人总是有理由的,所以也就不方便问啊。”解释归解释,这种莫名其妙的逻辑,就算是身为他好兄弟的谢淼也很难苟同,“算了,你跟他这种爱情白痴说什么,根本就是浪费精力。” “爱情白痴?哪个爱情白痴能一而再再而三地伤透女人心,他分明玩得很拽啊。”戚玄没好气地哼出不满,斜睨了眼隋尘,讽道:“怎么,你今晚不是要带着女友去看秀嘛?难道那场发布秀在这里举办?” “没空。”是他有错在先,隋尘只好一再忽视掉戚玄话中的刺,耐着性子回话。 “别说了,他心里已经够乱的了。这家伙压根不知道他和杜言言的事在国内闹翻天了,一接到我的电话就立刻赶回国,而且是第一时间想要找盛诞去解释清楚,谁会想到那头小麋鹿发起狠来那么干脆,居然把家都给搬了,这也太扯了。" “这么说,你和杜言言根本就没有复合?”任森蹙了蹙眉,很快就从谢淼的话中捕捉到了重点。 “说来话长,先找到盛诞再说。”其中牵涉太多原因,隋尘显然是带着遮掩不想多谈。 虽然看不惯他事到如今仍在故弄玄虚的态度,可是戚玄也没办法否认,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是找到盛诞。再过几天DP的那个广告就要开拍了,和她合作的人又是隋尘,这家伙该不会感情用事连自己的前途都想放弃吧。 想着,他烦躁瞥唇,看向谢淼:“她那个叫陆依丝的朋友还联系不上了吗?” “试过了,手机一直关机,我还打过电话去她公司,听她同事说,她和老板吵了架,辞职了。” “……”唯一的希望也破灭了,戚玄抿唇瘫坐在沙发上,再也想不出其他能获取她消息的渠道。 或许,他骂隋尘的那些话也该如数回敬给自己,自以为喜欢着她,可他对盛诞又了解多少? “她那天晚上哭的那么惨,会不会做什么傻事……”谢淼的话说到一半,就见身旁的隋尘突然紧张兮兮地抓起外套往门外冲,以为他是想起了什么,“你去哪?” “报警。” 他给出的回答简洁明了,明显的关心则乱嚷谢淼的嘴角抑制不住地抽搐:“喂喂,还没到那么严重的地步好不好,浪费警力是可耻的。” “要我放着自己女人的死活不管更可耻!” ……“如果不是时机不对,谢淼实在很想笑。他终于承认了吗?从”我们只是朋友“到”自己女人”,简直是质的飞跃,可惜盛诞没能在现场。 隋尘启了启唇,本还想再说些什么,任森的手机铃声骤然响了起来,也让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 在场所有目光齐刷刷地聚向了他,身为盛诞的经纪人,他也是僵硬着身体,怀抱一丝希翼掏出手机,当瞥见来电显示上的陌生号码后,他立刻接通了电话。 “喂,森哥吗?是我。” 电话里透出的声音正是他所期待的,可当真正听到时,任森一时又忘了反应,直到接触到隋尘的视线后,他才回过神,冲着电话嚷开了:“……你死到哪里去了?!” “我搬家的时候把手机摔坏了,明天就去买新的,等弄好了给你新号码,我怕你们担心,先报下平安,下个星期一要去DP公司谈广告是吗,我会过去的,你不用让保姆车来接我了。除了这个代言之外,我最近是不是都没有其他工作了?如果是这样的话,我想要半个月的休假可以吗……” “你搬去哪了?” “……”电话那边的圣诞语速很快,听起来精神还不错,直到这道不属于森哥的声音想起,她话音打住,陷入了沉默。 很显然,她认出他的声音了,均匀的呼吸声在隋尘耳边回响着,他却清楚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在不断加快,刚想再度开口要求她说话,手机那端的人抢先了一步。 “与你无关。” 这是一道仿佛带着吸力的婚后嗓音,男人的嗓音。 随即,电话被挂断。 他没有片刻犹豫,立刻回拨了过去。 ——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电话里传来机械化的女声。 “去你妹的无关!”这货是谁?从哪冒出来的?盛诞的事和他有没有关,凭什么由这货来决定?又凭什么要用这种幸灾乐祸的愉悦口吻跟他说话?! 胡子剃得够干净,发型打理得够清爽,眼眸中的疲态虽然掩不住但至少看起来不算太颓唐。 终于,第七次对着后照镜审视玩自己后,隋尘稍息满意了。 他瞄了眼仪表盘上所显示的时间,下午一点半,距离去DP开会商谈广告事宜还有半个小时,盛诞向来很守时,每次都会早到。 想着,他曲指弹了弹车前的那只Hello Kitty,打开了车门。 趁着等待电梯的间隙,他突然顿了顿,蹙眉歪过头,兀自陷入了思忖中。 是不是不应该可以把这些天煎熬的痕迹遮盖掉?他就给坦然地展示出那些颓态,好让她知道,她干净利落的抽身逃离行为把他折磨得有够惨。 “呵,你什么时候那么在意自己的打扮了?” 身后飘来的讪笑话音拉回了他游走的心神。 隋尘掀了掀眼帘,当视线捕捉到站在自己身后的杜言言,他毫不掩饰地拧起眉头:“你来这作什么?” “这个问题由我来问比较合适吧?你怎么会有心情来看你哥?” 他撇了撇唇转身,不愿搭话。 见状,杜言言识趣地说明了来意:“成律因为那场婚礼人气急剧飙升,所以我们杂志想做他的专访,我跟他约好了。” 隋尘挑了挑眉,心思不受控制地飘远。 不是第一天认识杜言言了,怎能不知道她根本只是还不死心,不过是在费力地制造各种机会接近成律罢了。 如果盛诞对他哪怕还有那么一丝不死心,多好。 不奢望她也制造各种碰面的机会,至少,不会躲着他就行了。 想到这,他嘴角忽地勾勒出上扬的弧度。挑眉还有共同的广告代言,她能主动向森哥保证出席今天的活动,这是不是证明,她其实还是不舍得的? “你不进来吗?”步入电梯后,杜言言狐疑地看了眼站在电梯外傻笑的隋尘,问道。 他心情大好,心不在焉地弯唇笑了笑,跨入了电梯。 隋尘笑起来很好看,这一点杜言言一直都知道,然而,第一次目睹到他这种带着思春气息的笑容,还是免不了一震。 显然,他不可能是看到她才这么笑的,这层认知,刺激了杜言言不甘情绪的滋长。 她抿住嘴角,刻意说道:“对了,你的新电影是安排在贺岁档吗?晶晶昨天打电话给我,说是我们的关系既然公诸于众了,那我就应该去给你捧一下场。我不太清楚比较适合跟你走哪一场宣传,你决定吧。” “不用了。”他毫不犹豫地拒绝,电梯停下,门还未完全打开,隋尘就迫不及待地迈了出去。 “那怎么行,我们正在交往啊。”边说,杜言言边不着痕迹地伸出手,亲昵挽住他的同时也绊住了他想拉开彼此距离的脚步。 隋尘扫了眼她的手,颜色一沉,边拂开她的手,边疏远地回道:“你的书上市了,新书发布会够你忙的,我的电影就不劳你费心了。” “礼尚往来嘛,我的新书发布会你当然也要出席。”她甜笑着,很不配合地收紧挽住他的手。 “我没空。” “看来我需要提醒你一下。”说着,她微微侧过身,挨近他,“关于我们正在交往这件事,可不是我单方面自导自演的一出戏,是你自愿配合的,该谈的条件我们之前也都谈好了。哦,你也不是不可以后悔啦,只是如果你让我下不了台,我就很难保证会做出什么事来。我想,你应该也不希望到时候大家都弄得很难看吧。” “别得寸进尺。”他咬牙,用只有彼此听得清的声音低吼。 那股森冷的气息,说不害怕是假的,杜言言沉了沉气,尽力维持住笑容:“着可不能怪我,谁让她有那么多不干不净的事。” “是你一手导演的。” “别诬赖我哦。是,我是害她差点被迷奸,但我可没有让她去做第三者被别人包养。” “那只是你的猜测。” 证据确凿,只差没有亲眼目睹了,他竟然还能替盛诞辩驳,杜言言不禁挤出冷笑:“你还真够信任她啊。” ——叮 就在隋尘的情绪险些失控时,不远处突然传来的电梯声,多少让他拾回了些冷静。 他沉住气默然不语,转身举步前行,随意地抬眸瞥了眼电梯的方向。 也就是这不经意的一瞥,抽空了他所有的思绪。 即使知道会遇到盛诞,即使他今天压根就是为了她而来的,可隋尘还是没有料到,会那么突然地遇见,会在最不该遇见的时候遇见。 他微启着唇,怔看着呆立在电梯里的女人,她看起来清瘦了很多,原先还有些婴儿肥的脸颊如同被削尖了般,衬的那双黑瞳越发水灵逼人;之前镜池被她随意扎成马尾的长发被剪了,打薄的短发下那张过分苍白的脸看起来冷然又陌生。 “别盯着比尔的男人看,走了。” 略带戏虐的话音突然想起,隋尘这才注意到站在她眼前的男人。 他很快就认出了那道声音,也即刻就想起了那句趾高气扬的“与你无关”。 原来是他。 杜言言拢起秀眉,目光由上至下地打量起眼前的人,那是一张挑剔不出缺点的脸,高挺的鼻梁,深邃的眼窝,略浅的黑瞳间沉淀着倨傲,黑色西装包裹住他欣长的身材,虽然保养得不错,但也能隐约窥探出他并不年轻,眉宇间蕴藏着岁月的痕迹。尽管如此,那种四十多岁男人才会有的男人味,令人移不开目光,大权独揽的气场,是连成律都不及的。 在途经她身边的时候,他稍稍放缓了脚步,夹带着不悦的话音从他好看的唇间飘出:“你不该惹这个女孩。” 他的口吻不像隋尘那样透着寒气,甚至还带着笑意,但仍是让杜言言不自觉地发颤。 由始至终,盛诞保持着沉默和疏远,尾随在他身后,穿过走廊,笔直朝着办公区域走去。 她不再像之前那样惯用鸵鸟姿态埋头走路,而是面无表情地抬着头,视线始终直视着前方,目空一切。 是的,就是目空一切,隋尘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空气。因为那句“别盯着别人的男人看”。他就真的听话到再也不多看他一眼,仿佛他压根就不存在般。 即使是与他擦身之际,她脚步的频率也没有任何变化,不快不慢。 那样没有丝毫情绪变化的不在乎,让隋尘觉得心惊。 几天而已,她到底娶哪了,做了些什么?为什么再次出现在他面前时,她会判若两人。 他一直知道T台上的盛诞会爆发出一股傲气,恍若与生俱来的傲气,可是私下的她,向来是亦步亦趋地跟着他。 以至于隋尘已经习惯了被她尾随的滋味,而此刻,他却清楚感觉到了彼此间的距离,那种只能静静看着她背影无法上前的距离。 良久,知道那两道身影彻底消失,率先回过神的是杜言言,她迅速拾回了平静,挑起朱唇讪笑:“呵,是沈非呢。他隐退了那么多年,连无孔不入的媒体都挖不到他的消息,现在竟然会陪一个小艺人来谈广告代言,真离奇了。你现在相信了吧,我早说过,她跟沈非关系不单纯。” “有人愿意替她掏钱解除代言合约,我有什么理由不答应?所以,这个广告盛诞不会参与了,我相信你一个人也能胜任。” 成律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于隋尘而言却宛如平地一声雷,轰然炸开,让他措手不及。 很好,她真的有够决绝,就这样不问青红皂白地斩断了盒他之间所有可能的关联,只差没有挑明了说“多看你一眼我都觉得恶心”。 他有错在先他认了,那天见到她和戚玄的绯闻报道时,不该乱发脾气,而且不该在明知这场闹剧可能会发生的情况下,错过提前向她解释的最佳时机。 如果想要给他折磨煎熬,他照单全收。 但若想要就此老死不相往来,抱歉,免谈! 眼看着隋尘闻言后猝然冲出他的办公室,成律玩味地挑了挑眉,放之任之。 又在文件中埋首了片刻后,他才起身,打开办公室的门,将刚整理好的资料递给助理。 “总经理,杜小姐等您很久了。”助理结果文件,瞄了眼沙发上的杜言言,顺势提醒道。 “她怎么会在这?”闻声,成律才注意到一旁沙发上的杜言言。 刚想要起身迎上前的杜言言,因为这句话,动作一僵。 “杜小姐是来给您做专访的,约了三点,她来早了,因为您刚才有事,所以我就让她先在这等一会。” “什么专访?”成律思忖了片刻,显然是完全不记得有这么回事。 “咦,总经理夫人没有跟你说嘛?听说有不少人通过她的经纪人,想要邀请你们夫妻上节目,了解下你们的婚后生活。她考虑到你不爱跟媒体打交道,所以就只答应了‘男色’杂志。今天一早她打电话过来,交代我要把你下午的时间空出来,说是杂志那边会派人来给你做专访……我以为你知道的。” “她……可能忘了说。”成律微微一愣,竟然有丝笑意爬上他的唇角,只是很快便被他掩饰了。随即他看向杜言言,用很公式化的口吻说道:“我今天没空,改天会让助理跟你们杂志再约时间。” “没关系,我可以等到你下班······”杜言言掩住眉宇间的落寞,粉饰出娇笑。 可惜,体贴的话才说到一半,就被成律不留一丝余地地拒绝:“不好意思,下班时间我要陪老婆。” 杜言言胸口一窒。下班时间要陪老婆吗?真恩爱啊,他怎么以前就从来没想过要抽时间多陪陪她!? “你······” 她的话才起了个头,成律并没有让她有太多不爽的资格,即刻打断:“杜小姐就这样看着自己的男朋友去追其他女人,没关系吗?” “呵,你还真关心我的新恋情啊。”她飘出自信笑意,认定成律并不像表面看来的那样满不在乎。 “我想你误会了,我关心的是我弟弟。”他唇角一撇,抿住讽笑,“相识一场,顺便奉劝你一句,无论是隋尘还是盛诞,你都惹不起,最好是不要玩火自焚。” “就算斗不过你,斗不过隋尘,难道我还会斗不过盛诞吗?大不了就是玉石俱焚!要丢脸那就大家一起丢。”指望这个男人回心转意,是不可能了。既然如此,杜言言也无所谓把脸撕破,她会让他们兄弟俩知道,她不是想要就要想丢就丢的玩具! 撂下狠话后,杜言言蹬着高跟鞋离开,每一步,她都跨得极具妖娆之色。 显然,只顾着维持气势的她,完全没注意到身后成律脸上那一丝不太适合他的神采,那是一种等着看好戏的神采。 隋尘的视线透过汽车挡风玻璃,紧锁住不远处那辆银色跑车。 见鬼的,姜果然是老的辣,为了讨那个女人欢心,沈非竟然不惜让各种Hello Kitty玩偶将那辆风骚跑车塞满。 映入眼帘的粉嫩梦幻,刺得隋尘瞳孔生疼。 他紧抿住薄唇,转动车钥匙,刚打算踩下油门,车门突然被人重重地拉开。 闻声,他转眸扫去一道瞪视,眼见杜言言全然不顾他的意见,兀自坐在了副驾驶座上,颐指气使地发出命令:“开车!” “下车。”他哼出冷声,不想浪费时间和她周旋。 “你······”杜言言猛地侧过身,憋藏了一肚子的怨气,找到了宣泄口。 然而,她的话才开了个头,隋尘就像是中邪了般,连招呼都不打一声,猛地踩住油门,顾不得这种夸张的起步方式极有可能擦撞到停放在一旁的车,他用力转过方向盘转弯,笔直冲向那辆刚发动的银色跑车。 “喂,你干······干什么啊?!”眼看着就要追尾了,杜言言紧抓住车顶的把手,脸色煞白地叫嚷开。 隋尘没有理会她,车身在他的操控下演绎出完美的超车,紧跟着,他把车一横,拦在了那辆银色跑车前。 那辆车的主人显然没料到会遇见疯子,两道刺耳的刹车声划破了停车场的寂静。 等到停车场再次回归寂静后,两辆车,四个人,四目相对。 片刻后,率先回过神的人是沈非,他嘴角一咧,嗤出轻笑,手无预警地伸出车窗,朝着隋尘的方向竖起中指。 “来,宝贝,跟我一起做。”他觉得只是这样还不够尽兴,不把那小子的脸气青绝不罢休。于是,沈非边口吻轻佻地说着,边按下副驾驶座上的车窗。 “······我不要。”盛诞抽了抽嘴角,很严肃地拒绝这种没意义的提议。 “嗯?”他略显不满地哼了声,语气依旧很柔和,“你确定?” “······”有一种人就是可以很温柔地发出威胁,却又相当具有威慑力,比如沈非;有一种人,常年生活在这种折磨中,已经活得有心理阴影了,比如盛诞。 所以,沈非的话音还没彻底落尽,她认命地迅速把手伸出车窗,挣扎了几秒钟后,艰难地竖起中指,偏又不争气地不敢看隋尘的表情。 眼看着那两个国际通用手势一左一右出现在车窗两侧,隋尘的瞳孔抑制不住地放大了。 他不了解沈非,所以不管对方做出什么事都不会觉得惊讶。 但是盛诞······没错,就是那个从前在他面前连大声说话都不敢,难得吼句脏话还会结巴的女孩,此时此刻,正配合别人冲着他比中指! 这画面成功地让隋尘愣住了。 也就是在他恍神的当口,沈非突然迅速倒车,拉开安全距离后,他熟练地转动方向盘,踩住油门,车子就这样精准地擦过隋尘那辆车,呼啸而去。 想要隋尘就这样死心显然是不可能的,回神后,他立刻追了上去。 沈非眼眸一斜,视线通过后视镜捕捉到那辆依旧紧追不舍的车,他饶有兴致地挑起眉梢,惋惜一叹:“哎,你没告诉他,我当年是凭借车神的角色拿的影帝吗?” “······你也没告诉过我。”盛诞满头黑线地低哼。拜托,有这种事吗? 他当年拿影帝的时候,分明凭借的是变态医生的角色! “哦,是吗?那是因为我这个人比较低调,不太喜欢把过去的成就挂在嘴边······” 絮絮叨叨的话音虽然在耳边徘徊,可盛诞一个字都没听进去,由始至终,她的视线一直胶着在后视镜上。 看着后面那辆熟悉的车忽近忽远,她的心也跟着忽上忽下。 当见到隋尘为了超车,险些和旁边车道的车撞上时,她手心一紧,下意识地咕哝出声:“你开慢点。” “那要不要干脆停下来,让你下车去跟他叙叙旧?”沈非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路况,却轻易猜中了她的心思。 闻言后,盛诞脸颊泛出臊红,眉宇间浮现出一层不甘:“管他什么事,是因为你开太快我的胃会不舒服。” “可是如果我开太快导致他出车祸,你的心会更不舒服吧。” “不会,他是死是活跟我无关······”逞强的话说到一半,盛诞突然顿住,匆忙别过头,躲开驾驶座车窗外的画面。 顺着她的视线,沈非漫不经心地瞥了眼身边敞开的车窗。不错啊,经过坚持不懈的努力,隋尘总算是追上来了。 眼神对上了那到迸发着杀气的瞳孔后,他不禁失笑,如果不是因为要开车,沈非很想提醒他一句——追女人的时候,车上实在不适合载着另一个女人。 然而,隋尘用实际行动证明了,就算是在开车,嘴也一样可以继续运动:“停车,我有话跟她说。” 宛如命令般的口吻让沈非不爽地撇了撇嘴唇,腾出一只手,猛戳关车窗的按钮,嘴里还不停地碎念着:“这个小伙子太没教养了!命令我?他凭什么命令我?想要抢我的人不讨好我一下也就算了,居然还命令我敞开大门让他抢?玩蛋儿去吧!” 盛诞无力地牵了牵嘴角,支着头,强逼着自己抑制住想要转头看隋尘的念头。 身旁的沉默,让沈非收起了玩心,发出语重心长的嗟叹:“那货叫什么?隋······隋······随便吧。其实这个‘随便’还不错,虽然笨了点,不过看起来挺有诚意,你眼光总算还行,没有给你祖上丢脸。” “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盛诞没好气地咕哝。 “我要是往里拐,他还能身心健康地在这命令我?” “······”这倒是事实,从小到大,但凡是欺负她的人,下场都挺惨。什么不能以大欺小、不能恃强凌弱,这些原则在他那全都不成立,他的护犊心态简直让人叹为观止。 “大人的话总是不听。你为了那个戚玄来求我帮忙向周刊施压的时候,我说过什么?我让你别跟圈里人谈恋爱,你也跟我保证过一定不会,结果呢?你是我生的,我比谁都了解你,就你那点智商和心理承受能力,摊放在媒体镜头前的感情你承受不起,娱乐圈那些女人的心机你也斗不过······” “爸,别说了行吗?我知道错了。”盛诞垂下头,狠狠抿住唇角,忍住喉间酸涩,迫不及待地打断他的话。 这种蕴藏着关心的谩骂,这些天频繁地轰炸着她,他累了,就换她妈上。 她知道,他们全都是为她好,可她已经犯了傻,不管他们怎么骂都无力去改变了,怎么办嘛。 “你知道个屁!你要真知道,就不会为了这点破事又哭又闹地说要退出娱乐圈。我说你有点出息行吗?别给你祖上丢脸!”沈非越骂越带劲了。 “我以后再也不会说那种话了······” “你以后说什么话不重要,重要的是给我长点脑子!我沈非教出来的女儿只有欺负别人的份!” “我知道了。”她乖巧地点了点头。 她的配合并没能让沈非的怒火就此偃旗息鼓,反而燃烧得更旺盛了,他索性猛地转过方向盘,靠边停车:“来说说你到底知道了什么?” 见她一个劲地眨着无辜双眼,半天都挤不出一句话,沈非无奈地翻了翻白眼:“你就不会质疑他和那个女人的机场牵手照是怎么来的吗?现在国内娱记经费很足还是怎样,居然可以那么大手笔派人去西斯罗机场蹲点?还是说你觉得那个‘随便’已经红的会被英国记者盯上?” “是说有人计划好的?是谁?”盛诞总算开窍了。 “你觉得呢。” “杜言言!”这个名字率先浮现在了盛诞的脑海中,她想也不想地脱口而出。 “是你说的哦,我从来不说女人坏话。” “······可是,他也承认了他们的确在交往啊。”就算照片可能是设计好的,杜言言总不能拿刀架在她脖子上逼得她承认吧。 “所以说要你长点脑子。我说过多少次了,娱乐圈的事从来不能看表面新闻来判定,新闻还说我女儿用潜规则上位呢,笑死了,沈非的女儿需要靠潜规则来争取代言,说出来谁信,谁信啊!” 盛诞抽动嘴角干笑,她爸还真是很在意这件事,每次见到她都免不了要纠结一番,无论何时何地,逮到机会就要发泄一通,他似乎完全忘了,压根没人知道她是沈非的女儿。 “当然了,我只是说他们正在交往这件事可能会有隐情,也不排除他们真的就是男盗女娼一对狗男女。” “-_-|||······”不能换些斯文点的用词吗? “瞪什么瞪,我已经说得很含蓄了,你也差不多就行了,考虑下爸爸的感受好吗?眼看着自己花了那么多心血样大的女人,为了另一个男人要死要活的,多不爽啊;因为知道你放不下,为了让你开心,我还得昧着良心为那个男人说好话,帮着你出谋划策分析情况,这种滋味,太他妈憋屈了。下辈子生猪生狗也绝不生女儿!”痛啊,把女儿交给别人的感觉,实在是懊闷痛。 这头沈非敞开心扉谈论着为人父的酸楚。 那头的盛诞却早就对这些话麻木了,不是她太没孝心,完全是因为自她成人后,她爸三天两头就这样痛诉一番,弄得好像她将来有一天嫁出去之后,就会连爹娘都不认了似的。拜托,爸爸才是每个女孩生命中唯一无法代替的男人吧! 想到这儿,盛诞无奈地抚额转开视线,捕捉到车窗外静止的景物后,她觉得不太对劲,愣了片刻:“咦,车怎么停了?” “早停了。” “那······那他人呢?” “谁?” “就是······就是那个‘随便’啊······”追累了?放弃了?就这样简单放弃了? “应该是在和记者飙车吧。” “我通知的。” “······你什么时候通知的?” “哦,帮你谈完代言解约去厕所的时候,看见手机,就忍不住手痒打了个电话。” “······”-_-||| ——不要轻易说再见,因为你不会知道哪一次说完再见后,就真的再也不见。 隋尘不记得是在哪看见的这句话,这正切实地应了他这些天的心境。 他甚至连“再见”都没来得及说,因为那些突然冒出的记者,他就那样把盛诞跟丢了,那天之后,她就像人间蒸发了般。 她搬去哪了,他不知道。 她的新手机号码,他不知道。 唯一知道的是,她最近的所有通告和工作都被取消,沈非亲自来公司替她请了长假,就连林锦和任森都不知道她休假期间的去向。 他没有心情配合新电影的宣传,所有人以为他沉溺在热恋期连工作的心思都没了,只有隋尘自己知道,他每天都在纠结沈非和盛诞究竟什么关系,沈非会不会索性替她赎回自由身,让她退出娱乐圈?他们是不是从此以后就真的再也不见了? 比起那些无聊的宣传作秀,在他看来,找到盛诞才更重要。 这种为了女人不要事业的行为,终于,让身为他经纪人的尚晶晶看不过去了。 “星期一杜言言的新书上市,邀请你参加发布会,你要不要去?”她沉着气试图和他谈工作。 “不要。” 可惜隋尘的拒绝干脆又不留余地,晶晶耐着性子抚了抚额,退了一步:“那我让人订个祝贺花篮送去,贺词写什么?” “随便。” “······真是够了!”晶晶拍桌起身,再也控制不住了,“当初没有问过你的意见,就替你发表申明承认你和杜言言在交往,是我不对,你也没必要拿自己的事业开玩笑报复我啊。我这都是为谁?当时那种情况,照片都出来了,人家女方也已经高调承认了,我们如果否认外界会怎么看你?” “是吗?我和盛诞的关系也是传言四起,可你依旧劝我否认到底。”他眼眸一斜,口吻微凉。 “这怎么能一样,如果你和盛诞牵手被拍到了,我也会建议你承认。” “不用说的那么好听。”他冷笑别过头,看向车窗外倒退的景物,事已至此,再去追究孰是孰非显然是没有意义的,隋尘不想多谈。 但晶晶却不想让他逃避现实,她坚持觉得自己是对的,是真正在为隋尘好:“是,我承认,我一开始就不希望你和盛诞牵扯太深。她不是我的艺人,我不了解她,我只知道如果你们真的交往,一旦传出去,对你对她都不好。她负面新闻那么多,你跟她在一起非但事业上得不到丝毫帮助,还会被连累;外界同时还会觉得她是别有所图,看上了你的名气,想走捷径。之前的DP代言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人人都以为DP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用她的,你的存在,会让所有人忽略掉她的努力。” 隋尘很清楚,他和盛诞才刚开始,还有太多的不确定因素,如果公开,需要经受太多的考验,她的个性是承受不起的。所以一直以来,他都认为在没有结婚前,最好是否认到底。 但这并不代表他有必要去承认杜言言! 事业?他的事业不需要任何女人的帮助,只需要有个人,在他想她、迫不及待想要立刻见到她的时候,能够贴心的出现在他身边,让他安心。 除了盛诞,没有第二个女人能做到。 “不说话算是什么意思,到现在你还没认清吗?盛诞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他的沉默,让晶晶抑制不住吼开了,很多话,原本她是打算压在心里不要讲出口的,“她跟沈非的关系不简单,这一点你应该看明白了。如果你不熟悉沈非,那我不妨告诉你,人家是影帝,大奖小奖拿了无数,曾经在演艺圈是个呼风唤雨的人物,跟他合作过的女演员,或多或少跟他有过关系。结婚后,他虽然是隐退了,不过一些资深经纪人都说他跟他老婆没什么感情,会结婚纯粹因为女方家底殷实,还说他偷偷包养了个比他小很多岁的女生,具体是谁就不得而知了,你不觉得那个传说中的女生就是盛诞吗?” “不觉得。”他不觉得盛诞是这种人,但······沈非是不是很难说。 “······你不信我的话没关系,任森说的你总该信了吧。他为了找到盛诞也查过,问了些媒体的朋友,据说很早之前,盛诞和沈非举止亲昵出入酒店就被拍到过,因为有人暗中施压,所以他们不敢登出来,再加上当时盛诞也还没出道,不过是个普通大学生,那家周刊觉得没什么报道价值。” 事实上,这些话不需要别人来说。 所谓的“盛诞和沈非举止亲昵出入酒店”的照片,隋尘亲眼见过,在杜言言家。 看完那些照片后,他挣扎过,最后得出结论,只要她说没有,他就信;就算她承认,他也选择不去计较,不管她从前究竟有过怎样的故事,只要这个女人从今以后只属于他,就够了。 然而,现实就是这么讽刺,他还没来得及把自己的决定告诉她,她和戚玄的绯闻就跃然而出。 他没办法不介意,没办法平心静气地辨别这篇报道的真假,所以负气去了英国。 这算是报应吗?当初他不愿听盛诞的解释,现在她也同样决绝地不想听他的解释;那他当初二十四小时开着手机等她的电话,她为什么不? “我说了那么多,你到底有没有听进去?”见隋尘只是兀自拧着眉,却不发一言,晶晶忍不住问道。 那头的隋尘依旧是没有动静,半晌,才冷不丁地冒出一句与主题毫不相关的话:“我想换辆W12引擎的车,你帮我去查一下,尽快推荐几款给我。” “······为、为什么突然想换车?你现在这辆不是年初刚买的吗?V8耶!还不够你开吗?这种路况有必要搞十二个缸的?!”拜托,思维可不可以不要这么跳跃? “你说了那么多,不就是想告诉我,跟影帝抢女人装备一定要好吗?”V8引擎够不够他开不重要,重要的是,他那天没能追上沈非那辆W12引擎的车! “······”啊呸!这也太曲解她的苦口婆心了! 辛苦争取来的长假该做些什么? 从她爸愿意亲自出马替她去找锦哥争取假期起,盛诞就很认真地思忖起这个问题。 她似乎是多虑了,事实上,还没等她缓过神来,已经被陆依丝拉去了日本。 “哇!我们真的来日本了!一年啊,我存了整整一年的钱,终于可以来日本了!失业什么的太美好了!”这是陆依丝刚到成田机场后,发出的夸张呐喊。 盛诞不是笨蛋,她很清楚陆依丝对日本并没有太多的向往,她甚至还曾经磨刀霍霍地嚷过要勿忘国耻。说什么存了整整一年的钱、说什么失业太美好了,无非是不想让盛诞觉得这是一趟失恋疗伤之旅。 然而,朋友约是小心翼翼,盛诞就越是觉得心情沉重。 她觉得自己好没用,那么大了还让家人和朋友担心,她比任何人都希望自己能更快走出阴霾,偏偏有句话叫做——欲速则不达。 虽然日本和国内的时差只有一小时,可下午三点到达陆依丝预定的酒店后,盛诞倒头就睡。 她实在不清楚自己到底睡了多久,中途只醒过两次。 第一次,窗外的天是亮着的,她上了个厕所,倒在床上发了会呆,翻身埋在两个枕头的间隙,不知不觉就又睡着了;第二次,她从陆依丝的行李箱里翻出一碗速食面,吃完,继续睡。 总之,她最后在六尺的大床上翻来覆去再也睡不着了,爬下床看着镜子里邋遢的自己,模样实在有够糟糕,连她自己都看不下去了,立刻去洗了个澡。 床头柜上有陆依丝留下的便条。 ——三天!你个猪居然睡了三天!你修炼成仙了,神仙猪!呐,考虑到你之前工作那么累,我就不打扰你了,好好睡吧,我去药妆店逛逛。速食面没了,你如果饿了,就自己出去觅食吧。 就在这张便条旁边,还有两张被揉皱随意丢在一旁的便条。 盛诞看了眼,分别是她睡了一天和两天的时候陆依丝留下的,这家伙还真能逛,一个人都能不亦乐乎跑遍东京。 她边蛮横地擦着头发,边看了眼窗外有些刺眼的阳光。 都已经自暴自弃三天了,也是时候出去逛逛了,总不至于大老远来一趟东京,就为了换张床睡吧。 何况那么好的天气,不应该辜负哦。 可是······去哪呢? 浅草寺。 这是盛诞脑中冒出来的第一个选择,也是唯一一个。 她随手给陆依丝留了张便条,裹了件驼色的外套就出门了,走出酒店大堂,呼吸到迎面而来的冰凉空气后,盛诞即刻就后悔了,早知道那么冷,至少也该套个围脖呀。 懒得再回去拿,她拉紧外套,咬牙走了出去。 得益于从小父母对她的独立式教育,外加她那点还算凑合的英语,去浅草寺的路途不算太波折。 但是为了找那个挂着“雷门”大红灯笼的正门,费了不少功夫。 结果,她莫名其妙就闯到了正殿,所谓的走马观花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连怎么来的都不知道。 若是以前,盛诞会觉得这种人头攒动的拥挤景区很扫兴,可是现在,混迹在人群中,面前是一张张陌生脸孔,耳边是各种语言,偶尔与路人视线对上,还能换来一个礼貌性的微笑。这里,没人认得她,没人关心她对隋尘新恋情的反应,没有长枪短炮以及看好戏的嘴脸,这种感觉让盛诞心情好了不少。 她放缓脚步,双手插在口袋里,漫无目的地在商业街瞎逛着。 直到途径挂着不少许愿牌的墙,她不自觉地停了下来,偷看别人的愿望虽然不太厚道,但却是盛诞一直很热衷的事。 她微微弯下身凑上前,在那一堆许愿牌上寻找自己熟悉的中文。 只是很快,盛诞就觉得,这是在自虐。每次看见那些祈愿和某某某一辈子的许愿牌,她都会觉得落寞,那么多人,她怎么就遇不上一个有勇气和她一辈子的? 为了不让自怨自艾的情绪继续扩大,她深吸了一口气,抿住嘴角,转身想要离开。 拉回视线的刹那捕捉到的画面,却让她顿住了。 盛诞蹙了蹙眉,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又凑近面前的那块许愿牌,逐字端详了起来。 “祝盛诞身体健康······” 落款,隋尘。 这个名字像是带着冲击力般,冲开了盛诞的记忆。 ——那去浅草寺帮我许个愿吧。 ——什么愿? ——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你替我随便许啊······ 曾经和隋尘的对话被翻了出来,那是在他去日本工作前说的吧,原来他真的来了。 还不如不来,“身体健康”这种愿望,就像“福如东海、寿比南山”一样的敷衍又虚伪。她也不过是随口一句,没有死缠烂打,他又何必哄小朋友似的。 也对,隋尘对她一直都像在哄小朋友,随便给她颗糖,她就能高兴的两三天都合不拢嘴,就算是生再大的气,都会在那一瞬间的甜味里消失殆尽。 怪谁呢?她活该,放低自己,咎由自取。 “许个愿吧。” “······”身旁突然响起的话音,近在咫尺,让盛诞蓦然一震,猛地转过来,看清来人后,她更愣了,那双原本就很大的眼眸因为惊愕被瞪得愈发夸张。 来人挑了挑眉,唇角弯了弯,似笑非笑,像是没察觉到她的惊讶般,自顾自地继续说道:“如果嫌弃别人许的愿望,那就自己许。” 同样的,盛诞扑闪了几下眼帘,总算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你怎么会在这!?” 戚玄撑倚在许愿墙上,手里捧着暖融融的咖啡,抬眸瞥了眼神情呆滞的盛诞。她穿得很单薄,显然是出门前完全没有把天气因素考虑进去。单是看着她光秃秃的脖子,他就觉得冷,忍不住就扯下了自己的围巾,边替她围上,边顺着她方才的话呛了回去:“为什么不能在这,东京是你家哦。” “咳······”虽然他的举动很体贴,可是盛诞还是因为被围巾勒太紧,很不给面子地低咳抗议。 为了不让自己客死异乡,她选择拍开戚玄的手,自己将围巾打了个结。早就习惯了他爱调侃的个性,盛诞也没太在意,继续自己的疑问:“是来工作的吗?” “来找你的。”说着,他很自然地搂住她的脖子,把盛诞拉进怀里,手中的咖啡贴向了她的唇边。 她倒也不扭捏,不客气地喝了一大口,偏烫得滋味一直钻进了心里,驱走了些许寒意,身体暖些了,盛诞才后知后觉地表现出错愕:“真的假的,你怎么找到我的?” “如果真心想要找一个人,总会有办法。” “是吗······”这话,让盛诞觉得心头微痛。所以找不到她的人,其实根本就没想要找吗? “你真的不要许愿?” “不要。”盛诞果断决绝,甚至是不想再瞄一眼那堵许愿墙,“你怎么知道我在日本?” “因为一般来说女人心情不好的时候都会选择旅游疗伤,非要搞得很有意境,其实根本就越来越伤嘛,有意思吗?”戚玄歪着嘴角,露出不屑和些许痞气,“又一般来说,女人旅游疗伤,通常会选择去日韩啊,新马泰啊,尼泊尔啊,西藏啊,丽江啊······之类的,所以我让朋友帮忙,查了下最近飞往这些地方的乘客名单。” “好···好浩大的工程······” “有什么办法,谁让你那么没良心,为了个男人连朋友都不要了。我没你那么狠,我丢不开你。”他说的很随意,明明是可以很动人的话,却硬生生被戚玄粉饰成了一个玩笑。 所以,盛诞压根就没把他有些古怪的用词当回事,仍旧在纠结他那个浩大的工程:“所以你最近都不用工作,每天都在过滤乘客名单?” 他成功了,盛诞的愧疚心被全数唤醒。 可惜,很快又在他一句话间蔫了。 “想太多,又不是猎艳花名册,那种枯燥乏味的乘客名单,谁会想要看啊。” “……”她恶狠狠地跑去一道斜视。 总算,那张毫无生气的脸又恢复了些许生动。戚玄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稍稍正经了些:“陪朋友来看演唱会的,在酒店办入住手续的时候遇见陆依丝,我看到你留给他的便条,就来浅草寺找你了,还担心你会不会已经走了。哎……居然真的能遇上我们实在太有缘分,不结婚简直就是辜负了苍天的一片苦心。” “死开拉。”她没好气地一巴掌直贴在他脸上,推开他那张永远没有真诚表情的脸,“我就说,像你这种重色轻友的人怎么可能为了朋友如此大费周章。” “妹子,讲话的时候下巴托托牢。什么叫重色轻友,我已经单身很久了,是你没在意!” “哈!这么巧?我也单身耶。” “哦,那可真是太巧了。要不我们去喝酒,庆祝下?”他煞有其事地转过头。 “有饭吃不?我三天只吃了一碗速食面。” “有,随你吃,刺身、寿司、寿喜烧,保证吃到你腹泻不止。” “你讲话的时候下巴也托托牢吧,就不怕我把你吃穷吗?” “虽然我赚的不多,不过养你一个还是不成问题的。你真的不要许愿吗?” “不要,不要!你是浅草寺请来的托吧。” “我只是觉得,你可以许隔‘祝福诞岁岁有今朝’来跟‘身体健康’较下劲。” “……” 他们一人一句,气氛和乐地斗着嘴,与那些许愿牌渐行渐远。 那块写着“身体健康”的许愿牌就这样被烦嚣蒙盖、遗忘,愈发显得它的存在很讽刺。 盛诞依稀记得欲望都市里有句话是这么说的——不是不会笑了,而是没有遇见真正好笑的事。 这一刻,她有了切身的体会。 偌大的酒店套房内,戚玄单手撑靠在洗手间的镜子前,另一只手握住手机附在耳边,他睁着迷蒙醉眼,神情纠结地看着镜子,活脱脱一副探监才会有的姿势。 这不是盛诞想象力丰富,而是他真的不停地堆着镜子里的自己,语重心长地嘱咐:“在里面的日子不好过吧?伙食好不好?监狱里面管得严吗?争取早点出来啊,我等你……” “哈哈哈哈哈哈哈……”盛诞撑着洗手间的门,近距离目睹着这一幕的发生,最后索性蹲在了地上大笑。 她已经记不清自己多久没有这么畅快地笑过了,似乎从她意识到自己喜欢上隋尘的那一刻起,整个世界就一直被愁云惨雾笼罩着。 正因为如此,她笑得更加夸张,仿佛一瞬间彻底解脱了般。 “这货到底做了多少亏心事,是有多怕自己会被抓进去啊,为什么每次喝醉都有这一出。” “知足吧,总比上次在马路上学蜡笔小新跳大象舞好。” “……也比上次亲马桶叫老婆好。” “习惯就好,对他来说,偶像包袱神马的都是浮云,浮云啊。” 房间里,正兴致勃勃地讨论着戚玄酒品的,是这次和他一起来的日本的朋友。 因为嫌两个人喝酒太没劲,于是回酒店后,他又把朋友全都召集来。盛诞干脆也把陆依丝一块叫来,一群人继续喝。 可她忘了,陆依丝酒量差的很离谱,只喝了半杯不到,就已经睡得不省人事。 睡就睡吧,她还毫不避嫌地俯趴在某个今天刚见面的男人背上,赶都赶不走,重点是,就算醉成这样,她还知道挑个最帅的抱,并且这家伙和戚玄简直就是一路货,嘴里逸出的醉话都相当无逻辑:“月棱镜威力,变身……代表月亮消灭你!” 我勒个去,美少女战士都出来了、 “噗,哈哈哈哈……”盛诞好不容易止住的笑再次爆发,她深深地觉得,酒实在是个好东西。 就算她没有如愿买到醉,至少买到了笑。 “会笑了哦。” 就算是在一群人各说各的颇为吵闹的房间里,从头顶飘来的这句话音,依旧很清晰地传进了盛诞耳中。 她笑容嘎然而止,好奇地揪起眉头抬头,打量着靠坐在洗手台边的戚玄:“你没有醉?” “嘘!”他眨了眨眼,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抬手把她拉进了洗手间,顺手将门掩上,“你都还没醉,我怎么会那么逊。” “装醉很可耻耶。” 她皱了皱鼻子,微醺的脸颊、嗔骂的口吻,倒是有那么几分娇俏。戚玄怔看了她片刻,嘴角一撇,硬生生挪开了目光:“怎样,心情好些了吗?” “还不错。”至少比起刚到东京时,她觉得自己现在算是生龙活虎了。 “那……”戚玄顿了顿,透过镜子,瞄了她一眼,继续说,“不介意我提起他吧。” “谁?”她睁大双眼,有那么一刹那是真的没反应过来,等想明白之后,神情难免不太自在。 戚玄选择忽视了她眉宇间那抹难掩的尴尬:“少装傻。什么时候回来工作?他和IN的合约已经到期了,没再续约,你和他不会再像以前那样频繁见面了。” 呵,他倒是逃得比她还彻底,是有多迫不及待撇清一切关系?盛诞暗抿了下唇,隐藏起不该有的在意,笑了笑:“嗯,回国之后就开工。” “盛诞……”对于她的决定,他没有表现出太多反应,不算开心,但显然也不会觉得失望,戚玄只是突然低低地唤了她一声。 “嗯?” “你有没有想过,忘记一段感情最好的办法就是金凯开始另一段。” “噗。”闻言,盛诞忍俊不禁,“是说让我尽快找个男人谈恋爱嘛?这个问题我们好像讨论过吧,我有自知之明,哪有可能说找就找……等一下,你今晚把你朋友都找来的目的,该不会是想要我挑一个吧,拜托,戚玄,你也太无聊了……” “你敢!”不等盛诞说完,他就一改平常玩世不恭的摸样,轻吼打断。 “T ——T……”他是想说她不配玷污他的兄弟吗? “我先申明,我没醉,很清醒。” “哎?”想证明自己没醉,讲话就别那么跳跃好不好。 “我喜欢你。”戚玄一字一顿,刻意把每个字都说得格外清晰。 “……”尽管如此,盛诞仍是觉得自己是不是幻听了。 “如果你准备好开始下一段恋情了,那除了我不准找别人;如果你还没准备好,没关系,我等你。” “……”盛诞是彻彻底底地傻掉了,完全不知该做何反应。 她从来没想过,人生中第一个跟她告白的男人竟然是会戚玄,更没想过地点会是在厕所。 没有浪漫可言,也没有真实度可言,愕然大于心悸,怎么看都觉得他那一句“我喜欢你”纯属玩笑。 忽地,盛诞身体僵直,有一抹熟悉却和从前大相径庭的温暖覆贴在了她的背脊上。 她下意识地抬头,看向镜子,意识到戚玄正从身后把她纳进怀里。 应该要躲开的,但一波波的惊诧冲击,让盛诞脑中一团紊乱,动弹不得。 戚玄伸出手绕过她的腰际,紧紧环住,侧低下头,把脸轻贴在她的肩窝,鼻尖被她削薄的短发发尾刺得酥麻,他忍不住探出舌尖,舔滑过她的脖颈,把这种让人难耐的酥麻感还给她。 这种异样的感觉终于成功地把盛诞唤回了神,思绪杂乱翻飞间,她只能挤出一句连她自己都觉得没有威慑力的反抗:“别……别闹,外面好多人……” 他没有太过勉强她,而是颇有绅士分度地松开了她,看着她落荒而逃的摸样,哂笑。 在她打开洗手间门的刹那,戚玄骤然出声:“喂,我是认真的。” “……对不起,我还没有准备好。”盛诞艰涩地吞了吞口水,准确来说,应该是她完全都没有过这种想法,戚玄对她而言一直都只是单纯的朋友,她甚至从来都没察觉到他有友情之外的情愫。 关系转变得太突然,盛诞接受不了,太乱了,他需要足够的时间消化。 “我知道。”他原本就没想过她会立刻答应,那么容易放下的话,那就不是盛诞了,至少不是他想要的那个盛诞了。 没有不留余地的拒绝,对戚玄来说,已经算是有惊喜。 他没有急于求成,而是看了眼手表,配合地扯开了话题:“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和陆依丝回房,早点睡,明天早上我来找你,陪你去逛东京。” “哦。”盛诞几乎都没怎么听清他在说什么,敏感地捕捉到“回房”这两个字后,她就忙不迭地应了下来。 总之,立刻逃开这种尴尬的局面就对了。 逃避和解决,她最擅长的向来都是前者。 不知道是不是之前睡太多的原因,这一晚,盛诞在床上翻来覆去了很久,中间也迷迷糊糊地进入过浅眠状态,但很快就被身旁醉话连篇的陆依丝吵醒了。 最后,她索性打开电视,看着那些完全听不懂的节目到天亮。 倒是她那位好朋友睡得格外香甜,一觉醒来,精神奕奕,把昨晚的事全忘了。 于是乎,盛诞严重怀疑,昨晚醉到胡言乱语的不止是陆依丝,还有戚玄。 虽然他申明过自己很清醒,可是通常醉的人都会这么说,就像神经病绝不会承认自己有病一样。 这不是盛诞为了逃避而瞎掰出来的推论,事实是,隔天一早,戚玄就来找她,小脸盈盈,自说自话,替她挑好了衣服,逼着她立刻去换,随后便拉着她和陆依丝出门逛东京,关于昨晚的事,他只字未提。 从秋叶原到涩谷再到银座,最后是东京铁塔,晚上是六本木的各色夜店。 一整天,他成功地让盛诞领略了什么叫马不停蹄、疯狂扫货,之后的几天也是一样,甚至还被莫名其妙带去看演唱会,一直到他们一起回国。 总之,盛诞每天都被安排得很充实,没有机会像之前那样没日没夜地睡,更腾不出时间去想其他。 即使是回国后,她依旧没有机会喘气。 刚下飞机,盛诞的心情显然很不错,站在行礼传送带旁和戚玄的朋友们开着玩笑,等着自己的行李箱。 然而,她的好心情并没有保持太久,当感觉到一旁正在打电话的戚玄脸色越来越难看后,盛诞便涌起了一股不祥的预感。 果然,那头的戚玄挂断电话后,唇线紧抿,朝着她走来:“机场外面有记者。” “……多,多少?”盛诞很敏感,隐约从戚玄眉宇间的烦躁气息盅判断出,绝不可能只有一两个记者的,而那些记者也绝不可能是碰巧出现在这的。 显然,媒体很有可能就是受到了风声,冲着他们来的。 “还不太确定,阿森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等会他会打电话给我,到时候我们再出去。” “嗯……”她无力地应了声,因为害怕,掌心不自觉地握紧,呼吸也变得有些紊乱。 “别怕,没什么事的,我们先套好说辞。”见状,戚玄勾起嘴角,尽量让自己的笑容看起来轻松,希望能帮她缓解掉些许紧张。 事实证明,效果并不大,盛诞依旧深锁着眉头:“那要不等下你先出去?被问起来,就说我们是在飞机上碰巧遇到的?” “阿森让我们坦荡点,遮遮掩掩的反而惹人生疑。” “那要怎么说?”盛诞不耐地长叹出声。 记者为什么偏偏要在这种敏感时刻出现?她几乎已经猜到明天的报纸会怎么写了,多半是戚玄陪她去日本疗情伤啊,又或者是她和戚玄为了躲记者去日本约会啊。 “我们就是约好了一起区看演唱会,顺便在日本玩了几天。怎样,朋友之间一块去旅行不是很正常吗?还有那么多人同行,他们爱写就写歌够呗,我们坚持是纯友情就行了。” “是哦。”这么一说,盛诞的眼睛亮了。 就是朋友怎么了,和朋友旅行犯法?凭什么要可以避嫌?凭什么每次都要像老鼠见到猫似的躲躲藏藏? 嗯,很有道理,这次她不躲了,就是要跟那些媒体杠上了! 他们达成了共识,拿好行李,和所有朋友套好了词,刚巧任森格的电话也来了。 于是,盛诞做了个深呼吸,拉开嘴角,粉饰出神清气爽的微笑,朝着陆依丝使了个眼色,表明自己已经准备好了。随即,她便光明正大地尾随着推着行李车的戚玄他们走了出去。 机场外蹲守着的记者人数还是超乎了盛诞的想象。 看起来,真的有不少人想看她得知隋尘新恋情后的反应。 “你们真的只是去看演唱会吗?” 迎面涌来的记者让他不得不放慢脚步,显然,他们没有那么轻易相信戚玄的说法。 沉了沉气后,盛诞笑着回答:“当然不是,演唱会只是行程之一啦,去东京的主要目的是度假。” “你现在心情还好吗?” 就算立场有时候很针锋相对,盛诞也不得不中肯地说一句,并不是所有媒体部只是为了看好戏的。面对这种听起来有些琐碎,实则却又挺贴心的问题,她笑的更加甜了:“嗯,很不错。” “那……你知道隋尘离开IN吗?他有没有跟你提过以后的打算?是不是已经有跟新东家在谈合约细节了?有告诉你是哪家吗?”或许是因为她看起来心情真的不错,记者的问题也越来越大胆,甚至是犀利。 “嗯,我有听经纪人提过他离开的事。至于他之后的打算,不太清楚呢,我们很久没联络了。”回答的同时,盛诞的脚步下意识地变快。 “可是隋尘说你们还是朋友,经常会电话联系啊。” “……”这话,让盛诞胸口一闷,险些失态,幸好一旁的陆依丝及时握了握她的手心,让她很快就回过神。她若无其事地拾起伪装,“我们的确一直都是朋友,不过最近大家都很忙啊,也有段日子没联络了。而且他的合约问题是他的私事,我也不方便过问。朋友也不能管那么多,对吧?” “戚玄,听说你和隋尘为了盛诞反目了,是不是真的?” 眼看着快要走出机场了了,任森安排的保姆车就停在不远处,而记者们又有太多问题还没来得及问,场面一下子变得很混乱。 盛诞隐约能预估到记者接下来可能会问的问题,视线不受控制地飘向前方,本能地寻找能替她解围的救兵。 当看到森哥朝着他们走来,似乎是打算替他们挡驾,盛诞暗暗地松了口气。 “盛诞,你怎么看待隋尘的新恋情?听说你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有没有什么祝福想对他说?” “你们很久不联系了是不是因为他劈腿?” 那些记者真正问出盛诞预料中的问题后,她却突然停住了。 明明保姆车就在眼前,只要钻上车,就可以不再理会这些纷乱,拍拍盛诞没有了动作。 一直在替她开路的戚玄不免好奇,回眸看向她。 已经帮她打开车门的任森就更加紧张了,生怕这丫头会在这种场合情绪崩溃。 “怎么了?赶紧走啊。”就连陆依丝也难以预料自己的好友会不会做出过激反应,赶紧推了她一下,试图把她塞进车里。 唯独盛诞,她很平静,甚至还有清晰理智去思忖。她想,诸如此类的问题迟早是要回答的,就算今天逃了,下一次出现在公共场合时,还是会被逼问。没有要到答案,这些记者是不可能轻易罢休的。 那不如……豁出去吧,早死早超生,以后他们就不会再拿隋尘的事烦她了。 决定了之后,她握紧塞在衣服口袋的双手,在美容看得到的地方暗自紧张,而脸上却拼命挤出笑容,尽管连她自己都能感觉到,这笑容相当的牵强:“我的确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完了,任森无奈地别过头扶额。 “……”陆依丝不禁瞪大双眼。她该不会是憋了那么久,就为了在媒体镜头前控诉隋尘不负责任的行径吧?我勒个去,太帅了! “……”戚玄则哂笑挑起眉梢,等着她把情绪一股脑地倒出来。 “刚从经纪人那里听说的时候,是有被吓到,想说她也瞒的太天衣无缝了,居然连朋友都不告诉。可能他是真的很想保护这段恋情,生怕曝光后,会像现在这样被你们紧追不放。我觉得……艺人谈恋爱真的很不容易,还是多给他们一些空间和祝福比较好,也希望你们以后不要再胡乱猜测我和他的关系了,这样对他的新恋情不好。我跟他从来都只是朋友,很好的朋友,因为以前大家都是单身,不用避嫌,可以约出来一块看电影吃饭,就像我和戚玄约好一起去日本一样,这很正常;可是现在他有女朋友了,工作之余的时间当然得用来陪女朋友,我总不能还经常去打扰吧,所以联系也就少了。” 谁也没想到的,盛诞彻底没按牌理来,这个从前看到媒体只会逃的女孩,竟然可以脸不红气不喘笑容不变地对着镜头,把谎言说的那么溜。 说完后还能冲着那些媒体大哥大姐们道谢,告别。 直到坐进了保姆车内,任森迅速拉上车帘后,盛诞脸上堆积着的笑容才悉数淡去, 她默不作声地半垂着眼帘,把玩着自己的指甲,不发一言,也没人敢在这时候去打扰她。 看着自己那双已经被指甲掐到血脉不通开始泛白的手,盛诞不禁有些恍惚。 她不知道自己刚才的表现好不好,只直到,前段时间回家时,她妈说过…… “你努力过的那些事,结局未必会如你所愿。就算是这样,也别去计较值不值得,或是为此迁怒任何人,因为当初没有人逼着你这么做过。所以既然是你自己的选择,那就没必要搞得大家都不好过。放过别人,才能放过自己。你要直到,他们的幸福并不妨碍你去寻找属于自己的幸福,是不是?” 是啊,不过就是从此以后各行其道嘛,没必要把大家都弄得那么难堪。 更何况,她和随从的确不算在一起过。 从头到尾,那段关系究竟该怎么去界定,盛诞一直都是云里雾里的。 但现在看来,也不需要去弄清楚了,大家都是成年人,可以对自己过往的言行举止负责,所以就不应该把过错全推给别人。 所以,盛诞不想去恨,更不想去指责什么,毕竟她不过是从此身边少了个人,既不缺斤也不少两、四肢俱全、生活依旧,大可以再找一个更适合自己的。 又何必非要去给一套官方说辞,让他被冠上“负心汉”的骂名,那样她得不到半点好处。 让盛诞甚至是那天在场的很多人都没料到的是,她在机场面对记者时的表现,倒是带给了她不少好处。 似乎不管她说什么,所有人都只坚持自己的一番认定。 于是,舆论一致觉得,盛诞那番不责怪、不纠缠、大方献上祝福的言辞,相当精彩。 她的人气在短短几天之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飙升。 各种通告和邀约纷至沓来,就算是任森已经过滤筛选掉很多,盛诞每天的形成依旧是被排地满满当当。 公司之前还在担心她消失了那么久,星途会不会被影响。 现在看来,所有的担心都是多余的。 挂断第N通杂志专访邀请的电话后,任森转头,看了眼倚在落地窗边的盛诞,问道:“怎么样,这套房子还满意吗?” “满意!超满意!你不知道吗?盛诞一直梦想能住这种有斜屋顶的复式房呢。”还没等盛诞发表意见,陪她来看房子的陆依丝迫不及待抢白了。 “那就这套,没问题吧?距离戚玄住的那个社区也近,这样你们两个以后有一起出席活动的话,我接起来也方便。” “房子是没有问题,可是……租金会不会很贵?”盛诞问的颇为尴尬。 之前他爸一时冲动就把她租的公寓楼退了,原本是打算把她接回家住的,可是盛诞思来想去,目前为止,只有森哥、锦哥和陆依丝知道她是沈非的女儿,如果住在家里的话,迟早会被媒体知道,盛诞不想这层关系被挖掘出来,那样的话,一定会有人以为她一路走来,靠的都是她爸。 所以她只能拜托森哥另外帮她找房子。问题是……她拜托的时候,忘了多说一句,她没什么钱啊。 “租金的话,公司会承担,这是给艺人的宿舍。”任森轻笑打消了她的顾虑。 “这样啊……”盛诞歪过头想了想,合约上的确有说过可以向公司申请宿舍,既然这样,她也就不客气了,“那就这套吧。” “好,我一会让人帮你去办手续,打算什么时候搬进来?我帮你联系搬家公司。” “不用联系了,我也没什么东西,等下工作结束之后麻烦司机送我回家拿点衣服,我今天就想搬进来,可以吗?”像这种精装修的房子,不就是号称可以拎包入住吗?对于现在的盛诞来说,方便,快捷就是重点。 “可以。”闻言,任森翻了下她的行程,给出肯定答复的同事,却皱了皱眉,欲言又止。 “怎么了?”盛诞的好奇心被成功勾起。 “最近有场时尚颁奖大典,主办方给你发了邀请函,想让你走开场秀,有兴趣吗?” 盛诞困惑地歪头:“这种事不是向来都由你决定吗?” “是这样的……我打听过了,邀请名单里有隋尘,他已经答应主办方会出席了。”任森终于说出了让他吞吐的主因。 “是吗?”她极力维持着表面的冷静,“能不能帮我推了?” “……”虽然是预料之中的答案,任森还是免不了失望。 现在的盛诞的确是乖巧又听话,所有安排给她的工作,她都会拼了命地做到无可挑剔。唯有一点,虽然她从来没有明说,但她的行动足以证明,一切有可能会见到隋尘的工作,她都不会接,哪怕那个机会再好,她也不稀罕。 可是他稀罕啊! 那种大典,无论是主办方、承办方、支持媒体、甚至赞助商,都是她应该去搞好关系的。 就在他皱着眉,不知道该如何劝说时,陆依丝突然吼了过来:“不想!不能推!经纪人哥哥,去帮她接下来!” “我不要!”面对好友的强势,盛诞的拒绝也愈发强硬。 “必须要!” “就不要!” “你敢不接我就跟你绝交!” >皿<欺负人,不带这么玩的,“……好吧,我考虑看看。” “考虑?我们的友情还需要你考虑?你也太让人我失望了。”陆依丝很成功地模糊了焦点,就在任森想要喝彩时,她又很没有觉悟地把话题绕了回来,“我说盛诞,借用一些你爸的台词,不要给你祖上丢脸好吗?凭什么是你躲他,应该是他没脸来见你才对。就是要去,还要展现最佳状态,让那个白眼狼知道,没有他咱活的更精彩!” “……”唔,听起来,好像挺有道理。 “很有道理,是不是?那就去啊。” 盛诞几乎已经快被说动,可是一想到那种场合,杜言言也很有可能在邀请名单内,她还是怯场了,“给我点时间,拜托。” 无助的口味配上楚楚可怜的眼神,总之,任森是没办法继续逼她了:“算了,主办方也没要求我们立刻给答复,让她再好好想想吧。” “嗯。”陆依丝也没有再坚持,而是轻叹了声,轻搂住盛诞的肩膀,“还记得以前我失恋的时候你怎么说的吗?不就是个男人嘛,没了就没了,咱不是还要姐们吗?天塌了,我帮你罩……是这么说的吧,现在还给你。” 说话的时候,她不停地挑抖眉梢,挤眉弄眼的滑稽摸样,把盛诞逗笑了。 画面顿时变得很温馨,任森静静站在一旁看了会,突然灵光一闪:“陆小姐,听说i辞去公关公司的工作了?” “怎样,你该不会是歧视失业人口,不准我和盛诞来往吧。”陆依丝警惕地瞪着眼前这位经纪人哥哥。 不能怪她的想象力丰富,在公关公司工作了那么久,的确长听说一些经纪人会干涉艺人交朋友的资源,怕一些形象不好的友人会影响艺人的发展路线什么的。 可是很明显,任森没有她想的那么多管闲事:“呵呵,我只是想问你,有没有兴趣做盛诞的助理?” “……” 这一带的古老洋房区,聚集着不少私人工作室,其中也包括屈默的服装设计工作室。 那是一栋三层小楼,和周围其他建筑的红砖黑瓦不同,这栋楼从房顶到墙壁再到外墙围栏,都是清一色的白,白得很干净,让人有种眼前一亮的感觉。 尤其是最近,它总是灯火通明的。 他的主人似乎很久没有出去体验过夜生活了,是厌倦了那些五光十色吗?显然不可能。 而是某人每天总是接着讨论品牌主打设计的理由,来他这儿玩失恋。 今天,也同样不例外,只是情况要比前两天更加严重些,严重到原本就不善言辞的屈默,完全找不到突破口去安慰。 他只好默默地缩在工作台边,吃着方便面当晚餐,时不时偷瞄躺在沙发上一整天都没吃过东西的隋尘。 可想而知,房子里的气氛很静谧,只有屈默用力呼吸面的声音在回荡着。 直到,一阵听起来匆忙又欢快的脚步声蹬在木质楼梯上,打破了平静。 没多久,谢淼人还未现身,大嗓门已经嚷开了:“隋尘隋尘!别说兄弟不帮你,我迫不及待想要跟你分享一个劲爆大八卦!” “……”还真会哪壶不开提哪壶啊,屈默有种很不祥的预感,眼看隋尘闻言后脸色越来越难看,为了不被波及,他慢悠悠地转过身,背对隋尘和谢淼,看着窗外繁星继续津津有味地享受他的晚餐。 虽然“劲爆大八卦”让谢淼就像打了鸡血般,带也不代表他的智商会被拉低,感觉到不太对劲的气氛后,他干笑着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决定放弃说八卦,转而去开电脑。 “关于隋尘和杜言言的恋情又有了最新发现,据隋尘友人透露,杜言言曾经差一点久成为了隋尘的兄嫂,而在杜言言和隋尘哥哥交往期间,两人已经互生情愫,并最终决定不顾舆论压力在一起。记者经过多番调查,证实杜言言的前男友也就是前不久才宣布闪婚的成律,的确是隋尘的哥哥。有消息称,之前与隋尘绯闻频传的盛诞,实则只是个烟雾弹……” 很遗憾,谢淼误打误撞打开的娱乐新闻让房间里三人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中。 隋尘闭着眼,面无表情地靠坐在沙发上,不想去看视频上的画面。 其余两人,一个保持沉默继续吃面,另一个神情呆滞半响都没回过神。 已经播放完的新闻自动跳转到了下一条,虽然没有先前那个消息那么震撼,但也足以让低气压更加浓重。 联系不到隋尘和杜言言这两个当事人,而成律又不在国内,DP公司方面不愿意接受任何采访,自然的碰巧有商演活动要出席的盛诞很不幸地被媒体逮了个正着。 盛诞面带微笑,似乎早料到会被问起这个问题,给出的回答得体又婉转,很明显是练习过的:“不管是我还是隋尘,一直都强调我们只是朋友,从来没有在一起过,既然是这样,烟雾弹什么的也根本不成立吧。隋尘的私事,我很少过问的,我觉得你还还是去问他本人会更好点。” “你曾经和DP有过合作,又和隋尘的关系那么好,他从来都没有跟你提起过他和成律的关系吗?” “……啊?交朋友而已,不用看对方族谱吧。” “可是朋友之间都不会互相关心下吗?” “会啊,我们很关心对方啊,比如我们会聊最近工作累不累、身体如何……之类的,不然还要关心什么?” 她几乎有问必答,却又永远给不出记者想要的答案。 盛诞不急不缓地陪着媒体耍太极,单人沙发上的谢淼渐渐收起目瞪口呆的表情,小心翼翼地偷瞄了眼隋尘。 他始终很平静,要不是在听到盛诞最后那句话时眼帘动了动,谢淼还以为他睡着了。 “隋尘?”谢淼尝试着轻唤了他一声,见他闻声后长睫微颤,继续道:“你还好吧?” “很不好。”包裹着火药味的话音从隋尘紧咬的牙关间并出。 “其实这种说什么‘据友人透露’的新闻,你完全不用当回事啊,没有真凭实据,很快就会被淡忘的。何况,你本来也就打算转战幕后了,人气会不会受影响,都无所谓了。” “是啊,而且也只是说杜言言曾经和你哥谈过恋爱,又不是结婚,你也可以声称你们是在她和你哥分手之后才在一起的啊。” “我说屈默,不会不会说话。”谢淼没好气地抛去一道斜睨;“隋尘重申过很多次了,他们没有在一起!你最近天天和他在一起,你见过他和杜言言约会吗?他以前还喜欢杜言言的时候,会这样冷落她吗?” “我们知道有什么用,媒体不知道,盛诞不知道。” 察觉到隋尘脸色更难看了,谢淼实在很想帮他继续骂屈默几句,可是,点睛!屈默的话太他妈点睛了!他没办法昧着良心骂。 正想着,隋尘无预警地猛然坐起身,动作幅度之大,吓到了谢淼和屈默,两人默契地往后一缩。 就算是他最好的兄弟,他们俩也猜不到隋尘究竟在想什么。 沉默半响,他猝然爆发了:“她最近什么时候关心过我工作累不累?身体如何?这女人不止换了电话搬了家,还串通任森和戚玄替她保密!我连怎么找她都不知道,她是怎么关心我的?用意念?!” “嗯……”谢淼和屈默很无奈地互看一眼,敷衍应声。心里却忍不住嘀咕,拜托,人家那是在面对媒体,难道要坦白说“我已经打算和隋尘老死不相往来了” “是你叫‘交朋友不要看族谱’,我到底有什么事是她不知道的?如果我有族谱那种破玩意,早他妈丢给她看了!” “嗯……” 喂喂,有点理智好不好,人家那是在四两拨千斤,不是埋怨没看过你族谱。 “你们他妈的除了‘嗯’就不会说句人话?你看我一个人骂很累?不会帮我骂两句吗?” “啊,谢谢,我觉得隋尘说的很有道理呢。怎么可以撒谎呢!身为一个女人,她怎么可以在大庭广众撒谎呢……”边骂,屈默边冲着谢淼使眼色,暗示他赶紧接话,不然就快要掰不下去了。 “呵呵。”谢淼只是笑,他才不要接,根本就是惹祸上身。 无奈之下,屈默只好自己硬着头皮继续胡扯:“没有族谱很正常嘛,没有族谱要拿什么给她看?女人不能这样无理取闹……” “到底是我女人还是你女人,你会不会管太宽了,她撒谎也好,无理取闹也好,关睨屁事。” “哈哈。”同样是笑,比起刚才,谢淼笑得更得意了。看吧,他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隋尘这家伙向来很护短,他的人只有他能骂,或者应该说连他自己都舍不得真的去骂。 “喂!你……” 眼看着明显感觉到自己被欺骗的屈默要爆发了,谢淼赶紧打圆场:“我觉得吧,我们是不是应该研究下这事到底怎么传出去的?对方到底知道多少?会不会还有后续,万一影响隋尘马上就要推出的服装品牌怎么办?” 有道理,很有道理,屈默安静了,想了片刻后,他脱口而出:“会不会是IN?隋尘以前的那个经纪人,之前不也是没经过他同意就已他的名义擅自发表申明,替他承认了和杜言言的关系吗?” “ 不可能,这事两码事。林锦不会做这种事,当初签约的时候他就知道隋尘早晚会自立门户,IN没有这么做的理由。”谢淼乡野没想就给出否定答案。 “是吗?”屈默漫不经心地应了声,起身,把方便面盒子扔进茶水间垃圾桶,缓步走到沙发边,努了努嘴,纠结片刻,才说道:“我有个不太好的猜想。” “什么?” 屈默弯下身,指尖轻弹了下电脑屏幕上盛诞那张被定格的脸:“有没有可能是她?” “那更不可能!这猜想也太没根据了。” “可是我印象中她没那么好的口才,你不觉得这段回答是实现练过的?消息中午才传出,她这个活动是下午的,未免也太快收到风声了……” “怎样,人家有在关注隋尘的动向不行啊,你又不是不认识盛诞,她不是这样人。”谢淼立场很坚定。 可屈默也依旧在坚持己见,在他看来,不能放过任何有可能的人:“她以前的确不是这种人,但你曾经跟我说过,女人的忌妒心是很可怕的,一旦被刺激到什么事都有可能做得出来。” “就算这样,她也绝对不可能用这么低级的手段!” “谢三水,我怎么觉得你有点激动过头,你和盛诞有联系?”尽管隋尘也完全不怀疑盛诞,可他还是敏感地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谢淼的语气太强硬,简直就像是知道很多事情一般。 “……”隋尘的一声冷哼,让谢淼无言以对。这家伙的观察能力也太强了,还玩什么啊。 他的沉默,让隋尘眯起黑眸,一眨不眨地冷觑着他。 “别,别这样看着我,我这不是正要说嘛。”这眼神,也太瘆人了。 “正要说?”隋尘的瞳孔又暗了几分。 明智的他找盛诞都快找疯了,谢淼这才打算正要说? “不……不、不是啦,我也今天刚听说好不好,本来一进门就要说的,你们都不搭理我啊。” “少废话。” “盛诞倒是没有刻意隐瞒住址,她最近刚搬家,阿森替她找的房子。虽然我不知道新地址,可是现在你出了这种事,媒体应该会跟踪她,很快就会把她的新家地址挖出来。”谢淼不敢再东拉西扯,直接切入了主题。 “……就这样?”屈默保持安静了许久,还以为会有下文,结果……没了? “当然不止。还有个超劲爆的消息,你们绝对猜不到,沈非是盛诞的爸爸,我们居然都忘了,沈非是他的艺名,他原名盛非,据说盛诞这个名字的寓意是说这是他姓盛的诞下的种。我勒个去,好恶心的名字,也只有那位别具一格的影帝先生能取得出。” “爸爸?!”果然很劲爆,爆到屈默整个失控了。 “不要叫我爸,我基因那么好,生不出你这么笨的儿子。” 屈默已经被惊傻了,根本没有空余思维去理会谢淼的调侃:“见鬼的,那位沈非前辈也太夸张了,到底怎么保养的,女儿居然这么大了?”虽然很夸张,可是他想了会,觉得还是有迹可循的,“难怪戚玄出事那次我们去盛诞家帮忙解围,她看到沈非的新闻会那么激动。” 当时没有多想,屈默现在才觉得那种激动确实不合常理。 或许,连盛诞自己都没有想到她那位号称隐退的影帝爸爸,会突然又出现吧。 “是啊,那个新闻来得太巧,一堆媒体蜂拥而至想拍到沈非的老婆,结果……戚玄没事之后,沈非又离奇地一点风声都没了。仔细想想,也许沈非那时候就是想替被戚玄连累的盛诞解围吧。” 他们的分析越来越头头是道。 那头的隋尘好不容易回过了神:“听谁说的?” “放心,消息来源绝对可靠,是盛诞最好的朋友,现在还是她的助理。” 闻言,隋尘别过头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自己的情绪,可结果还是没有平复住:“真正需要给我看族谱的人应该是她!朋友也好,家人也好,她居然一个都没想过要介绍给我认识!!” 哎哟,怨夫的呐喊,听起来好悲剧,可惜谢淼从来都是唯恐天下不乱的;“咦?你连她朋友都没见过哦?我还以为带男朋友见自己的朋友,是女生最爱做的事咧。哦,也不能怪盛诞,你又不是她男朋友。” “……” “哎呀!完了完了!难道盛诞真的和戚玄在一起了?戚玄见过那个女孩耶,还跟他们一块去日本玩呢……” “谢三水!闭!嘴!” 盛诞一直以为车祸这种事如果不是特别严重特别离奇的话,一般是不太会上新闻的,尤其还是娱乐新闻! 拿别人的灾难来娱乐,这也太瞎了,这么瞎的事还真就发生了,更瞎的是,这还是一场分不清肇事者和被害者的车祸。 当事人不是别人,就是隋尘和戚玄。 事情得追溯到三天前,那天,盛诞没有工作,一直睡到中午。 下午的时候被陆依丝押着去做脸,弄指甲,忙碌惯了,剩下的大把时间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打发,于是,陆依丝一时兴起,说是她刚搬家,应该请朋友来家里热闹下,庆祝乔迁之喜,这也比较吉利…… 是不是真的会吉利,盛诞不清楚,因为陆依丝惊人的行动力已经让她没有时间去考虑。 只用了半个小时,她不仅是召集了盛诞的大学同学,甚至还有戚玄和戚玄的朋友。 “为什么连戚玄的朋友都不放过?” “乔迁派对呀,办派对最重要的就是男女人数均等,不然多没劲啊。”陆依丝摆出一脸的无辜,仿佛一切顺理成章。 是有多顺理成章啊!盛诞嘴角一抽,敏感地斜睨她:“我说,你是不是看上戚玄的某个朋友了?啊!是不是上次在日本时,你喝醉之后抱着不肯放的那个?” “怎么可能,你也说了是喝醉啊,喝醉之后发酒疯做出来的事能当真吗?” “酒后吐真言啊。”盛诞这才发现,其实自己也很有探索八卦的潜质。 “得了吧,那也得我有这个胆量才行啊。你们娱乐圈就这么一丁点,稍有那么点风吹草动鸡毛蒜皮,不出几天就传得人尽皆知。你想啊,我才只不过是你的助理耶,上次抱着那位帅哥发酒疯的事,就连谢淼都知道了,还拿来威胁我。”一想到这事,陆依丝就很的牙根痒,她发誓总有一天也要抓到谢淼的把柄。 “三水哥?威胁我?”这是什么情况? “对!他说要是下次还敢这样,他就来现场取证,发给媒体,说盛诞出卖助理笼络人心。” “>皿<……”盛诞相信三水哥不会这么做,盛诞更相信三水哥那句话的重点在于“要是下次还敢这样”! 没错,她嗅到了浓浓的奸情萌芽气味。 可是听陆依丝的口气,她敢打赌,这家伙绝对是迟钝到完全没往这方面想。 “你也很气愤,是不是!真的太过分了!下次?我呸,我下次怎么可能让他逮到!” “呵,呵呵。”盛诞无言以对地干笑了阵,才拐弯抹角地问,“你最近和三水哥联系很频繁哦?” “谁要跟他频繁,是他每天晚上没事就在MSN上发视频邀请给我,我要是不接还弹我。拜托,我在玩连连看!每次都被他害的输掉,我现在分数已经是负的了!见鬼的,他以为是他家电视机啊,一按就会有人蹦出来?” “……然后咧?”拜托,谁对她每天晚上玩的游戏感兴趣,讲重点啊,透露奸情讯息啊。 “然后……然后就……闲聊啊……” 吞吞吐吐,有问题,很有问题!盛诞不动声色,保持着笑脸盈盈:“聊什么?” “呃……”陆依丝挠了挠头,又抓了抓脸,支吾了许久,豁出去了,“盛诞,是这样的,本来我们真的只是在闲聊,可是我一听到那家伙说有传言你被沈非包养,我就激动了,一不小心就告诉他……告诉他沈非是你爸。” “……”— - —|||要居然还傻傻地想要挖别人的八卦,结果自己才是被八卦的对象?! “不过我也没吃亏,我也有套他的话,虽然不知道真实度高不高。原来啊,隋尘根本就没有和杜言言在一起,他每天除了忙自己品牌的事就是打听你的消息,没有约会,也没有任何可疑电话。谢淼说,他现在的感情生活一片空白,白地就像用奥妙洗过一样。” 闻言,盛诞沉默了许久,面无表情,连她自己都分析不出听到这些话后的心情,只是好不容易她才费力地微笑挤出话:“是吗?跟我有什么关系?” 这次轮到陆依丝无言以对了。 面前的人是她最后的朋友,她当然清楚盛诞笑容背后蕴含着什么。 真的没关系吗?那就不会还再逃避了。 尽管如此,陆依丝还是没把话说得太明白,毕竟感情是两个人的事,就算是朋友,其实也是没有发言权的。 片刻后,她想到了更重要的事:“啊,不过有件事绝对跟你有关。” “什么?” “谢淼说,他们听到一个传言,说是戚玄把隋尘和杜言言还有成律的三角关系告诉媒体的。” “这怎么可能!”盛诞想也没想,惊愕的低吼脱口而出。 “嗯,谢淼也觉得不太可能,可是……隋尘听说之后什么也没说,所以谢淼很担心他是不是脑子被门夹了相信了。” “他们从哪听来的?” “说是一个媒体的朋友透露的。” “什么乱七八糟的朋友啊,根本就是在挑拨离间!就算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啊,那点破事戚玄早就清楚,他要说早说了,有必要等到现在?又不是在拍‘潜伏’。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就算倒贴戚玄钱他都不会做!” 盛诞很激动,冷不丁就炸开了。 这次,就算是组好的朋友,陆依丝也难以理解她的激动点究竟在哪,只好先使用安抚政策:“冷静冷静,其实也只是鞋类怀疑他信了而已,怀疑嘛。再说了,就算隋尘真信了,也无所谓啊,又不会把戚玄怎样。” “谁说不会怎样,你是不知道那个男人的报复心有多重,他根本就是护短又小心眼。我当初就是被栽赃嫁祸,才……才、才会误入歧途的!”盛诞憋了半天,总算相处了个不怎么恰当的形容词。 事实上,她只是不愿意再去承认,当初,就是因为这样,她才慢慢爱上隋尘,一发不可收拾,直到她狼狈收场。 “不一样吧。” “哪里不一样了?” 被这么一问,陆依丝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只能硬掰:“我的意思是说,当初的你对隋尘来说是个陌生人嘛,现在的戚玄不同啊,他跟隋尘不是兄弟嘛。” “就是这样他才更像脑子被门夹过!他以为为了女人不在乎我的感受,反正我一直都是个陌生人嘛,了不起到最后变成最熟悉的陌生人啊;可是他怎么可以为了个女人怀疑自己兄弟?你会为了个男人怀疑我吗?” 终于,盛诞激动过后 的口无遮拦,让陆依丝隐约弄明白了她的情绪。 说什么不在乎了,说什么不想见了,说什么释怀了,全是假的。 她显然是至今都没能遗忘隋尘带给她的那些委屈,从头到尾的不被承认、以及最后收场时的满不在乎。 放不下那些委屈,是因为她根本就放不下那个男人吧。 “为什么不说话?你居然在犹豫?难不成你将来有一天还真会为了个男人怀疑我?”盛诞丝毫都没察觉到自己过激情绪的缘由,兀自纠结在莫名其妙的猜想中。 陆依丝也无意去拆穿,只是翻了翻白眼,顺着她的话往下说:“我觉得我根本不需要回答这种不可能发生的问题。我再重申一次哦,是谢淼怀疑隋尘相信了,事实上,隋尘只不过是什么意见都没发表而已。” “不发表意见就是代表他相信了传言,我了解他,他说过他很护短的,这种时候如果他想护的人是戚玄,就该直接让那个在他面前散步谣言挑拨离间的媒体朋友去死!” “……”不要试图跟一个处在盛怒状态的女人讲道理,这绝对是真理啊。 于是,陆依丝保持沉默了。 偏偏一通意料之外的电话,让盛诞毫无章法可循的神逻辑……应验了。 “陆依丝,你现在是不是跟盛诞在一起?我等下短信一个地址给你,你立刻把她带来。冤家路窄、狭路相逢,现场火药味太浓了,总之,我怀疑一会隋尘和戚玄很有可能会掐起来……” 是谢淼的电话,其实认识那么久,谢淼很少会打陆依丝的电话。 所以,她丝毫都不怀疑他话里的真实性。 只能说……看来盛诞还真是很了解隋尘,又看来隋尘还真是一个重色轻友的渣男! 什么叫很有可能会掐起来? 完全就是捏造事实!隐瞒真相! 隋尘和戚玄根本是把人家停车场当做新车防撞测试地,是怎样?比谁的安全气囊更好用?比谁的车更耐撞? 哦,那必须要恭喜隋尘了,他赢了。 比起戚玄那辆前提后翘的车,隋尘那辆只有车头和车身部分残留着些许擦撞痕迹,堪称完胜啊。 这些消息,都是盛诞透过新闻得知的。 她并没有赶到现场,只因为快到时,谢淼再次打来电话,让她千万别出现。 原因是战争已经发生,战场还是距离他们商演活动不远的停车场,露天停车场! 所以如果盛诞在这时候出现,可想而知,蜂拥而至的媒体绝对会想当然地以为这件事和她有关。 于是,陆依丝原先计划好的乔迁派对,就这样变成了大家一起看新闻。 也正是因为这起突发事件,他们的派对举办地,从盛诞家转移到了戚玄家。 “行啊,戚玄,车就别修了,干脆换辆坦克,跟他继续撞。” “嗯,坦克不错,那就不止上娱乐新闻了,搞不好连军事新闻都会播出。” “不错,创造奇迹了,有多少明星能红到军事新闻去。” 面对朋友的调侃,戚玄一反常态地没有心情配合,只是懒懒地瞥唇,从冰箱里拿了罐饮料后,径直朝着阳台走去,随口抛下一句:“走的时候把房子收拾干净。” 完了,这次情况很严重。 这是所有认识戚玄的人一致的心声,当然也包括盛诞。 在她印象中,只有上次某周刊号称会放出戚玄和曾欣的亲密照时,他才有过这种表情。 “你们玩,我去看看他。”思忖了片刻,盛诞还是放心不下地跟去了阳台。 她特意把连接客厅的落地门窗关上,阻隔了房里的吵闹,转过头,小心翼翼地打量着不远处藤椅上那道有些落寞的背影。 深吸一口气,盛诞才举步上前,把手里的外套递给他:“那么冷的天,多穿点。” 闻声,戚玄的身子明显一震,垂眸扫了眼那件外套,并没有接,而是顺着那双握着外套的手往上看,直到视线对上她的,他才微抿嘴角,低语:“其实我现在最不想见的人是你。” “……”喂,关她什么事啊! 不等盛诞回答,戚玄自顾自地继续道:“你应该很想直到究竟怎么回事吧,理由太多了,每一条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你。” “那我不问就是了。”盛诞嘟了嘟嘴,她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八卦,只是关心他而已,如果不想说,不说就好了,她也不会非要刨根究底。 “问题就是,如果你不问,我就没机会说出来,不说出来,我更难受。”所以,只有看不到她,他才比较不会心烦。 “到底是想我怎样啊……”T-T 戚玄低着头,很认真地挣扎了良久,终于做出了决定:“你还是问吧。” “那个……”突然这么郑重其事,盛诞反而不知道该问什么了。 “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一个传言,媒体圈有人放出消息,说是我把隋尘和杜言言的事抖出去的。”他怕等盛诞憋出话之后,就会改变主意什么都不想说了,所以索性自己挑开了话端。见到盛诞点头后,戚玄蹙了蹙眉,有些意外,原来她早就听说了。 “我也是今天刚听陆依丝说起的。”察觉出他的疑惑后,盛诞主动说明。 既然如此,他就把所有憋藏在心里的话开诚布公好了:“你觉得这件事究竟是谁做的?” “杜言言。”不管是不是因为偏见,总之,这是盛诞的第一猜想,她毫无隐瞒地脱口而出。 “是不是!就连你都猜到是杜言言,那个白痴是瞎了还是怎样!” “他真的在怀疑你吗?”戚玄的激动让盛诞心尖猛地被扎了下,很痛,但她掩饰得很好。 “今天在活动现场遇到他的时候,他的态度很冷淡,我问他是不是在怀疑我,你居然回我一句‘有没有做过你自己不清楚嘛’。” 盛诞咬了咬唇,问道:“是他先撞你的?” “没错!”其实,隋尘的反问更像是在告诉戚玄“你有必要问连我都不信的问题吗”,戚玄当然知道,只不过他想和盛诞说的重点不是这,他也不想费神去解释。 “就是因为相信了那种传言,所以他才开车撞你?”尽管这已经是最有可能的原因了,她还是抱着一丝侥幸追问。 “哦,是我先挑衅他的。” 他在报天气预报吧?要不然,真相怎么可能和之前预报的完全背道而驰!盛诞神情纠结地想了会,又觉得倒也还算情有可原:“因为不爽他怀疑你吗?” “不是,没理由。”他回得很不负责任。 真相是他在接到陆依丝通知他收工之后去盛诞家吃饭的电话后,特意约隋尘晚上去夜店叙旧,又故意在一起去取车的时候假装接电话,然后告诉隋尘约会取消,改天再聚,因为盛诞晚上约了他。 戚玄承认,他的行为和出发点都很幼稚,可他就是忍不住想炫耀,怎么办? “就算是小孩子打架也该有个理由!”盛诞显然很不满他的说辞。 绕了这么久,终于说到了戚玄真正想说的重点:“因为我不爽我喜欢的女人被他那样伤害,这个理由够了吗?” “……” “你是我都舍不得欺负的人,凭什么给比尔欺负。” “……”她微张着唇,却哑口无言。 如果说,之前在日本,他是因为喝醉才会胡言乱语,那现在呢? 他正在喝的是无酒精成分的饮料,他说话时的表情没有丝毫玩笑成分,盛诞终于不得不相信,这是真的。 “呵,就知道你会是这个反应。”所以,他之前才会不想见她,不想说出口,怕会把这些时日以来维持着的平和打破。 可是戚玄渐渐发现,那些平和都是极力伪装出来的,他没办法自欺欺人了。 他就是迫切地想要一个答案,只要她确定愿意忘记隋尘,那不管多久他都等,只是这么简单的一个答案而已。 ——就知道你会是这个反应。 其实盛诞的反应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平静,甚至可以说,有那么一刹那,她险些被虚荣心吞噬。 她在想,眼前的这个男人长相无可挑剔,又有幽默感,每次告白时台词实在很让人心悸,更重要的是有多少女孩梦想和戚玄谈一场恋爱。综合各种因素,他根本就是只存在与他演的那些偶像剧里的完美男主角。 这样的一个人三番四次地说喜欢她,她有什么理由不接受? 可是很快盛诞就意识到,爱情不是这样的,不是看一个人有什么,才决定要不要爱他;而是在认为对方什么都没有的时候,已经不知不觉地爱上了。 “对不起……”半响的沉默后,她低声说道,“你对我来说是很好的朋友、很照顾我的前辈,如果我之前有做过什么让你误会的事,那真的很对不起。” 尽管是意料中的回答,戚玄还是忍不住嗤出冷笑,拒绝的方法有千万种,她为什么就偏要用他最讨厌的那种:“所以呢?因为我太好了,你觉得自己配不上我,所以就不想耽误我?然后是不是想劝我去找更好的女孩?” “哎?”盛诞怔了怔,他在自说自话些什么啊,“我没觉得自己配不上你啊。” “……”戚玄突然觉得有口血已经卡在喉咙了,这算什么啊?刺他一刀,看他没死,于是又回头补一刀吗? 总算,她后知后觉地从戚玄的表情中察觉到自己说错话了,赶紧解释道:“我的意思是,如果你喜欢我,而我也喜欢你的话,那不管我们之间的身份有多悬殊,我都会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好,直到能够配得上你为止。” “所以,你只是根本没有办法喜欢我……”这已经是第三刀了!果然,越是看起来无害的人,越是能杀人于无形! “是……没办法爱上你。”不是不喜欢的,只是没有掺杂男女之间才有的情愫而已。 “……”他妈的第四刀了!他就没见过有女人这么拒绝人的!她不能贪心一点吗?哪怕不爱,也会想要对方一直都爱着自己的那种贪心,才是女人应该有的! “不好意思,我不太会婉转。”盛诞在撒谎,她不是不会,而是不想。 拐弯抹角地说着拒绝的话,实则却处处留着退路,让对方始终存着一丝希望。这么做,或许是不会把关系弄僵,可是戚玄对她而言是很重要,她不想用这种女人与生俱来的特殊技能对付他。 因为盛诞太清楚了,那样的话,美名其曰是不想伤害他,可事实上只是在满足自己的虚荣心。又或是自私地想把对方当做备胎吧。 盛诞歪过头想了想,继续说,“其实我还是挺自私的,用朋友的名义绑着你,让自己在享受你给的照顾时显得名正言顺。如果你觉得这样让你为难或是更难受的话,以后我可以尽量不在你面前出现,不过你放心,不管你遇到什么事,我绝对会第一时间站出来挺你的!” “啐,怎么挺?你以为自己是女金刚?神龙坛斗士?”他顿时有种哭笑不得的无奈感,反倒是觉得解脱,压在心里那么久的话,终于全说出来了。 “你小看人哦,我很有战斗力,只是不想为了不值得的人浪费精力。可如果是你或者陆依丝的话,那就不同了。谁要是敢惹我的朋友和家人,我一定不让他好过。借用你的话,你们都是我都舍不得欺负的人,凭什么被别人欺负。” “隋尘也是不值得你浪费精力的人吗?”既然话都已经说到这份上了,戚玄也不再像其他人一样,总是小心翼翼地避讳着不去提及他。 如果说以前还不确定的话,那经过今天,他敢肯定盛诞依然放不下隋尘,而那家伙也显然还很在乎她,不然又怎么可能在听说盛诞约了他之后,居然冲动地开车撞他。 既然这样,她为什么不留着那些战斗力,把隋尘抢回来? 就如戚玄所料,在听到他的话之后,盛诞陷入了沉默,垂着头,一个劲地揪着自己的衣角。 他以为她会选择继续逃避的,没料到,她冷不丁地抬起头,斜着眸,苦笑:“都说了是不同的。我喜欢他,所以会希望他来照顾我保护我。可是我忘了……你们男人只会想要保护照顾自己喜欢的女孩。” “不争不抢不问,又怎么知道他不喜欢你呢?” “我知道,他不是不喜欢我,只是不爱我。他很享受有一个像我这样言听计从的女人围着他转,你知不知道,曾经只要他发一通短信说想见我,我就会立刻赶过去。我不会生气、不敢有任何奢求、也不需要名分,这么笨的女人上哪里去找第二个。”所以,她走了,隋尘会追;她不见了,隋尘会找。这些行为,都是与爱无关的。 盛诞以为自己已经没有眼泪了,结果,说着说着,还是不争气地哭了。 那头的戚玄沉默了许久,无预警地飘出一声笑:“看见你哭,我开心多了。” “……” “你个死女人拒绝就拒绝嘛,有必要整整扎我四刀吗?此仇不报,我会死不瞑目!” “那你现在可以去死了!!” “喂,你不是说我是连你都不舍得欺负的人吗?” “从今天开始不是了!” 真的不是了吗?如果真的不是了,盛诞就不会在那晚之后,突然改变心意决定去出席那个时尚大典了。 没错,她就是为了杜言言而去的。 因为要准备开场秀,所以走红地毯什么的,盛诞毅然决然地放弃了…… -_-|||好吧,她坦白,其实事情是这样的:当她下定决心要出席后,第一件事就是拉着森哥讨论红地毯上该穿什么。结果,森哥是这么说的。 ——盛诞啊,其实是这样的……因为你现在的人气还不够,没有粉丝举灯牌尖叫没有群众期待你的打扮所以主办方压根就没有安排你走红地毯儿! 这一大盆冷水浇得她那叫一个鲜血淋漓、身心俱创啊。 “盛诞,你别抠了,后台柱子上的墙灰都要被你抠没了。”陆依丝扶着额,无奈地瞟了眼躲在柱子后,边观看着红毯转播,边不停蹂躏柱子的盛诞。 “人家已经很没人生自由了,现在是不是抠下柱子都得看有没有人气啊!”她抠得更用力了。 迁怒,这绝对是属于明目张胆的迁怒。 为了让她接下来的开场秀不要发生报复性的失误,陆依丝善良地给予了安慰:“不走红毯挺好的呀,你想想以前自己还没出名那会,咱俩再天涯论坛上嘲笑明星的红毯穿着,你也想这么被人笑吗?再说了,戚玄没有档期不能来,你跟谁一块走红毯,要是主办方给你安排个陌生人,你还得挽着人家的手笑呢,多累啊。” “如果安排个帅哥呢,搞不好还能有可持续发展……”T_T “你连戚玄那种帅哥都毫不留情扎了四刀,四刀!还指望跟谁可持续发展?” “……他居然跟你告状!” “会告状是好事,证明他看得很开。” 光是告个状,绝对得不出“看得很开”这个结论,盛诞敏感地拧起眉心:“他还跟你说了什么?” “他说,最初发现自己喜欢你,是在他差点出事的时候,他觉得抱着你的感觉好踏实。可是后来在日本抱你的时候,竟然只感觉你身上的酒味好臭。所以他想,可能一直以来是他误会了,对你的那种感觉应该不是爱,是错!爱!” “他报复心到底有多重啊,是要回给我几刀才满足!”他才臭呢,全身都臭。 “他还说,像你这种破~坑,只有隋尘那种破~萝卜才愿意待,他是没兴趣了。” 破就破嘛,喷什么口水! T_T真的确定他这种行为代表看得开吗?盛诞很不要脸地认定,那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言语中伤! “哎?那颗破~萝卜跑去整容了?!”陆依丝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要不是主持人字正腔圆的介绍,她完全都没认出来那是隋尘。 又喷!盛诞愤恨地放弃蹂躏柱子,转而瞪向陆依丝。 “别看我啊,快看转播屏,他不是一直走酷雅风吗?什么时候走颓废风了?” 经由陆依丝提醒,盛诞才转过头,当视线对上转播屏后,就不受控制地胶着住了。 颓废风……这的确是用来形容画面里那个人最恰当的词了。 有多久没有见过他了?盛诞回答不上来,她一直都不太敢去算日子,只是逼着自己每天过得充实些。关于他的新闻,如果不是森哥要她掌握一些,以防媒体刁难,盛诞连听都不会听,久而久之森哥会习惯性地过滤筛选出重点给她。 她以为只要不看那张脸,就会忘了。 原来还是没有忘,她清楚地记得他以前虽然经常冷着一张脸,可是脸色不会那么苍白;以前的没有蓄胡子,光滑的下颚她曾经还很留恋地蹭过;以前的他有很好看的肌肉线条,被他抱着的时候总觉得很踏实,不像现在这样清瘦得让人心惊;以前的他如果穿着这么一袭人造皮草,会贵气逼人气场十足,不像现在的他虽然依旧夺人眼球,却少了生气。 “盛诞!你整张脸都快要凑上去了,手不要乱摸电视画面,会挡住人家的视线!”陆依丝抑制不住低吼提醒。 拜托,花痴也要有个度,也得在意下场合,后面有一堆同行闪烁着八卦目光盯着她呢! 第七章 红毯、主持人无聊的采访、主办方精心制作的开场影片…… 几乎每一场颁奖典礼都是这么一成不变。 隋尘蜷起单膝,慵懒地顶靠在前面的椅背上,在会场灯光暗下的瞬间,他疲惫地歪过头,下意识地想要靠着身旁的谢淼小寐片刻。 头落了空,他的精神才猛然回笼,察觉到谢淼不在。 正蹙眉不解,才发现不远处谢淼躬着身,费力地朝着座位慢慢挪动。 “哎……累死了。”好不容易到达目的地,他摊靠在椅子上,发现没有机位在拍,才大大咧咧地打了个哈欠。 “我想睡一会,到我领奖的时候叫我。”隋尘因为连锁反应也跟着打了个哈欠,觉得更困了。 “别睡,来玩个游戏。” “……无聊。”他面无表情抛去一道斜睨。 “跟你说认真的,我昨晚才刚在夜店跟某位知名魔术师学到的,读心术,特灵!” “你可以闭嘴吗?”他没兴趣玩什么读心术,只想抓紧每一分每一秒补眠! “许个愿啊,我不仅能猜到你的愿望,还能帮你实现哦。” “呵,外面天桥上缺个摆摊的,你去吧。” “陪人家婉婉嘛,唔……”谢淼冷不丁缠住他的手肘。 好恶心的发嗲,激出了隋尘一身鸡皮疙瘩。他居然还拿这招没辙!就算是敷衍了事,也好过被他继续恶心,连忙应付道:“许好了。” “好,见证奇迹的时刻到了。” “……”隋尘冷冷牵动嘴角,沉默以对。 “……”片刻后,他依旧无言,只是将目光凝聚在了那个他始终没什么兴趣的舞台上。 “……”又是一阵静默,他回神了,错愕地瞪着身旁的谢淼,在捕捉到对方得瑟的笑后,幡然顿悟,“你早知道她会来!” 没错,他最大的愿望真的实现了。 找了那么久却渺无音讯、明明经常能在电视上看到却在现实中怎么也见不到的人,此时此刻,就在离他不远的舞台上。 这是隋尘第一次在现场看她走秀,干练的短发经过了微卷处理,让她多了几分女人味;黑色深V领得连身热裤装,衬托出她漂亮的腿型。每一步,她都走得气场逼人,面无表情,目不斜视,只在转身之际,他才隐约看见她似是在笑。 举手投足间有股说不清的风情,只是以前的盛诞所没有的,像是被人彻底洗去了单纯般。 “我去下后台。”他喉头一动,终于按捺不住了,蓦然起身。 谢淼弯唇浅笑,很配合地往后缩了缩身体,方便他通行,又生怕他欲望憋藏太久,一下子爆发出来场面会很可怕,不禁叮嘱了句:“喂,别把人家吓到。” “……我尽量。” 尽量是什么意思?他不会是想逮到人之后就直接就地正法吧?是要把这场时尚大典变成十八禁?! 原来,不管走过多少次T台秀,面对这种底下坐着无数前辈的大型典礼,还是会紧张。 盛诞紧捏着汗湿的手心,一路保持的深呼吸,踏完最后一步,确定自己消失在了观众的视野后,她脚底一软,本来还想靠着同伴撑一下,没想到对方软的比她还快。 于是,在走下通往后台阶梯的时候,盛诞悲剧地和其他模特摔成一团。 场面实在有够狼狈,当她好不容易摆脱压在自己身上的姐们后,费力地揉着腰想要爬起身,头顶飘来一阵不屑凉笑。 是盛诞所熟悉的刻薄和刺耳,她的神经瞬间紧绷,抬眸,视线顺着面前的那双白色高跟鞋往上游走,终于,目光迎上了那张她最不愿在这时候见到的脸。 “还以为毛毛虫变蝴蝶了,特地想来跟你说声恭喜呢,你也不用这样五体投地地迎接我吧。” 讪凉话音钻入盛诞耳膜,她蹙了蹙秀眉,无视掉面前那双想要扶她起身的手,兀自爬了起来,尽管手脚并用的姿态不太雅观,可比起接受杜言言的施舍,她宁愿狼狈。 “盛诞,我们先去换衣服咯。一会聚餐,我们要不要等你一起走?”身后传来了某位师姐的询问声。 “不用等了,你们先去吧,今天周六,店里人多,免得过了时间人就不留位了,我等下自己会过来。”模特的优点就是,不管摔得有多难看,只要爬起来之后,就能瞬间恢复最佳状态。微笑着和师姐打完招呼后,盛诞转过身,挑了挑眉,噙着微凉的哂笑,端详起杜言言。 她身着一袭粉色长裙,是中规中矩不出错的打扮。 盛诞本以为像这种场合,以杜言言的个性会想尽一切办法博人眼球,现在看来,就算是“男色”主编,在无数名流云集的时尚大典上,也会怕风头太劲。 “杜小姐找我有事吗?”她们感情没有那么好,相顾无言什么的就免了,盛诞率先挑开了话端。 “哦,没什么事,相识一场,来恭喜你能跻身时尚大典,虽然走不了红毯,但也算是进步了。”她硬是挤出比盛诞更灿烂的笑容,得体应对,话里却不忘字字含针。 盛诞不是擅长拐弯抹角的人:“那刚好,我倒是找你有事呢。” “……什么事?”她笑得太过刺目,那种胜券在握的笑,让杜言言乱了片刻阵脚。 “你做过什么事自己不知道吗?”盛诞不答反问。突然有些明白为什么杜言言以前总喜欢循序渐进地刺激她,原来这样慢慢折磨对手的感觉,的确很不错。尽管不错,可盛诞的本性还是让她没有兴趣继续下去,跟让自己不爽的人聊天,实在很没激情,“你那点见不得人的脏事,如果是嫁祸给别人,我还真没功夫去捅破,可是你为什么偏偏要挑戚玄呢。”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不懂没关系,等事情闹出去之后,那些看好戏的人会懂。听说你手上还有不少精彩的图文,要不要考虑收手,还来得及。”那些人何止是懂,还会眼巴巴地瞪着剧情连载,八点档连续剧都没那么精彩啊。 “呵,你以为有多少媒体敢爆这种口说无凭的事。” “那你以为我会笨到什么都没有就找人去爆料吗?跟你认识那么久,总该学到点了。” “你……”她到底有什么,杜言言不清楚,明明觉得盛诞很有可能只是在虚张声势,可盛诞的眼神还是让她不禁有些发悚,“这是我跟他们兄弟之间的事,你会不会管太宽了。” “你跟他们兄弟之间的事,把戚玄扯进来做什么?他也对不起你了?” “……” “你一边爱着哥哥一边又抓着弟弟不放,最后纸包不住火一不小心玩大了,还怨人家对不起你,杜小姐,你还真是逻辑不凡啊,你的字典里就没有‘自我反省’吧?” “你如果非要多管闲事,那就别怪我拉你下水,把场面弄得更难看!” “我敢跟你斗,就不会输。”放下狠话,转身就走,这是必须的给力套路。 这大概是盛诞有生以来对别人撂过的最有气势的话,至少她自己是这么觉得的。 她妈一直说,不要去和别人斗,就算赢了,那些耗费掉的精力和心神,也会让结局变成两败俱伤。 所以每次被惹到的时候,盛诞总是安抚自己,只要没触碰她的底线就好,而事实上,为了避免事端恶化,她习惯把底线一降再降。可是杜言言太猛了,逼得她都已经把底线降没了!欺负她就算了,还敢欺负她朋友,太过分了! 还是那句话,她都舍不得欺负的朋友,凭什么被别人揪头发,凭什么,凭什么! 一路咬牙握拳碎念的模样,实在和刚才与杜言言对峙时的架势大相径庭。 然而,在刚走进更衣室后,一道突如其来的拉力拽住她的手腕,她被猛地拉进了更衣间,还没搞明白什么情况,本以为是陆依丝又在玩神秘,她不耐地翻了翻白眼,抬眸,启唇:“你很无……” 那个“聊”看来是没机会问世了。 狭小空间里,纹丝不动挡在她眼前、占据掉大半更衣室的那道身影,让她的头脑瞬间被抽空,就连身体里的血液也被一并抽空。 她就像一具空洞躯体,全身冰冷,带着微颤,呆望着他。 视线相触,隋尘蹙凝起墨瞳,一眨不眨地逼视着面前的女人,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曾经那么熟悉并以为永远会陪在自己身边的人,一转身便在他的世界里消失那么久,他们上一次见面时甚至连“再见”都没来得及讲。 他将撑靠在墙上的指节曲紧,紧绷着唇线,贪心地想要把她看个够。 可包裹在她脸上的厚重妆容,让隋尘看不真切。 他看不见她从前一直挂在嘴角的微笑,看不见她眼角眉梢流露的依赖。 不自觉地,隋尘抬起手,拇指指腹轻触上她的脸颊,停顿了片刻后,猛地开始用力,冲动地想要擦去她那些碍眼的妆。 “你有病是不是?做什么啊!”吃了痛,盛诞回神侧过脸颊,拍开那双手,转眸狠狠瞪隋尘。很好,想再多开场白都是徒劳,在他面前所有的伪装防备都会崩坏! 她的崩坏对于隋尘而言是件好事,原来即使是她生气时的表情,他都在想念。 他漫不经心地牵唇勾勒出浅笑,盛诞不会知道,这是隋尘近三个月以来,第一次笑。 逐渐放停之间略显粗暴的动作后,他偏过头,憨笑黑瞳里倒映出她怒目圆睁的模样,看着看着,笑容不禁加深。 等隋尘意识清醒过来时,他发现他已经啃咬住盛诞的唇瓣。 她微怔,神情呆滞,目不转睛地看着他那张近在咫尺的脸,忘了所有的反应。 他满意地发出一声低哼,闭上眼,加重齿间的力道,狠狠咬住她的下唇,趁着她下意识地痛呼,他机不可失地窜入舌尖,唇舌纠缠,还是记忆里的滋味,所有的不爽仿佛都在这一刻得到了慰藉。 “唔……”盛诞浅吟着从恍惚中挣脱,过往的经验让她明白,奋力挣扎什么的都是没有用的,于是她学乖了,省下力气,蹙起眉心,狠狠咬住他的舌,很用力地咬。 她成功了,隋尘被逼退,眉间皱出川字纹,低喘着气,定睛冷觑她。 “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要先告辞了。”被隋尘困在这样的密闭空间里,她觉得快要窒息了,只想尽快逃开。 可惜,隋尘没有让她如愿,在她的手刚触上更衣室的门把手时,他猛地一施力,拽拉住她的身体,将她顶靠在墙边。 很明显,好不容易逮到她,他不会那么容易放手。 “为什么不打电话给我?”说话的同事,他一手撑在盛诞耳边的墙上,另一只手不顾她的阻挠禁锢住她的纤腰。 “……为什么要打电话给你?”地方太小,可以躲避的空间也太小,盛诞只能边极力维持着表面平静,边试图往一旁挪动。 可她才平移了两个小碎步,隋尘就收紧落在她腰间的手,又一次把她拉近:“我让谢淼转告过你,如果有什么事就打电话来,我会二十四小时不关机。为什么不打?” 是说他在英国的时候吗?他和杜言言的事被捅出来的时候吗? 那么久远的事了,盛诞多希望自己能忘记,偏偏发现自己还是把当时的每一个细节都记得那么清楚。 她微低下头抿了抿唇,片刻后,若无其事地抬头微笑:“因为没什么事啊。” “是么……”他眯起眼眸,恨不能撕毁她所有的伪装,“那为什么搬了家、换了电话,都不告诉我。” “这个问题我回答过记着啊,你都没有在关心哦。那我再说一遍好了,你有女朋友了,而且爱得那么高调,媒体又那么爱关注。作为朋友,我当然应该体贴识相,总不好再一直来打扰你吧……” “你现在对着媒体还有真话吗?”他裂唇冷笑,打断了她的搪塞,顺便提醒她,他每天都有在关注,每天都在自寻烦恼,“我怎么就不记得你有关心过我工作累不累,身体如何。” “朋友之间很多关心是不需要说出来的,大家心照不宣就可以了。” 她回得流畅,像是事先演练好的一般无懈可击。 什么时候起,他们之间的相处模式变得这样步步为营了? 他转过头,额头轻抵在自己的臂间,沉默了片刻,近乎无力地抬起头,低语:“小麋鹿,别玩了。” “玩什么?”在玩的人是他,是他从头到尾把他们的关系视作一场游戏,可以随时存档结束,又随时读档开始! “你有什么不爽就说出来,我不想冷战。” “我没有。”她一字一顿,坚持不想承认自己有多放不下。 “我有。”隋尘一直以为自己很有耐心,可是遇见她之后,所有的情绪都会失控,“我不爽你什么都不问我,不爽你完全不给我解释的余地,不爽你看见我就像见到陌生人,更不爽你和戚玄去日本……哦,还有,不爽你口口声声对外宣传还是朋友,却连拨出点时间听我把话说完都不愿。” 在盛诞印象中,隋尘很少会那么多话。上一次,似乎还是她在香港出事的时候,他也是这样怒火高涨地责怪她为什么什么事都不告诉他。 可是他为什么就从来不反省呢,由始至终,他有给过她可以这样去做的身份吗? 算了,事到如今追究这些没有意义。盛诞撇了撇唇,深吸了口气:“好,解释吧。你说,我听。” “我没有跟她在一起。” 他言简意赅,没有后续,盛诞怔忪地眨了眨眼,确认他这就算是解释完了后,不禁嗤笑出声:“哈,难道是故技重施,这一次杜言言成了你找来的烟雾弹?” “你为什么就不考虑我也是被设计的。” “……前辈也会被设计吗?该不会是想说,你碰巧在英国机场遇见她,又碰巧牵了她的手,再碰巧被拍到?” “就是这么碰巧。”很瞎是不是?连隋尘自己都没办法相信这种种巧合,当然了,他不会天真道认为被拍到、被传回国内、被闹得沸沸扬扬也是碰巧。 “这样啊,那前辈还真的是很无辜呢。可是你不用跟我解释,我也帮不了你啊,还是去找媒体澄清才比较有用吧。”盛诞笑得咬牙切齿。 被设计吗?巧合吗?误会吗?那他大可以解释清楚啊,“朋友而已”这不是他最擅长的说辞吗?偏偏他选择了承认!难道这也是被设计的?! “我会说清楚,但不是现在。”他定定地斜睨着她。死女人,敢再叫一次“前辈”试试看! “因为时机不对吗?”盛诞睁大双眼,可以让眼神显得很无辜,“该不会是想说,她手上有你的把柄,所以你迫不得已,只能就范?” “是有。” “……”还真会顺着杆儿爬啊! “她有你在香港出事被拍的照片。” “……我说你怎么不去当编剧啊!做模特简直太浪费你一身才气了!偶像剧都没那么跌宕起伏狗血淋头!”盛诞破表了,这算什么说辞? 是想说他很伟大,是在为了保护她才做出这种牺牲吗?可是他牺牲的也是她啊! 他不是听不懂她的嘲讽,可是事实就是这样,“还有你和沈非的照片,我想,你应该不会希望太多人知道你们的父女关系。” “呸吧,你女朋友可以去办摄影展了!如果是这样,那你应该很清楚,最近的事根本就是她为了想让你们俩兄弟难堪亲自捅出来的,为什么怀疑戚玄?我知道你护短,可没想到你护得那么没原则。当初的那则姐弟恋报道,也是她自己告诉媒体的吧,可是你却封杀我,嫁祸我。” “她自己爆料那件事我也是隔了很久才知道。”隋尘笑得很无奈,他不知道盛诞是从哪听来的,当初他只是觉得能有个冠冕堂皇的借口把她留在身边,这样很好,所以没有在第一时间解释。 其实,就算早就知道会像现在这样百口莫辩……他当时还是不会说,一旦说了,他们之间的牵连也就少了。 “好啊,我相信你。那现在呢?你夸张道为了她用车撞戚玄耶。行啊,前辈到底是前辈,可以为了个女人什么都不要,你干脆为了她去死好了!” “他这么跟你说的吗?” “难道不是吗?”盛诞好笑地反问。 “他换新车了吗?” “……干什么?” “想再去撞一次!” “你敢!” “心疼吗?”他挑眉。 “我不准任何人欺负我的朋友,就算是你也不行。” 他蓦地一震,心底有股说不清的复杂情绪萦绕开,有怒也有喜,杂乱如麻,凝聚成一霎冲动。 隋尘俯身,再次吻住盛诞的唇,不同于先前那个浅显试探的吻,这一次他收紧手臂,顺着她的腰把她完完全全拉进怀里,另一只手顺势扣住她的后脑:他学乖了,诱惑出她柔软的舌尖,避开她不够安分的齿关,伴着他卖力的舔舐,搅弄,他能清楚地感觉到怀里的女人从死命顽抗到身体发软。 他暂时放过她的唇,嘴唇转而移动到她的耳边,舌尖勾勒着她的耳廓,轻咬她不禁发颤的耳珠,呢喃低哼:“什么叫‘就算是你也不行’,我对你来说有比较不同吗?” “没……”盛诞死咬着下唇,努力不让自己发出刺耳的低吟声,双手拼命地挡在彼此身体间负隅顽抗。 “可是你对我很不同呢,我今晚会拿到最佳男模,晚上陪我去庆功。” 每一个尾音,他都带着若有似无的低喘,暖暖的气息,吹拂在盛诞的耳边,烧烫了她的耳根、脸颊、脖颈,甚至是全身,也陆陆续续地抽空她的理智。 幸好,她紧抓住最后一份清醒,继续嘴硬:“不要……我、我也约了人庆功……” 是,她没拿到任何奖项,可是对盛诞和很多姐妹来说,能走时尚大典的开场秀,已经很值得庆祝了。 上次显然没有在意她究竟要庆什么功,他的关注焦点很集中:“跟谁?” 说着,他的唇从她的脖间滑到了她的锁骨。 盛诞的思绪又再次被抽空了些许,她拧着眉,用尽全力才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至于太迷蒙:“就……就今天开场秀的师姐们……” “他回去吗?”他动作一顿,仰头,逼视着她。 “谁?”盛诞不解蹙眉。 隋尘实在很喜欢看她茫然迟钝的模样,只有这样的盛诞,才能让他捕捉到从前的熟悉感。他不自觉地扬起嘴角,解释道:“戚玄。” “他晚上有工作……” “那去吧,玩得开心点。”只要情敌不在,他就能无条件妥协,可至少该换取到一些回报吧,“把手机号码给我,万一我醉了,会想听你的声音。” “不要,我们没有联系的必要。”他的话,那种暧昧不明的调调,让盛诞瞬间拉回意识,拾回所有防备。 骤然的转变让隋尘神情微僵,还想说些什么,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朝着更衣室走来。 紧接着是由远及近的交谈嬉笑声。 盛诞很快便意识到是有人要使用更衣间,听话音,应该至少有三四个人。 “咝……”一阵覆盖在她胸前的温柔感,突然袭来,惹得她倒抽凉气,惊愕地看向隋尘。 捕捉到他唇边的坏笑后,盛诞忍不住颤栗,他根本就是故意的,不可能没察觉道有人在更衣室,却不收手,还刻意变本加厉。 盛诞垂了垂眸,懊恼地瞄了眼身上那件走秀后还来不及换下的深V领连裤装。 这根本就是方便他行动! “有人!”盛诞动了动横亘在自己和隋尘之间的手肘,推拒无效,只有压低嗓音,略带着不情不愿的恳求。 “电话给我。”他稍稍加重手间的力道。 盛诞在觉得刺痛的同时却又控制不住那股从小腹游走而上的酥麻感,生怕自己发出惹人生疑的声音,她愈发用力地咬住唇,羞愤地瞪着隋尘。 “听话。”他启唇,口吻并不强硬,反倒像是在诱哄。 “你很卑鄙!”虽然是在低吼,可她还是不争气地报出了自己的手机号码。 “不会是空号吧?” “……”该死的,她怎么没想到,就应该随便报个号!居然会蠢到据实以告! “看来是真的了。”隋尘满意滴看着她气愤的模样,掩盖不住的笑意染上黑瞳,目的达成,他配合地松开了对她的钳制。更衣室还有人,他很确定盛诞没胆子就这样走出去,索性漫不经心地斜靠在了门上,边保存她的手机号,边轻声叮嘱道,“别玩太晚,别和那些用下半身思考的男人太接近,别再传绯闻。” 她手忙脚乱地整理好衣服,调稳气息,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你才是最会用下半身思考的!” “如果是这样,我早把你吃了。” “那也得我愿意!” 他低笑不语。是啊,一直在等她愿意。 笑个屁!看见他那一脸得意的笑容,她就打心底里不爽,不爽他,更不爽自己。 隋尘本还想再逗她一会,可握在手里的手机不识相地震了起来,是谢淼发来的短信,提醒他别在牡丹花下流连忘返,差不多该回来等待领奖了。 这个奖对于隋尘而言很重要,如果不是因为这样,他压根就不会出席。 如果不来,也就不会遇见盛诞了,所以这个奖对他的意义更添了一层。 关闭短信页面后,他边伸出手替她整理衣服,边侧耳倾听更衣间外头的动静,确定那些不速之客已经走了,才拍了拍她的脸颊:“我要出去了,看我拿完奖再走吧。” “谁要看,又不是我拿奖。” “这样啊,那……”他想了想,郑重其事地做出决定,作势要抱回她,“那我不去了,我们继续缠绵一会好了。” “滚开!” “你会看吧?” “会啦会啦,你快出去。”只要能把他赶走,她什么都能暂时妥协。 反正只要见不到他,她先前坚定过的信心和气势都会回笼的。 决定忘记隋尘的信心、决定要把隋尘当成路人甲的气势,会回笼的,会回笼的,会回笼的…… 屁!完全都找不回来了,全被他那两个莫名其妙的吻打击得溃不成军了! 等盛诞意识到自己的失败后,她已经躲在了后台一侧的幕布后面,目不转睛地看着颁奖嘉宾宣读奖项。明知道主办方早就把奖项归属事先通知给当事人了,隋尘一定会拿奖的,她居然还紧张地握紧双拳,屏息,等着台上那个很爱卖关子的前辈诵读名字。 然后,她有些恍惚地通过颁奖嘉宾身后的大屏幕上看到他站起身,和他身旁的谢淼拥抱,和那些他甚至都没怎么说过话的前辈拥抱。 那个挺拔的身影理了理西装外套,很意气风发地朝着舞台走来。 明明还是差不多的装扮,只是褪去了那一身人造皮草外套,可比起先前走红毯时的样子,他的颓废气息像在一瞬间被洗刷殆尽了。眉宇间竟然还是有着笑意。 时尚大典的最佳男模,一直都是分量极重的一个奖项,他一定很在意吧,要不然也不会有那样的表情,就像是终于把最想要的东西牢牢握在了手中的表情。 盛诞木讷地看着隋尘从另一侧走上舞台,慢慢靠近,甚至有种错觉,他正向着她靠近。 当走到颁奖主席台前,他蓦地停住。 毕竟,他们之间还有很多距离的。他在台上接受着掌声,她却只能躲在后台连替他开心的勇气都没有。 主持人也好,颁奖人也好,都没有放过那么好的机会调侃他和杜言言。 他微笑着不言不语,没有解释,也没有任何违和的神情。 盛诞忽然觉得自己站在这边实在很多余,是要有多笨才知道清醒?他要她看,她就真的留下来看了。 看什么啊?看人家怎么形容他和杜言言的般配吗?看他怎么欣然接受那种玩笑吗? 她很想走,却又觉得双脚像灌了铅似的,就连移动一步,都牵痛着全身的神经。 最终,盛诞只好怔怔地听着隋尘念出一堆毫无感情的感谢名单,只有在念到谢淼等人的名字时,他的声音里才捎带了属于人类的情绪。 “就没有想要感谢某个特别的人吗?” 直到颁奖嘉宾冷不丁地冒出这么一句,盛诞隐约间感觉到隋尘的视线骤然朝着她的方位扫来,她本能地往后一缩,把自己彻底隐藏在没有人能注意到的阴影里。 那头的隋尘慢慢收回目光,很配合地开口:“有,我要感谢盛诞,虽然她经常给我添麻烦。” 话音落下,底下飘来一阵哄笑,仿佛一切只是一场玩笑,而盛诞却石化了。 ——既然知道自己是个麻烦,那来烦我就够了,别去打扰其他人。 她想起他曾经在香港时抱着她说过的话。 想起那段属于他们的为数不多的甜蜜。 想起曾经有多希望他能在媒体面前承认他们不止是“朋友而已”,就算种种原因无法当众给她一个女朋友的身份,至少他可以告诉所有人她是特别的。 现在,他终于说了,朋友之外,她还是他想要感谢的某个特别的人。 她应该开心的,应该觉得如愿以偿的,是不是? 可是盛诞却觉得好涩,这一句感谢让她付出了那么多代价,甚至差一点就再也站不起来,值得吗? “盛诞盛诞,原来你在这里哦。” 就在她失神的当口,陆依丝吵吵嚷嚷的话音从身后响起。 瞧见一旁的工作人员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后,她才稍微把嗓音放低:“在看隋尘拿奖吗?真是的,早知道你要看,就拉着你一起到那边看转播屏了。” “有什么区别吗?”盛诞拾回些许生气,翻了翻白眼,还不是一样的人一样的话。 “区别大了。有机会你一定要去看重播,太刺激了。颁奖人问隋尘有没有想要感谢某个特别的人时,导播居然把镜头切给杜言言,哦哦哦,你没看见隋尘念出你名字时杜言言那个表情,太太太太解气了,我开始喜欢隋尘了,怎么办怎么办?” “……让谢淼帮你介绍啊。” “糟糕!我忘了!” “什么……” “我约了谢淼晚上一起打麻将!他上次输给我的三百块还没还呢!!” 工作人员再次飘来一瞪,陆依丝不好意思地点头哈腰、赔礼道歉。 “……”-_-|||你们偷偷瞒着我进行的娱乐活动还真丰富啊。 盛诞突然怀疑,这么下去,就算她今天没有把手机号码给隋尘,陆依丝也迟早会老老实实地把她的身家档案列个表格呈给谢淼。 等一下……如果今晚谢淼约了陆依丝打麻将,那隋尘到底是跟谁去庆功?杜言言吗? 这个问题,盛诞当晚就有了答案。 从典礼结束开始,她的手机就不得安宁了,几乎每隔半个小时,就会有一通电话,对话总是如出一辙。 “你那边结束了吗?” “还没。” “哦,那你慢慢玩。” 挂断。 …… 在这样重复了四次之后,盛诞终于憋不住了:“你想怎样?信不信我关机!” “想等你结束了一起庆功。” 那是相当可怜又委屈的口吻,盛诞承认,她心间猛地一抽:“你在哪?” “在家。” “那……早点睡吧。”这一次轮到盛诞迫不及待地挂断。 这是最后一通了,之后,那晚盛诞的手机再也没有响过。 她强迫自己不要多想,愈发融入地拉着师姐们喝酒玩闹,也记不清是什么时候回家的、怎么回家的,只记得自己迷迷糊糊地洗了个澡倒头就睡。 这一觉睡得很彻底,因为第二天没有通告,也就没什么人打扰她。 一直到傍晚时分,家里的电话才把盛诞吵醒,她眯着惺忪睡眼,伸手想够床头柜的无绳电话,扑了空,意识稍微清醒了些,开始在床边杂乱的东西里寻找电话机。 好不容易找到了,也耗费了她不少力气,以至于她接通时,声音显得很萎靡:“喂……” 正是这份有气无力,把电话那头的声音衬托得更加吵闹:“死丫头!你有多久没回家了?是不是不要家了!我们老了就靠不到你了,是不是?你这女儿还没嫁出去呢,就比人家泼出去的水还要薄情寡义!” “爸,我三天前刚陪你们吃过饭。”盛诞翻了翻白眼,无力地提醒他。 “是吗?我怎么觉得我们很久没见了。” “是你有时差吧!” “不管,你是我诞下的种,我想要见你的时候,你就要随传随到。” “你再无理取闹,我就跟妈告状咯。” “哎呦,不要这么一本正经嘛,父女之间就是要偶尔有点这种小情趣嘛。” 情趣个头,是父女,又不是谈恋爱,要什么见鬼的情趣啊!盛诞抓了抓头,爬下床,边朝着洗漱间走,边问:“你打电话来就为了玩这种小情趣吗?” “怎么可能,我怎么会这么无聊。” “……”比这更无聊的事你都做过。 “盛诞。”冷不丁的,他突然口吻变得很严肃,“你没有说过在香港差点出事的时候,那个人还打了你。” “我没说过吗?”虽然她爸的语气有点不太对劲,盛诞还是没有多想,兀自纠结自己当时有没有表述清楚事情的细微末节。仔细想想,又似乎真的没说过。 “没有,没有!你也没说过当时还被拍了照片。” “……真的有照片?!”盛诞蓦地想起隋尘昨晚的话,她以为那根本就是胡扯,没有想到竟然还真有。 “你这句话时什么意思?啧啧,让我猜猜看……是不是见过隋尘了?” “咦?”她爸是柯南的化身吧?不然是怎么从这件事推理出她见过隋尘的? “我有个老朋友,是某周刊的老板,今天打电话给我说收到一些匿名照片,虽然照片不算过火,但底下的人觉得是个大新闻,差点就要发了,结果据说几家大的经纪公司和一些经常在周刊杂志上投放广告的厂商,突然出了个联合申明。于是底下的人怕事情闹大,只好交给老板定夺。” “是说那份联合申明不准他们出稿吗?”事情听起来有点复杂,盛诞震在洗漱间的镜子前良久,才稍稍搞明白了些。 “嗯。” 可是这和隋尘有什么关系?难道……盛诞错愕地瞪大双眸,大胆假设:“那份联合申明是隋尘发起的?” “是IN和一家刚成立的公司一起发起的,周刊那边查了下,那家公司的法人代表是隋尘没错。” 等一下,有点乱,她得理一理思路。 如果是这样,整件事跟她爸没有丝毫关系,那……“那你那位老朋友为什么要打电话给你?不是说,就算是你以前的朋友,也都不知道我们的关系吗?” 电话那边沉默了许久,然后,如春雷骤然炸开般的吼声响起:“因为那些照片我也有份。那个匿名爆料人居然说我包养你!匿名?以为匿名我就不知道是谁了吗?不就是那个杜言言吗?她到底姓杜,还是姓毒啊,格老子的,中国哪条法律规定爸爸不能养女儿的?哪条,哪条,让她站出来给我讲讲清楚!” 后来,她爸就父亲是否应该养女儿的问题骂了足足半个多小时。 知道盛诞刷完牙、洗完脸,吃了碗泡面,他才终于鸣金收兵,挂了电话。 末了,他又留下一句:“听说隋尘在利用人脉大面积封杀杜言言,估计他很快就会对外宣称和杜言言分手了。虽然说感情上的事做爸爸的不太好插手,不过女儿啊,有时候也别太钻牛角尖了,放得下就放,放不下就拿,这要是拿不起又放不下的话,是自虐。” 拿不起又放不下。 说的就是她现在这种症状吧。 盛诞呆坐在客厅沙发上,怔怔地看着没有打开的电视机出神。 好半响后,她叹了口气,拾回神,习惯性地翻找手机,查看有没有人找过她。 没料到率先映入她眼帘的是一条未读短信。 ——有些事会只想和特殊的人一起做。 很没头脑的一句话,她思绪短路了片刻,瞥见那串她并没有保存却早已熟记于心的号码后,所有精神一瞬回笼。 是隋尘…… 盛诞撑坐起身,看了下前后短信记录,她很快就理清了前因后果。 原来是她自己在凌晨三点发短信给隋尘的,很简单的一句话——为什么不找朋友陪你庆功? 她实在记不起自己是在怎样的状态下给他发短信的。 可是显然当时他已经睡着了,一直到早上九点才给她回复。 而现在……盛诞看了眼手机屏幕上的时间,下午六点,她还真能睡。 不知道算不算心有灵犀,她正犹豫着是不是该回他一条信息时,隋尘打来了电话。 “在工作?” 盛诞想也没想就接起,直到电话那端传来他话音的时候,她才终于明白先前那样发着呆是在等什么。 就是在等他电话吧,像她爸说的那样,明明想又不敢主动。 沉默了许久,她不情不愿地闭上眼,翻了个身,窝在沙发角落,突然问道:“现在陪你庆功还来得及吗?” “……” 那头的安静让她心惊,忍不住欲盖弥彰地补充了句:“你别多想,我只是尽朋友的职责!” “在哪,我来接你。” “……不用了,你说个地方,我自己过来吧。”盛诞想了想,还是觉得出去见面保险一点,她家这一带住着不少明星,隔三差五就有记者晃来晃去的。毕竟不管真假,名义上他还在和杜言言交往,万一被拍到,对他不好。 隋尘也没有再坚持,很爽快地应允,口气听起来似乎还很愉悦:“好,你忙完了到屈默工作室来,晚点也没关系,我一直在。” 其实明明是很普通的一句话,可是当盛诞听到他用婉转尾音说出“我一直在”时,心间泛出层层酥麻。 挂断盛诞的电话后,隋尘眯起眼眸,目不转睛地看着不远处的电脑前,并肩坐着看综艺节目的两位好友。 起先,谢淼和屈默并没有察觉到隋尘的注视,渐渐地,当对上隋尘的视线后,他们愣了愣;当隋尘露出微笑后,他们心头开始发毛。 互觑了一眼后,向来比较能看懂各种暗示的谢淼率先反应了过来:“你刚才……在跟盛诞打电话?” 他不语,点了点头,微笑加深。 这实在是道让人无福消受的笑容,谢淼沉寂了两秒,骤然起身:“好!我懂了!屈默,换衣服,出门!” “去哪?”屈默迟钝地眨着眼,不明就里。 “……找小陆妹子打麻将去。” “好吧……”屈默不情不愿地动了动,慢吞吞地爬起身。 谢淼实在看不下去了,怕他再这么磨下去,隋尘会拿刀砍来,为了自身安全,他用力拉起屈默,风卷残云地换好衣服,小时在了工作室。 终于赶走了碍眼的电灯泡,隋尘皱眉看着眼前杂乱的工作室。 吃到一半的泡面,不知道是哪一天的,甚至不知道是谁的杰作,总之已经散发出酸腐的气味;一堆衣服半成品被随意丢弃在地上,遍布在房间的每一个角落……总之,这是间凌乱到他不知道从哪下手去收拾的工作室。 就算如此,生怕盛诞随时会来的隋尘,还是逼着自己用最快的速度把一切收拾妥当。 他只想要草草拾掇下的,不求一尘不染,只求别把她吓到,可结果还是不由自主地越做越多,仅仅是菲林光桌他就来来回回擦了不下五遍。 好不容易,目光所及的地方都让他满意了,可隋尘的微笑并没在他唇间逗留太久。 面对着镜子里的自己,他再一次拧起眉心,到底是颓废了多久,他怎么就会把自己折腾成这样…… 又是一阵手忙脚乱,最终,当门铃响起时,呈现在盛诞跟前的隋尘让她愣了许久。 黑色宽松V领线衫、黑色运动长裤,很家居很简单的打扮,可是又有种说不出的舒服。重点是……盛诞歪过头,下意识地脱口而出:“我还是比较喜欢看你没有胡子的样子。” “……”他不动声色,只是眼神微微颤了颤,随即便立即伸手把她拉了进来。 盛诞扫了眼空荡荡的屋子,回过头,随口问了句:“他们都不在吗?” “丢下我出去玩了。” “这样哦……”本来没什么,被隋尘这么一说,她突然觉得有些尴尬了,努唇想了会,她才笑脸盈盈地说道,“那你呢,今天想去哪玩?” “不怕被记者拍到吗?”隋尘抵在门边,好笑地反问。 “也不可能满城都是记者啊,小心点的话,应该不会有事。” 闻言,他垂眸想了想:“有道理,那走,去超市。” “去超市做什么?”他的娱乐场所什么时候变得那么离奇了? “买食材,煮饭吃。” “我不会耶……” “我会。” “……”>皿<不会是想毒死她吧。 不是毒死,是撑死!盛诞一直认定,像隋尘这种男人就是中看不中用的,没想到,他既然可以出得厅堂、入得厨房。 “唔唔唔唔……唔……唔唔……” 他挑眉看向对面鼓着腮帮子的女人,没好气地撇了撇嘴:“把饭咽下去再说话。” 闻言,盛诞喉头一动,很努力地迅速把嘴里的饭吞下,挥着手里的筷子,很激动地重复起刚才那句含糊不清的话:“我第一次遇见比我爸更会做菜的男人耶。” “你爸已经是影帝了,不用每件事都赢吧。”说着,他盛了碗汤,递送到她跟前。 或许是因为吃得太欢乐了,又或许是因为今天的他看起来很随和,总之盛诞的防备心已经降成负数。她顺手地接过了汤碗,喝了一大口,发出一声赞叹,吧唧了下嘴:“你也已经是最佳男模啦,下次是不是最想拿最佳设计师?” “下次?”这个问题还真没想过,隋尘偏过头,打算现在想想看,结果脑中只冒出一个答案,“下次想要某人拿最佳女模特,燃火感谢我。” “我要谢的人很多哦,你可能会排到很后面。”其实对于盛诞来说,事业上,隋尘真的是她最该感谢的人,非要追根溯源的话,没有他,她甚至都不一定能有签约IN的机会。可是这些,她不想说出来。 因为盛诞学乖了,像以前那样,率先服软的那一个人,必定是最后伤得较重的那一个。 “无所谓,想到要谢就好。”隋尘单手支着头,哂笑。 “……”轮到盛诞狐疑了,一夜而已,他变化也太大了。 昨晚还一副他要她就必须给的样子,今天就改走温柔体贴外加纵容宠溺的路线了? “怎么了?就算菜很好吃,你也不用连筷子都要咬吧。”看她失神嚼着筷子的呆滞模样,隋尘不禁失笑。 “呃……”盛诞反应过来,尴尬地抽出筷子,干笑了两声,“呵、呵呵,是真的很好吃。” “喜欢的话,以后没事可以来蹭饭。” “会……会不太方便吧。”是不是真的会不方便,根本不是盛诞在意的,对她而言,这句话似乎还带着更多的试探含义。 “谢淼和屈默平时也都会在,没什么不方便,朋友一起吃个饭而已。” 一成不变的隋尘式回答,让盛诞觉得比刚才一口气吞下许多饭还要噎。 在她考虑要不要听她爸的话时,他又如鱼得水地扮演起朋友角色了,这样若即若离很好玩? 盛诞抿住唇没有再说话,她不会知道,隋尘式经过怎样一番挣扎才甘愿拾回这个角色的。 不是妥协也不是退让,他只是觉得,太过急于求成的话,会把她逼得躲回壳里。 只要这个女人愿意不再躲,他可以放慢步调,等她。 她想要坚持彼此只是朋友,他陪她玩。 总而言之,对于现在的隋尘来说,他就是没原则没下限,只要她还能在他身边,怎样都好。 怎样都好?这个想法很快就被隋尘自己推翻了,飘进耳中的电视新闻声,让他凝神猛地一转头,视线牢牢锁定电视。 正在播放的是娱乐新闻,底下的标题字幕是——盛诞夜店密会夏临风。 “本台记者今日发现,盛诞目前与某乐团成员夏临风走得很近,俩人不但在夜店密会,还一直狂欢到两点才离开。画面中,平面媒体捕捉到盛诞与友人去夜店狂欢,同行的还有夏临风。盛诞与友人前脚刚走出夜店,夏临风紧跟其后,刻意错开的行为让这段恋情曝光……根据了解,夏临风今年25岁,定着某知名企业太子爷的头衔在乐坛迅速蹿红……” ——咔。 随着隋尘轻按下遥控器,电视画面变成一片漆黑。 关了电视后,屋内的寂静越发明显,盛诞舔了舔唇,看着隋尘面无表情地低头吃饭,与先前无异,他还是会帮她布菜,替她盛汤。 只是,气氛变得好诡异。 “那个……”盛诞启了启唇,话才刚开了个头,就被隋尘打断。 “你喜欢富二代?” “什么啊,我根本不认识这个人,他也不认识我,昨晚我只是在洗手间门口遇见他,他说有一通很重要的电话要打,可是手机掉了,问我能不能借他用一下,这就能算作恋情曝光?”盛诞显得很激动,不是欲盖弥彰,而是真正气愤。 人家借完手机之后就走了,他们甚至都没有不必要的交谈。下次是不是有人在夜店问她时间,又会谱出一段新恋情! “是吗?”隋尘似笑非笑地哼了声。 很古怪的表情,盛诞难以判断他到底是介意还是不介意。 可他稍后的话给了盛诞明确回答:“你也的确该恋爱了,戚玄怎样?”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盛诞清楚记得之前他也曾想把她推给戚玄。 原来不管经历过多少事,人的心境都不会有太大改变,当初听到他的提议时觉得讽刺又好笑,好像自己对他而言就是个急于丢开的包袱。现如今,还是一样的心情。 默然了片刻,她眨了眨眼,总算挤出了该有的反应:“你也觉得戚玄不错吗?其实这个问题我也认真考虑过耶。不过来日方长,也不急,随缘吧。” 这不能算撒谎吧,盛诞是真的很认真地考虑过和戚玄的事,只是早就有了结论——他们不合适。 哎,可惜不合适,不然或许她会很幸福,少很多烦恼。 她兀自陷在自己的纠结里,没能察觉到隋尘神情间的变化。 没错,他的眼睛暗了,是他每次生气时的标志性特征。 提出这个试探性的问题时,隋尘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最近的他们走得那么近,就算真的已经在一起了,也不是不可能吧。然而,有心理准备是一码事,接受事实是另外一码事。 哪怕她说的只是认真考虑、只是随缘,他依旧有股掀桌的冲动! “你怎么了?” 面前的女人带着一脸无辜发问,他沉了沉气,从牙关间挤出两个字:“没事。” “那你干嘛把筷子掰断?” “……它不够听话!” “……”他是在说筷子把?是在说筷子没错吧?为什么她会觉得全身发寒? 盛诞不知道那一晚她和隋尘算不算不欢而散,总之,那则新闻之后,他始终冷着脸,话也很少。提议要送她回家,她拒绝后,他更是当面直接把门甩上了。 再回想起之前开门迎接她时的隋尘,只能说,简直判若两人! 然而,盛诞没有时间去烦恼这些问题,隔天一早,森哥就气急败坏地杀来她家,劈头就是一句责问:“你和那个夏临风是怎么回事?” -_-|||又是这个天杀的问题。 她只好无奈地把昨晚对隋尘解释的话又复述了一遍,当然,口吻不至于那么唯诺。 听完后,森哥不发一言地在她客厅里踱步,来来回回走了无数遍,各种应对方案在他脑中罗列筛选,最终,敲定了一个方案:“没办法,像夏临风那种富二代,你最好是别扯上关系,会影响你的形象。我最近会让你和戚玄在工作上的交集更多点……” “你要我和戚玄炒绯闻?”森哥,这个方法很烂啊,算是以毒攻毒吗? “不是炒绯闻,你们两个什么事都不用做,反正关于你们到底是朋友还是情人,媒体向来比较爱猜测,那就让他们去猜好了,能冲淡你和夏临风的事。” “其实也没有这么严重啦,那个夏什么?他会澄清的。” “澄清有用吗?”任森扫去一道瞪视,真是的,都出道那么久了,想法怎么还那么天真,“更何况人家根本没澄清,有媒体给我看过今晚要发的稿子了,他虽然没说和你交往,但是跟人家说你是个很努力的女孩子,他一直很欣赏你!” “=口=!!!!”怎么可能?他们完全不认识,她努不努力,他知道个屁!刻意讲得好像很熟一样,是什么意思? “你也好歹清楚一下自己现在的人气,虽然不至于特别红,但出场费什么也已经很高了,我只要再多帮你接几场大牌秀,等之前谈好的那部电影开拍,你的地位就又能迅速往上窜一个等级了。现在人家都在说,明年的最佳女模特十有八九就是你了。会有人想要借你炒作也不离奇,尤其是那种一下子蹿红的歌手,他已经不能再顶着某某企业太子爷的头衔炒作了,歌迷会腻,怎么也得有点自己的东西。” “……”世风日下了呀,居然有人找她炒作,这位夏太子也忒不会挑人了。 “对了,还有件事。”任森突然灵光一闪,却又欲言又止了片刻,想了想,还是说了,“我今天跟记者通电话的时候还听说,隋尘要开个记者会,说品牌发布会的事,还有……他要跟媒体宣布他和杜言言分手了。” “哦,什么时候宣布?” “明天。” “这样啊,我明天没有什么公开活动吧,应该过几天才会被记者问到,没事,我会应对的,不会乱说话。” 盛诞的表情很平静,平静得让任森觉得相当不平静,“你不惊讶?” 为什么要惊讶?她早知道会这样啊,盛诞茫然地眨了眨眼,才想起来:“不是啦,是因为我爸昨天给我打过电话,有说起过隋尘可能会宣布和杜言言分手。” “还好还好。”任森毫不掩饰地松了口气,“我还以为你见过隋尘了。” “是见过。”对于自己的经纪人,盛诞觉得不需要有任何隐瞒,毕竟除了她父母之外这才是帮她挡掉最多灾难的人。 闻言后,任森愕然了,怔了许久才找回声音:“你们……你们两个该不会又……” “什么事业没有,只是朋友。” “……之前也是这么说的,结果是谁要死要活还闹失踪?” “这次我会保护好自己的。”盛诞说得很轻,更像是在对自己承诺。 可惜,任森毫不留情地泼下冷水:“怎么保护?你遇见他,就像老鼠遇见猫。” “森哥没有看过‘猫和老鼠’?Jerry每次也都把Tom整得很惨啊。”不要看不起人好不好! “你也知道拿动画片举例哦,童话故事里美人鱼还能长出双腿、白雪公主被毒死了还能诈尸、莴苣姑娘的眼泪还能让王子复活……现实吗?现实吗!” 字字句句很有道理,盛诞扁了扁唇,她和隋尘不是童话故事,她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 “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根本就忘不了隋尘?” 她不说话,迟疑须臾,坦率地点了点头。 “哎……”意料之中的答案让任森发出沉沉一叹,有些人真的就像是上辈子欠了对方的,这种莫名其妙的缘分,他知道很难用常理解释,“我还是那句话,你的私事我不插手,但是你要公私分明,不要再因为感情受挫就连事业都想放弃。” “嗯。”盛诞乖顺应声,虽然她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能做到…… 娱乐圈每天依然上演着各式各样的新闻,盛诞仍旧是其中之一。 经由森哥的刻意安排,她和戚玄一起工作的机会很多,几乎每天都能碰见他。 像森哥之前预料的那样,他们什么事都不用做,就像平时那样最简单的相处,媒体依旧能幻想出各种故事。 于是,她和戚玄的绯闻甚嚣尘上。 每一晚,隋尘忙完后,都会给她一通电话,像朋友那样地闲聊,但弯子绕得再大最后他总会若有似无地问起她和戚玄的事。 盛诞始终都没有正面回答,像对待那些记者一样,留足了想象空间。 她承认自己有小小的私心和报复心,想到以前每次因为他和杜言言的事而难受,就会忍不住想,是不是她不把话讲清楚,隋尘也会难受呢?哪怕只是一点点。 有时候,夜深人静的时候,盛诞时常会想这样的暧昧到底还要玩多久。 她的耐心从来都不是隋尘的对手,可是下一次憋不住的时候,她一定不会再如同上一次那样率先表露心意了,她会离开他,会找更适合的男人,会在彻底遗忘他的时候再若无其事地和别人提起这个曾经的“好朋友”。 但是起码现在,她还有耐心玩。 想着,盛诞瞄了眼墙上的钟,快九点了,戚玄的节目快开始了,她迅速打开电视。 当然不是为了看戚玄,是因为今天戚玄专访的嘉宾是隋尘。 她从冰箱里抱出一大桶的冰激凌,重新窝回沙发上时,节目已经开始了。 那两个她很熟悉的男人正在寒暄,看起来很融洽,还刻意拿之前开车互撞的事调侃。 “你说,我们有没有不和,到底有没有?”戚玄表情很夸张地冲着他吼。 隋尘淡淡抬眸扫了他眼,郑重其事地回答:“有,有心结。” “是吗?”戚玄挑眉哼了声,转头看向摄像机,“谁请他来的,不知道我跟他有心结吗?这么不合作的艺人怎么采访啊!” “是你请我来的,烦了我很久,不停叫我baby,还夸我比你帅。” “……喂,最后一句我没说过哦。” “不好意思,不小心把潜台词说出来了。” “我原谅你,baby。”说着,戚玄站起身,走到隋尘所坐的嘉宾沙发上,大大咧咧地坐下,“今天刚好趁大家都在,你跟观众朋友们解释下,那天到底为什么要撞我。” “油门太滑了。” “隋尘,说实话。” “你车后面贴着的标语字太小了,我想凑近看清楚……” “说实话!” 隋尘像是被逼到无奈了,只好诚恳地把脸转向镜头,语速很快地说道:“我们打赌一百元,看谁的车比较耐撞,纯属娱乐。哦,哥哥们是在示范错误的决定后果有多严重,电视机前的小朋友们不要学。” “噗!”这一声喷笑来自盛诞。 很明显,这两个家伙是事先套好词的,不用问了,这么瞎的理由,一定是戚玄想出来的。 虽然理由是假的,可是盛诞能感觉出他们之间融洽的气氛是真的,看来是冰释前嫌了。 可是盛诞的想法很快就被颠覆了,这样相亲相爱的氛围没有维持太久,当话题聊到隋尘的自创品牌时,冷不丁地走调了。 最初还是很正常的,戚玄很循例地问了句:“对了,你的新品发布秀在哪一天?” “圣诞节。” “咦,为什么?” “因为圣诞对我来说有特殊意义。” 盛诞不知道隋尘是不是刻意这么说的,但是似乎只要是正常人都会想到谐音,就算是想不到的,人家节目组后期也提醒了。 没错,在隋尘说这句话的同时,旁边蹦出个偌大的特效字幕——圣诞?盛诞?傻傻分不清楚…… 她蓦然一愣,感觉到电视里的戚玄似乎也愣了愣,不过很快就笑开了:“哦~圣诞,真巧,对我也有特殊意义耶。” “是吗?” “怎样,只准你过圣诞节吗?” “你不太适合过。” “不适合就更要过呀,过着过着就会适合了。” 火药味正浓,盛诞有一下没一下地挖出冰激凌往嘴里送。 不料,门铃突然响起,吓得她反射性地打了个冷颤。 门铃声还在继续,盛诞慢慢回过神,放下冰激凌,没有多想便跑去开门了。一般会在这个点来找她的,只有陆依丝和戚玄。 可是当房门打开,看清门外的人之后她怔愣了许久。 结果……还没等对方开口说话,她率先抢了白:“你等等!” 话音刚落,盛诞立刻关上房门。 隋尘错愕地瞪着面前那扇打开又关上的房门,碰了一鼻子灰,还没搞明白到底是什么情况。 还是不肯见他吗?可是之前不是说好了可以做朋友的吗? 每天通电话的时候,她的口吻虽然还有些疏离,但起码已经没有明显的排斥了。 难道说她还没闹够,只能接受经常通电话的普通朋友关系?! 去他妈的朋友!来这里之前隋尘已经想好了,不管她有没有准备好,总之他是受够了看她游走在其他男人身边。 想着,他掏出手机,拨通盛诞的电话,等待片刻后,没有人接。他皱眉,犹豫了片刻,还是选择了对着冰凉的门唱独角戏:“给我开门!不然我就用踹的!我……我只是想要借个厕所……” 房门“吱呀”一声再次在他脸上的冷漠神情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木讷。 没错,就是木讷。如果说,几分钟前来给你开门的女人穿着全套长颈鹿花纹睡衣、短发扎着洋葱瓣、嘴上沾着冰激凌的残留物、带着黑框眼镜、标准的宅女模样,而几分钟后当她再次出现在你的面前时,一袭豹纹性感睡裙、短发微卷、双眸光彩逼人……能不木讷么! “你……”他抬了抬手,还是没能适应盛诞那么迅猛的变化,甚至没时间去思忖她这么做背后的意义。 “你怎么来了。”没等他把话讲完,盛诞又一次抢话。 闻言,隋尘顿了顿。怎么来了?他没有考虑过,但绝不可能是真的为了借厕所。想了会,他说出来最想说的理由:“想你了,想见你。” 依旧还是这句话,所不同的是,曾经他每一次这样说,都是盛诞不远千里飞奔过去给他见;而现在,轮到他自己上门了。 呆滞了些会,她震回神,忍着笑意问:“我是说你怎么知道我家地址的。” “陆依丝告诉谢三水的。” “……”果然是那个吃里扒外的家伙!盛诞也没有继续扭捏,顺手将门开大,身体往一边侧了侧,“进来吧。” “没有遇见记者吧?最近那个谁谁谁被传得了忧郁症有自杀倾向,就住我家楼下,我回来的时候就看见有记者在社区大门口蹲着。其实人家哪有忧郁症啊,人家不要太健康哦,吃的比我还多,昨天晚上还来我家搜刮冰激凌呢……” 盛诞絮絮叨叨地说着,锁上门后又检查了遍,确认无误,跟着匆匆忙忙地跑去把客厅落地窗的窗帘全都拉上。 种种神经质的行为让隋尘不爽地拧起眉头,他有那么见不得人?就算是被记者拍到他在他家,又怎样?男未婚,女未嫁,谈个恋爱还犯法了? “哦,原来楼下那些记者不是在盯你啊,早知道我上来的时候就不跟他们打招呼了。”隋尘惬意地往沙发上一倒,报复性地说道。 果然,盛诞背影僵了僵,很紧张地回眸瞪他:“你跟记者打招呼?真的假的?现在是晚上九点多耶,你莫名其妙跑来我家还要跟记者通报?!” “……”他不发一言,挑了挑眉。倒还真想跟记者say hi,可惜楼下别说记者了,连半个鬼影都没。 “我就说嘛。”见状,盛诞猜到了这只是个玩笑,松了口气,在三人沙发的另一头坐下,和他保持着适当的距离,继续说:“我就说你那么怕绯闻的人看见记者明明恨得咬牙切齿,怎么可能还跟他们打招呼。” 隋尘没有搭腔,现在到底谁比较怕被记者看到? 他不动声色地转过视线,不经意瞄到了电视屏幕,饶有兴致地哼了声:“在看戚玄还是看我?” “……在看电视。” 这种避重就轻的回答显然不是隋尘想要的,他转过头,目不转睛地逼视着她,良久,发出一声妥协的轻叹:“小麋鹿,差不多了,闹够了就该回来了。” “回哪?”她心间一颤,却又不敢放纵自己想太多。 “回我身边。” 如果是以前,当向来只会冷言冷语的隋尘说出这种话后,盛诞基本就已经没抵抗力了。 可是人家不是说吃一堑长一智吗?盛诞没有那么容易放低自己了,她歪过头,试探性地问:“是不是你每次空窗期的时候才会想到我。” 是什么让她有这种想法的? 隋尘拍了拍身边的空位,她犹豫了会还是乖顺地挪到了他身边,他将她搂进怀里,“听说你的生日是三月三十,星座是白羊座,最想要的生日礼物是……一只泰迪狗?好像连名字都想好了是不是?叫藏獒?幼稚!” “喂,关你什么事,又没让你送。”她不太明白隋尘突然说这些是什么意思,距离她生日还早着吧。 “还听说你最讨厌吃的食物是香蕉。笨蛋,香蕉是水果。最喜欢吃的是水煮鱼,对吗?我上次煮的还不错吧,特地跟川菜师傅学的。” “是很好吃呢……哎?”她转眸,定睛端详起隋尘。难道那次他是特意学来煮给她吃的? “听我说完。”他垂眸对上她的视线后,有些心猿意马,为了让自己能正常思考,隋尘别开视线,自顾自地继续,“我知道你不喜欢高跟鞋,当时送你,是因为想看你穿我送的东西。我有没有跟你说过,实在很想把你从上到下,从里到外的行头全包了,那样即使你工作时不得不站在其他男人身边,我也会觉得这是我的女人。” “……” “我也知道你爱橙香拿铁,不是美式半奶无糖;知道你很好养,不挑食,就算吃葱也没关系。可是我认识她五年了,难免会残留下一些坏习惯,我以为只要有你在,那些习惯迟早会被替代。没想到当我发现习惯改变的时候,你已经不在身边了。” “这些……也是陆依丝说的?”她的喜好,她的小心思,全都被摊放在了台面上,尴尬之余,盛诞居然觉得心窝发烫。 “不是,自己感觉到的,只是找不到机会说。”他笑了笑,把她搂紧,享受着那份踏实。 闻言,盛诞不合时宜地狐疑挑眉,因为惊讶,话音不自觉地上扬:“你连我的星座、生日愿望、爱吃的东西都能感觉到?” “那些吗……看你的采访,看你粉丝后援会官网,看你的公开资料,不就知道了。” 这么简单就知道了?她是有多透明化啊!盛诞噎了噎,不敢置信地斜睨他,这家话还真是做了不少功课啊,可是刚才他们正在讨论的是关于空窗期的问题吧!他在扯开话题?以为这样她就会被弄迷糊掉? 盛诞用力转过身,单腿盘起垫在身下,直视着他:“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不是你填补空缺排遣寂寞的工具,你跟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他无奈地舔了舔唇:“是想告诉你,我主动去了解一个女人,记录她的所有喜好,甚至为了讨好她刻意去学。你觉得随便找个人填补空缺排遣寂寞,需要这样?” “……”盛诞顿时失声。 当然不需要,他是隋尘啊,恐怕随便招一招手,会有很多人排着队愿意替他排遣寂寞。 所以,她对他对来说是特别的?是想要了解想要讨好的? “该说的我都说了,如果你还想要继续做朋友的话……” 盛诞握紧双拳,想着她的反应可能导致的各种结局。如果她想要继续做朋友会怎样?他愿意配合成全吗?扮演伟大的化身以朋友的身份让她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还是说,他会自动把这视为拒绝,抽身退离,从此在她的世界里消失不见? ——行了,盛诞,就别再自欺欺人了。朋友?哈,这根本就不是你想要的!为什么在更衣室里被他那样对待,非但不反抗,居然还有一丝享受?如果是别人的话,早就翻脸了吧!为什么听到他说只想要和她一起庆功的时候,会送上门去?因为不舍得,不舍得让他的希望和期待落空啊。为什么发现门外的人是他,还要刻意打扮一番?因为总是想要把最完美的自己呈现给他啊。 她像是人格分裂般,默默在心底自己提问,自己回答。 每一个失常行为都有原因了,每一个原因归根究底总是一句——她爱隋尘。 不管曾经对他有多失望,为他流过多少泪,爱还是爱,有增无减。 好吧,当是上辈子欠了他的,她豁出去了。 即使仍然没有等到那句她一直想要的表白,她也不想因噎废食。 “去他的朋友!”就在隋尘屏息静待答案的当口,她骤然吼道,气势如虹,“我爸说的,想放就放,放不下就拿,不要对不起自己!” “……”这……实在自言自语,还是在跟他说? 还没等隋尘明白过来时,身旁的女人忽地一个翻身,直接跨坐到了他腿上。 投怀送抱,软香温玉,这些他都已经不是第一次遇见了,偏偏唯独这一次,只是一个动作,就轻易把他撩拨得心绪翻滚。 他下意识地搂住她的腰,抬手把她的头按到面前,用力吻住她的唇。 唇舌纠缠间,隋尘闭眼聆听着她不再压抑地嘤咛,指尖本能地顺着她的大腿内侧滑进睡衣裙底,她没有躲,只是有些微颤。 他噙着笑,凑在她的耳边低喃:“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不会随便招惹玩弄女人,我做每件事都狠认真。” “……”盛诞瞳孔微颤。这不是她以前的台词吗?他记得? 很显然,他没有兴趣继续做详细解释,做这种事之前,不适合有太多废话。 想着,隋尘翻过身,把她压在身下,细吻顺着她的锁骨一路往下。 等盛诞意识到自己已经被脱得一丝不挂时,她紧咬着下唇,脸颊微红,在他挺身完全进入自己身体时,忍不住低吟了声:“能不能把电视关了……” “开着挺好,让他看看。” 让他看看?让谁看?戚玄?这是什么恶趣味啊?! 冬日的晨光从窗外泄入,暖暖的,盛诞跪在床上歪过头,打量着隋尘那张沐浴在晨光里的睡颜,他嘴角带着上扬的弧度。 不知道他在做什么梦,只是不停地轻唤着她的名字。 从“盛诞”到“小麋鹿”,他来来回回反复念了很多遍,每一次听见自己的名字从他漂亮的唇间飘出时,盛诞眼底的甜蜜便不断加深。 她抑制不住伸出手,指尖在他脸上游走。 回想起第一次见面时,他和杜言言在她面前上演着缠绵悱恻,而现在,这个男人是她的了。好奇妙的发展哦,如果那时候有人告诉她,有一天她会爱隋尘爱到这般地步,盛诞一定会不屑地大笑三声,谁会爱那么烂的男人呐。 是啊,好烂,小心眼、报复心重、手段狠辣、心里又有别的女人。 而她居然在明知道他有那么多缺点的情况下,还是不知不觉地动了心。 “盛诞……” 在他又一次含糊不清地呢喃出声时,盛诞笑弯了眼眉,忍不住俯下身,故意在他耳边大叫:“你再不醒,盛诞就跟人走了!” “你敢!” 清晰的话语钻入耳膜,盛诞眯起眼眸,直起身,俯瞰他:“我就知道你在装睡。” “……那你就不能给我个早安吻吗?”隋尘半撑起身,垫高枕头,继续躺下,埋怨地轻瞪她。 以为装睡很容易吗?他也很辛苦好不好?不就是想看看她会不会偷偷吻他之类的。 “不要,谁让你昨晚那么用力的,害我到现在都觉得全身酸疼。” “那再来一次?这次改走温柔路线好了……” “去死啦。”盛诞没好气地拍开他,很自然地翻了个身,躺在了他的身边,抬起他的手臂圈住自己,“三水哥刚才有打电话来哦。” “说什么了?”他的手不安分地滑进她的T恤领口,当掌心碰到她的内衣后,很不满地皱了皱眉。 盛诞翻了翻白眼,不厌其烦地把他的手拉出来,尽量维持正常语调继续道:“说让你醒来就去屈默工作室,他们要跟你讨论新品种发布秀的事。” “嗯。”他心不在焉地应了声,手是控制住了,可是唇失控了,不自觉地就吻住了她的脖子,“你呢,今天有没有工作?” “有哦,晚上要去参加电影开机记者会。” “为什么笑得那么荡漾?” “因为这是我第一次演电影啊,虽然只是配角,可是跟我对戏的那个男演员是我的偶像耶,超帅的……”话说到一半,她感觉到了不对劲,原本只是若有似无吻着她的隋尘,突然用力地吸她的脖子。就算是昨晚才初尝人事,盛诞也有起码的常识,“喂!不要吸啦,万一被记者发现,你要我怎么解释啊!” “就说是我的杰作。”大功告成,他满意地看着自己在她脖颈上烙下的红印。 “哈、哈哈哈。”盛诞干笑了数声,脸色一愣,斜睨他,“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我没有开玩笑。”公开关系这件事,能拿来开玩笑吗? “那就更不好笑了。你别忘了对于媒体和不明真相的群众而言,你可是刚失恋的人呐。” “嗯,之前是失恋了,现在复合了,不行吗?” 完全鸡同鸭讲,她说的是他和杜言言好不好! “好了,怎是不公开,行了吗?”他可以妥协,反正逼她就范的方法多的是,“你要不要来帮我走秀。” “新品发布秀吗?我得先问过森哥才能决定呢。” 闻言,隋尘的手不自觉地加重力道,掐住她的脖子,“帮你男人站台还得问过别人?” “……别无理取闹啦,他是我经纪人!”说是这么说,可是盛诞知道,就算森哥不答应,她也会死缠烂打到他点头为止。 不只是隋尘的新品发布秀呢,他人生中每一个重要的瞬间,她都想要参与。 “知道了,一会我亲自打电话给他。”他就不信任森敢说不! “那先说好哦,帮你站完台我就先走,之后的媒体采访你来应付。”所有人都以为他们闹僵了,这种时候她替隋尘站台,那些记者会做出什么联想,她当然能猜得到。一想到要堆着伪善笑容回答一堆八卦问题,盛诞就觉得害怕。 “嗯。” “对了!”突然想起来一些事,盛诞低叫着爬起身,“还没问你呢,为什么之前都没跟我提过你要自己开公司的事,我还是从杜言言给你做的专访里看到的。你知不知道那有多气人啊!” “那期专访是她自己编纂的,我没接受她的任何访问。” 是吗?盛诞蹙眉愣了愣,很快就想起,这根本不是重点:“她要是什么都不知道,怎么编得出?为什么你身边所有人都知道,只有我和戚玄没听说?” “因为戚玄跟你走得太近!他知道就是你知道!”他咬牙切齿地陈述着她和戚玄之间的亲密。 “所以你就是故意瞒着我的?” “是,因为想给你惊喜。” 这话,让盛诞的气顷刻间消了:“好啊,那我等着收惊喜。” “不问我是什么惊喜吗?”这个女人也太没好奇心了。 “不问了,既然是惊喜,还是留点期待比较好,你不就是想看我惊讶到的表情吗?” 他不禁伸出手,揉了揉她那头短发。的确,他就是喜欢看她又惊又喜的样子,每一个细微的神情,都会让隋尘累积起更多自信,直至确定自己可以让她一辈子都幸福。 诚如隋尘所料,当由他亲自开口跟任森要人的时候,对方只迟疑了片刻就答应了,条件只有一个,别让盛诞摔倒。 听起来这是个很奇怪的条件?盛诞起初也这么认为的。 摔跤什么的对于模特来说根本就是家常便饭,甚至都上不了新闻,有必要特地叮嘱吗? “笨蛋,经纪人哥哥的意思是,不准隋尘再让你受伤!” 直到经由陆依丝的提醒,盛诞才彻底明白过来。 是啊,如果再伤一次,她是真的完了。上一回是丢了心,这一次是身心一起丢。 犹豫有的、彷徨有的、不安也还是有的,但盛诞还是义无反顾地去为隋尘站台了。 她没想到自己的出现会让场面变得这么混乱,这很有可能会是她模特生涯中最经典的一场秀了吧。 她没想到的事还有很多。 比如,隋尘把她安排在最后那个单元,主题是婚纱秀。 她所展示的那件婚纱,有些背离传统,也有些背离她一贯的风格,盛诞觉得它更像……糖果?没错,就是糖果。没有繁赘公主式的曳地长裙摆,及膝的裙摆也不是经典的白,而是淡淡的粉、蓝,叠加而成,单肩带,上身点缀着小巧的蕾丝花朵形状,和裙摆一致的颜色。这样的甜美和盛诞每次走秀时给人的性感和狂野差太多。 按照隋尘的说法,这不是屈默设计的,而是他。 当然了,也是他决定把这件婚纱交由盛诞展示,因为他画设计稿时就一直想到她。 听说设计灵感是,当她第一次叫他“隋尘哥哥”时,他觉得像被喂了糖一般的甜。 盛诞也没想到她不是一个人完成压轴秀,而是和隋尘一起。 有那么一刹那,她甚至觉得……她是新娘,他是新郎,踏着红毯,携手从起点走到终点。 也难怪媒体区会乱成一团,那些此起彼伏的叫声,是时尚秀不该有的。 最让她没料到的是…… “那个LOGO……是麋鹿吗?”她挽着隋尘的手,转身,目光正对上T台尽头印有LOGO的背景墙。 “嗯。” 她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个简笔画出的麋鹿标志,不禁荡出一抹甜蜜笑容:“该不会你的品牌就叫麋鹿吧。” “嗯。” “……看来你爱我爱惨了。”尽管他一直没有说过爱,可是如果都到了这个地步,盛诞还感觉不到的话,她就绝对是脑子被门夹了。 “……” 谢淼说,从隋尘出道的第一天起,他就开始在筹划自己的品牌。 当所有的一切都准备就绪时,关于品牌的名字,他们曾经暗中开会想了很久。 “麋鹿”这个名字被隋尘提出时,所有人都觉得太难听,可是他依旧坚持。 “如果没机会和她在一起,我至少可以给自己留点纪念吧。” 这是谢淼问他原因时,隋尘给的答案。 …… 盛诞侧过头,看着车窗外倒退的风景,想着刚才临走时谢淼跟她说的那些话。 之前,每次走完秀,她都会有股浮华褪尽的不真实感。唯独这一次,盛诞竟然有股空前的踏实感。 这是属于她的品牌呢,难怪他会选在圣诞节这天办发布秀,一切都是为了她准备的。 他在筹划这一切的时候,她居然还躲在自己的世界里无病呻吟,甚至觉得他从来都没想过要对她负起责任……盛诞用力敲了敲自己的脑袋,真是有病,差一点她就错过了最在意她的男人。 “盛诞,到了哦。” 车缓缓停下,陆依丝从副驾驶座上转过头来,提醒道。 盛诞被唤回了神,低下头,看了眼不远处隋尘的公寓楼,很久没来了,曾经遗落在这里的难受,全然都被幸福取代了呢。就连那些公寓窗户里透出的昏黄灯光,都让她觉得好温暖。 “那我先走了哦,你今晚又要跟三水哥打麻将是不是?别太晚,明天还有工作哦。”她拉开车门,临下车前,不忘提醒陆依丝。 “你和隋尘别折腾得太晚才是吧,啐,别明天皮肤又过敏!” “……”盛诞脸颊涨得通红。上回隋尘故意在她脖子上种的那颗小草莓,真的是给她带来了无数麻烦,最后森哥只能硬着头皮替她解释说那是皮肤过敏。 那……-_-|||既然已经过敏过一次了,经常过敏也没什么吧。 她关上车门,冲着陆依丝挥了挥手,才往前走了没几步,身后又再次传来陆依丝的叫声。 “喂!”陆依丝按下车窗,探出头,“其实我发现我们运气还是不错的,彩票中不了奖没关系,只要能找到好男人就成,你记得尽快找他兑奖哦。” “噗……”盛诞忍俊不禁。 ——我早说过,他妈的就没有不贱的男人,就算有,像我们俩这种买了这么多年彩票连个安慰奖都中过的人,也绝对没运气遇上。 这是当初陆依丝骂隋尘时说过的话吧。 都什么叫“我发现我们运气不错”,是说同样彩票中不了奖的她,也遇见好男人了? 那两个人打麻将打出感情来了! “笑得很甜蜜哦。也对,今晚你让所有人知道隋尘是你的了,很得意是不是?” 盛诞刚用隋尘给的钥匙打开公寓楼的大门,冷不丁的,一丝阴凉的话音扑面而来。她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惊愕地看着从楼梯间缓步走出来的那道身影。 杜言言!她居然把这个女人给忘了! “你放心,不用怕。有隋尘这样的男人,又有沈非这样的爸爸,我敢拿你怎么样?”说这话的时候,杜言言的口吻很自嘲。 盛诞说不清楚杜言言是怎么知道沈非是她爸爸的,以现在的情况来看,也不需要去弄明白这些细节了。她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远离杜言言。 “别急着走啊。怎么,你赢了,就不想向我炫耀下出口恶气吗?” “……”闻言,盛诞背影一僵,顿住脚步。她闭了闭眼,深呼吸,再次张开双眼的同时,她转过身,抿唇看向杜言言,“如果你今天来这里是想找我撒气的话,那对不起,我一直觉得你是咎由自取,跟我没有任何关系,恕不奉陪。” “什么叫咎由自取,被成律那样不留情面地甩掉?被隋尘封杀?当初可都是这两个男人自己招惹我的!” “是吗?那你更应该反应,不是吗?居然能让两个爱过你的男人最后这样对你,还真不容易啊。”盛诞按下电梯,瞥了眼一旁的楼层显示,飘出一丝讽笑。 “多谢夸奖。” “……”人家没有在夸你。 “怎么。你以为我是来认输的吗?”看她无言以对,杜言言得意地扬了扬唇。 盛诞实在是打心底里佩服她,事到如今,她依旧能有如天后驾临般的气势。 “如果不是我放手,你根本得不到隋尘。” 哈,不错啊,她也知道自己不知珍惜放开了隋尘的手吗? “不妨告诉你,其实我根本就没有爱过隋尘,只不过有人疼才会显得比较出众嘛。DP代言签约酒会那一晚,我用你在香港出事的照片威胁隋尘,让他回头。你知道吗?如果不是因为你和戚玄的绯闻见报,以他的个性,一定会在第一时间把事情始末都告诉你,甚至向你告白。可惜,你错过了最佳时机。没错,在英国机场的那张牵手照,是我找人拍的,那次牵手也是我主动的。哈,我没想到,那么简单的伎俩你都会信。你对你们的爱情依然充满信心吗?” “……”盛诞承认,她当时不该在没有听过隋尘解释的情况下,就坚持认定自己的猜想。 如果她够理智,打一通电话给他的话,也学他们会少走很多冤枉路。 可是,那样的话,她也许永远不会知道自己对隋尘有那么重要吧。 “所以,输的人时你。而我的目的,无非是想报复成律,让他最疼爱的弟弟难受,我成功了。被封杀算什么,《男色》主编的工作我早就不想做了。有家法国时尚杂志邀请我,我有了更好的平台。” “哦,那恭喜你。也要感谢你,是你让我和隋尘知道对方在自己的人生中有多重要!”盛诞丢下话,兀自走进电梯。 “别以为我就这么走了!我还会回来的!” =_=她以为自己是灰太狼吗? 在电梯门关上的瞬间,她听见杜言言气急败坏的呐喊。 盛诞不是心狠手辣的人,但对杜言言,她燃不起丝毫同情心。 她甚至不得不承认,一想到初见时那个女人的盛气凌人,再对比方才电梯外地全然不顾形象的模样,盛诞觉得很有快感。 原来那种高高在上只是她的伪装,她知道自己输了,只是不甘在对手面前承认吧。 也无所谓了,盛诞从来没想过要和她争输赢。从某种意义上而言,她应该感谢杜言言,是她让她愈发明白要珍惜、要知足、要信任对方、要懂得付出才会有回报。 想着,盛诞边开门,边掏出手机,发了条短信给隋尘。 ——我在家等你,早点回来。 接受完采访后,隋尘看了眼手机,盛诞之前发的短信跃入眼底。 其实已经快到家了,他还是忍不住回了条。 ——等人的滋味难受吗? 只过了片刻,他就接到了回复。 ——如果确定可以等到的话,那等待也是种浪漫吧! 隋尘抑制不住地笑弯了嘴角,他应该一直没有告诉过她吧,自打他从日本回来,就已经开始期待打开门的瞬间,能看见她笑脸相迎。 这样说起来,只要够确定,等待或是被等都是一种浪漫。 用备用钥匙打开房门后,隋尘没有立刻进屋,而是在门口站了片刻,微仰着头。 他在等,等一直以来的愿望实现。 如他所愿,片刻后,有道身影从客厅里蹦蹦跳跳地跑来,给了他一个结结实实地熊抱,伴着撒娇般的甜腻话音:“怎么才死回来,我有看转播啊,采访明明很早就结束了。说!你是不是撇下我偷偷去庆功了?” “是哦,谢三水还找了一堆女人来暖场。”他反手关上门。 盛诞双脚紧紧勾住他的窄腰,身体微微往后仰,眯着眼打量了他片刻,笑开了:“你连撒谎都不会,三水哥明明和陆依丝去打麻将了。” “知道还问。”他伸出手,夹住她挺俏的鼻尖,拧了两下,“跟戚玄聊了会,所以晚了点。” “戚玄?”意料之外的回答让盛诞愣了愣,很快又兴奋地问开了,“怎样怎样,他有夸我今晚的表现吗?” “没有。”他冷冷地回答,把怀里的女人摔在了沙发上。 冲力让盛诞跌得有些难看,好不容易手脚并用爬起身后,她有些不爽地嘟起嘴:“怎么这样啊,好歹也意思意思夸一下啊。” 她是在很怕自己的表现会把隋尘的发布秀搞砸,所以,她急需一些夸赞来增加信心。 可是对于隋尘来说,她的焦点实在让他很不爽:“开场前我就警告过他,别把目光集中在我老婆身上。” “……”盛诞用力眨了好几下眼,才回过神确认,“你刚才叫我什么?” “老婆。” “啊?” “老婆!” “……你在求婚?” “没错。”他坐到沙发上,长手一伸,抱起她,把她放置在自己腿上。 房内,静谧了好半晌,盛诞皱眉侧过脸颊,不敢置信地扬起声音:“就这样随随便便求婚?!” “还要怎样?”他一愣,又没有过求婚经验,哪知道应该如何。 “花呢?戒指呢?”T__T盛诞有种想要泪奔的冲动。 不是这样的,从小到大她一直梦想的求婚仪式不是这样的!应该有玫瑰、香槟、钻戒……搞不好还有个路人甲在旁边拉小提琴,当然最好还有路人乙丙丁在旁边鼓掌…… “刚才那件婚纱上那么多花还不够吗?你知不知道发布秀结束后,有多少人想订那件婚纱,我都没答应。” “可是……”话说到一半,盛诞突然觉得无名指上传来一阵微凉感。 她“咦”了声,下意识地垂下眼眸打量,赫然映入眼帘的是枚钻戒。 “这个戒指……”她扬起手,很仔细地打量。这个戒指她认得,就在隋尘和杜言言那张牵手照被传出的那天,她原本就是要戴着这枚戒指走一场珠宝秀的。 “我记得你跟我说过,戴钻戒很麻烦,洗脸的时候怕刮伤脸,拿下来又怕掉。所以我挑了这款,就算不拿下来,也不会划到脸。不喜欢吗?”他问得小心翼翼。 盛诞抿着唇用力摇了摇头:“你是什么时候买的?” “去英国前。因为某些原因,突然就很想把你绑在身边。”确切地说是因为杜言言,当时,他不确定杜言言会搞出什么事来,他怕即使事先跟盛诞解释了一切她还是会胡思乱想,所以,思来想去,隋尘最终觉得应该没有什么比一辈子的承诺更让女人安心了。 “你订完这枚戒指后,是不是让杜言言去拿的?” 隋尘愕然了片刻,有些慌乱地解释:“我不知道她是怎么听说的,是有去拿过,所以原来的那一枚我已经匿名捐了,这是让人重新订制的,我敢保证她绝对没有碰过……” “原来是这样啊。”盛诞自言自语般地咕哝出声。 原来这才是陆依丝之前从珠宝公司员工那里听来的那个故事的真相。 原来那时候隋尘是为她订的戒指。 原来她真的因为自己的一意孤行错怪了他很多。 “什么?” 背后传来的轻柔话音里带着些许害怕,是怕她生气、怕她误会、怕她不答应吗? “没什么。”她握住隋尘的手,十指交扣,抿唇偷笑了会。 “那……到底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盛诞软下身体,偎进他的怀里,边握着他的手边欣赏着戒指。 就在隋尘的心已经快被吊到嗓子眼,考虑是不是要霸王硬上弓时,她总算是开口了:“老公老公,我们度蜜月去日本好不好?刚好我的电影会在日本取景耶。” “好……”那一声酥酥软软的“老公”,抽空了隋尘所有神智。 “以后天天弄水煮鱼给我吃,好不好?” “好……”还说什么呢,这种时候叫他去死都好! “我们玩隐婚好不好?” “好……”等一下!隋尘清醒得很及时,“凭什么?!” “咦,有什么问题吗?我以为在这方面我们应该有共识的啊,以前你不是也不喜欢在媒体面前公开关系吗?总是朋友而已朋友而已……” “我……”他那是不想感情还没稳定就太早曝光,可是现在都决定结婚了,还怕什么。 “我知道,你是为了保护我们的感情嘛,隐婚也是为了保护啊。就算结婚了,也有可能会因为媒体的过度报道导致离婚。” “小麋鹿,你这是在报复!” “哪有。”是啊,就是报复,怎样,不可以吗?因为不被他承认,他的粉丝至今都在骂她炒作、无耻,甚至还有人觉得她有妄想症。当初她把主动权全给他了,现在翻身农奴把歌唱啦,当然不能就这么放过他。 “理由呢,总要有个合理的理由吧。” “我不想让人家以为我在炒作,等我拿到最佳模特之后,再对外公布也不迟嘛。” 隋尘不甘地冷着脸撇唇。好吧,这个理由算合理,他找不到反驳点。 “再说了,现在我的粉丝都叫我‘绯闻女王’耶,多拉风的名字啊,要是公开结婚了,我就没行情了,那就名不副实了。” 偏偏就是有人不知死活地非要补充一句。 看起来,她不把他彻底激怒就觉得生活不够有情趣是吧。好,他满足她。 “走。” “去哪?”盛诞一脸茫然。 “上床。” “……” “我叫你再传绯闻,脱衣服!” “……” “我叫你再女王,脱裤子!” “……” “我叫你再隐婚,统统脱光,到我身上阿里!” “……”⊙o⊙事实证明,当初看起来越是冷漠的男人,一旦释放内心,好可怕。 尾声 隋尘的新品发布秀之后,他和盛诞之间的绯闻再次被各家媒体煞有介事地报道。 据说两家粉丝闹得不可开交,有人觉得是隋尘意识到自己的事业需要盛诞帮忙,所以又吃回头草了;也有人觉得是盛诞怕自己太久没新闻,人气会下跌,于是再次贴上隋尘。 就没有中立的吗?有,那就是……觉得他们两个人都需要炒作,所以一拍即合,玩弄群众感情。 各种揣测纷纷扰扰喧闹了长达一个月之久,唯有两个当事人态度一致,低调低调还是低调。 问起是否复合,答案是否认。 问起是否炒作,答案是否认。 问起为什么会合作,答案是帮好朋友站台。 然而,就在一个月之后,所有媒体也都像商量好似的,没有再继续报道他们俩的事。 就连盛诞去日本拍电影,而隋尘也刚巧去日本开拓品牌市场,两人甚至下榻同一家酒店,都没有记者尾随跟拍。 这个结果让隋尘相当不满意。 “是不是很失望哦,明明故意跟周刊记者透露我们住同一家酒店,居然没人来拍?”盛诞悠然自得地挽着隋尘的手,看着身旁那张铁青的脸,觉得心情相当好。 浅草寺的午后很嘈杂,隋尘的内心更嘈杂,他一直在反复问自己,到底为什么要答应隐婚! “我知道啊,你当初只是想先答应我,然后故意在记者面前露一堆口风,早晚会被爆出来嘛。”盛诞很贴心地替他回答了。 “老婆。”他无力地唤了她声,抽出被她挽住的手,转而将她搂进怀里,“跟咱爸商量下,小两口的事他老人家就不要插手了,好不好?” 没错,问题的根源就是沈非,谁让他不幸拥有一个财大气粗又爱女儿发疯的丈人。 不管他透露给媒体多少消息,人家就算对大概情况心知肚明,也没人敢。 这种感觉实在太憋屈了! “咱爸说了,你偷偷拉着我去注册结婚的时候,也没跟他商量,他不爽,总得让他泄泄愤。”盛诞不得不承认,要不是因为他爸,也许她早就妥协任由隋尘公布一切了。 “那他老人家打算泄多久?” “不知道呢。上次我爸说媒体太讨厌,一天到晚跟拍他,恨不得他的婚姻早点结束能有笑话看,他一气之下就说要隐退泄愤,让他们再也拍不到,然后一直到今天他都没有复出耶。” “……”是说很有可能等到他进骨灰盒的时候,世人才知道盛诞是他老婆吗?这样的话,他会等不到那个时候,现在就想去死的。隋尘只好把游说目标换成盛诞,“你有办法的,你一定有办法让他收手!” 闻言,盛诞停住脚步,瞥了眼身旁的许愿墙,一些逐渐快要被她以往的不爽被唤醒:“我为什么要帮你想办法。就凭你当初帮我许‘身体健康’这种很敷衍的愿望?我就觉得那么快答应嫁给你好没出息。” “那个愿望啊……” 隋尘在她身后停住,环住她的腰,下颏漫不经心地搁在了她的头顶上。 他记得那一天为了挤出时间替她来许愿又希望能快点赶回国,他甚至推掉了工作。 写愿望的时候冒出来一堆。 祝她爱情顺利?他不要,当时的她正陪着低潮期的戚玄,想到她的爱情可能是戚玄,他就觉得很不舒服。 祝她事业有成?也不要,如果有一天她真的站上巅峰了,也就不再依赖他了吧。 祝她早生贵子?呸,他没打算那么早做爸爸。 逐一否决了各种想法后,他最终只写了“身体健康”。 想着,隋尘回过神,不禁莞尔。 “你笑什么哦,很得意我还特地来这里偷看愿望吗?我告诉你,我只是碰巧路过这里,碰巧看到……” “我笑那时候的自己。”现在回想起来,他才觉得那样的口是心非真的很可笑,“在不知不觉中,就已经那么爱你了。想要你身体健康,是希望你可以陪我一起到老。” “……”这是他第一次说爱她呢。 “如果现在让我重新许愿,我还是回许这个愿望。等我们老了,也许你不会像现在那么爱我了,也许我们会整天为了无聊琐事吵架,你会埋怨我动作变慢了,怪我没有年轻时那么浪漫了;我可能也会嫌你唠叨,嫌你记性变差,嫌你不会撒娇了……可是只要我们都健健康康的,每天醒来都还能对方说早安,那就够了。” 这一瞬,盛诞突然觉得,世界上最动听的情话不是她盼了那么久的“我爱你”,而是每天早上醒来的那一声“早安,老婆”。 番外 非常绯闻 福布斯全球名人榜前十、好莱坞最具票房号召力的华裔男演员、最受各大顶尖奢侈品牌青睐的男明星……如果这些头衔全都集中在一个人身上,很无敌,有没有? 又如果有人能从这样一个人手中抢到角色,更无敌,有没有! 知名导演米奇筹备新剧,各经纪公司争夺男主角的竞争尤为激烈。 而得知对手是拥有以上所有头衔的沈非后,几乎所有经纪公司都偃旗息鼓,退出战场。 唯一不甘心的只有常家悦。 在听说家悦仍然想要放手一搏后,就连她最好的朋友都忍不住泼冷水。 “我拜托你省省力气吧,别异想天开、浪费公司资源了。现在对手出的牌是沈非耶!更何况这部电影的导演是当年发掘沈公子的伯乐,沈非又愿意自降身价报答昔日恩情。你咧?你手上的那张牌迄今为止只有几部作品,也不过是稍微有些名气。就凭这点筹码,怎么可能赢?除非有奇迹发生。不过我记得你常说,这世界上压根就不存在奇迹。” 嗯,说的没错,直到现在常家悦还是觉得这个世界上不存在奇迹。 因为奇迹发生的几率太小,而她更相信自己的力量可以掌控一切…… “今日,米导的新片低调巨星开机发布会,主演纷纷携手亮相。令在场媒体大为震惊的是,该片男主角并非此前盛传的沈非,而是新生代小生Hugh元修……” 办公室墙上的挂壁电视里,娱乐新闻主播甜美的嗓音还在继续。 SHINE的办公区安静了片刻,等到众人回过神后,又变得沸腾了。 “噗!!” “不是啊?” “来人呐,快来个人掐我一下!” “我勒个去,看来其他公司的同行没有乱说啊,沈非最近那些个什么在国外娈童、同性恋……接连不断冒出来的负面新闻全是常家悦的杰作吧。” “哈、哈哈,这还用怀疑吗?除了常家悦还有谁会那么不择手段啊。” “老板又该乐坏了把,难怪她今天那么盛气凌人的。” “她哪天不是盛气凌人的?” “也对。哎,提到这个女人就来气,你们说她到底有什么好得意的啊,她那点破事圈子里谁不知道啊……别推我,还没骂够呢。没学历没背景,她靠什么成为王牌经纪人?还不就是靠出卖老东家外加爬上咱们老板的床……” “嘘嘘嘘。” “嘘什么嘘,我又没说错……”一股杀气直逼背脊而来,那位小职员隐隐开始察觉到了不对劲,她扫了眼其他同事的脸色,心里大概已经猜到了七八分。尽管如此,当她机械化地慢慢转过头,还是忍不住倒抽了口凉气,“家悦姐……” 站在她身后不远处的常家悦姿态妖娆地斜靠在办公桌隔板上。那些对话,只字不差地落入她耳中。 成为众人目光焦点的她,若无其事地撇了撇嘴角,眉梢一挑:“嗯,要聊八卦下班再聊。” 冷冷丢下一句话后,她撩了撩微卷长发,转身,迈着风情万种的步伐迎向不远处的男人。 那群凑在一起八卦的同事们呆滞了许久,好不容易才从她留下的香水味中回过神。 “嗯,要聊八卦下班再聊。”先前被她吓到的那位同事捏住喉咙,怪腔怪调地模仿起常家悦的口吻,“啐,受不了,她到底是来上班的还是来卖弄风骚啊,十几度的天啊,穿那么少也不怕冷出病,老了一定天天被风湿折磨啦!” 被风湿折磨吗? 常家悦耸肩轻笑,相较于那些咒她出门就被车撞死的,这个诅咒算轻的了,起码还给了她晚年。 想着,家悦停在了前台边,瞄了眼正在和前台小妹调笑的元修,随即便板着脸敲了敲桌子:“我要你复印的资料呢?” “刚才王姐在用复印机……” “那现在呢?”她挑眉反问。 “我这就去印。”前台小妹委屈地扁了扁嘴,抱起一叠文件离开。 毫无例外地,都还没来得及转身,她就偷偷送了常家悦一道白眼。 家悦不是看不懂对方眼里的不爽,可她没心思计较,忙着训起自家艺人:“还愣着干什么,不用工作了哦?嫌我把你的行程排得不够满吗?” 身旁的男人别有深意地打量了她些会,微微低头嗤笑,做了个“请”的手势,尾随她走到电梯边。 跨入电梯后,元修的手自然地爬上了她的肩头。 温热却又不真实的触感让家悦眯起眼眸。 “你刚才是在吃醋吗?” “是啊。”她冷着脸,坦率承认,顺势反问,“难道我没有身份吃醋吗?” “呵,你当然有,只不过……”元修顿了顿,在想该怎么形容,“只不过记得你自己的身份是可以,但我不希望你忘了我的身份。” 闻言,家悦震了震,面无表情地推开了肩上的那双手:“嗯,有道理,那就保持好安全距离。” “乖。”边说,元修边促狭地捏了捏她的脸颊。 他的笑容就跟面对镜头和媒体时如出一辙,没有瑕疵也没有感情。 以前。家悦像他的那些影迷一样,会被这种笑容蛊惑,甚至于想尖叫;而现在……她凉笑着调转开目光,公事公办地跟他汇报起今天下午的行程。 “好了好了,等下直接给我看行程表就是了,去给我买杯咖啡。”耐着性子听她絮叨了一堆后,元修终于忍不住打断了她的话。 躬身钻进保姆车前,他一派大少爷姿态地甩出命令。 家悦无奈地打住话端,没好气地把行程表塞进他手里,二话不说朝着街对面的咖啡店走去。 她越来越觉得自己像是元修的佣人。 好吧,做经纪人的本来就该任劳任怨,和佣人没差别。 但是! 普通经纪人不需要像她这样背负那么多骂名吧? 普通经纪人不需要总是冒着随时会失身的危险替自己艺人争取前途吧?! 普通经纪人不需要…… 总之,她做了太多分外的事。 最初是为了博君一笑,后来……后来的常家悦脱不了身了。 这些年,随着元修从寂寂无名的龙套演员蜕变撑国内当红的一线小生,她得罪的人也越来越多,供人拿捏的痛脚自然也数不胜数,一旦收手不再斗,恐怕她就只有任人宰割的份。 ——滋。 刺耳的刹车声拉回了家悦的神。 她下意识地蹙眉,循声望去。 一辆深蓝色的面包车猛地停在了街边,车身斜着,可见它并不打算逗留太久。 果然,车门很快被拉开,五六个人顺势跳下,直冲她而来。 什么情况? 光天化日绑架? 不至于吧,她几时得罪了个玩那么大的主啊? 策划这出戏码的人真的玩得很大,足以惊动整条街的动静和阵仗,让对街保姆车内的元修想要不注意都很难。 元修放下手中的行程表,微张着性感薄唇,惊愕地看着不远处的那一幕。 为首的男人手中握着类似毛巾的物体,紧捂住常家悦的嘴,没过多久,她手中的咖啡杯摔落在地上,整个人身体一软,被人扛上了车。 “真是个很会惹麻烦的女人。”元修很快反应过来,自言自语般地咕哝了句,随即便冲着保姆车司机命令道,“开车吧。” “……哦!我以前可是号称车神呐,绝对能追上那辆车。” “谁说要你追了?” “哎?” “我是让你开车送我去赶通告。” “可是家悦姐……” “我会报警,对方来势汹汹,就算我们跟去也只是多两个人出事。” “……” “开车!” “哦。”感觉到元修的怒气,司机不敢再反驳。 从后视镜看到元修掏出电话报警,司机便抿唇不语,将车缓缓驶出了停车带。 果然是出了名的冷血无情啊,就算是自己的经纪人出事,他都能冷静地选择置身事外、明哲保身。 *** *** 药效褪去后,常家悦渐渐清醒,她隐约可以感觉到自己正躺在硬邦邦的地上。 电视剧里那些常见的绑架画面迅速在她脑中浮现。 她不敢睁眼,也不敢有任何动作,思绪飞转,想象着自己会有怎样的下场。 绑匪要求了多少赎金?元修给得起吗?要是给不起她会不会被撕票? 我擦!太惨了吧,做经纪人做到她这份上都没脸见阎王啊! 一声清脆的关门声传来,家悦立刻屏住呼吸,身体紧绷。 绑匪走了? 随即响起的话音否决了她的猜测:“都跟你说了,等我把这只煮熟的鸭子吃完就来,你是聋了还是傻了,听不懂人话吗?再敢打电话来烦我,我就让你英年早逝!” 嘶! 家悦忍不住暗暗倒抽了口凉气。 煮熟的鸭子?该不会是指她吧?这个绑匪居然还打算吃她? 不会吧!劫财又劫色?太没品了! “咳。”那位绑匪挂断了电话,清了清喉,沉默了良久。 就在家悦以为他打算大开杀戒时,对方忽然开口了:“醒了就别装了。” “……”如果不是场合不对,家悦绝对会大赞这醇厚性感的嗓音,可现在,她只绝对这一字一句都像是催命符般。 既然已经成了任人宰割的“煮熟鸭子”,那光是装睡似乎也躲避不了什么吧? 于是,她掀开眼帘,眼眯成一条缝儿,偷觑绑匪。 映入她黑瞳中的那张脸逐渐由模糊转为清晰…… 家悦愕然了。 竟然是他?! 面前的男人蹲下身,噙着若无其事的浅笑:“常家悦是吗?久仰久仰,我是……” “沈非嘛。”没等对方把话说完,家悦便打断了他,“你这张脸就跟名片似的,还需要介绍吗?沈公子,别浪费时间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她尽量让自己的情绪保持平静,可心底的害怕却并未因此而褪去半分。 边说,家悦边自认为不着痕迹地挪到墙边,背后有堵墙可以靠,起码会觉得有些安全感。 那头的沈非愣了愣。 不是吧?那么老土的对白她都能说得出?那他接下来是不是该配合地送上一串佞笑? “呵呵呵呵呵……”那好吧,作为绅士应该配合下女士,“姑娘放心,在下只是最近被流言缠身,不堪其扰,所以需要始作俑者来亲自体验下我究竟是不是同性恋。” “想、想想想…想做什么……” “你说呢?”他抿唇挑眉,轻笑反问。 魅惑的笑,宛若夕阳余晖中让人情不自禁想抓住的那抹霞光。 而现在,那抹理应远在天边的“霞光”就在她面前绽放,还越挨越近,越挨越近…… 他居然在吻她? 覆在她唇边的温暖逐渐变得灼烫,家悦木讷地瞪大双眼,像被人点了穴般。 直到他的舌尖肆无忌惮地撬开她的唇边,她才猛然反应过来。 ——砰。 房门被人重重地一脚踹开,意料之外的声响划破了房间里的暧昧。 就算身为沈非的经纪人,林锦也没料到破门而入后会撞见这样一幕,他呆滞了片刻,骤然吼开:“姓沈的,你竟然在这搞女人?还是这种女人?!” 歇斯底里的喊声让常家悦彻底清醒,她猛地挣开沈非,手忙脚乱地爬起身,嫌弃地不停用手背擦拭唇瓣。 “喂,常家悦。”他并未理会经纪人的咆哮,而是赶在常家悦夺门而出前叫住了她。 “……”碍于自己还在敌人的势力范围内,她不得不停住脚步。 “听说你很擅长把男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过奖。” “呵。”他不禁冷笑,“不是所有男人你都玩得起,别引火自焚。” 家悦暗自撇了撇唇,不以为然,一溜烟地消失在了走廊尽头。 房内顿时恢复了静谧。 良久后,林锦才转眸干瞪着沈非:“你那么大费周章地把她绑来,就为了身体力行吓吓她?” “不然咧?你也蠢到以为我会要杀要剐吗?” “嗯哼。”林锦懒懒低哼。会有这种想法也不奇怪吧,毕竟在看到那些层出不穷的负面新闻时,沈非的确说过要杀了那个乱放消息的人。 “拜托,我是演员,不是黑手党。” “你今天的行为和黑手党有差别吗?”怂恿自己的朋友假扮绑匪,一群人公然在大街上实施绑架,这不是黑手党是什么? “哎哟,解解闷嘛。” “哈,哈哈哈哈!”林锦抖着肩,回他数声干笑,脸色忽然一正,“换衣服!不用工作了是不是!” “当然要。等下说不定还有出好戏可以看,我怎么能错过。” “……”大少爷,你又想要做什么啊?! 穿过走廊,看到大堂和休息室。眼前的地形和格局让家悦立刻认出,这是一家五星级酒店。 她垂眸看了眼手表,如果没记错的话,这个时间刚好有一场在这家酒店举行的产品发布酒会,元修会应邀出席。 当然了,前提是他又足够的理智,不会因为她被绑架而荒废工作。 想着,她边急匆匆地直奔会场,边尝试拨打元修的手机。 无人接听,很好,那证明他应该正在工作吧。 家悦松了口气,跟着又涌起了稍许的不爽,那是种很矛盾的心情。 她想,沈非那么兴师动众地把她抓来,应该远不止吓吓她,撂几句狠话那么简单吧?或者,他根本就是想要耽误元修的工作,惹恼她千辛万苦哄来的赞助商。所以,她既不希望元修如了沈非的愿,又不希望元修完全不顾她的死活。 “我想恳求各位媒体朋友们帮个忙,就在出席这场活动前,我刚收到消息,我的经纪人被绑架了。至今,我仍未接到绑匪的电话,不明白对方的目的是什么,而我又无从得知绑匪究竟是谁,只能透过镜头喊话……不管你们想要什么。我都愿意配合,只要…只要不伤害我的经纪人,这些年来她帮了我很多,对我来说她就像亲人一样……” 这段声情并茂的话穿过门板传入家悦的耳中。 她想要推开门的手定格在了半空中,整个人呆滞了许久。 原以为他们的关系早就变质,仅剩的只有利益;原以为他们对彼此的在乎,早被娱乐圈这个大染缸染得面目全非。 原来……原来元修并没有她所想的那么薄情寡义。 “啧啧,他眼睁睁地看着你被抓走,没空救你,倒是有空在这演戏啊。” 身后有话音猝然响起,家悦翻了翻白眼,不用回头也猜到了是谁。 这位从好莱坞回来的巨星还真是闲呐。 “少在这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她捏紧手心呛声。 “哎……”他煞有介事地轻叹,“我是不是小人之心不重要吧,重要的是……你家艺人玩得挺大啊。” 一语中的。 这也是家悦迟迟没有推开那扇门的原因,元修把事情玩大了。 如果她在这个时候闯进去讲出原因,不仅没人信她,还会害元修被误会。 ——当红小生联合经纪人撒谎炒作搏版面。 明天新闻的标题一定会是这样的吧。 可她若是就这样离开的话,媒体会大肆宣扬,整件事只会越来越失控。 不管怎样,都会让身后的这个男人有戏可看。 “我说过的,不是所有男人你都玩得起。”身后的沈非嗓音忽然变凉,像是判官般,高高在上地欣赏着她的无措。 她背脊一僵,怒火在到达顶点后反而冷却了。 半晌后,家悦侧过身,唇瓣上扬勾勒出漂亮的弧度:“我敢玩,就一定不会输。” 沈非还没明白她那道胜利笑容的由来,就瞧见前的女人忽然开始撕自己的衣服。 想做什么?他狐疑地拧起眉梢,不解地看着衣衫褴褛的她缓缓推开面前那扇门,一瘸一拐地跨进活动会场。 可想而知,常家悦的出现引发了不小的骚动。 媒体镜头陆陆续续地集中到了她身上。 无论是她身前的元修还是她身后的沈非都一时没能反应过来。 “真抱歉,让你担心了……”停在了元修面前,她露起一抹有气无力的微笑,连话音都是气若游丝的。 “家悦,你真的被绑架了吗?” “绑匪是谁?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可以说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一些和常家悦相熟的记者开始抢着发问。 “我……我很庆幸还能活着站在这里。大家也知道,这一行竞争向来很激烈,尤其是我们家Hugh最近争取道了米导新戏的男主角,难免会引起某些人的不满……”说到这,她笑得很无奈,蕴含着挑衅的视线却越过了层层人群落在了不远处的沈非身上,“我已经报了警,在警方调查清楚前暂时不便多说,大家还是把焦点放到这次的活动上吧。” 常家悦欲说还休、点到为止 ,但这也足以让那些最擅长想象的媒体记者们发挥扩散性思维了。 于是,窃窃私语此起彼伏。 “原来是米导新戏角色的竞争引起的,该不会和沈非有关吧?” “难说哦,我听几个同行说,沈非行事很极端呢。” “可是他又不愁没戏拍,不至于为了个角色这样吧。” “丢了角色是小,失了面子是大啊。而且哦,他最近负面新闻那么多,很多导演都暂时不太敢跟他约戏呢。” …… 家悦收回视线,在没人留意她的时候,转头看了眼元修,俩人默契地相视一笑。 而理该完全笑不出来的沈非,却也忍不住跟着嗤笑出声。 “你疯了哦,居然还笑得出,被整上瘾了是不是。”林锦没好气地斜了他一眼。 “放轻松。”他拍了拍经纪人的肩,笑容加深,理了理西装外套,转身离开。 “喂,你去哪啊,活动还没结束呢……” “你要是喜欢被记者围堵就留下来啊。” “……” *** *** “我已经报了警,在警方调查清楚前暂时不便多说,大家还是把焦点放到这次的活动上吧……” 新闻画面仍在继续。 沙发上,某知名度假村太子爷,人称城中四少之一的柳公子正手握遥控器,皱着眉头,视线忽而停留在电视上,忽而又打量起面前的女人。 良久,他才开了尊口:“你就是这个常家悦?” “嗯。”=_=废话,还有第二个常家悦吗? “Oh,My God!活的耶!” “嗯……”不然咧!死了还能千里迢迢开了两个小时的车,跑来这座地处偏僻的度假村找他?! 柳庭又审视了她好一会,那眼神就像是在看什么稀有物种般。 就在家悦以为他压根不打算好好谈事情时,他的情绪似乎突然间就平复了,颇为严肃地问道:“请问常小姐急着见我有什么事吗?” “是关于贵公司旗下产品代言的事,听说你们之前签的代言合约已经到期,并且也不准备和那位代言人续约?” “嗯,所以呢?”柳庭挑了挑眉。 “所以想问下柳先生有没有意向和Hugh合作。” 柳庭貌似有些迷茫地说:“不好意思哦,我刚回国,对国内娱乐圈也不是很熟,你口中的那个Hugh……很红吗?” “Hugh去年刚进军大荧幕就拿下最佳新人奖,公司计划今年替他录制一张专辑,已经在跟几个知名的词曲人邀歌了,没有意外的话,他未来的发展会是影视歌三栖。而且,他的新片会和米导合作,问鼎影帝指日可待吧。”常家悦面带微笑,字字句句都把元修夸赞到了极致。 可面前的柳庭却只是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里的笔,半晌后,他才停下动作,视线不自觉地飘向办公司右上角的那个监控探头,含笑问道:“他能比沈非更有号召力吗?” 闻言,家悦抑制不住地发出一丝冷笑,对于这位柳公子突然提及沈非,她一点都不感到意外。 确切地说,她今天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就是为了帮元修抢沈非的代言。早前就有传言说,这家公司想要把价值千万的代言合约送给沈非。 “号召力这种事,见仁见智吧。但是我可以肯定,Hugh的形象一向很健康,没有任何负面新闻,绝对符合贵公司的产品定位,并且……”她可以瞄了眼电视屏幕上那则正在播放的关于她被绑架的新闻,“呵,Hugh绝对不会做出某些龌龊事。” “这样啊,那我会好好考虑下。” 说什么考虑,她要的事一击即中啊:“柳先生,我……” “不好意思,我还有约。” “那…那就麻烦你认真考虑,不打扰了。这是我的名片,有事可以打电话联系我。” 柳庭哂笑目送着她略显失落的背影,垂眸扫了眼办公桌上的那张名片。 那是张很简洁的名片,白底黑字,除了名字电话,几乎没有任何多余的信息。 这种简单素净的风格和之前他所听到的关于常家悦的评论,大相径庭。 “没有意外的话,他未来的发展会是影视歌三栖。而且,他的新片会和米导合作,问鼎影帝指日可待吧……”办公室的门再次被推开,某个怪声怪调的嗓音随即响起,听得出,来人在刻意模仿刚才的常家悦,“哎哟我勒个去,这女人还真会自卖自夸啊,就元修那种演技还要当影帝咧,真亏她说得出口。” “哈哈,最好笑的还是那句‘Hugh绝对不会做出某些龌龊事’吧,论龌龊谁能赢得了他们俩啊。” 没错,这就是柳庭印象中的常家悦——龌龊、卑劣又自负。 而这些评价全都来自于他最好的朋友们,其中也包括沈非。 只是最近,沈非这位最直接的受害人渐渐没了从前的犀利刻薄。 就好像眼下,即使朋友们热火朝天地吐槽嘲笑,他也只是挂着淡淡笑容,不置可否。 倒是身为他经纪人的林锦,回想起刚才通过监视器看到的那一幕,忍不住感慨:“呐,身为同行人,不得不说这个女人还真是拼啊。谁不知道元修就是那种为了红什么都可以牺牲的人,她居然可以为了那种人这么卖命,说不定哪天被卖了还得帮着他熬夜数钱。” “一个字,蠢死了!”终于,始终保持沉默的沈非终于发话了。 “……是三个字吧。”林锦无奈地提醒。 一旁的柳庭倒是完全没心思计较沈非会不会数数,他饶有兴致地凑上前,调侃道:“可惜啊可惜,你身边就连个蠢到愿意为你卖命的女人都没有。” “哈,这女人不就是想要有一番作为,在经纪人这一行站稳脚跟吗?比起那个元修,我能更快让她达成目的。只要我开口,她随时都回来为我卖命吧。”沈非不屑地轻嗤了声。 “是吗?”柳庭将信将疑地撇唇,“不如赌一把啊。” “赌注是什么?” “如果你赢了,我们家这次的代言合约归你;如果输了,那就只能便宜元修那小子了。” “……就没有更吸引人的赌注吗?” 对于沈非来说那份代言合约可有可无,这一点身为他多年好友的柳庭自然清楚,只不过合约背后的某些东西他一定在乎。柳庭故意说道:“到手的男主角被抢已经很没面子了吧,如果就连这么份唾手可得的代言都拿不到,还是输给元修那种货色,啧啧……沈非,你不觉得没脸见人吗?” “好,我赌。” “为期一个月。” “嗯哼,逾期算我输。” ……看着他们俩一来一往,林锦的危机意识全数苏醒。 有钱人还真是什么都能拿来赌!可是拜托!他们现在赌的是他的饭碗耶。 “喂喂喂,你们理一下我的感受好吗?常家悦要是来为沈非卖命,那我这个经纪人干什么去啊?!” “你?你可以暂时去享受悠长假期啊。阳光,沙滩,比基尼美女,要不要?”柳庭微笑着循循善诱。 “我不是这种人!” “小锦,你太让我感动了,以后我再也不会给你假期了。”沈非配合地搭腔。 终于,某人落败了:“唔……小赌怡情,我…我,我押柳庭赢!庭哥,押对了能不能再多个比基尼美女二十四小时贴身随行?” “你那么有眼光,当然没问题。”柳庭赞赏地拍了拍林锦的肩。 达成统一战线的俩人相视片刻,齐齐发出奸笑声,迫不及待地盼望着好戏开场。 *** *** “经过本杂志记者多方调查了解到,之前某周刊披露沈非娈童一事纯属不负责的假新闻。报道中所刊登的那张照片,实为沈非在美国时,与一位孤儿的合影。沈非因扮演Hero这一拯救世界的角色而名声大噪,期间他曾收到过一封来自孤儿院的信,一位孩子在信中说希望他能再次化身Hero帮他找到父母。为此沈非亲自前往这家孤儿院看望那个孩子。同样身为媒体人,在此呼吁各位同行不要再做这种虚假报道,影响孩子的健康成长。据悉,多年来沈非一直默默进行公益事业,更曾抛下事业,跑遍世界各地帮助那些因战乱和疾病而流离失所的儿童……” 这是一篇很普通的澄清报道,字里行间都透着那位记者偏袒沈非的主观意识,其中真实性有待考证。 就是这篇报道让常家悦忙了一整天。 因为一封近乎可笑的信而亲自前往孤儿院,这听起来也太离谱了。 可她花了一整天通过各方渠道调查求证后的结果却是……这所有的一切都是真的。 照片的来源没有捏造,沈非也确实放下过事业跑遍世界各地做公益。 不是有一堆记者跟着拍照报道的虚伪公益,而是在没有任何媒体的情况下,和几个朋友费尽心力将物资运往那些需要帮助的地区。战争前线、艾滋病高发区、抑或是那些很落后的非洲国家,他全都去过。 而那段时间确实他最为当红的时候。 家悦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得知这一切后的震惊。 她在SHINE的会议室里呆坐了许久,第一次无比赞同同事们对她的评价——不择手段、卑鄙无耻。 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她千方百计弄到那张来路不明的照片,甚至没有考虑过会给那个孩子以后的人生带来怎样的影响,那只是个无辜的孤儿啊。 “怎么了?我听Annie说,你在这坐了很久,出什么事了吗?” 在这道极为好听的话音响起的同时,一股温暖环住了她的双肩。 家悦木讷地侧了侧脸颊,瞥见元修正浅笑着从身后拥住自己,她略微回过神,摇了摇头。 见状,元修微微挑起眉梢,很快便发现了摊在她面前的那本杂志。 “你该不会相信这些吧?”他了然地弯了弯唇,意识到这个女人需要好好哄哄了。 “我查过了,这些都是真的。”家悦不着痕迹地挣开他,转身,认真地强调。 “查?”元修好笑地哼了声,“别闹了,我跟这个女人才认识几个小时而已,怎么可能把她带去我家,摆明了就是这些小明星想借着绯闻炒作上位嘛,我也不是第一次被利用了,你什么时候笨到会听信她们的一面之词了?” “……你在说什么?”一番话让家悦一头雾水,她察觉到了眼下这鸡同鸭讲的局面。 那头的元修也感觉到了部队,拧了拧漂亮的墨眉,戳了戳杂志上的某篇报道:“你不是在为这篇报道不开心呢吗?” “……”听他这么一说,家悦才留意到,就在沈非那篇报道的旁边,是元修的绯闻。 一张偌大的照片率先映入她的眼帘,照片里他亲昵地搂着一名刚出道没多久的女星。 如果是之前,她或许会无条件地相信元修的话,相信这一切都只是捕风捉影而已。 可是在查证过沈非的事情后,她不得不相信这家杂志的权威性。 尽管如此,家悦并没有多说些什么,只是敷衍地笑了笑,打算合上杂志,试图结束这个话题。 偏偏,元修忽然在这个时候敏感了。 在家悦合上那本杂志前,他骤然伸出手,压在了原本摊开的那一页上,狭长的凤眸慢慢地眯起,许久后,他用微凉的嗓音问道:“你在看沈非的新闻?” “是……是啊,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嘛,当然要关心下。”她回得有些心虚。 “关心到甚至没有注意我的绯闻?”他的口吻间已经透出明显的不悦。 她不想撒谎,所以干脆避重就轻地反问:“呵,你在吃醋?” “难道我没有身份吃醋吗?”他嗤出冷笑,用她以前常说的话来堵她。 “呵,你当然有,只不过记得你自己的身份是可以,但我也不希望你忘了我的身份。”家悦很不客气地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我们隐藏着男女朋友的关系合作了那么多年,我一直以为已经达成公私分明的共识。” 元修往后退了步,拉开距离,仔细打量起眼前的常家悦。 这个几年前他知根知底的女人,现在变得越来越陌生,或者该说,当他们的关系从普通的经纪人和艺人转变成男女朋友的那一刻起,他们之间就反而陌生了。 公私分明吗?他从来不是这种人,因为一开始他爱上的就是常家悦的价值,这一点元修从来不否认。 问题在于,现在的她似乎逐渐失去了那种让他砰然心动的价值。 “你能这么想最好。”他若无其事地继续道,“那就好好学习下人家的危机公关。” “嗯。”家悦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 不可否认,这种时候爆出让沈非被指责为娈童的照片背后的真相,绝对是他的团队开始进行危机公关了。 不幸的事,人家爆的是事实,而她之前爆的却是污蔑。 这种有真材实料的爆料,要她怎么学? 会议室外突然传来的敲门声唤回了家悦的神。 她和元修几乎同时转头看向门边。 是元修的助理Annie,她淡淡地扫了眼家悦,客气又疏远地点了点头算是问好,随即便把视线拉回道了元修身上:“你交代的事我已经……” “谁允许你进来的,没看到我正在忙吗?”没等她把话说哇,元修便低喝打断。 “……” 别说是Annie了,就连家悦都被他莫名其妙的怒喝吓了一跳。 他意识到自己有点反应过度了,立刻稳住情绪,清咳了声:“我还有个通告要赶,有事的话,边走边说。” 道完别后,家悦一直目送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她的视线范围内,然后又一次控制不住地把目光集中道那本杂志上。 之前受到牵连的那个孩子在美国,应该不至于被国内的新闻影响到吧? 只有这么想,她才觉得心里好受些。 至于沈非……啐,谁会对一个绑架自己又爱动手动脚的男人产生愧疚! 更何况,想要把元修扶上影帝之位,并让他稳居国内首屈一指的一线男星之列,就必须和沈非斗下去,她没的选。 糖醋鲤鱼、麻婆豆腐、蟹粉狮子头、盐焗鸡…… 满满一桌的色香味俱全,囊括了八大菜系,简直堪称现代版满汉全席。 在一番不顾形象的大快朵颐后,沈非才记起自己的身份,优雅地抹了抹嘴。 “吃饱了?”林锦微笑发问。 “哎,七八分吧。”某人则回以一声惋惜浅叹。 虽然说这些大厨的手艺无可挑剔,但也或许就是因为太完美了,沈非总觉得缺了抹记忆中的家常味。 可惜,他的经纪人没空伺候他挑剔的味蕾,自顾自地直切重点:“吃饱了就来谈下正事。”说着,林锦把一本杂志甩到他面前,“沈二爷,据说您答应让这家杂志做二十四小时跟拍专访?” “啊,消息传得还真快呢。”沈非全然无视了经纪人口吻间的不悦,悠然自得地翻阅起那本杂志。 “你知不知道有多少媒体想要对你跟拍专访?公司全都帮你拒绝了。现在倒好,你居然答应这家,还免费!要公司怎么跟其他媒体交代?” 沈非皱眉考虑了下:“就说沈二爷患有间歇性脑残呗。” “……残你妹啊!这到底为什么,为什么啊?!” “因为这篇报道咯。”说着,他敲了敲那篇就娈童传言替他辟谣的报道,“多么公正严明的杂志啊,我欣赏。” 闻言,林锦没好气地翻了翻白眼:“拜托,这篇报道是我们家公关撰写的,那家杂志的编辑甚至懒到一个字都没改耶,你又不是不知道,欣赏个屁啊……” 林锦的长篇大论沈非充耳未闻,他颇为得意地又将报道看了遍,自言自语般地问道:“喂,小锦,你说那个女人看完这篇报道会有什么反应呐?” “我怎么知道。”怎么又是那个女人?林锦回得很不爽。 “好期待哟。” “她会有什么反应呐我就猜不到了,不过她为之卖命的那个男人是一定不会让你这样赚尽美名的。所以,等着接招吧。” “这种时候可以不要提那些煞风景的人吗?”沈非放下杂志,抛去一道斜睨,本还想再说些什么,手机突然不识相地响起,他只好瞪了眼林锦算是发泄余下的不满,无奈地接通电话。 电话那头的声音很嘈杂,杂音响了许久,才传来说话声,听起来很急促:“喂,喂喂,是沈非吗?你是不是沈非啊?叫沈非听电话。” “你哪位啊?” “你别管我是谁,总之,沈非的经纪人现在在我手上,想要她活命,就带一百万来见我……” “啐。”沈非忍不住嗤笑了声,瞄了眼安然无恙坐在自己跟前的林锦,“我说,现在诈骗集团都这么不用脑吗?大家都这么忙,我拜托你专业点好不好。经纪人?你要不要跟我的经纪人聊聊家常啊,我可以把电话给他听,没关系的。” “怎么可能……”那边似乎没料到沈非会是这个反应,愣了些会。 沈非隐约听见他凶神恶煞地低吼:“死女人,你叫什么?” 他下意识地皱起眉,想要听清楚“死女人”的回答,可是声音实在太杂乱又太微弱。 倒是电话那头的男人没多久后又吼开了:“不管她到底是你的谁,反正这个叫常家悦的女人在我手上,不想让她死就乖乖听话!” “常家悦?!”沈非顿时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这个女人就没点新鲜招数吗?论起假装绑架这种事,他好歹也算是祖师爷级的人物,在关公面前耍大刀有意思吗? 他笑着摇了摇头,刚想挂断电话,那头忽然传来凄厉的喊声。 “放……放手!别碰我!走开,走开……阿修,救我……” ——咔。 还没等沈非回过神,电话被抢先挂断了。 他木讷地看着手机眨眼。 阿修?是指元修吗?如果这一切只是常家悦设的圈套,她应该会在电话那头喊他的名字才对吧?为什么会是元修? 还是说,她这次真的成了受害者,甚至也和他一样没料到绑匪会打电话给他? “怎么了?”眼看着他的眉头越拧越紧,林锦察觉到了不对劲,关切发问。 而沈非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压根没空理会他。 “沈二爷?沈非!” “……啊?”直到林锦耐不住破口大叫,他才猛地惊回神,犹豫了片刻后便做出了决定,“帮我打电话给柳庭他们,就说我有急事要他们帮忙,老地方见,立刻。” 在不确定事情的真实性前,沈非没办法去拿一条人命做赌注,即使对方和自己有过节。 换言之,就算这只是个圈套,那也刚好……他正愁着找不到突破点唔笼络常家悦为自己卖命呢。 俗话说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想要有收获,总得做出点牺牲吧。 *** *** 这实在是个要素质没素质、要纪律没纪律、要计划更没计划的绑匪团伙。 倘若这只是常家悦的计划,那沈非真的很想说:麻烦多花点钱请些有素质的群众演员吧! 搞什么啊,传说中的绑匪前前后后给他打了五六通电话,声音越来越慌乱,赎金要求也越来越没头绪。 他们最后索性不负责任地扔下一句:“你…你快来接她,我们绑错人了!” 在沈非的催促下,柳庭开着车一路狂飙,停在了绑匪所说的一栋废弃集装箱仓库前。 一系列的混乱之后,坐在副驾驶座上的沈非热血地冲下车,柳庭忍不住摇下车窗叫住了他:“喂,你真的要去吗?哪有那么乱来的绑匪,摆明了就是在请君入瓮嘛。” “当然要去。”沈非停住脚步,回头冲着他眨了眨眼,“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呐。” “OK,赌约取消,算我输了,行不行?”玩归玩,柳庭还不至于看着自己的兄弟往火坑里跳。 “嗯?”这话让沈非饶有兴致地挑起了眉梢。 他理了理外套,颇为风骚地走到驾驶座旁,弯下身,撑着车窗凑上前,“啧啧,果然是患难见真情呐。看不出你竟然那么心疼我……”话音未尽,他伸出手,用力将柳庭的头拉到胸前,蛮横地乱蹭,“小庭庭,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放手!放!手!我等下还有约会,不要破坏我的发型!” “有道理。”沈非体贴地松开了他,魅惑地扬了扬嘴角,“我不打扰你约会,你也别打扰我约会。就这样,在这里等我。” “你那哪是约会啊……喂,喂喂,沈非!”这一次,不管他喊得多大声,沈非就是走得头也不回,背影还特潇洒,柳庭忍不住翻着白眼跟后座的其他好友感慨道,“沈二爷就是沈二爷,名不虚传啊,居然还真担心起那个女人了。” 与其说他们家沈二爷实在担心常家悦,倒不如说,他只是好奇心被勾起了。既然人都已经到了,没道理做只缩头乌龟吧,怎么着也要看看这女人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在通往那个集装箱仓库的途中,他已经设想了无数种可能。 也许在某个集装箱里有一堆和那个女人相熟的媒体,正拿着相机如狼似虎地等待着他。 又也许她大发善心没想玩那么大,只不过想扳回一城,此刻正悠闲地坐在某个角落,喝着咖啡品着蛋糕,端着胜利者的姿势等着对他冷嘲热讽。 再也许…… 总之,他怎么也没想到,会在那个垃圾堆后面的集装箱里见到这样一幕。 常家悦蜷缩在幽暗的角落里,原本颇为端庄的发髻散乱开,身上的职业裤装已经看不清本来的模样,说是衣不蔽体也不过分。 他用手机灯光照了她许久。 而她像是根本没有发现他一昂,只是把自己包成一团,不停地颤抖。 “你怎么了?”沈非凑上前,蹲下身,皱眉打量了她些会,轻声问道。 没能得到任何回应,他不死心地继续:“常家悦?没事吧?我说……你好歹说句话啊?” 她仍旧是瞪大空洞的双眼,呆滞地看着前方。 直到沈非伸出手尝试地推搡了她一下,常家悦才总算有了反应。 还是相当大的反应,她整个人猛地一颤,像是被电击道了般,又往角落里缩了几分。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别……别碰我,求你…求你……”她双唇微微蠕动,轻颤,用细若蚊吟的声音哽咽着哀求。 绑架未遂所以强奸?! 这是沈非率先想到的可能性,虽然并不了解常家悦,可是通过仅有的几次碰面,他能感觉到这个女人所表现出的强势,绝非是小事能打垮的。 可如果事关大部分女人都很在意的贞洁,那就很难说了。 现在显然不是刨根究底的最佳时机,他识相地选择噤声,脱下外套,强行按住她,替她披上。 确认她不会走光后,才用力将她拉起,离开了这个潮湿又阴暗还散发着阵阵恶臭的集装箱。 一路上,她始终低着头。 他也不发一言,紧握住她的手,头也不回地走出仓库。 当他们的身影出现后,靠在车边吸烟的柳庭略微松了口气,很快,他便意识到了常家悦的不对劲。 “她怎么了?”等到他们俩全都上车后,柳庭系好安全带,准备开车,但又忍不住好奇。 沈非耸了耸肩,算是回答。 “该不会是被……被、被强奸了把?”见状,柳庭做出大胆假设。 “嘘。”沈非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他别在人家伤口上撒盐。 这个反应就像是对柳庭的猜测做了肯定回答般,于是乎,车上众人默默地朝常家悦投去同情的目光。 “请不要胡乱臆测!我没有被强奸,我还是处女!”总算从惊恐中缓过来的家悦,恢复了几分气势,她攥紧双拳,闭眼咬牙开吼。 ……车子里静了须臾。 “噗!” 随即,就是一阵阵的喷笑声。 “乖,喝口水,没事就好。”沈非率先收住笑意,好心地把矿泉水递给她,“至于你是不是处女……嗯,不用喊的那么大声,我们不是很有兴趣知道。” “……”家悦脸颊刷地红了。 她赌气地别过头,故意无视沈非递来的水,狠狠抿住嘴角,沉默地看向窗外。 天已经黑了,郊区沿路连盏路灯都没有,这是种让人心惊的黑暗。 回想这短短几个小时的经历,她仍旧心有余悸,抑制不住地发颤。 *** *** 原本只是个很平凡的傍晚,目送元修和Annie离开后,她又看着那本杂志发了会呆,最终决定想办法联系那个孩子所在的孤儿院试试。虽然没能和那家国外孤儿院直接通话,但也辗转得知那个孩子被保护得很好,确实没有因为国内的新闻而受影响。 她决定舒服多了,还打了电话想去陪元修赶通告的。 然而,才刚到达停车场,那些绑匪就出现了。 和上次一样,面包车、一群蒙面人、以及迷药。 所以,她惊醒后的第一反应就是——该死的沈非,是有多幼稚啊!要玩几次才够啊! 可结果,事态的发展远远超过了她上一次被“绑架”的经验。 用来安置她的地方不是之前的酒店休息室,而是肮脏的集装箱仓库;沈非没有出现,只有两个始终蒙着面的绑匪看着她。 她听到其中一个绑匪打了通电话,还以为是元修,慌忙间开始呼救。 再后来…… “该打的电话打完了,咱的任务也算完成了。哎,这娘们得罪了什么人啊。哥几个混了那么多年,头一遭听说这种要求。” “管她得罪谁了,难得长得那么漂亮,那边又说要我们想碰就碰别客气,上呗。” “你上还是我上?” “猜拳吧。” 人生可不可以再荒唐一点?! 家悦就这样眼睁睁看着两个男人在自己面前,通过猜拳来决定由谁来成为她的第一个男人! 她甚至还抱着一丝侥幸,猜想这会不会是沈非计划的一部分,故意想吓她。 但很快,当那两个人猜拳决出胜负后,她的期望也幻灭了。 他们是来真的…… 家悦几乎用尽了全身力气拼死抵抗,可她心里也清楚,对方是两个大男人,她根本不可能逃得过。 就在她几乎要绝望时,集装箱的门被拉开。 趁着那两个人停下动作的间隙,她害怕地躲到了角落里。 模糊间她似乎听见后来进来的那个人在破口大骂:“你们在做什么?我交代过多少次,不准伤害她!活腻了是不是?!” “不是,是你们的人说……” “给我滚出来说!” 集装箱仓库里很黑,几乎伸手不见五指,只有门口微弱的月光,家悦看不清来人,而对方的声音又明显是刻意伪装过的。 对话结束后,她听见一阵脚步声渐行渐远。 后来,绑匪也好,那个神秘人也好,都没有再回来过,直到沈非的出现。 想着,她不自觉地拉回目光,看向身旁正在闭目养神的沈非。 直至这一刻家悦才发现,她的手一直被他包裹在手心里,始终没有松开过。 她有些尴尬地抽回手,尽管动作很轻微,但还是吵醒了身旁的男人,他眼眸斜了斜,淡淡地扫了她眼,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动作。 “那个……”得知他确实醒着后,家悦颇为不自在地出声,“谢谢。” 这突如其来的道谢,沈非没做出什么反应,倒是驾驶座上的柳庭一惊一乍地嚷开了:“哎哟,难得哦,你居然没有怀疑这起绑架是我们家沈二爷策划的。” “我不是那么蛮不讲理的人。”家悦没好气地扫了眼驾驶座。 想起了度假村里和柳庭的那一面之缘,原来他和沈非是认得的?呵,那之前自己这样跑去推销元修,还真是蠢透了。 说不定事后柳庭还会把她的蠢相当笑话说给沈非听。 “就是嘛,讲道理的处女才比较讨人喜欢嘛。”完全察觉不到她不爽眼神的柳庭,还在自得其乐地发表调侃。 “你……” 家悦启了启唇,刚想呛回去,沈非忽然开口了。 “她没那么讨人喜欢,是她心里很清楚这件事是谁做的。” “……”她沉默了。 沈非转眸冲她笑了笑,确认道:“说不定你还见到了那位幕后主谋。” “……”她继续抿唇不语。 “怎么样,那个主谋帅不帅,不用说了,一定比我逊色。哎哟,不要那么扫兴嘛,发表点感想什么的啊。” “……懒得理你!” 她冷冷丢下一句话,又一次转开了视线。 所不同的事,这一次家悦是因为心虚才不敢直视沈非的眼睛。 他猜对了,她是真的见到了那位主谋,更确切地说,是那个后来及时出现,阻止事态往更严重的方向发展的人。 在那个人领着两个绑匪离开时,她借着月光匆忙一瞥。 那张脸……那个她为其卖命若干年的男人……她绝不会看错。 只不过家悦宁愿自欺欺人地觉得,是她看错了,是她幻想过度了,元修怎么可能对她下狠手,这么做对他一点好处都没有啊。 究竟有没有好处,隔天的娱乐头条给了她最好的回答。 *** *** ——此前元修经纪人被绑架一事,终于有了眉目。有目击者向记者提供了当日的照片,照片中被圈出来的那位就是元修的经纪人,可以隐约看见她衣衫凌乱、狼狈不堪,而在她身边的不是别人,正是早前和元修抢米导新戏男主角的巨星沈非。据悉,警方已经请沈非协助调查…… 新闻还未播完,家悦就关掉了电视。 她挑眉将手中的遥控器甩落在沙发上了,斜眸看向沙发一角悠闲架着长脚的元修。 “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元修若无其事地回道。 “究竟懂不懂,你心里清楚,如果你想要否认,我也没证据逼你承认。只不过,我相信自己的眼睛。”家悦不打算咄咄逼人去追讨一个结果,因为这个结果她已经有了。 “呵……”元修歪了歪嘴角,发出一丝凉笑,“你是打算为了这个男人跟我翻脸吗?” “我们确实该到此为止了。但是,我不为了任何人,我为我自己。” “好了,别闹了。”意识到事态发展远远超过了自己的预估,元修适时服软,倾身拉住家悦的手,想将她拉到身边。 他以为,这只不过是和之前的一样的一次小争吵,只需要放低身段哄一下,常家悦就会被融化。 但事实证明,他自视过高了。 家悦漠然地拨开他的手:“不好意思,我没办法继续替一个宁愿牺牲我,也不愿牺牲事业的男人服务。” “这由不得你来选,我们的经纪约要到年底才结束。”软的不行,元修只好来硬的。 却没想到常家悦比他更强硬:“那我辞职。” 辞职? 确实,他只是跟公司签约,与她个人无关,倘若她辞职了,他也无可奈何。 问题是,以他对常家悦的了解来说,他不敢相信她会做出这种决定:“你有多希望成为炙手可热的王牌经纪人,我比任何人都清楚。如果你辞职,我敢保证,以你之前的名声,不会有公司敢用你,你的事业也就毁于一旦了。” “……”家悦眯起眼眸,骤然意识到眼前这个男人变得好陌生。 “我早说过,我们是一条船上的,我这么做对你来说也没有任何损失,不是吗?” 这算什么?算是承认了那起绑架的确是他策划的吗? 心里有了认定是一回事,听他亲口承认又是另一回事。 曾经,为了他的演艺事业,家悦耍尽了各种手段,这些年来,因为她而一蹶不振的艺人也不在少数。 是报应吧,终于轮到她了。 “我想你弄错了一件事,我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女强人,我一直以来在经营的事业不是经纪人,而是一个成功男人背后的女人。”她深吸了口气,赤裸裸地剖开了心事。 这番话成功地让元修失了神。 他几乎已经记不清家悦上一次说爱他是什么时候了。 还以为通过这些年的相处,他们早就达成了共识,各取所需的共识。 她可以让他红,同样的,他若是红了圈内人自然都知道那是谁的功劳。 这种关系无关情爱,他也一直觉得常家悦不需要他的爱,所谓的男女朋友,只是给彼此订下的无形契约。有这层听起来很亲密的关系在,就不会轻易背叛对方了吧? 嗯,这是他的想法,原来他完全想错了。 “家悦,我……”他试图想要说些什么弥补。 “算了,别说了。”常家悦却没有再给他机会,“保重,我祝愿你有朝一日能赢过沈非。” 说完后,她没有再做逗留,抓起随身的包包,转身就走。 就连撞到了刚踏入元修家的助理Annie,她都只是稍稍顿了一下而已。 “家悦姐,这是Hugh这几天的行程,家……”倒是那位助理像是丝毫都没察觉到不太对劲的气氛般,还是像往常一样,追上前想要向常家悦汇报工作。 “别追了,让她去。”元修瞥了眼门边,冷着声喊住了自家助理。 “可是……” “你过来。”他哂笑,冲着Annie招了招手。 助理推了推架着鼻梁上的眼镜,听话地走到他跟前,低头不语。 “Annie,我还真是小看了你啊。是谁允许你自作主张的?‘想碰就碰别客气’这种话是你转达给绑匪的吧?” “我…我只是以为……以为你讨厌家悦姐,所以才……” “你知不知道家悦差点出事!”他突然提高了嗓音,一改先前的温和。 “对不起,我……” “要不是因为你那句话,我就不需要现身去阻止!她也就不会认出我!现在好了,逼走我的经纪人,你满意了吗?还待在这干吗?给我有多远滚多远!” “我很快就能成为经济人了,就算家悦姐走了,还有我啊。”Annie终于鼓起了勇气,把一直以为想说的话说了出来。 或许元修自己没有察觉,其实一直以来,他眼里只有常家悦。 不管Annie怎么努力,他都看不见。明明她那么拼命地要成为一个经纪人,明明常家悦能做的事她也能做到,明明……她对他的喜欢丝毫不亚于常家悦…… 眼见元修慢慢眯起了双眸,她不敢再看他。 感觉到它噙着一丝寡淡笑意,一步步挨近自己,她紧张得手心都在不停冒汗。 还以为终于能让他正视自己了。 结果…… 元修顿住脚步,身体微微前倾,在她耳边呵了口气,低语:“于公于私,你想要取代她都差得远呢。” “……” “滚!” *** *** 家悦抱着一大箱杂物,茫然地站在警局门口。 杯子、仙人掌、Lucky笔……这一堆林林总总的东西,就是她这些年来为元修卖命所留下的痕迹。 她递完辞呈后,只用了十分钟就把办公室里的所有物品整理好。 只用了十分钟就结束了几年的努力。 若是换做以前,她绝对想不到会有这一天,原先她甚至以为自己会一直陪着元修,直到他腻了,想要退出娱乐圈、想要有个家了…… 现在才发现原来一直想要有家的人只是她自己而已呐。 “咦,那个人不是常家悦吗?” “真的耶,她来这边干什么?警察找她来指认沈非嘛?” “管那么多呢,赶紧拦住啊。” 不远处,聚集在警局门口的记者们在发现她之后开始骚动。 家悦也因此而回过神,诸如此类的场面她应付惯了,她熟练地低下头,抱紧手里的箱子,不管什么问题都避而不答,只顾往警局里头冲。 短短一段路,她走了十五分钟之久。看来不管沈非背了多少负面新闻,只要他稍有风吹草动,仍然有撼动整个娱乐圈的能耐。 好不容易以绑架事件当事人的身份挤进了警局,家悦松了口气。 值得庆幸的是,沈非并没有被警察像嫌犯那样对待,他悠闲地坐在警察局办公室内,认真地看着电脑屏幕……在扫雷?! 不是吧,这也太惬意了点吧! 枉费她还冲破层层障碍特意进来解救他啊! “常小姐,你来的刚好,关于你被绑架的那起案子,我们……”很快就有警察来接待她。 “我……”差一点,常家悦就要在恶作剧心态的怂恿下污蔑沈非,但瞥了眼电脑屏幕,见他踩到了地雷后,她顿时又觉得舒服多了,“我要销案。” “哎?”那位警察显然没想到会有这种答案。 “有什么问题吗?我想销案。”她耐着性子又重复了遍。 “常小姐啊,绑架是很严重的刑事案件,不是当事人说销案就能不追究的。况且,我们已经找到嫌疑人了,你只要负责指正就可以了。”每天都会遇上无数法官,所以警察的耐心绝不亚于常家悦。 “嫌疑人?在哪呐?”她刻意装傻,东张西望。 “你……你应该也有在看新闻吧,事情闹得那么大……” “哦,你该不会也想说绑架我的人是沈非吧?”说着,她偷偷瞄了眼沈非,冲他使了个眼色。 后者很会意地立刻帮忙搭腔:“呐呐呐,常家悦小姐,麻烦你以当事人的身份告诉这位警察先生,绑架什么的与我无关。” “废话,你以为警察先生没有脑子吗?你见过哪个警察会用娱乐新闻来查案的,尤其还是这种严重的刑事案件。对吧,警察先生?” 警察先生尴尬地抽了抽嘴角:“对对对,这么说,绑架你的不是这位先生?” “不是耶,虽然我没能看清楚绑匪的样子,但是……”说着,家悦由上至下细细地打量了沈非片刻,“拜托,他是沈非耶,国际巨星耶,典型就是帅到让人过目难忘啦,绝对不会是他。” “过奖过奖,没想到常家悦小姐那么欣赏我,一会给你签个名啊。” “……好、好啊。”谁要啊! “要不要再来个合照什么的,你也算是帮我洗脱冤屈,不用太客气,有要求尽管提啊。” “都可以……”我擦!那些个什么福布斯排行榜有没有评选过国内最贱艺人?这货绝对能当之无愧拿第一啊! “不好意思哦……能不能、能不能帮我也签个名、合个照什么的,我女人很喜欢你呢。”沉默许久的警察先生突然插嘴。 “……” “……” 沈非和常家悦动作一致地转头看向他,无言以对。 因为没有足够的证据,再加上常家悦这位当事人又极力帮沈非撇清,警察那边自然是无条件放人了。 但并不代表驻守在门外的那些记者也会轻易放过他们。 诚如家悦所料,就算是他们特意从后门离开,那里的记者也绝不比前门少。 刚跨出门他们就被团团围住。 要不是有警方帮忙维持秩序,估计场面会更混乱。 偏偏身旁的沈非一派悠闲,双手斜插在裤兜里,摆明了不管怎样都懒得回答任何问题。 无奈之下,家悦只好停住脚步:“谢谢大家关心,只是一场误会而已。” “目击者提供的照片又是怎么回事呢?” “那更说明一切只是误会啊。大家可以调出之前的录像作对比,事发那天我穿的衣服和照片上明显不是同一套,何况,那天沈非先生有参加活动,应该没办法分身出现在绑架现场吧。” “那怎么会有那张照片呢?你不是Hugh的经纪人吗?怎么会和沈非在一起呢?照片上看,你还上了他朋友的车耶,你们两个关系似乎很密切哟。” 记者打趣般的询问让家悦笑容一僵,她的眼神不自觉地飘向沈非求救。 可他就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完了,来警局之前,她只想着是自己害了沈非,不管如何,都该来帮他解决掉这个麻烦。 却完全没想过这个麻烦解决后,会有更大的麻烦。 如果消除了她的绑架嫌疑,又让他背上和她的绯闻,那岂不是添乱? 和敌人的经纪人传绯闻耶,说不定还会被冠上欺骗女人感情来打击对手的罪名。 见她一直干笑着不回话,记者不死心地把矛头集中到了沈非身上。 她刚想松口气,就见他痞笑着回道:“我觉得这件事还是由常家悦本人来叙述比较好。” 身为男人,他怎么可以这样推卸责任啊! 若不是场合不对,家悦实在很想狠狠踹他一脚。 可是现在,比起打他泄愤,解决掉这些集中在自己面前的话筒才是首要任务:“是因为……因为……柳庭。对!就是因为柳庭。哦,就是照片上那辆车的主人,那天我只是在追柳庭的车,还摔倒了,是沈非好心帮他朋友下车扶我又带我上车的。没想到,会给他带来这么大的麻烦。” “……”沈非难掩错愕地瞪大双眼看向她。 不是吧?这个女人也太会扯了吧? 她居然宁愿跟八竽子打不着关系的柳庭传出绯闻,都不愿跟他有任何牵扯?! “哦,别误会,我追柳先生是因为公事。早前听说他们想要寻找新的代言人,所以我才希望能和他谈谈,看他愿不愿意签Hugh。不过可惜,柳先生似乎对Hugh不怎么感兴趣,就连抽出点时间跟我聊两句都不行。” 嗯,这个解释合情合理,至少她以元修经纪人这个身份说出口,让人没办法去怀疑。 问题在于,这不是沈非印象中的常家悦。 那个可以不惜一切代价为元修拼命的女人,突然就这样毫不避讳地在镜头前说厂商看不上自家艺人。 这也太不寻常了吧。 这种不寻常在他们杀出重围后,沈非渐渐找到了解释。 他慵懒地交叠着双腿,靠坐在保姆车的后座,瞄了眼常家悦始终捧在手里的那只纸箱子,恍悟地挑了挑眉:“你辞职了?” 家悦闻言后顺着他的目光看了看,知道这事瞒不住的,也似乎没什么可瞒的,她索性坦率承认:“嗯,是啊。” “为什么?”比起她辞职这件事,沈非更感兴趣的显然是辞职的原因。 “因为想放假,公司不肯,所以干脆辞职咯。”她想也没想随口胡诌。 “这样哦。”沈非弯起嘴角,笑得别有深意,“这么说就算现在有新工作你也不会想做了。哎,真是可惜呐。” “……什么意思?” “说起来,常家悦,睚眦必报才是你的个性吧?”他不答反问。 “那当然,谁敢惹我,我一定双倍奉还!” “可是因为你以前太过拼命了,以至于放眼现在整个国内娱乐圈,能和元修抗衡的只有我呢。” “你到底想说什么?”因为他有前言不搭后语,家悦不禁蹙眉。 “过来帮我。我能替你报仇哦。”他支着头,无论是表情还是话语都极具诱惑。 被牺牲、被绑架、甚至差点失身,他不相信常家悦会不想反击。 家悦犹豫了片刻,皱着秀眉撇唇:“你当我傻啊!来帮你不就是要跟元修为敌?也就是说我要亲手毁掉自己之前的付出!开玩笑,怎么可能!” “有道理,你还是拒绝吧,了不起就是把自己之前堆砌出来的成就拱手让给他人嘛。” “哈!”她别过头,不屑嗤笑,片刻后,又猛地转过头,目不转睛地看着沈非,“你说的更有道理,成交!” 两人达成共识,击掌为盟。确认已经把这个女人牢牢地绑上了贼船,沈非才说道:“不过我的经纪约还没到期,并且我和我的经纪人合作相当愉快,大概是我这个人比较好相处吧,总之我完全不打算终止这种合作关系。所以,不好意思,要委屈你做我的助理了,没问题吧?” “没……没问题!”怎么可能没问题啊! 她以前好歹是个让无数同行咬牙切齿、诅咒忌惮的角色耶,要是让那些人知道她沦为沈非的助理了…… 吼,光是想到那种冷嘲热讽的场面她就觉得好丢脸。 偏偏她没的挑,没有工作怎么活,爸妈每个月还等着她寄钱回去呐。 更何况,她确实不甘心看元修太得意。 “是嘛,能屈能伸的女人才可爱。”沈非好笑地看着她纠结的表情,不怕死地火上烧油,伸手揉了揉她的头。 “走开啦。” “哎哟喂,常家悦,你多久没洗头哦?” “放屁,我昨天刚洗过!” “洗澡了吗?” “废话。” “口说无凭。下次洗的时候叫上我,我要眼见为实。” “做梦!去死吧!” “怎么会有你这种咒老板死的员工啊!” “每个做员工的都在咒老板早点死,你不会知道而已!” 好多噪音!保姆车司机由衷地翻了翻白眼,破口大骂:“你们两个好吵!干扰驾驶了!” …… 哇!好凶哦! 他的团队会不会太诡异了点。 就连保姆车司机都可以凶他耶。 而沈非还完全没有任何不满,他委屈兮兮地扁嘴,甚至还冲着她使眼色,偷偷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我擦……这位国际巨星未免太随和了! 后来,家悦渐渐发现,司机凶他并不奇怪,上至他的经纪人林锦下至他请来打扫屋子的钟点工阿姨,都可以随心所欲地对他发泄不满。 沈非不会生气,更不会当回事,通常他只会摆出无辜的表情、扑闪着眼帘卖萌。 唯独只有她。 只要家悦吼一句,沈非立刻就会吼回来。 就好比现在…… “这是什么?”刚录制完某个访谈节目,沈非盘腿吊儿郎当地坐在休息室里,翻看起家悦递来的文件夹。 “我帮你争取到的工作啊。”说着,家悦搬了张凳子凑上前做详细解释,“呐,这个汽车广告是元修的经纪公司卯足了劲想替他争取的,我帮你拿下来了;这家服装品牌呢,之前一直是赞助元修的,不过设计师和我很熟,听说我来帮你之后,就决定以后包下你出席所有大型活动的服装,他会亲自操刀设计,独此一家哟。” 沈非漫不经心地丢开文件。 “哎哟,不要那么不屑嘛,这个设计师很有名耶,很多明星想找他呢。还有哇,这个这个,人称鬼才的刘大导演,我看过你之前在国外做的访谈,你说过很欣赏他,很想跟他合作的。我听说他在筹备新戏,所以,帮你约了他吃饭,而且哦,那部戏的档期很有可能会与米导的那部电影撞上,到时候用票房说话,干掉元修。对了,还有……” “常家悦!” “嗯?”家悦愣了愣。 看吧,她只不过是话多了点都要被吼。 “你是我的助理吧?” “是啊。” “那这些应该是经纪人的活吧,你是想跟小锦抢饭碗吗?” “我……”喂喂!还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家悦颇为尴尬地看向一旁的林锦,试图开口解释。 幸好,林锦不是不讲理的人:“我说沈二爷,你对家悦有偏见哦,人家只是想帮我分忧而已,有错吗?” “就是有偏见,怎样。”他跩跩地起身,一派我行我素的作风。 见他兀自朝着休息室外走去,家悦和林锦无奈地对视了一眼,只好赶紧整理东西,准备尾随他一同离开。 不料,沈非蓦地停住脚步,害得家悦刹车不及,笔直地撞上了他的背脊。 “上厕所也要跟吗?助理小姐,你不用那么尽责吧!” “……”拜托,他到底在莫名其妙发什么火啊。 很莫名其妙对不对?沈非自己也觉得这怒火来得毫无缘由。 如果一定要找个理由,那就是…… 既然是他的助理,她凭什么开口闭口都是元修! 他很开明了,给了她足够的适应期,结果呢? 第一个星期是这样,第二个星期还是这样,现在都已经做他助理快一个月了,见鬼的,她还是三句话不离元修,就算是帮他接工作,首要前提也必须是能打击到元修。 真是够了! 看不出他之前说什么要帮她报仇之类的都是骗人的吗? 她有必要那么当真还如此严格地执行? “修哥修哥,这是今天的行程安排,你看下有没有问题。” 正所谓冤家路窄,在沈非耳边萦绕了将近一个月的名字,又一次出现了。当捕捉到了这个略显遥远的话音后,他敏感地抬眸,视线对上了狭小过道那头的元修。 “他妈的……”沈非侧过头,低头逸出咒骂。 老天爷也太会戏弄人了吧,不公平啊,对方人多势众,看起来气场比他强呐。 可是这种时候转头去喊人会不会太怂了? 经过一番心理挣扎,沈非决定目空一切、目不斜视,迈着比猫步还优雅的步伐,笔直地朝着过道那头走去。即使是在和元修擦肩之际,他也不停地催眠自己:那只是一团空气,空气,空气! 可惜,“空气”说话了:“是沈非前辈啊,你好。” 沈非眯起眼眸不着痕迹地咬了咬牙:“嗯,好,加油哦。” “……”若无其事的问候和鼓励,让元修胸口一闷。 而一旁的议论声无疑更是火上浇油。 “哇,沈非好有范儿哟。” “太帅太帅了呀,果然人是需要比较的,我本来还觉得元修已经帅到极致了。啊啊啊,人外有人啊!” 是不是!连沈非都忍不住佩服自己,太有前辈范儿了。 直到拐直转弯处,他所有的气场也同时被抖落,非但是没有了刚才盛气凌人的倨傲,还鬼鬼祟祟地探出头,看了眼元修的方向。 嗯,很好,进休息室了。 进休息室了? 该死的,他的助理小姐还在那间休息室里! *** *** “我……他……吼!”休息室里的家悦全然没有感觉到头号仇人正在逐步逼近,还在对着沈非离开的那扇门干瞪眼。 “放轻松,他就是这样,习惯就好,习惯就好。”林锦好心地拍了拍她的背,替她顺气,顺便送上几句象征性的安慰。 “谁要习惯这种疯子啊!他凭什么对我有偏见?搞清楚好不好,是他自己把我找来的耶。是怎样哦,说什么过来帮他,我看他根本只是想找个发泄对象嘛!吼,怎么还没回来啦,要人等多久哦,最好是掉厕所里啦,Bull shit!” 看来常家悦是真被气到了,这还是共事至今林锦第一次听见她飙脏话。 也难怪,她忙得昏天暗地,努力想把沈非推上巅峰,对方却丝毫不领情。 林锦本还想说些什么好让她在沈非回来前恢复平静。 不料,休息室的门突然被推开。 他和家悦几乎同时下意识地望去。 映入眼帘的画面别说是常家悦了,就连林锦都愣了良久。 要不要那么巧啊,居然撞上元修。 “哟,我说呢,谁敢在VIP休息室里破口大骂,原来是家悦姐啊,怎么了?跟你的新东家相处得不愉快吗?”率先出声的是元修的新经纪人。 对方尖酸刻薄的嘴脸是家悦意料之中的,她比谁都清楚她之前挡了多少人的路。 难得她这个原本看似坚不可摧的障碍物沦落至此,以前那些同事自然不会放过奚落她的机会。 “真想不到曾经不可一世的常家悦……呵,竟然也会有今天。” “好奇怪哟,家悦姐,你不是很擅长把身体放上谈判桌吗?怎么会连一个职位都谋不到了呢。还是说你从良了?” 那些人自顾自地聊开了,难听的话语伴随着刺耳的讪笑。 家悦深吸了口气没有理会这些敌意,视线淡淡地从置身事外的元修身上划过,自顾自地收拾起东西。 倒是林锦实在听不过去了:“喂,SHINE的女人都那么三八吗?能不能闭嘴,吵死了。” “你……” “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死八婆……” 林锦还没骂尽兴,衣角就被家悦拉住,他转头瞧见家悦苦笑着摇了摇头,息事宁人的意愿昭然若揭。他有些不甘,刚想启唇询问她以前那个什么都不怕的常家悦去哪了? 家悦似乎领会了他的想法,抢先一步压低声音劝道:“这里是电视台,万一吵开了,媒体只会以为是沈非和元修不合,别给沈二爷惹麻烦。” 很有道理,林锦也只能瞪了眼那些女人乖乖闭嘴。 嘲讽声并没有因为这段小插曲而停止,倒是愈演愈烈。 可想而知,这间不算小的VIP休息室里气氛有多诡异,沉沉的低气压几乎压得家悦快要喘不过气来。 她没有奢望元修会替她说话,但怎么也没想到,他会在这种时刻再补上致命一击。 “常家悦,替我去买杯咖啡。” ………… 他倚靠在椅子上,边任由造型师打理,边翻看着手中的杂志,连头都没有抬,那副架势、那种口吻,就像是使唤一个普通杂工。 话音落下,休息室里顿时安静。 家悦背脊一僵,像被人点了穴般,定格住。 “怎么了?你不是助理吗?反正也闲着,顺便帮我去买杯咖啡应该没问题吧。”总算,他的视线从杂志上移开,用一种理所当然的口吻说道。 是啊,合情合理,明星之间互想差遣对方的助理根本不是什么大事。 只不过当角色变成她和元修后,那就是羞辱。 正当她思忖着该怎么应对时,沈非终于舍得从厕所回来了,他突然地就推开门,半倚在门框上,嘴角挂着漂亮的弧度,冲着家悦勾了勾手指:“过来。” 尽管不知道他想做什么,但这种难堪境地下,家悦几乎是出于本能地靠近沈非。 她刚在他面前站停,沈非手一伸,蛮横地把她拉到身旁,顺势搂住她的肩,送上一道安慰般的微笑后,他侧过脸颊,斜眸睨了眼那头的元修:“师弟啊,难道从来没人跟你提过我的忌讳吗?” “……”元修无声地迎上他的视线,静候下文。 “没关系,我不介意亲自告诉你,我的助理绝不外借。”把该撂的话撂下后,他瞥了眼林锦,下颌一扬,示意他跟上,“走了,别破坏了八婆们小人得志的气氛。” 自打沈非无预警地出现起,家悦的心神就始终游离在外。 直到上了保姆车后,沈非浅叹了声,安抚似的拍了拍她的肩:“哎,别难过了,谁年轻的时候没爱过一两个人渣呢。” “噗!”家悦缓过神来,逐一拾起刚才的画面拼凑完整后,忍不住笑出了声。 她越来越觉得曾经为了元修甚至不惜爆假新闻污蔑沈非的行为,真是蠢透了。 这实在是一个很有人格魅力的男人,虽然喜欢找她麻烦、虽然经常不按常理出牌、又虽然好像完全不顾及别人的感受我行我素,但有一点是肯定的,他更值得她用力去帮,无关乎她和元修的私人恩怨。 从这一刻起,家悦只是单纯地想要一心一意地把沈非送上巅峰。 当做是弥补以前犯的错也好,又或是职责所在也好,总之,她很喜欢看到像刚才那样如星光般倨傲闪耀的沈非。 *** *** 想法是好的,便是实践起来是有难度的。 确切地说,常家悦很快就意识到,在沈非手下做事想要始终保持积极正面向上的精神……那根本就不可能! 怀才不遇,她忍。 时不时被他拿来发泄怒气,她忍。 见到其他男性艺人她必须玩木头人,不准笑、不准说话、不准靠近,她忍。 忍,忍,忍……她不要再忍了啦! 现在是怎样!说是赶拍广告嫌她烦不要她跟着的人,是他;结果半夜三更打电话来,要求她立刻坐火车赶去片场送剧本的人也是他! 更可恨的是,他要的剧本就是当初她极力为他争取的鬼才刘大导演的新戏……拜托,当初她好说歹说劝他看下剧本,他不屑一顾还说她抢小锦的饭碗。 “吼。”家悦边拿着剧本不停为自己扇风消暑,边挤出暴躁吼声。 真难伺候,这家伙摆明了就是耍着她玩吧。 凌晨两点才接到电话,因为当时买不到火车票,家悦直到隔天中午才抵达那个著名的影视基地。 又因为这里驻守着无数剧组,她好不容易才找到沈非他们的广告拍摄组。 他倒好,见面后连句抱歉又或是安抚的话都没有,趾高气扬地皱着眉头斜睨她:“你骑蜗牛来的吗?” “喂,地方那么难找,天又那么热,我差点中暑耶。你好歹也体会下基层工作人员的难处好不好。”家悦完全没有为人助理需要忍气吞声的自觉,不仅理直气壮地呛了回去,还没好气地送给他一道白眼,“真是的,站着说话不腰疼。” “哟,你也知道天热哦?知道天热会中暑会流汗,就不要穿白色衬衫嘛。” “我……”我爱穿什么关你屁事啊! 话未说完,家悦垂眸随意地审视了眼自己的打扮,即刻便收了声。 原以为白衬衫配黑色短裤虽然随意但也勉强算端庄,现在才发现,真的好狼狈。 汗湿还未褪,轻薄的白衬衫黏在皮肤上,肉色内衣若隐若现地透了出来。 “有带换洗的衣服吧。”沈非眯了眯眼眸,身体微侧,替她挡去了不少剧组工作人员投来的目光。 “嗯……”意识到自己现在的糗样后,家悦的气势也被削去了不少。 “那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滚去化妆室换掉!”死女人,他是请她来送文件的,不是让她来请工作人员的眼睛吃冰淇淋的! “可是你要的剧本……” “先去换衣服!” “……” 察觉到自己的情绪好像有点激动过头了,沈非深吸了一口气,换上惯常的微笑神情:“我不急,等我拍完这个片段再说。” “哦。”家悦不情不愿地应了声,朝着他的背影扮了几个鬼脸泄愤。 说什么不急,喂,昨晚电话里是他自己说十万火急的!现在又让她马上去化妆室换衣服,开玩笑,她才刚打到他们剧组好不好,哪会知道化妆室在哪啊?真不体贴,好歹也该找个工作人员给她带下路啊。 想也知道,如果她提出需要人带路这种要求,沈非一定会说这种话:“你自己没嘴啊,不会问吗。” 于是,家悦干脆也不多此一举了。 靠着自己那张嘴,她还算比较顺利地找到了化妆室。 说是化妆室,其实就是个临时搭建的简易帐篷。 诸如此类的帐篷在这个影视基地里有很多,为了区分,帐篷外通常会挂个牌子,写有正在拍摄的电视剧或电影的名字。生怕自己走错,家悦特意在进去前确认了下。 大概是工作人员进进出出太频繁,白色的牌子被翻了过来。 她走上前,将牌子翻正的同时顺便打量了眼。 牌子上写着沈非正在拍摄的那支广告的品牌名字。 呼,还好找对了。要是再让她顶着大太阳走下去,她就要疯了。 “哈哈哈哈,怎样,好不好笑?” 家悦刚想撩开帘布走进去,里头突然传出一阵笑声,是男人的声音。 居然有个男人?见鬼的,那要她怎么换衣服哇。 “你觉得好笑吗?”片刻后,一道颇为悦耳的女声回应道,口吻间弥漫着一股傲气,“柳少爷,能不说点不那么无聊的笑话吗?” “呃……我是看天太热,你手上那个小风扇又不怎么给力,才讲几个冷笑话帮你降降暑嘛。要不然我换个猛一点的,更贴近于现实的,包你满意。” “说说看。” “问题是,你满意之后会有什么奖励吗?” “啐,爱说不说。” “好啦,我投降。” 家悦也知道,这样站在外头偷听人家的谈话很不好,可是里头那位柳公子显然是在把妹,她跑进去打扰人家更不好吧。 何况,根据这个声音还有“柳”这个姓,以及那种和沈非臭味相投的吊儿郎当,她几乎能肯定,里面那个男人是柳庭,她现任老板的好兄弟耶。如果不想又被沈非找茬发泄,她还是识趣点不要打扰他们比较好。 也就因为她的识时务,上帝送了她一份厚礼。 这份厚礼自然是来自里头那个自信满满的柳庭:“知道常家悦吗?” 一听到自己的名字,家悦猛地竖起耳朵,贴近帐篷。道德是什么?又不能吃。 “废话,她的行事作风在圈内简直比她的艺人还出名,那么臭名昭著,想不知道都难吧。对哦,听说她和Hugh闹崩了,所以跑去做沈非的助理了?” “嗯哼,你不好奇她为什么会变成沈非的助理吗?” “这有什么好奇的。听我经纪人说,她以前就为了往上爬窃取前公司的资料又爬上后任老板的床;现在,为了爬更高踹开Hugh选沈非,对她来说很正常啊。”女人不屑地冷笑道。 帐蓬外的家悦笑得更冷了。 这人谁啊?她们认识吗?凭什么一副看过她偷资料、被潜规划的模样。 这种人当什么赏啊,不做娱记简直太暴殄天物了。 “哇,她以前还有那么精彩的往事啊。改天跟我详细说说啊,某人一定很感兴趣。” “哎!搞什么啊,不是你说有更猛的笑话要讲给我听吗?现在到底是谁在讲啊。” 闻言,帐蓬里的柳庭恍然想起,轻拍了下自己的额头:“对哦,差点忘了。我是想说,沈非为了让常家悦做他助理,费了不少心思哦,连龙潭虎穴都闯过一回呢,幸好只是虚惊一场。” “真的假的?林锦已经是业内首屈一指的经纪人了,非哥还要常家悦做什么?” “哈,因为一个赌约。他跟我打赌,说他让这个女人来为他卖命。看情况,我要输咯。这家伙昨天大半夜打电话让常家悦给他送剧本,结果那个女人真的来了耶。” “噗!不是吧?那常家悦真的还挺可笑的。我前几天看见她和刘导一起吃饭耶,我猜她好像在帮沈非争取角色吧,看样子,和刘导很亲昵呢。哎哎,你们的赌局什么时候定输赢?叫我上我啊,好想看她裁哦……” ——唰。 女人幸灾乐祸的话还没说完,帐蓬的帘子倏地被撩开。 家悦微微眯起双眸,逼视着眼前这两个拿她开涮的人。 “完了……”看清来人后,柳庭无奈抚额,低声哀叫。 不知道这个女人听到多少,今天他和沈非总有一个逃不出女魔头的掌心了吧。 又或者,他们俩都死定了。 “赢了会怎样?”沉默了片刻后,常家悦忽然问道。 “啊?!”柳庭愕然地张着嘴,没能反应过来。 “我是说,如果沈非赢了会如何?” “……”果然都听到了。柳庭咬了咬牙,沉痛地在心底默念:沈二爷,帮不了你了,我要自保呢,你就好自为之吧。 “说话啊。” “就……就是我公司以后的代言都会交给他。” “只是这样?”家悦不敢置信地挑了挑眉,要她卖命耶,她的命就那么不值钱吗?! “咦?”柳庭又是一愣。还真是个女魔头啊,怎么思维完全不按正常套路来哇。 一般来说,得知这种真相后,不都是应该暴跳如雷,再闹个天翻地覆吗? 最起码也会去找沈非对峙,然后一怒之下甩个巴掌什么……他还计划好了去围观呢…… “我以为像你们这种有钱又有闲的人,什么都能拿来赌呢,原来也不过如此哦,如果是我,要赌就赌大的。”家悦顿了顿,嘴角上扬,勾勒出一道颇为诡异味的凉笑,“怎样,柳少爷有没有兴趣再开一局?” “赌什么?” 家悦想了想,偏过头靠近柳庭耳语。 尽管一旁的女明星极力想要靠近听清,可惜就连一个关键词都没能捕捉到,倒是被柳庭忽然的大叫声吓了一跳。 “不是吧?玩那么大?!” “……你敢不敢吼轻点哦!”同时被吓到还有离他最近的家悦。 可惜爱玩的柳少爷此刻完全没有怜香惜玉的心情,一心记挂着常家悦提出的赌约:“我欣赏你,就这么说定了!” “嗯。”家悦微笑着点点头。 一场见不得人的交易就这样达成,而唯一的见证者甚至都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 *** 换了身方便工作的休闲打扮后,家悦将长发扎成了马尾,走出化妆间。 然后,她悲剧地发现自己迷路了。 这该死的影视基地要不要每一栋建筑都长得差不多啊! 这该死的剧组要不要每一个都那么相似啊! 寻觅了一大圈后,她几乎已经不想走了,毫不夸张地说,感觉就像是在沙漠里一样。太阳照得她头皮发麻,身上粘粘的,头好晕,脚好软,视线有点模糊。 就在她好不容易找到个树荫,想就地坐下休息会时,手腕猛地被人用力拽住。 “哦!”猝不及防的痛感让家悦痛呼出声。 来人显然对这一带很熟悉,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她就已经被拉进了一条小巷里。 这一区是很多仿老上海风格的石库门建筑,条条弄堂宛若迷宫般。 狭小的巷弄最多只能容纳两个人并肩站立。面前的人便很顺势地把她抵在了墙边,空气仿佛在刹那间变的稀薄。 在家悦抬头的瞬间,熟悉的话音也同时从头顶飘来。 “你怎么会在这?” 元修?事实证明家悦还没把这个男人忘得太彻底,至少她还可以仅凭着他的声音就认出他。 自然,她也没有忘记他带来的层层心凉,更不可能给他什么好脸色:“这是我要问你的问题吧。” “我当然是在这里拍戏,这部戏还是你帮我从沈非手里抢来的,常家悦,你记性会不会太差了点……”话说到一半,元修侧了侧脸颊,突然想到了什么,“该不会沈非也在这吧?”还真是冤家路窄啊。 “关你什么事。”家悦没好气地回道,试图用力推开他。 可惜元修就是纹丝不动,只是微微皱了下眉:“呵,看来我高估你了啊,还以为按照你以前的敬业程度会和他形影不离呢。” “我只是他的助理,又不是连体婴。”家悦翻了翻白眼,一番挣扎徒劳无功后,她索性放下双手。 反正光天化日的,元修总不至于把她吃了吧。 更何况还是在这种剧组、媒体、影迷扎堆的地方,他那么在意自己的事业,不敢乱来的。 偏偏元修用实际行动反驳了她的想法。 见他不再反抗,他得寸进尺又挨近了她几分,仿佛是嫌这样的近距离还不够暧昧,元修偏过头,把玩起她的鬃发,轻声低询:“那我呢?以前粘我粘得那么紧是什么意思?” “有吗?我不记得了耶。”哈,什么意思?什么意思他还会不知道吗?无所谓了,在家悦看来,现在再来纠结这些一点意义都没有,心死了就是死了,曾经的爱,会在某一个瞬间突然开窍般地不再爱了,突然就能冷静地审视起从前的自己有多蠢。 于是,开始厌恶他,唾弃以前的自己。 而她和元修目前就是这样一种状态,她不用再像以前那样放低姿态了:“我只记得像今天这样的巧遇,我们好像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哦。所以,现在我是不是有足够的理由怀疑是你在粘我?那么请问,你粘我粘得那么紧又是什么意思?” “想要你回来。” “……”我擦!他还真有脸回答! “闹也闹够了,该回来了。之前的事是我不好,我不应该在不知会你的情况下,就上演绑架戏码。我原本也只是想要媒体拍到的照片能更逼真,我没想到Annie会让那些人碰你。” “姓元的,你很好笑耶……”家悦第一次体会到被气得笑出声是什么感觉,她偏头躲开元修的亲昵触碰,狠狠地瞪了回去,“你以为我只是在闹别扭,在气你不通知我就做那种事吗?” “不然呢?也就这么一次而已,你就觉得我不在乎你。OK,无所谓,现在我低声下拭敢地求你回来,这还不叫在意?” “这叫羞辱!你瞒着我做的事还少吗?明知道SHINE想挖我,明知道只有我去了SHINE,当时名不见经传的你才有可能和他们签约。你骗我去酒店,制造我和SHINE老板上床的假象,真巧,Echo居然会刚好住在对面那间房,又刚好见到我和他一块走出酒店房间,误会我利用潜规则跳槽,误会之前公司的重要资料是我卖的!你知不知道,对于我来说,Echo不止是老板,还是带我入行的恩师!你以为我真的会蠢到相信这一切只是巧合吗?我只是一次又一次在忍你,我以为你至少知道我的底线在哪里。很可惜,这一次,你越界跨线了!” “你又好到哪去?当时和那个老家伙在房间里那么久,有没有发生什么事,只有你自己清楚。你每一次帮我谈工作,陪吃陪喝又陪聊,有没有更进一步也只有你自己知道。外面那些传言总不会都是空穴来风吧?正常男人都没有办法忍受自己的女人这样。常家悦,你怨不得我,是你的种种行为让我以为你只是把我当做踏板,让你的事业更上一层楼的踏板……” 这些话比起旁人的风言风语更具杀伤力。 家悦料想过或许他们迟早有一天会分道扬镳,却没料到他有一天会对她说出这番话。 她紧紧磕咬着下唇,再也听不下去了,扬手想要甩他一巴掌。 可他早已看穿她的意图,精准地握住她的手腕,扼断了她的暴力行为。 言词已经没办法宣泄家悦的愤懑,打又没的打,骂又骂不爽,她正不甘。 忽然杀出了个程咬金,结结实实的一拳赏在了元修脸上。 她错愕地看着元修猝不及防地倒地,又木讷地看向拳头的主人。 只见沈非若无其事地转着手腕,睨了眼吃痛的元修,眉梢一扬:“不好意思,手痒。” “沈非!你有种就明刀明枪地打!”元修抹着嘴角怒吼道。 “不用那么麻烦吧。我一会就去播种,过段时间我们家家悦会用肚子告诉你我有没有种。”说着,他拉过家悦,在她小腹前隔空做了个微微隆起的手势,就仿佛那里已经孕育着一个小生命般。 “……”喂,不用每次帮她解围都把事情搞那么大吧? 什么叫“播种”?什么叫“我们家家悦”?什么叫“会用肚子告诉你我有没有种”?! 能不能别用她的名节来成就他的气场啊!! 家悦的咆哮和不满只敢默默藏于心底,偷偷发挥,因为她身前的沈非看起来很不爽,难得一见的阴霾气息仿佛正不断地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他一路沉默,直到上了剧组停在一旁的休息车,才终于开口:“你死到那里去做什么?!” “我……我迷路……”这个平常看起来很无害的男人,原来发起火来那么有威慑力,害得家悦舌头不受控地打结。 “哈!我就知道。”他烦躁地跷起腿,“就知道你可能会遇见他,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你之前不准我跟来该不会就是怕我遇见他吧?”这是个颇为大胆的猜测,家悦试探地问,用词遣句小心翼翼。同时心里又涌起一股期待,她居然在期待沈非点头。 结果,他还真没让她的期待落空:“不然呢?喂,我牺牲不大吗?你知不知道没有助理的日子多痛苦啊?喝水要自己拿,热了还得自己拿着小电扇吹,每天早上要自己调闹钟,无聊了又没人可以逗着玩……” 哎哟喂,她功能还挺全啊。 谁有心思听他抱怨这些,家悦斜了斜眼眸偷睨他,人果然是不能惯的,有了先前希望得到满足的经验,她更大胆了:“所以说,你……是在吃醋吗?” 沈非愣了愣,只是片刻,随即绽开灿烂笑容,转头,看向她,反问:“你觉得呢?” “我觉得是。” “我说常家悦,你是不是还没缓过来,还以为在你面前的人是元修?看清楚,我是沈非,沈非耶。有多少女人排着队想要跟我有染啊,上至名媛千金下至三流明星,随便抓一个出来都比你有质感够档次。我会吃你的醋?哈、哈哈哈……”他干笑了数声,突然收起笑意,脸色一下载,“呐,你可以侮辱我的人格,但不能侮辱我的品味。”与其说这些话是说给常家悦听的,倒不如说他根本是在说给自己听。 被打击得体无完肤后,家悦只好给自己找个台阶下:“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对你有非分之想的。只是开个玩笑,你没必要那么激动,大可以继续做有品味有质感够档次的沈二爷。” “谁允许你叫我沈二爷的。”他眉心一蹙,不悦地瞪她。 “……大家都好运么叫啊。”这也太难伺候吧?都把他奉为爷字辈了,还有什么好不爽的。 “他们是他们,你是你!” “哦……”家悦闷闷地应了声。 她想起了沈非和柳庭之间的赌约,想起了自己只不过是他的猎物,算不上朋友,谈不上交情,又有什么资格和他那些兄弟好友相提并论。 他说的对,他们是他们,她是她。 做人就该恪守本分,才不会像之前那样摔得那么重。 “喂。”隐约感觉到了常家悦的情绪失落得有点猝然,怕她多心地以为他刻意想要划分楚河汉国界,沈非情不自禁地就解释开了,“你不会是以为我在家排行老二,所以他们才叫我沈二爷吧?” “难道不是吗?” “他们叫我二爷,是因为觉得我很二。别人可以这么觉得,你不行!”因为你只能崇拜我、景仰我、为我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噗!!!”这个解释,一扫家悦方才的阴霾心情,蓦地喷笑出声。 “不准笑。” “二爷,二爷。” “不准叫。” “哈哈哈哈,你个二货,二得好可爱哟。” “……真的吗?” *** *** 实在很难想象,当今影坛最炙手可热的沈非,顶着无数闪耀光环的沈非,整天被一群影迷追着宠着的沈非……竟然毫不介意身边的朋友因为那个理由口口声声叫他二爷。 而他私底下又似乎确实不需要任何来自朋友或自己团队的恭维。 或许是因为恭维声他听得实在太多了。 又或许在他的价值观里那些奉承根本不值钱。 不管怎样,家悦发现了一件更难想象的事,她对这个当初绑架自己、恶劣地吻她吓她的男人越来越有好感了。 即使明知道自己不过是他和朋友赌局中的猎物,明知道他接近她任用她的目的不单纯。她的心还是不受控地向他靠拢。 早上如果收到他的笑容,她会心情愉悦充满干劲。 又如果被他还未消退的起床气波及,她会直到中午都怏怏的。 再如果像今天这样,看着他眉头深锁,抱怨说:“那个刘导真的好难搞,我前几天看他也在这里拍戏,特意让你把剧本送来,熟读之后,才找他,这家伙居然还说我完全没办法胜任这个角色。有没有搞错啊,他凭什么比我还跩。要不是看在他是我偶像的分上,我一定揍他,吐他口水,对他比中指。” “……”原来当他偶像仅有的好处就是,不被他揍、吐口水、比中指。 好吧,虽然他对偶像的态度有待商榷。 但这还是家悦做他助理以来,第一次看见他那么努力地想去争取某个角色。 于公于私,她都没理由放任他独自纠结。 又刚好身为他经纪人的林锦也这么想。 于是乎,他们俩达成联盟,才有了此刻这场饭局。 “刘导,非哥虽然一直很想和你合作,但他从来不会盲目的,最开始他没有答应接下来是因为他还没看过剧本,怕自己没办法胜任这个角色。直到把剧本看了无数遍之后,他才来找你自荐,那证明他真的可以。”林锦很卖力地推销沈非。 倒是当事人置身事外地只顾享受美食。 刘导瞥了他一眼,倒也没太在意他的无礼,挂在颊边的笑容依旧亲和:“我跟沈非也提过,之前他拍的电影我都有看,我很欣赏他,但是这个角色真的不适合他。家悦知道的,我也不是那种盲目追求巨星效应的导演。” “那你就别把沈非当巨星啊。”家悦回得很随意,看得出来面对刘导时,她不像林锦那么拘谨。足可见,她和刘导的交情匪浅。 “关键是他能不把自己当巨星吗?你也清楚啊,男一号因为童年一场医疗事故而失聪,长大后成为医生,而他从未走出童年阴影,选择做医生也只是为了把在自己身上发生的悲剧,报复到其他无辜的病人身上。他坏事做尽,可在家人眼中却又完美得无可挑剔。这么矛盾的角色,你觉得沈非能驾驭?” “能啊。他根本就是这么个变态的人嘛,都不用演,本色出演就行。”家悦笑着拍了拍沈非的背,害得正在大快朵颐的他差点噎住,幸好林锦赶紧递上水。 “我说你啊……”刘导摇了摇头,笑着轻敲家悦的头,“什么话都让你说了。当初跟你讨论构思这个剧本时,你说这角色根本就是为元修量身打造的,他本色出演就行。这一眨眼的功夫,适合的人又变成沈非了。敢情你合作的每一个艺人都是变态?” “哎哟,我当时是井底之蛙嘛。见识过沈非之后才知道,原来变态这种事也会人外有人。” “你……” 刘导本还想说些什么,那头的沈非总算吃饱了,优雅地拭了拭嘴角,忽地冒出一句:“给我一个试镜机会,行或不行,试过再说。” “可是你既然没结过婚,也没固定的女朋友,我怕你会演不好和妻女相处的戏份……” “很多演死人的演员也没有真正死过。” “好吧,那我抽空安排下,确定之后我让助理和家悦联络……” 沈非又一次打断了他的话:“和小锦联络吧,家悦只是助理。” 气氛略微尴尬了几秒,家悦原本以为被一再打断的刘导多少会有些不悦。 “也好。”没料到刘导愣了些人地,眼神里冷不丁地绽出一种光芒。 认识多年,他眼里的这种光芒家悦很熟悉。 每次他看到适合自己电影的演员,都会这样,就跟豹子突然看见了猎物般。 可是这个转变会不会也太突然了?完全都没有转折点耶! 直到饭局结束后,家悦陪同沈非他们一块将刘导送到停车场,临上车前,刘导突然说道:“哦,你们先上车吧,我和家悦还有几句话要说。” “你说啊。”沈非很配合地点了点头,但却没有表现出一丝要走的意思。 家悦太熟悉他经常抽风的个性了,生怕他在最后时刻得罪刘导,只好一个劲地冲林锦使眼色。 幸好,小锦不用暗示就已经强行把沈非拽走了。 直到目送着他们俩上了不远处的车,刘导才说话:“我早就跟你讲过,把精力花在元修身上不值得的。你还怪我那么多年不给他机会,你要是把他捧得再高点,只怕这次你会摔得更重。” “是啦是啦,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嘛,我现在懂了。”家悦笑嘻嘻回道。 “少给我油腔滑调,人家说一日为师终生为师,虽然你早就毕业了,我还依然是你的老师,严肃点,你知道我的禁忌的,那小子有没有什么不良嗜好?” “放心,之前他那些负面新闻怎么来的你也清楚。后来我有查过,他一直很热衷于公益事业,生活很健康啊,不抽烟不酗酒。至于你最讨厌的不良嗜好,他绝对没有。”家悦信誓旦旦地保证。 “那就好,你可以考虑下。” “哎?”应该考虑下的人是他吧? “你没跟他说我是你大学时的老师吗?他看我的眼神就跟看情敌似的。还不让我跟你联络,非要强调林锦才是他经纪人。我想跟自己学生单独聊聊天,他还不肯走。” “……”所以? “你还没懂我的意思?”这孩子什么时候那么迟钝了,被元修折磨傻了吧。 家悦呆滞地摇了摇头,其实她隐隐搞懂了一些,但又觉得自己是不是搞错方向了,因为这根本不可能啊。 结果,刘导很严肃地给出了答案,证明她思路的大方向完全正确。 “他喜欢你。” *** *** ——他喜欢你。 是她听错了吧?好像也不太可能。她又没有像电影里的男一号那样因为童年的医疗事故而失聪。 那是刘教授误会了?嗯,这个有可能。 尽管她承认自己确实有那么一丝小期待,但事实就是事实,沈非怎么会喜欢她呢? ——我是沈非,沈非耶。有多少女人排着队想要跟我有染啊,上至名媛千金下至三流明星,随便抓一个出来都比你有质感有档次。我会吃你的醋? ——你可以侮辱我的人格,但不能侮辱我的品味。 这些话是他自己说的,就在几天前,言犹在耳。 想着,家悦好笑地摇了摇头。 回神时,刚巧已经到了车前,她若无其事地钻上车,一直没敢看身旁的沈非。 可是等了许久,都没瞧见应该在驾驶座上的林锦,车自然也就没人开了:“小锦呢?” “我让他去上厕所了。” “……”又是不是幼儿园小朋友,上厕所还要他批准? “刚才那老头跟你说什么?” “喂,不要老头老头地这样叫,很不尊重人耶。” “凭什么不去说他?那种把我支开调戏我助理的行为,算尊重人吗?” 家悦没好气地扫去一道白眼:“什么叫把你支开调戏你助理啊。拜托,他是我大学时的教授,老师和学生那么久没见,想单独聊几句很正常啊。” “放屁,你们前不久刚见过。”又是谈剧本,又是谈角色,哪有什么好聊的。 “那又怎样?见过就不以聊哦,我大学时还天天见他咧,一样有很多话题可以聊。”吼,怎么会有那么蛮不讲理的男人啊。 “我擦,别告诉我你们还有一段师生恋往事!” “怎么可能!” 沈非松了口气,心情却并未因此而变好:“总之不管怎样,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你给我记住!第一,你不是林锦,做好助理该做的事,不要越俎代庖。” “你……”不识好人心! “第二,我不是元修,不需要我的人牺牲自己的色相替我争取任何东西。” “我又不是你的人!” “第三!”他舔了舔唇,瞟了她一眼,收回目光,又瞟了眼又收回,如此反复了几次后,突然无预警地靠近家悦,惹得她呼吸一窒,他伸出手,指尖穿过她的发丝紧紧扣住她的后脑,偏过头,直视她的眼。 家悦定住了,他的眼神就像龙卷风般,卷得她无法动弹,让她浑身虚软,意识涣散。 直到他闭上双眼,吻住她的唇,那阵“龙卷风”也像是刮停了,她狠狠坠地,骤然回神。 “唔……唔唔……” “不要吵。”他用诱哄般的口吻说出了一道命令。 他略显急促的呼吸,轻抚过她的鼻尖,扰得她心尖阵阵酥麻,不自觉地就微微启唇,给了他加深这个吻的空隙。 不同于第一次见面时那个攻击意味强烈又毫无感情的吻。 这次沈非是真的情不自禁,就好像面前的女人是一道饕餮盛宴,他越吃越上瘾。 不知道过了多久,在家悦就快要窒息时,他终于停止了深吻,却还意犹未尽地让舌尖轻软划过她的唇瓣,惹得家悦脸颊通红,全身发烫。 “第三……”沈非将唇轻轻印在她的额头,继续刚才的话题,“你现在是我的了。” “……”她情绪未定,呼吸急促,指尖木讷地轻抚过唇角。 嘴边还残留着他的味道。 耳边还回响着他的余音。 ——你现在是我的了。 蓦地,家悦震回神,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她听不懂这句模棱两可的话,她也不爱这种暧昧不清的关系。既然他率先跨过了他们之间的界线,她觉得有必要问清楚一些事:“教授说你喜欢我?” 身旁沉默良久。 久到家悦以为不会有答案了。 “不可以吗?又不犯法。”他却回答了。 不仅是回答,还是格外坦率的承认。 “……那我们现在的关系是?” “随你高兴。” “喂!”什么态度啊,刚才突然吻她的时间,怎么就不随她高兴啊。 “好啦好啦,是我女人。” “……”这种话就不能说得浪漫点吗?一定要这么敷衍?! “呐呐呐,别得寸进尺哦,这已经是我最大的让步了。”肉麻情话他说不出,瞬间就理清这些日时来对她的情愫他也做不到。 要知道,想跟他有染的女人排成行,上至名媛千金下至三流明星,可是他偏偏玩起了三千弱水只取一瓢饮的游戏,取的还是原本最不爽的那一瓢,关于这件事,他需要一段时间去逐渐接受哇。 可惜,家悦全然看不透他曲折纠结的心情。 让步?他们不是在谈买卖做交易,这种事,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没有灰色地带,亦不需任何让步! “你不用让,因为我根本不屑做你女人,不齿跟你有染,再见!” “什么不屑,什么不齿,什、什什什么再见啊,你跟谁再见啊!谁允许你再见的!回来,常家悦!给我死回来!”沈非眼看着这女人绝情地推开车门下车,头也不回一下,想追,偏偏他这边车门又上了保险。 折腾了些会后,他总算是钻出了车。 搞什么啊,他好歹是个有身份的人耶,人生第一次屈尊降贵说出“你是我女人”之类的蠢话,凭什么会换来这种回答。 她就算没有感动流泪,也至少该给他一个满足的微笑吧! “二、二爷,别闹,我刚才看见外面有记者。”刚从厕所归来的林锦意识到情况不妙,赶紧上前拦住沈非。 “不许叫我二爷!怎样,我看起来很二吗?!” “嗯。”您现在真的挺二啊,冲着人家的背影鬼吼鬼叫个什么劲啊。 虽然他不知道他们俩发生什么事了,但他起码清楚,在这种人生地不熟的外景地,常家悦没有其他地方可以去,还不就是打个车回酒店,比起冲动地追出去送记者一个大头条,还不如冷静地坐车回酒店,静静等待羊入虎口。 *** *** 很不幸,沈非没有林锦那么冷静的头脑。 或者该说,他不像林锦那样无所谓身段、面子,什么都可以抛开,像个怨夫似的在酒店等一个刚才飞他的女人。 他的应对措施是另一个极端。 而这个极端直接导致隔天林锦一早赶到拍摄现场时险些昏厥。 “哎哟我的祖宗喂……”林锦心情无比沉痛,捂着胸口,逸出悲叹,幸好家悦及时扶住了她。 “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家悦颇为担忧地打量着他。 “那那那……那个女人怎么会在这?!” 眼见林锦伸出手,颤抖地指着沈非的方向,家悦不需转头去看也已经猜到了他激动的原因。 凌晨五点,她在床上辗转了大半宿总算睡着,沈非却突然跑来敲门。 还以为他想继续昨天下午那个未完成的议题。 她甚至想过了,哪怕他只是跟她道个歉而已,她也可以不计前嫌。 结果,他只丢出一句:“换衣服,陪我去机场接个人。” 没错!接的就是现在林锦口中的“那个女儿”。 接到她之后,家悦基本就是透明的了,他们看起来很亲昵,全程都用英文交谈,太高端了,她听不懂。 带着浓浓的不爽心情又无处可泻,这实在是件很憋屈的事,回到酒店后,她连礼貌性的道别都没有,兀自回房。 没想到,更夸张的是,沈非今天把“那个女人”带来拍摄现场。 她知道外国人是会比较奔放,但也不需要那么奔放吧,只要沈菲一休息,他们就旁若无人地调笑,搂腰窃语什么的更是家常便饭了。 比起“那个女人怎么会在这”,家悦更想说:“那个女人到底是谁啊?!” “疯子,是个疯子,一个比你还难搞的疯子。”林锦似乎真的很怕对方,说话时声音还带着微颤。 但家悦却完全捕捉错了重点:“我很难搞?” “呵呵、呵、呵呵呵……”林锦干笑了数声,想要化解自己的失言。 他不希望那边那个还没摆平,身边这个又闹开,那场面一定会很失控的。 幸好,今天的常家悦格外温和,非但没有动怒,还冲着林锦绽开笑容,随意地抬手搭在他的肩上:“为什么说那个女人难搞?真的有那么可怕吗?那我这个做助理的会不会被刁难?” “哦,你放心,你是女人,Edie对女人很好。” “Edie?”是那个女人的名字吗?这么一说,家悦才发现对方看着有那么几分眼熟,她目不转睛地看着沈非的方向,皱眉想了会,忽然灵光乍现,“啊,想起来了,是《LIFE》的女主角Edie?” 不能怪家悦后知后觉,昨晚她压根就没兴趣去打量对方。 更何况她对欧美明星的辨识能力很差,总觉得每张脸都差不多。 眼见林锦苦涩点头,她不解地问道:“她到底给你留下什么阴影了啊?” “其实吧,Edie本身并没有什么可怕,只是时常会干出些很疯狂的事而已。问题在于,沈非总觉得他能在国外走红,Edie功不可没,所以不管她想做的事又多疯狂,他都会陪着干。” “他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没记错的话,沈非当年貌似是靠一部电影突然走红的。 啊!家悦想起来了,那部电影的女主角就是Edie,难道是她替沈非争取的角色? “他们当初一起合作过一部电影,不过那时候沈非还什么都不是。被嘲笑、被排挤,那是常有的事。虽然当时那部电影的导演坚持要用他,但已经走红的Edie却不愿意跟他合作。你也知道这家伙很爱面子,于是他就撂下狠话,说要让Edie死心塌地地爱上他。” “后来呢?”家悦忍不住挑了挑眉。呵,他很爱赌哦,原来她不是第一个被他摆上赌局的女人。 “后来沈非就用尽各种招数追她啊。你有见过他手臂上那个纹身吗?”说着,林锦指了指自己右边的手臂。 “Forever die?”曾经无意间中见过一次,但家悦印象很深。 因为她很不明白,他为什么要纹那串英文,永远的死亡? “嗯,原来是Forever Edie,他们分手之后,他说洗掉整个纹身太疼了,所以就只把那个E给洗了。” “……”好贱耶,确实是他会做出来的事,“他们在一起过?” “何止啊,还差点订婚呢。最后也算理性分手吧,以当时他们悬殊的地位来说,公开交往之后所受的压力太大了。他不希望人人都以为他是靠一个女人上位的,而Edie也受不了他总是因为自尊心这种东西而拒绝她的任何帮助。据沈非说,他们几乎每天都要吵架,感情也就越吵越淡了。那部电影刚结束他们就分手,电影上映后,为了避免宣传期间媒体的咄咄逼人会让Edie尴尬,他都没有参与,拉着柳庭就去环球献爱心了。” 尽量简单地把那段往事说完后,林锦才察觉到家悦一直呆呆地站在旁边,目光毫无焦距地落在不远处的地上。 “家悦?家悦!”他伸出手,在她面前晃了晃,提高嗓音,试图唤回她的神。 好在,他成功了。 “啊?”家悦惊喊出声,很快就发现到自己的失态,“哦,好感人喏。” “……”有吗?这段故事里有感人成分? “我去给沈非买咖啡,一会没咖啡喝他又要骂了。”她随意地找了个借口想要逃避。 这里人来人往,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围绕着她一样,让她没办法放纵自己的情绪,就快要窒息了。 她想她是完了,她对沈非的在乎远远超过了自己的预估。 只不过是一段若干年前的旧情而已,听到他曾为别人纹身,为了不让对方尴尬而逃离,她心里的酸意越来越汹涌。 就算吻她,就算说了要她做他的女人,那又怎样? 他们的身份是不平等的,当年他在Edie面前觉得卑微,而现在她在他面前卑微着。 “常家悦!” 忽然传来的大叫声不仅是让猝不及防的家悦吓得立刻停住,更是让整个剧组的工作人员都愣住了。 “干、干什么……”她机械地回过头,瞧见沈非迈着大步,迅速地朝她开进,忍不住频频往后退。 “你要去哪?”他定住脚步,停在她面前,意识到工作人员投来的侧目后,他抱歉地冲着大家笑了笑,放低嗓音。 “去买咖啡啊。” “我有说过我要喝咖啡吗?你就不能安静地待在这里吗?又想要喝元修不期而遇是不是?!”闻言,他的话音又忍不住提高了几分。 “……” 见家悦像是被吓到了,他清咳了声,轻喝:“坐那看着我,哪都不许去,你的工作就是把我照顾好!” “可是今天你根本就不需要我吧。”她终于抓回气势,顶了回去。 “谁跟你说我不需要的?” “Edie小姐把你照顾的很好啊。我最多也就给你些生活上的照料,人家连精神层面都能照顾到耶。” “你在吃醋。” “没有。”她瞪大双眼,抵死不认。 他也没有再咄咄逼人地问下去,随意地摊了摊手:“这样啊。” “没有就是没有。”倒是她,不停地否认,彻底展现出此地无银三百两的精神。 “嗯,我相信。”他笑了,弯身靠近她,凑在她耳边低语:“你要是不喜欢我和其他女人太亲密,记得告诉我。” 这种事还需要说吗?如果他真的有那么一点点在乎她的感受,那会自觉和其他女人保持距离吧! “Who care?人家是你的朋友嘛,难得来中国一次,你当然要好好尽地主之谊。至于你是喜欢在饭店招待朋友,还是去酒店招待,都不关我的事。” “……”她成功地让沈非咬牙了。 他偏过头,重重地呼出一口气,狠狠瞪了她许久后转身离开。 那眼神就像是在说——算你狠,走着瞧。 *** *** 真正狠的人是沈非,他让常家悦几乎毫无反抗之力地落败,或者说是落逃。 结束了那支广告后,他暂时没有什么通告,有大把的时间如常家悦之前所言的那样尽地主之谊。 只不过,每一次不管他们是兴致大好地去听歌剧,还是偷偷摸摸地去看电影,又或者像情侣一样戴个口罩去逛夜市……总之,家悦必定需要像电灯泡一样在旁作陪。 好崩溃的有没有! 他们听歌剧,她帮忙望风,注意有没有记者。 他们看电影,为了Edie能看懂,他全程充当翻译。 逛个夜市,他们还要互相喂对方吃东西,怎样哦,不知道这样很不卫生吗? 总之,她受不了了,这样的日子就是慢性自杀,再多过一天,她说不定会立刻自杀。 于是乎,她痛下决心,写了辞职信,托小锦转交了沈非。 “哎?小锦,你为什么可以那么爽快地收下哦?好歹同事一场耶,你怎么都不留我?”当林锦笑眯眯地把信装进西装内侧口袋里后,家悦纠结了。 “哦,那是因为我确定二爷不会收这封信的,说不定,他等下就会来你家犯二。” “……” 真的吗? 家悦支着头,撑在自家窗台边,看着楼下。 这个姿势她保持了很久,久到脖子发酸手发麻。 可是迟迟没能见到那位二爷犯二的身影。 她叹了口气放弃了。饿了一整天,她打算振作起来,起码要先把自己喂饱。 看着锅子里沸腾的水,她想,林锦应该是跟她一样,被沈非之前的沸腾搅得过度自信了。 他根本就没有留她的必要了,不是吗? 之前聘用她,是为了和柳庭打赌,而这些日子以来,她也算是为沈非卖过命了,他赢了。 那现在,还留她有何用? 心头那股萦绕不散的落寞。让她发泄般大口吃面。 刚从锅里捞出来的面分明还很烫,家悦就像是没知觉般,不停地往嘴里塞。 敲门声就在这时无预警地响起。 “咳!咳咳……”家悦被呛到了,边猛咳,边死死地瞪着自家房门。 不是幻觉吧? 貌似不是耶,一声比一声响,还在持续。 难道真被林锦说对了,沈非真的来了? 她蓦然回神,不管是谁,开门要紧。这个念头,让家悦想也不想地站起身,往门口冲。 悲剧也就这样发生了…… 她忘了手上还握着半碗面,碗因为她的疏忽而滑落,滚烫的面汤附带着一大坨面稳稳掉落在她穿着人字拖的脚背上。 “……啊啊啊啊啊啊啊!” 房门迟迟没人打开加上里头传来的凄厉尖叫声,让门外的人没有耐心再等了,对方又接连踹了好几下。 “别!别…踹…啊……”家悦的制止声总算吐全了,来人也已经破门而入。 完了,被烫伤也就算了,还得找人修门锁。 “你在搞什么?!” 好在,这道吼声的主人没有让她的期待落空,果然是沈非。 家悦无奈地抬头瞪向怒气冲冲的沈非:“好……好痛哦……” “活该,谁让你用脚吃面的。” “……” 没让她有反驳的机会,沈非冷不丁地将她打横抱起,回头扫了眼,很快就找到了洗手间的位置:“家里有烫伤膏吗?” “嗯……”她脸颊泛红,弱弱地应了声,伸手指向玄关上的鞋柜。 “怎么会有人把药和鞋子放一块。”沈非回头看了眼,感慨道。 “哪有空就放哪啊。” 沈非抬眸看了她一眼,没理她,而是把她安放在了水池边的梳理台上,拧开冷水,吩咐道:“自己冲。” 随即,他便跑到鞋柜边,蹲下身,开始准备寻找医药箱。 很不幸,打开鞋柜后,一堆乱七八糟的鞋子率先朝他倾泻而来。 见状,家悦懊恼地别过头,恨不得挖个洞把自己埋了。早知道他真的会来,她一定不会用一整天的时间来发呆,而是好好把家里打扫一遍。 “这是……” “啊?”闻言,她探了探头,发现沈非手上拿了只男人的鞋。 “谁的?” 她皱眉想了许久:“我爸的吧。” “最好是!” “一定是啦,除了我爸,就没有其他男人来过我家啊。”家悦侧过脚,以便让冷水流淌得均匀些,回得自然也很随意。 但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沈非笑容加深了几分,拿着医药箱回到了她身边,故作若无其事地问道:“他没来过?” “谁?”她茫然眨眼。 “元修。” 家悦抿着唇,眼珠转了转,打量着他的神情。 虽然说他看起来像是没什么情绪,可她隐约感觉到他似乎是在期待她的回答。邪恶心态作祟,她撇了撇唇,睁眼说瞎话:“对哦,也有可能是元修的……啊啊啊啊,轻、轻点啦!你很奇怪耶,我家里的鞋是谁的,关你什么事哦。” 他没有回答,只是愈发加重了手里的力道。 疼得家悦眼角都已经泛泪了,她不得不认输:“好、好啦,开玩笑嘛。元修那么在意自己的事业,最怕绯闻了,怎么可能来我家。” 果然,这话就像咒语般,他动作轻柔了许多,神情也专注了许多。 看着他表情认真的侧脸,家悦有些舍不得移开目光了,夕阳余晖洒落在他身上,就像为他镀了层金光般,格外耀眼好看。 他的睫毛好长,唇形也好漂亮喏。 要是某家杂志举办什么“最想亲吻的男人”的排名,他一定是第一。 唔……就是这么漂亮的唇,曾经吻过她耶。 家悦不自觉地傻笑开了。 “在笑什么?”结束了处理烫伤的必备措施后,沈非收拾好东西,注意到她一直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在笑。 “哈?”她慌乱地挪开目光,赶走先前脑子里萦绕的画面,“我有在笑吗?” “没有吗?”他放开双手,分别撑在她身体两边的梳理台上,身体微微前倾,“那说个好消息让你笑。” “什么?”不会是想说他答应她的辞职要求了吧?拜托,这对她来说一点都算不上是好消息。 “我通过试镜了。” “刘教授的那部电影?” 沈非点了点头。 “啊啊啊啊!我就说吧!如果像你那么变态的人都不能胜任,那教授绝对找不到第二个更合适的人选了!相信我,从前期开始我就有参与一块讨论这部戏了,它一定能让你更红!”她忘情地开始滔滔不绝。 因为太开心了,还忍不住用力抱住近在咫尺的沈非。 他弯着唇,调整了个更方便她拥抱的姿势,揶揄道:“怎么你好像比我还开心?” “呃……”家悦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了,猛地放开他,往后坐了坐,“我……我是你的助理嘛,为你开心是应该的。” “可是我记得某人今天早上刚辞职了。”他好心地提醒她。 家悦感到心里咯噔了一下,试探性地问:“所以……你批准我的辞职了?” “是啊。我向来很尊重别人的选择,虽然说你没有提前说一声是不太对啦,不过朋友一场,我也不计较了,明天我会交代小锦再去招个助理。” “……”就这样答应了?甚至没有一丝的舍不得? 难道看不出她根本就不想走吗?她只是在期待,只是想寻找存在感,只是想证明自己在他心里多少还是有个位置的……哪怕这个位置并非是她想要的。 “还敢说你不在乎我。”他将她眉宇间所有的失落尽数收纳于心底,目的达成,终于敢自信地得出这个论断。 “我……我哪有在乎。”可惜家悦依旧在嘴硬。 “真的吗?你放心,我不喜欢勉强别人,我只要一句话,如果说你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我立刻答应你的辞职要求,并且保证以后再也不出现在你面前,从今以后,我们各行其道。哦,当然了,你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的话,我义不容辞。” “……”家悦咬着唇,心里的感觉明明那么强烈,却说不出口。 他等了片刻,耐不住了:“算了,既然这么勉强就别说,我懂了。” 语末,沈非直起身,笑了笑,转身准备离开。 ——啪。 她忽然猛地擒住他的手腕,豁出去了:“我喜欢你。” 沈非第一次觉得这句他听腻了的话,也可以如此悦耳。 他顿住脚步,侧过脸颊,静静地看着她。 “你拿到这个角色,我会那么开心,是因为你的一切我比你更看重;我不喜欢你和Edie在一起,因为我会妒忌会难受;我讨厌你手臂上那个纹身!之前不想承认,是因为你的态度让我觉得你根本只是耍着我玩,我不想成为那种送上门的女人……” 他旋过身,没等她把话说完,蛮横地把她禁锢在怀里,低下头,唇带着碾压之势袭向她。 近乎疯狂的吻,比以往每一次都要强烈。 她就快要透不过气了,却不舍得停下,耳边是他粗重的喘息声,这扰人心痒的声音和他的唇一起渐渐下滑,从她的唇角游弋到耳际、脖颈、肩胛…… “嗯……”细碎的噬咬惹得她嘤咛出声。 可想而知,这婉转的呻吟对沈非来说就像催化剂般,他的手掌开始游移。 家悦做好了所有准备。 而他,却忽然停住了。 “怎么了?”她愣愣地发问,疑问脱口而出,来不及经过大脑过滤。 期待的口吻让沈非失笑,心头也跟着发甜,他用掌心轻贴住她的脸颊,安抚般的细吻落在她的唇角:“去你房间继续。” “……”家悦的脸颊因为他这句话迅速变红。 见鬼的,她是有多迫不及待啊,这里是洗手间耶! *** *** 都说娱乐圈是瞬息万变的,家悦却第一次体会到,原来和娱乐圈的男人谈恋爱也会这么瞬息万变。 她就像被沈非在蜜罐里泡了整整一晚,以为自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 能让这个无数女人都想得到的男人静静守着她醒来,替她准备挤好牙膏的牙刷,为她做早餐,甚至是对她承诺以后不拍激情戏、不传绯闻、不再和其他女人有超乎工作范围的关系。 ……是不是幸福到连老天爷都会妒忌呐。 老天爷确实妒忌了。 家悦至今都还没搞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那天早上,沈非接到林锦的电话后就匆匆忙忙地走了,临走时只交代她记得去医院看烫伤。 三天了,她的烫伤都快好了,可沈非就像人间蒸发了般。 她找不到他,他家里的门没人应,手机没人接,去他工作的地方得到的回答永远是“非哥啊?他刚走”。 该死的!她该不会是被玩了吧? 他和柳庭该不会还有个赌中赌吧?比如,除了让她为他卖命之外,还包括主动献身这项特殊服务? 所以,他彻底赢了,她彻底没价值了? 好吧,她会不会想太多了? 可是不能怪她啊,人家都说恋爱中的女人本来就会患得患失,更何况,她爱上的又是个距离自己那么遥远的男人。 就好像地上的野草恋上夜空的璀璨繁星,是不是差很多? 所有的忐忑在她终于联系到林锦后告一段落。 “事情有点复杂呢,我们见面聊吧。” 电话里,小锦是这么说的。 然而在约定的餐厅碰面后,他却坐在那儿半晌都没能憋出一句话。 “你说话啊,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他在躲我是不是?”家悦忍不住开吼了。 这样放下身段地纠缠一个人,甚至还要牵连到他周边的朋友,对于家悦来说还是第一次。 很丢脸是不是?可是对于现在的她来说,完全没有多余的心思去顾虑会不会太掉价。 她只想要一个答案。 “嗯,现在他最不想见到的人,确实是你。所以,你还是暂时给他点空间吧。” “……”林锦的回答狠狠地把家悦从云端推落。 不管先前做了多少心理准备,当亲耳听见后,她还是瘫软地靠向沙发椅,抿着唇,良久都说不出话。 “你先听我把话说完,不是你想的那回事。他躲你是因为……因为我前几天收到消息,有人爆了则新闻给我朋友的杂志社。好在那边和我关系不错,所以没有刊登。但是很明显,爆料的人不会不知道那家杂志跟我的关系,我怀疑这个行为只是个警告,还会有后续。” “什么新闻?”家悦蹙眉,暂时没能想到这和沈非躲她有什么关系,但从林锦的表情来看,这不是普通的新闻。 “说沈非曾经有性病史。” “怎么可能?!”她失控大叫,惹来不少侧目后,才压低嗓音:“这种新闻太扯了吧。” 对面的林锦脸色很凝重,垂眸犹豫了会:“他真的有过。” “……”家悦傻了,许久后,才稍许拉回了些神,“别闹了,他只是不想跟我再有牵扯嘛,不需要找这么烂的借口。你告诉他,有话直接说就好,没必要这样自毁前程。他可能不知道,刘教授可以接受艺人任何丑闻,唯独这种脏病,那是他的大忌,因为他儿子就是因为性传播染上艾滋死了。如果爆出这种新闻,他的角色绝对保不住。” “这些沈非很清楚,他那么崇拜刘导,又怎么会不知道刘导的事。我刚才说的所有事都是真的,你用下脑子好不好,沈非如果要甩开一个女人,需要那么大费周章?” “可是他……他……”他怎么可能曾经有那种病史?! “这就是他最近不想见你的原因,包括你在内,所有正常人在听说那种病之后,都会用‘脏病’这两个字来形容。可是你幼儿没有想过,有很多人染上这种病都是被动的。我记得我跟你提过,他曾经前往世界各地帮助那些饱受战乱和饥荒困扰的孩子。他会染病,就是因为在某地恰好赶上当地战乱,他为一名被流弹所伤的平民输血,因为那里的医疗条件太差,而被传染。严格来说他受害者。所幸的是,他隔天就回美国,察觉到不对劲后及时医治了。” 家悦用了很久才把林锦的话消化掉。 尽管之前经过调查就知道那篇杂志上所报道的,关于沈非帮助那些孩子的事是真的,但她没料想过他为了做这些事,付出过多少代价。 战乱、饥荒、疾病……那段时间,他就相当于扛着棺材在活吧。 她听说过很多人为了帮助那些医疗环境落后地区的人,在输血的过程中染上了疾病。 而刚才有那么一刹那,她就和普通大众一样,带着异样的眼光来看待那些人中的一员——沈非。 她深吸了一口气,想了想,问道:“爆给杂志的料是不是还包含了沈非曾经的诊断书之类?” “确实有差不多的东西,所以那种有真凭实据的爆料,真的有可能会毁了沈非的事业。到时候就算公开他染病的原因,怕是也没多少人会信。” “你应该知道是谁爆的料吧,是不是元修?”她太熟悉这种打击对手的手段了,这是她以前惯用的,而能做得比她更彻底的,恐怕只有元修。 果然不出所料,林锦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家悦喝了一大口水,强行让自己平静,“你帮我转告沈非,最近我不会去打扰他,但也请他对我有点信心。我一旦爱上一个人,就会彻头彻尾地去爱,无论他是好是坏,在我眼里,他都是无法超越或替代的。” *** *** 仅仅只是让林锦转达几句于事无补的安慰,这显然不是常家悦的作风。 而元修就是太过清楚家悦的个性,所以从爆出消息的那天起,他就在等。 终于,把她等来了。 “能不能放过沈非?”她双拳紧握,站在化妆间的门边,开门见山地说出来意。 那种不想浪费时间跟他有过多纠缠的神情,让元修觉得心如刀割,他惬意地靠坐在沙发上,交叠起修长双腿,冷笑道:“难得来找我,就没点其他的事说吗?” “你觉得呢?你也很清楚如果不是为了沈非,我根本不会来找你。” 一语中的,元修无从反驳,他就是太清楚她的个性,才会出此下策:“他就那么重要?” “对,很重要。”她毫不犹豫地做出回答。 元修发誓,他原本并不想玩太大,只不过想给沈非一个警告而已。 但是,常家悦的态度彻底把他惹火了:“既然那么重要,那你求我啊。求我的话,我可以考虑……” ——砰。 明摆着的故意刁难,元修都还没说完,眼前的女人突然屈膝跪下。 这行为让他愕然了许久,他所认识的常家悦有一身傲气,就算曾经喜欢着他的时候,也绝不会低头。 可是现在,她却为了沈非跪着求他。 “我求你放过他!” “常家悦,你给我起来!”元修承认,他没有那么爱她,爱到非她不可,但他却真的心疼她。 他的低吼,她充耳未闻。她就这样动也不动的、死死地瞪着他。 “呵。”他偏过头,无奈地干笑,“是不是只要我放过他,你什么都肯做,那回到我身边也可以吗?” “不可能。” “……”果然还是常家悦啊,该坚持的原则绝不会因为任何事而放弃。 “你也看到了,我爱他,真的很爱。我可以为了他做任何事,唯独不包括把自己给别人。”因为他说过,他不需要他的人牺牲色相替他争取任何东西。而她,应该已经彻彻底底是他的人了吧。家悦抿了抿唇,继续道,“我是了解你的,你不会喜欢身边有个心里只有别人的女人。我吃饭的时候会想他,工作的时候会想他,晚上做梦说不定还时常梦见他,娱乐圈就这么大,哪天如果你跟他交锋,我也一定会偏袒他。一个这样的经纪人,你还要吗?” 这番话,惹出了元修的苦笑:“难怪别人都说,最了解你的人往往能伤你最彻底。你赢了,这样的经纪人我确实不会要。” 家悦暗暗松了口气。 “但是……” Shit!有话不会一次性说完啊! “你那么了解我,应该知道,我不要的东西,不代表别人可以拥有。” “想怎样?” “离开沈非,我就放过他。”只要常家悦不帮沈非,那他才会有希望和沈非一较高下吧。 毕竟,谁也不会希望把一个那么了解自己的人,留在对手身边。 “好。” 她答应得太爽快,反而让元修没法相信了。 “有些话我要先说清楚。我会离开,而且什么时候走、走去哪,都不会让他知道。但如果他有什么事,我一定会让你输得更惨。”想要搞垮元修不是没办法,只不过她毕竟为这个男人付出过满腔热血,不到万不得已,她下不了手。 至于离开,她可以不告诉沈非,但是不代表不能告诉林锦吧。 又或者,以沈非的能力,就算她什么都不说,他若是想找,定能找到。 “好,成交。”元修打消了顾虑,起身走上前,不怎么温柔地把她拉起,“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 “只是送一程而已。”应该也是最后一次了。 他很清楚,从今往后,他和家悦恐怕是连朋友都做不成了,她会永远都不想见到他吧。 “随你。”她也没再扭捏。 如果家悦知道,沈非刚好也来这家电视台录影,又刚好在停车场目睹她上了元修的车,她抵死都不会心软让元修送。 这男才女貌刺眼的一幕,就这样映入了沈非眼中。 他不动声色地坐在车内,面无表情,目送着常家悦上了元修的车。 直到那辆车驶离停车场,他回过神,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般,看向林锦:“不是说时间来不及了吗?还不走?” “你……你不用跟去看一下吗?我怕家悦是为你做傻事。”倒是林锦毫不掩饰担心。 “她看起来像吗?” “……”林锦无话可说了。 确实不像,虽然和元修一路无话,但她上车的表情很平静,平静得就像是搭个顺风车而已。 以她的个性,哪怕有一丝的不情愿,也会放在脸上吧。 这一点林锦清楚,沈非自然更清楚。 *** *** 家悦没有回家,在自己家门口和元修道别后,她立刻打车赶去沈非家。 意料之中,他家里没人。 她屈膝盘坐在他家门口的阶梯上,打定了主意一定要等他回来。 她想要第一时间告诉他,元修答应不再闹了。 还想要亲口让他知道,她真的一点都不介意他曾经染上过什么病,只要他愿意以后为了她让自己健健康康的,就好了。 甚至……她贪心地想问他,可以为她放弃多少? 她腻了,对于这个娱乐圈所有的黑暗腻烦透了,她想离开,可如果他还身在其中,她一定永远都不舍得走开。 等拍完教授的那部电影后……他会愿意为她隐退吗? 就像曾经为了不让Edie尴尬,在事业起步的关键时刻洒脱地去往世界各地做公益,整整消失了一年多。 这一次,他能不能为她做得更多更彻底些。 所有想要说的话,所有的问题,都没能有机会说出口。 家悦一直在他家门口等到凌晨,眼皮越来越沉,靠着墙的她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这睡眠很浅,浅到一道由远而近的交谈声,就能把她惊醒。 “你怎么这么沉啊,哎哎哎,手不要乱摸啦!” 那是一道娇嗲的女声,一连串流利的英文,家悦勉强能捕捉道几个能听懂的关键词,拼凑出了一句完整的话。 声音的主人是谁,她已经猜到了。 果然,没多久后,Edie扶着微醺的沈非出现在她的视野中。 “咦,你是……助理?” 她像是认出了她,又好像只是询问。 家悦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好看向沈非。 他并没有醉得太厉害,尤其在看见门边的常家悦后,几乎已经清醒。 “嗯?”然而他却无视了她的视线,半低着头哼了声,挂着邪魅浅笑的脸颊稍稍扬起,“不用理她。” “……” 她等了那么久,体贴地给他时间安静、什么计划都没有就冲动地跑去找元修……为的就是等他一句“不用理她”?! 伤人的不仅仅是他的话,还有他的无视。他就好像根本没看见她一样,兀自搂着Edie打开家门。 “沈非!”家悦狠狠抿唇,犹豫了片刻,还是没能忍住不甘,叫住了他。 “有事?”他配合地停住脚步,口吻平淡,是他所特有的散漫。 “叫她走,我不喜欢家里有其他女人的味道。” 若不是还对他抱有一丝希望,她绝不会提出这种任性的要求。 要知道,女人的任性通常都是因为她所爱的男人给了她这份底气。 然而……沈非亲手摔碎了她的底气,甚至是自尊。 “啐。”他勾了勾唇角,“这里是我家。” 听起来是满满的讽刺,可事实上只有沈非知道,他在嘲笑的是他自己。 为什么听见她自然而然地说出“家”这个字,还是会心悸。 差一点,他就想要弃械投降,想要问清楚她到底和元修去了哪?他们两个为什么会在一起?嘴里口口声声说着已经放下以前的事,那为什么……可她为什么偏偏要在这个时候,和旧情人出双入对? 但最终,他还是忍住了什么都没问,因为害怕答案是自己承受不了的。 这些挣扎只发生在刹那之间。 家悦感觉不到也看不懂,她所看到的,就是这个男人挂着冷笑,淡漠转身。对于她的要求,他充耳未闻。 她眼睁睁看着他搂着别人进房,房门关上的瞬间,她似乎还听到了心碎的声音。 这声音太大,以至于她压根没有余力去倾听房内传来的争吵声。 “你利用我!” “什么?”沈非眯着微醺的双眸。 “别装傻,搞个那么暧昧,不就是为了利用我来气那个女孩吗!” “那又怎样,被你利用了那么多次,偶尔也该还一下吧。” “根本不是这个问题好吗?你有什么话不能跟她说清楚吗?就一定要用那么烂的方法?” “……我…不敢问。” 闻言,Edie 就像见到鬼似的,惊恐地瞪大双眼:“你到底是不是沈非啊?不敢?!你居然也会有不敢的事?!” 确实很难让人置信,一个连枪林弹雨都不怕的男人,竟然就这样栽在一个女人手里。 “好了,别吵了,你自便,我想睡一会。” 如果能早知道,这一觉差点让他永远失去家悦,他就算再困再累也一定撑着不睡去追她。 可惜,这个世界没有如果,更没有早知道。 *** *** 是的,常家悦不见了,就在那个晚上,不告而别。 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她甚至连只言片语都没有留给沈非。 而元修那也没了动静。 沈非冷静地回想了无数遍那段时间发生的所有事:她从林锦那得知他的事之后,便刚巧被他撞见和元修在一起。 难得有个那么好的机会搞垮他,元修却什么都没做。 唯一的可能性只有一个,常家悦一定答应了他什么事。 他也试着去找过元修,可惜,一无所获。 工作、找常家悦,沈非的人生至此似乎就只剩下这两件事。 所有人都以为过段日子,他就能恢复正常。但事实证明,他们都低估了常家悦对他的重要性。 已经一年多了,他丝毫都没有动过想要放弃的念头。 让他意外的是,有个人似乎和他有一样的想法。 那个人此刻就坐在他的身边,看着倒在家里客厅沙发上的他,无奈地要摇了摇头:“喂,你怎么一点也不兴奋啊,你入围影帝了耶。啧啧,难怪常家悦之前拼死帮你争取刘导的那个角色,她是不是那时候就看准了这角色有前途……” 说着说着,对方意识到了自己正在哪壶不开提哪壶,赶紧闭嘴。 可惜,为时已晚。 沈非慵懒地瞥了眼好友柳庭,没力气搭话。 “还没有她的消息吗?” “嗯。”应了声后,沈非忽然坐起身,“我发现一件很奇怪的事。” “什么?” “你为什么好像比我更想要找到她?” “……”拜托,兄弟,你那是什么眼神啊,走火入魔了吧,看谁都像情敌。 “嗯?”没有得到答案,沈非的话音不悦地上扬。 “废话嘛不是,我跟你什么关系,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我的女人也是你的女人?” “喂喂喂!”够了哦,适当的吃醋是卖萌,喝一大缸那就是犯二了。 “说实话。”他相信柳庭还算是个够义气的人,但他不相信在自己还没请求求援的情况下,柳庭就会如此有自觉性地位兄弟赴汤蹈火。 柳庭也意识到了,在一个足够了解他的人面前,是瞒不住任何事的。 东窗事发,那是迟早的事。 于是,他坦白了:“其实,是这样的……你要保持冷静听我讲完哦。” “说。”沈非已经很不冷静了。 “唔,有次你拍广告我去探班,常家悦无意中听见我提起我们之间的那个赌约。”讲完这句之后,他顿了顿,等待着沈非的咆哮。 没想到身旁的好友格外安静。 沈非皱眉想了许久:“什么赌约?” “你不记得了?”我擦,该不会所有赌约其实都只有他一个人记得吧,“你说过会让常家悦为你卖命啊。” “……她知道了?!”他在拍广告的时候她就知道,事后却一副完全不知情的样子,是她太会演,还是真的不介意? “嗯,我道歉,我有罪,我忏悔。” 谁要他道歉忏悔!沈非更关心的是……“她当时什么反应?” “嫌弃我们玩太小,问我有没有兴趣玩大点。” 果然是常家悦会有的反应。不用说,柳庭也一定会答应:“请问你们玩了什么?” “呃……玩你。” “……!!!!” “别,别激动,要是把我打伤了,就没人告诉你事情的完整过程了。” 算你狠!沈非扫去一道瞪视,示意他识相点有话快说。 “她当时的原话是这样说的……”柳庭轻咳了声,尽量还原她的口吻和话语,“我赌沈非会爱上我,并且为我退出娱乐圈。你输了去电台门口裸奔,我输了给杂志爆裸照……是不是,这个女人真的玩得好大啊。” “你别告诉我,急着找到她就是为了想让她爆裸照!”沈非想过了,这家伙要是敢点头,他一定抽他,毫不犹豫、毫不留情。 “当然不是。呃,好啦,我承认,之前我确实是这么想的。我以为她既然输了,那就代表你不爱她,那也无所谓我怎么玩咯。不过现在……”他细细地打量了眼面前那个颓废消瘦的沈非,他意识到自己随时可能要去电视台门口裸奔啊,“唔,我是想找到她,跟她商量这局算平手,和平收场嘛。” “哟,你还真是一诺千金、有始有终啊。” “呵、呵呵,过奖过奖,你会帮我的哦,不会舍得看我去裸奔的哦?” “当然,我怎么舍得。”他怎么舍得让家悦爆裸照。 帮柳庭?开玩笑!就算他是二爷,也不会二到胳膊肘往外拐! *** *** 这是一场星光熠熠的颁奖典礼,也是国内电影人最看重的一场盛世。 其中,备受瞩目的当然是影帝影后的归属。 今年影帝的竞争很激烈,基本上分成两派,一派赞成给新生代机会支持元修,另一派则拥护沈非。 这两派天天都掐得热火朝天。颁奖典礼当天,两位在后台狭路相逢的当事人,也同样火药味十足。 “恭喜啊。”元修率先出声问好。 “同喜。”沈非回得很敷衍,摆明了不想和他有太多交流。 “你说今晚我们俩谁会赢?” “问评委去。” 尽管沈非的冷淡溢于言表,就算瞎子都能看得懂,但仍旧不妨碍元修继续说下去。 事实上,他只是为了把该说的话说清楚,才会耐着性子去忍受沈非:“也是,谁赢都无所谓,真正的赢家只有家悦。” “什么意思?” 果然,只有在听到“家悦”这两个字时,沈非才来了兴致。 元修笑了笑:“我们都靠着她争取来的角色入围,难道赢的人不应该是她吗?”停顿了一会儿,他继续说道:“哦,你可能不知道,家悦曾经跪着求我放过你。” “你是不是男人啊!不爽就冲着我来,要一个女人下跪,还是个曾经为你付出那么多的女人,真是贱到无下限。” “你有什么资格说我?她为了你求我,而你呢,你是怎么对她的?是,我确实说过如果她愿意离开你,我就愿意放过你。但是家悦的个性,我清楚,你也清楚。就算她当时答应我了,也一定会想到更两全的方法。你,才是那个真正逼得她不告而别的人。” “啐。”沈非逸出冷嗤,不是没有自责,而是不想在元修面前表现出来,“我不需要一个人渣来教我怎么做男人。” “不好意思,我没兴趣教你。我只是想告诉你,她的机票是我帮她订的,我知道她在哪。” “她在哪?” “你有想过要以怎样的姿态去找她吗?”如果沈非还要继续做那个高高在上的巨星,家悦依然会够不到,就算沈非找到了她,恐怕她迟早还是会离开。 那样的话,他不确定自己今天的所作所为,究竟是在帮她还是害她。 “这是我的事。” “啊,我突然又忘记她在哪了。” “……你想我怎样?”沈非软了,这应该是他出道以来,第一次在同行面前放低姿态,即便以前寂寂无名时,他也始终裹着一身骄傲。 “她家境并不好,这些年来,她那么努力地工作,不能说全是为了我,也为了让她父母过上好日子。她很外强中干,缺乏安全感,不要再让她看到任何关于你的绯闻了,那家伙很小心眼的。哦,还有,她那种自信过度的表现其实就是自卑,所以千万别让她觉得自己很差劲……总之,这一次我唯一的要求就是希望你能好好爱她,起码别像我爱得那么自私又畸形。” 在之前,元修总以为,他是因为忌惮着家悦的能力,所以才不愿看她留在沈非身边。 后来,他才渐渐发现,他是爱着她的。 只是他的爱成了一种武器,一再地伤害她。 想要让一切回到原来的轨迹是不可能了,他能做的就是把沈非还给它,这是他欠下的。 或者该说,他欠家悦的这辈子都还不清,而他却醒悟得太晚。 如果早一点,就不会害她和沈非这样了;如果……再早一点,他们有没有可能已经终成眷属? *** *** 这一届的颁奖典礼被奉为最经典的一届。 一切都因为沈非突破重围问鼎影帝而起。 让人没想到的是新科影帝的获奖感言…… 听完他那段感言后,VIP区的柳庭柳少爷非但没有为兄弟开心或是喝彩,而是失控地发出一声咒骂:“Fuck!坑爹呢吧!!你们俩就是串通了来玩我的吧!!!” 嗯,先倒带回沈非得奖的瞬间说起。 在现场无数掌声中,当事人怔怔地看着那座奖杯发呆。 许久,当掌声渐渐消退,也没见他有要开口的趋势。 眼见就快要冷场了,主持人赶紧开腔:“嘿,嘿嘿嘿,非哥非哥,回神了,这是真的,不是梦。” 底下传来阵阵哄笑,沈非也成功被唤回了神。 他抿了抿唇,摊手,感慨浅笑:“呵,确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因为,最想要分享和感谢的那个人……她不在。” “我……我不确定还能不能找回她,也不确定要找多久,呵,她脾气很大,就算找到了也会很难哄。”他说得颇为自嘲,握住奖杯的手更紧了,“不过我很确定,我会一直找下去、哄下去,直到她愿意嫁给我为止。因为我爱她,想给她一个家。” “我不希望她每天早上打开报纸,就看到我和其他女人的绯闻;也不希望她的生活因为我而被打扰;更不希望她的一切都会被媒体拿出来和我过去那些子虚乌有的绯闻对象做对比。所以,这会是我最后一部电影,请容许我做个普通人。”语末,他冲着台下的观众深深鞠了一躬。 “请容许我去爱自己想爱的女人,谢谢。”又是一鞠躬。 ——啪。 随着轻轻的鼠标敲击声,视频画面被定格。 电脑屏幕里,沈非那张略显憔悴却又格外真挚的脸映入隋尘的瞳孔。 “怎么样怎么样?”一旁,谢淼握着鼠标耸肩,不停地拱身旁的好友。 “我比较好奇这个故事你从哪听来的?” “……”谢淼高涨的情绪忽然被熄灭,他描述了那么久影帝的传奇浪漫史,这家伙只回他这么一句?欺人太甚了,“什么故事啊!绝对真实好不好!当然了,也不排除有当事人的主观成分在啦,总之,那都是你家岳父大人亲口告诉我的,就连这个当年颁奖典礼的光盘,也是他给我的。” “好吧,就算那只老狐狸没有胡扯好了。”隋尘顿了顿,再次开口时,忽然怒吼,“那请问跟我说这些干吗啊?我找你来是让你帮我想办法治那头小麋鹿的!不是听童话故事的!” “哎呦,不要激动嘛,真是的,小麋鹿不就是跟你哥一块吃了顿饭嘛,当时你大嫂也在耶,只不过是媒体没拍到而已,你在醋什么啦。” “谢三水!搞清楚好不好?我没有在气那件事。我气的是她三天两头给我乱传绯闻,还死活不肯在媒体面前承认我们已婚!” “就是啊!所以我才跟你说这个故事啊,据你岳父大人说,他当初讲完这段做作的获奖感言之后,小麋鹿她妈妈连夜从国外飞回来直扑他怀里耶。” 闻言,隋尘皱眉看向谢淼,谁也没说话,一种无声的默契在流淌。 嗯,他决定了,效仿前辈,找个万众瞩目的舞台,来一场爱的告白。 虽然这不太符合他的个性,但是……憋太久了迟早是会爆发的! “去吧,兄弟挺你,加油!”见他悟性颇高,终于领会了自己的用心良苦,谢淼欣慰一笑,给予鼓励。 有兄弟给自己加油,场面颇为温馨呐。 一道怒气冲冲的叫喊声却不识相地打破了这一切。 “隋尘,你又乱丢结婚戒指!”随着话音一同出现的,还有盛诞那张气鼓鼓的脸。 边重新朝隋尘戴好戒指,她边随意地瞄了眼电脑屏幕,不禁惊愕:“咦,这不是我爸嘛。” “是啊,我们在欣赏他那出著名的充满爱的获奖感言。”谢淼笑嘻嘻地回道。 “哈,他给你们的吧?”说着,盛诞随意地在隋尘腿上坐下,指尖戳了戳屏幕上她爸那张脸,“他真的很无聊耶。这段感言,我从小到大看了无数遍;感言背后的爱情故事也听了无数遍。” “这么说,你爸这次没胡扯?”隋尘仍旧抱着半信半疑的态度问。 “当然。”当然只有她爸妈自己清楚是真是假了。 “那就很奇怪咧。小麋鹿,你该不会是被领养来的吧?”谢三水纠结地皱起眉头。 “才不是!” “不然你解释下,为什么你跟你爸妈完全不像?你妈真的很猛有没有?玩太疯了。如果她和柳少爷的那场赌局输了,她真的打算爆裸照?” “怎么可能,我妈说她早想好了,她只说会爆裸照给杂志,又没说爆谁的。” “……” “……” 隋尘和谢淼相视片刻,嘴角同时抽搐了下。 好贼,真的好贼有没有? 难怪可以让影帝先生服服帖帖的。 “哦,对了,有件事要提醒你们。如果我爸说的结局,是在他发表完这段感言之后,我妈就千里迢迢主动投怀送抱,从此他们俩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那就纯属坑爹!别问我真相是什么,我不清楚。我只知道,我爸以跟班助理的身份陪我妈打拼事业很多年,一直到我八岁,因为没户口不能上小学,我妈才总算点头嫁给他了。” “……” “……” 见鬼的,这个故事的结局到底是什么?! 【本作品由书本网提供下载,欢迎光临书本网。更多最新全本小说请访问http://www.bookben.cn/ 或直接百度搜索:书本网】【夭桃仙仙】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